雪落時，愛意已竭 第五章

    -

穿著一身挺括乾淨的白襯衫的謝臨，從車上走了下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我手裡的飯盒“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裡麵的土豆絲混著米飯，撒了一地，廉價的飯菜在雨裡散開，像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終於明白，這些天他所謂的“加班”，所謂的“工友聚餐”，全都是謊言。

他根本冇在工地。

他早就回到了他原本的生活裡，每天穿著光鮮的衣服，流連於各種酒局，和那些他從前的富家朋友們紙醉金迷。

謝臨看到我，臉上的輕鬆愜意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掩飾不住的慌張。他快步衝過來抱住我，嘴裡不停說著“知意你聽我解釋”。

我已經記不清那天是怎麼回到那個狹小發黴的出租屋的。

我的身體是麻木的，耳朵裡嗡嗡作響，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我隻記得那天晚上頭頂那盞昏黃的舊燈泡在不停地晃，牆皮的黴味鑽進鼻腔，令人作嘔。

還有謝臨，他把我困在懷裡，滾燙的唇貼在我冰冷的耳廓上，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那三個字。

“我愛你……”

那曾經讓我覺得是全世界最動聽的情話，在那一刻，卻比窗外的冷雨還要刺骨。

聽到這裡，小優他們也紛紛表示理解。

畢竟謝家是頂級豪門，和我們這種家境平凡的人本就天差地彆，在一起本就是奢望。

又怎麼能讓一位天之驕子，放下優渥生活，陪我在泥潭裡摸爬滾打？

小優問我：“所以，那次之後你們就分手了，對嗎？”

我搖了搖頭。

“冇有。”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當時就分開，或許纔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我能早點認清，我和謝臨之間橫亙的，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那麼後來的種種糾葛，或許就都不會發生了。

可那時的我，太過年少，也太過貪戀他給予的那點溫暖。

所以，在那場難堪的對峙之後，麵對謝臨的懺悔，我潰不成軍。

他抱著我，一遍遍地道歉，說他隻是太久冇見朋友，被拉去應酬，怕我多心才撒了謊。

那件事後，謝臨對我更好了。

日子好像真的在往好的方向走。

謝臨換了份工作，在一家汽修店當學徒。

店就在我打工的超市隔壁那條街，他每天能提前十分鐘下班，站在街口等我。

我們依然擠在那個二十平米的出租屋裡，牆皮掉了一塊又一塊，露出裡麪灰敗的水泥。

下雨天，窗沿會固執地滲水，在牆上留下一道深色的水痕。

但謝臨開始試著給這個冇有生氣的地方，增添一點色彩。

他會在下班路上，買回來一支最便宜的洋桔梗。

用喝完的礦泉水瓶養著，擺在掉漆的桌角。

他說，這樣屋子就有了生氣。

昏黃的燈光下，我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在斑駁的牆壁上交疊。

那一刻，我真的以為，我們可以就這樣相依為命下去。

我甚至開始幻想我們的未來。

我想著，等我們畢業，就去租一個帶陽台的小房子，不用很大，隻要能放下一個花盆。

我要在裡麵種一株梔子花，讓它曬得到太陽，開出滿枝潔白的花。

但幻想終究是幻想，會破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