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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刃梅:重生不做掌中雀 第7章 草原夜談,敵國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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氈帳外的風捲著沙礫打在毛氈上,發出細碎的聲響。烏蘭剛吹熄了一半的燭火,帳簾就被人輕輕叩了三下——是約定的暗號。淩令薇攏了攏身上的薄毯,低聲道:\"讓他進來。\"

進來的是個鬚髮半白的老者,穿著洗得發白的羊皮袍,腰間彆著把舊彎刀。是額爾德,可汗帳下的老文書,也是三日前淩令薇托烏蘭\"無意\"送了袋傷藥的人——半月前他替可汗整理舊檔時摔斷了腿,可汗隻派了個小醫官來看過,是淩令薇讓烏蘭偷偷把從胤國帶來的金瘡藥混在草藥裡送過去的。

\"老奴額爾德,謝姑娘贈藥之恩。\"額爾德彎腰行禮,聲音壓得極低,眼角卻飛快掃過帳內——除了侍立在角落的烏蘭,再無旁人。

淩令薇示意烏蘭去帳外守著,待帳簾落下,才緩緩開口:\"額爾德大人不必多禮。您是部落裡少有的識文斷字的老臣,折了腿本就該好生調養,些微草藥,算不得什麼。\"

額爾德直起身,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幾分探究:\"姑娘雖是可汗之女,卻總透著些不通。老奴聽說,您主動應了和親?\"

\"應了。\"淩令薇端起桌上的奶茶,指尖貼著冰涼的陶碗,\"狄戎戰敗,需得給胤國一個交代。我是可汗最不疼愛的女兒,不去,難道讓娜仁妹妹去?她剛記十三,還冇出過草原呢。\"

\"姑娘心善。\"額爾德歎了口氣,卻話鋒一轉,\"可胤國不是善地。老奴在文書房待了三十年,見過三任可汗,也見過胤國換了四個皇帝。如今那位楚承淵,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淩令薇握著陶碗的手微緊,麵上卻裝傻:\"楚承淵?就是那位殺了自已皇後的皇帝?我在帳裡聽侍女說過,說他性子狠厲,連功臣都殺。\"

\"何止狠厲。\"額爾德往帳門瞥了眼,壓低聲音,\"他登基那年,一口氣斬了七個手握兵權的將軍,都是跟著先皇打天下的功臣。其中最有名的,是沈家將軍——沈令儀。\"

\"沈令儀\"三個字像針,猝不及防刺進淩令薇心口。她垂下眼,掩去眸底的腥氣,聲音卻依舊怯怯的:\"沈令儀?很厲害嗎?\"

\"厲害!\"額爾德眼裡亮了亮,帶著幾分讚歎,\"那是個女將軍!十七歲上戰場,二十歲破北狄,替胤國守了十年邊境。當年若不是她,咱們狄戎的騎兵早過了西峪關。聽說她和楚承淵還是青梅竹馬,楚承淵能登基,沈家立了大功。可結果呢?登基第三年,就以'巫蠱'罪名記門抄斬,連三歲的孩子都冇放過。\"

淩令薇的指尖掐進掌心,疼得她發顫。巫蠱?楚承淵,你當年編的罪名,竟連狄戎的老文書都信了。她吸了口氣,聲音發啞:\"就因為巫蠱?會不會有冤情?\"

\"誰知道呢。\"額爾德搖頭,\"但老奴總覺得蹊蹺。沈家倒台後,胤國的兵權就落到了魏庸手裡。那魏庸是個鑽營的,當年處處被沈將軍壓著,沈家養一倒,他就成了楚承淵身邊最紅人。\"

魏庸。淩令薇記起這個名字。前世她帶兵在外,常收到兄長的信,說京中魏庸結黨營私,讓她小心。她那時總信楚承淵,覺得他能製衡,卻冇料到,最後給沈家遞毒酒的,就是魏庸的人。

\"魏庸很有權?\"她追問。

\"權大了去了!\"額爾德比了個手勢,\"如今胤國朝堂,一半官員是他門生。連邊境的守將,也有三四個是他提拔的。這次咱們狄戎戰敗,老奴總覺得不對勁——西峪關的守軍明明有三萬,卻連三日都冇撐住,倒像是故意放咱們進來的。\"

淩令薇心頭一跳:\"您是說,魏庸和咱們狄戎有勾結?\"

\"不好說。\"額爾德皺眉,\"但老奴敢肯定,他冇安好心。他巴不得兩國打起來,他好藉著打仗抓兵權。這次和親,怕是也有他的意思——把您這顆棋子送過去,既安撫了楚承淵,又能隨時拿捏狄戎。\"

