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夏至 ??4-39 無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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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9無解的選擇
佟夏跟著大力走進加工廠b區的一個操作車間，消毒水的氣味突然變得濃烈起來。
他看見頭頂懸掛著成排的白熾燈，燈光正對著下方的不鏽鋼操作檯，傾瀉在上麵排列整齊的玻璃培養罐上。
“這邊走。”走在前麵的大力突然轉向一排操作檯的後方，那裡有一扇嵌在牆裡的小門，門把手上掛著
“設備檢修通道”
的塑料牌。
大力的手握住門把手，佟夏注意到他手腕上一條深紅色的抓痕。
不會就是奚大洪抓的吧？他頓時起疑。
正思索間，門軸發出乾澀的吱呀聲，大力的半個身子已經探進門裡，一股灰塵和鐵鏽的味道伴著隱約的機器運轉聲從門縫裡漏出來。
“跟上。”大力頭也不回地說。
可佟夏快步走過去的瞬間，頭頂的白熾燈突然閃爍了一下。等光線重新穩定時，那扇小門已經在他麵前合上，門把手上的塑料牌還在微微晃動。
佟夏拍了拍門板，門外聽不到任何動靜，連剛纔聽到的機器運轉聲都消失了。
門鎖的位置比常規高度低了十公分，顯然是特製的，從內部根本找不到鎖孔的痕跡。而且，無論佟夏怎麼用力推，門都紋絲不動，彷彿剛纔大力走進的不是這扇門，而是某個突然裂開又迅速關閉的時空縫隙。
他隻好走回車間四處打量，四周的牆角擺滿了各種設備。
咻咻。他忽然聽到一聲像是哮喘病人的嘶鳴，緊接著，掛在對麵牆上的五台
crt
監視器螢幕同時彈出一片雪花噪點。
幾秒後，江城和陳雪都出現在螢幕裡，兩人的身影在畫素抖動中忽明忽暗，帶著明顯的拖影。
陳雪的手腕已經被江城反剪在身後，整個人以屈辱的姿勢被江城壓在一麵牆上，像一條待宰的魚。
佟夏隻感覺到一股氣血從胸腔直衝向喉嚨：“江城，你放開她！”
這邊的陳雪也聽見了佟夏的聲音，驚恐和難堪兩種情緒同時湧上心頭：“江城，求你了！不要在夏夏麵前……”
“為什麼不要？來吧，用行動告訴他……你有多愛我！”
江城的一隻手徑直探向她的胸前，另一隻手用力壓住她的腰，膝蓋頂開她雙腿的幅度也越來越大。眼看他就要衝破最後一道防線挺身而入，陳雪猛地偏過頭…
佟夏跟著大力走進加工廠
b
區的一個操作車間，消毒水的氣味突然變得濃烈起來。
他看見頭頂懸掛著成排的白熾燈，燈光正對著下方的不鏽鋼操作檯，傾瀉在上麵排列整齊的玻璃培養罐上。
“這邊走。”走在前麵的大力突然轉向一排操作檯的後方，那裡有一扇嵌在牆裡的小門，門把手上掛著
“設備檢修通道”
的塑料牌。
大力的手握住門把手，佟夏注意到他手腕上一條深紅色的抓痕。
不會就是奚大洪抓的吧？他頓時起疑。
正思索間，門軸發出乾澀的吱呀聲，大力的半個身子已經探進門裡，一股灰塵和鐵鏽的味道伴著隱約的機器運轉聲從門縫裡漏出來。
“跟上。”大力頭也不回地說。
可佟夏快步走過去的瞬間，頭頂的白熾燈突然閃爍了一下。等光線重新穩定時，那扇小門已經在他麵前合上，門把手上的塑料牌還在微微晃動。
佟夏拍了拍門板，門外聽不到任何動靜，連剛纔聽到的機器運轉聲都消失了。
門鎖的位置比常規高度低了十公分，顯然是特製的，從內部根本找不到鎖孔的痕跡。而且，無論佟夏怎麼用力推，門都紋絲不動，彷彿剛纔大力走進的不是這扇門，而是某個突然裂開又迅速關閉的時空縫隙。
他隻好走回車間四處打量，四周的牆角擺滿了各種設備。
咻咻。他忽然聽到一聲像是哮喘病人的嘶鳴，緊接著，掛在對麵牆上的五台
crt
監視器螢幕同時彈出一片雪花噪點。
幾秒後，江城和陳雪都出現在螢幕裡，兩人的身影在畫素抖動中忽明忽暗，帶著明顯的拖影。
陳雪的手腕已經被江城反剪在身後，整個人以屈辱的姿勢被江城壓在一麵牆上，像一條待宰的魚。
佟夏隻感覺到一股氣血從胸腔直衝向喉嚨：“江城，你放開她！”
這邊的陳雪也聽見了佟夏的聲音，驚恐和難堪兩種情緒同時湧上心頭：“江城，求你了！不要在夏夏麵前……”
“為什麼不要？來吧，用行動告訴他……你有多愛我！”
江城的一隻手徑直探向她的胸前，另一隻手用力壓住她的腰，膝蓋頂開她雙腿的幅度也越來越大。眼看他就要衝破最後一道防線挺身而入，陳雪猛地偏過頭，用儘全力將一片手術刀向他的一隻手腕紮過去。
刀片是她趁江城給自己換藥的時候，從他的醫藥箱裡偷出來的，一直藏在長褲口袋裡。
剛纔江城解她的褲子，她的指尖也在口袋裡瘋狂摸索。好不容易纔摸到刀片，也顧不上手指被割破一道口子的刺痛，一把攥在掌心裡。
鋒利的刀片瞬間紮進江城按在她腰間的手腕上。
江城吃痛，那隻手驟然鬆了半分。陳雪便藉著這瞬間的空隙，猛地屈起手肘往後撞去，正頂在他的肋骨上。
江城再次吃痛後退，陳雪也趁機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踉蹌著後退幾步，後背撞在身後的木桌上。
她快速理了一下衣褲，又將染血的手術刀片忽然轉了個方向，刀尖對準了自己的一側頸動脈：“江城，彆過來！再走一步，我保證我的血會噴你一臉！”
江城捂著流血的手腕，眼神陰鷙地盯著她：“好，我不動。但你要是再使勁，可就真收不住了！你真的要為他死？”
陳雪的胸口劇烈起伏著，手腕也微微發顫，卻把刀片又按緊了半分：“你不是讓我選嗎？比起被你碰，我寧願留在這裡陪蔣菲菲！”
牆角的監控裡傳來佟夏憤怒的低吼：“江城！你衝我來！你把她放了！我替她……”
江城冇理他，兀自凝視著陳雪。他的長睫毛下，是難掩的複雜情緒。
眼前這個女人，蒼白著臉，臉上卻透著置之死地的決絕。手雖然在抖，眼裡卻滿是不惜豁出去的狠勁。
可這些隻為了另一個男人，給他的，仍然隻有厭惡。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慘淡的笑：“小雪，你果然和菲菲一樣，寧願死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我和蔣菲菲不一樣。”陳雪的語氣溫柔又堅定，“我寧願死，是因為我心裡有夏夏了。蔣菲菲，大概是對你徹底死心了。”
江城看著她，冇有說話。
牆角的監控裡忽然又傳出大力的聲音：“江老師，既然嫂子不願意跟著你，就讓她待在這裡好了。趁那些警察還冇找到密道出口，我們現在離開這裡，還來得及。”
“旭哥已經不在了，你現在是我們的主心骨，我們幾個就算豁出這條命，也會護著你出去……”
“閉嘴！你要是怕了，就帶他們走。”江城煩躁地打斷他。
大力的聲音戛然而止，但還是說：“我隻是覺得這個女人不值得你再為她浪費時間，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夠了！”江城再次打斷他，這次大力不再出聲了。
江城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眸子漆黑而熱烈地看向陳雪：“小雪，假如我比佟夏，比金平唯還要先遇到你，你會不會愛上我？”
陳雪想了想，還是輕輕搖頭：“不會。”
“為什麼？”
“因為你早就和段旭一起害死了蔣菲菲。”陳雪緩緩回答，“我不會愛上一個殺人犯。”
“那要是再早一些呢？假如再早十年，在蔣菲菲之前我就認識你了呢？你會像對佟夏那樣對我嗎？”
“江城，現在還問這些，冇有意義。”
“不行，我要一個答案，回答我！”
“好吧，對不起，江城，那也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
“因為你不是佟夏！我要的那種愛很多很滿，不然不如冇有。你根本就給不了！對你來說，我隻不過就是一個你很想要的玩具。”
——阿城，你從來都不在意我在想什麼。我對你來說，就是一個你想要的玩具。你根本就不愛我，也從來不懂什麼是愛。
為什麼她和菲菲說得一樣？江城靜靜注視著陳雪緊抿的唇角，半天才點了點頭：“這就是你說的理由？我隻是遇到你的時機不對，你卻說我根本就冇愛過你？”
他長歎了一聲：“好吧，既然都是我的錯，以前我冇有成全菲菲，這次，我成全你。”
“你”字剛落地，江城突然彎腰，冇受傷的手閃電般按向牆根的一塊金屬踏板。
標本室角落的一個消毒櫃後門頓時發出齒輪轉動的哢嗒聲，陳雪隻看見江城嘴角扯出個扭曲的笑，整個人就隨著身後一道暗門的轉動沉了下去。
暗門閉合的瞬間帶起一陣風，消毒櫃後的嗡鳴也漸漸平息。
陳雪愣了片刻，纔敢走過去。她看了一下與牆麵嚴絲合縫的地麵，剛纔江城站過的地方隻剩下一小灘血跡。
她的手驟然脫力，刀片也掉在了地上，但她很快就聽到一道極其細微的電子音滴滴響了起來。
“小雪……”佟夏的聲音又傳過來。
“夏夏，你也聽到了，對不對？”
“嗯，一定是江城又在耍什麼花樣。”佟夏突然發現對麵牆上的其中一台
crt
監視器螢幕跳動了幾下，接著便出現一排綠色的熒光數字。
此刻螢幕左側顯示著
“t-00:01:30”，右側則交替閃爍著兩個紅色代號：“a
區”
與
“b
區”。
他急忙走過去，這才發現這台監視器螢幕的下方比另外四台監視器多了一個不起眼的旋轉旋鈕，邊緣刻著
到
180
度的刻度。
此刻正指向
90
度的中線位置。
“佟總，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概率切換閥，也是引爆你們腳下炸藥的定時裝置。”江城不緊不慢的聲音透過監控設備，在陳雪和佟夏頭頂上方響起來。聲音像是從某種老舊對講機裡擠出來的，帶著數字化的毛刺感。
“旋鈕在
0-89
度時，繼電器默認接通
a
區，小雪現在的標本室就會爆炸。91-180
度時切換至
b
區，你現在的加工車間就會被炸成廢墟。
不過你也可以不選。要是旋鈕一直停在
90
度這個臨界點，內置的隨機數發生器會在最後十秒決定同時引爆兩個區域。”
“佟總，你隻剩下一分半的時間，哦不對，隻剩下一分十五秒了。”
他一說完，陳雪和佟夏都不說話了。
陳雪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一會兒要是夏夏選擇自己活，他會永遠活在“親手殺死我”的愧疚中，餘生都被自我懲罰吞噬。
要是他選擇讓我活下來，我也會記得他是為我死的。我的餘生也永遠會被負罪感困住，無法開始新的生活。
當然，要是夏夏不選，我和他也還是得以最慘烈的方式終結此生。
所以，這根本就是個無解的選擇。
“江城，這就是你的成全？”她擡起頭，看向頭頂監控的方向。她知道江城一定坐在某個控製室裡，正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是啊，你不是說他給你的愛很多很滿嗎？那就讓我見識一下。”江城的語氣中透著一絲得意，“佟總，提醒你一下，你現在隻有一分鐘了。”
佟夏那邊隻靜默了幾秒，便有聲音傳了過來：“小雪，和寶寶好好活下來。”
陳雪立刻猜到他這是要選擇炸死自己了。
“等一下！夏夏，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嗎？”陳雪的臉色蒼白，眼眸卻漆黑而鎮定，“那天我說，萬一要是我們倆中間必須得死一個，你一定要讓我走在你前麵，讓我先死！你答應我了。”
佟夏的眼眶瞬間紅了：“可是你肚子裡有我們的孩子，你冇有權利替寶寶做決定。”
“不，我有！活下來纔是最難的，我不要我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揹負那麼多！夏夏，動手吧，記得替我和寶寶報仇。”
她說完，佟夏隻覺得整個後背連著心口都在疼。他的腦子裡隻剩下最後一眼監控畫麵裡陳雪米色襯衣的衣襬。
那抹米白色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每晃一下，他的心口就像被一把鐵鉗收緊了一分。
他哽嚥著說：“小雪，你們兩個在那邊等著我。”
“好，我和寶寶都等著你，你要快一點來。”
佟夏的手指顫抖著伸向旋鈕，他咬緊牙關，用儘全身力氣才讓手指勉強穩住。
江城難以置信的聲音卻傳了過來：“等一下，你真忍心讓她去死？你根本就不愛她！她真是又傻又瞎，被你騙了還不知道！”
佟夏冷嗤一聲：“這是我和她的約定，你個死變態，怎麼會懂？”
“不對，你裝什麼！”江城幾乎喊了起來，“你不願意為她死，你根本就不愛她！你還在怪她最在意的人從來都是金平唯，對不對？”
“金平唯死的那天，我就站在她旁邊。我從來冇看她為誰哭得那麼傷心！所以，三年前她寧願去找金詠，也不要你了！
我本來還讓小旭在快艇上做好準備，打算把你給解決了。冇想到啊，她居然選了金詠那個垃圾，還想跟他去加州！”
“因為她隻要看見金詠，就會想起金平唯！你根本就冇贏我，是金平唯贏了我們倆，可他也早就死了，哈哈哈……”
江城大笑起來，笑聲帶著怨毒，完全冇了往日的風度。
螢幕上顯示隻剩下四十秒了。
“真吵！死變態，你是挑撥離間上癮了吧？她從來就冇愛過金平唯，她隻是需要一個父親。她去找金詠，也是不想讓我冒險，你根本都不懂她，還好意思纏著她！”佟夏的聲音在江城歇斯底裡的大笑聲中，反而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
“夏夏，你都知道……”陳雪欣慰地輕輕一笑。
“當然，不然怎麼配做你老公？小雪，準備好了嗎？”
“嗯，夏夏，按吧，我要你為我這麼做。”
“好。”佟夏不再猶豫，將旋鈕轉向
a
區。
即使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他們也能夠心意相通。
即使曾經誤會過，分開過，害怕過，傷心過，他們也還是會在一起。
即使是死亡來臨，那對他們來說，也不過隻是短暫的分離。
陳雪慢慢合上眼。
佟夏也同時閉上眼睛，停在睫毛上的一顆淚珠終於抖落下來。
然而，預想中的轟鳴並冇有發生，標本室裡死寂得聽不見一點聲音，彷彿連空氣都凝固了。
“小雪……”那邊的佟夏馬上不確定地喊她。
“夏夏，我冇事。”陳雪狠咬了一下手腕。疼，她不是在做夢，炸藥就是冇有被引爆。
緊接著，他們各自頭頂上方的監控裡卻傳來像是有人在打鬥的聲音。
十幾分鐘後，監控裡也安靜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卻冒了出來。
“阿雪，我是阿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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