原來如此。淩令薇恍然大悟。難怪可汗那麼快就答應和親,難怪魏庸的人催得那麼急。她不是棄子,是魏庸棋盤上的一顆棄子。

\"那我\"她故意露出惶恐的神色,\"我去了胤國,不就成了砧板上的肉?\"

\"也未必。\"額爾德從懷裡摸出個油布包,放在桌上推給她,\"老奴欠過沈家一個人情。當年沈將軍破北狄,抓了我兒子,卻冇殺他,還放他回了草原。如今沈將軍不在了,我總想著讓點什麼。這是老奴偷偷抄的胤國朝堂圖譜,誰是魏黨的人,誰和魏庸有仇,誰是楚承淵的心腹,都標在上麵。或許能幫姑娘在胤國活下去。\"

淩令薇掀開油布,裡麵是張粗糙的羊皮紙,用炭筆寫著密密麻麻的名字,旁邊畫著小記號:魏黨是三角,中立是圓圈,楚承淵心腹是方塊。最上麵兩個名字,一個是\"魏庸(戶部尚書,掌財權)\",一個是\"楚承淵(帝,掌禁軍)\"。

她的指尖落在\"沈令儀\"三個字上——羊皮紙角落,用極小的字寫著\"沈氏舊部:趙毅(失蹤)、李穆(貶至南疆)\"。趙毅!她在大漠邊緣見過的\"破虜\"箭囊,果然是他!

\"額爾德大人\"她抬頭,眼裡含著淚,是真的感激,\"您為何要幫我?\"

\"我幫的不是你。\"額爾德看著她,目光忽然變得銳利,\"是沈家。也是建文帝的遺脈。\"

淩令薇渾身一震:\"您知道\"

\"老奴在文書房見過舊檔。\"額爾德聲音壓得更低,\"建文十七年,有批人從南邊逃到狄戎,領頭的是個姓淩的將軍,說要護著'明'字玉佩的主人。老奴猜,姑娘枕下那半塊玉佩,就是當年的東西吧?\"

她下意識摸向枕下——那半塊刻著\"明\"字的玉佩,原主一直貼身戴,她重生後就收在了枕下。冇想到竟被他發現了。

\"您到底是誰?\"淩令薇警惕起來。

\"老奴是建文帝當年派來狄戎的暗線。\"額爾德苦笑,\"等了三十年,冇等來複國的機會,倒等來了姑娘。您雖姓淩,卻有沈將軍的風骨——主動和親,不是認命,是想進胤國京城,對不對?\"

淩令薇沉默了。她不能承認,卻也不必否認。

額爾德歎了口氣:\"姑娘不必瞞我。魏庸和狄戎的巴圖(可汗長子)私下有往來,巴圖想借魏庸的力奪汗位,魏庸想借巴圖的兵亂中奪權。您此去胤國,既要防楚承淵,更要防魏庸。這圖譜上標著'李穆'的,是沈將軍當年的副將,雖被貶南疆,卻一直冇忘沈家的恩。還有'趙毅',老奴猜他冇死,說不定就在京郊,您若能找到他\"

\"我知道他在哪。\"淩令薇脫口而出,又立刻閉嘴。

額爾德卻笑了:\"就知道姑娘心裡有數。記住,在胤國,彆信楚承淵的溫情,也彆惹魏庸的鋒芒。沈將軍當年是怎麼死的,您就得怎麼活——藏起爪牙,等時機。\"

藏起爪牙,等時機。淩令薇攥緊羊皮紙,像攥著一把刀。

\"老奴該走了。\"額爾德起身,又回頭,\"姑娘明日啟程,路上當心巴圖。他恨您搶了和親的事,定會暗中動手。您隻需記住,狄戎不是您的家,胤國也不是,但總有地方,能讓您站穩腳跟。\"

帳簾落下,風依舊在外麵颳著。烏蘭進來,見淩令薇握著羊皮紙發呆,小聲問:\"姑娘,他說的是真的?魏庸真和巴圖勾結?\"

\"是真的。\"淩令薇將羊皮紙折成小塊,塞進貼身的香囊,\"烏蘭,明日出發,你盯緊隊伍裡那個趕車的壯漢——他是巴圖的人,左耳垂有個疤。\"

烏蘭一驚:\"姑娘怎麼知道?\"

\"猜的。\"淩令薇摸了摸香囊,那裡藏著圖譜,也藏著她的命。額爾德說得對,她不能信楚承淵,更不能怕魏庸。沈家的冤,建文的恨,還有她自已的仇,都得在胤國京城,一點點算清楚。

\"對了姑娘,\"烏蘭忽然想起什麼,\"剛纔額爾德大人走時,塞給我這個,說讓您貼身帶。\"

是個小小的牛角哨,刻著複雜的花紋。淩令薇吹了下,聲音極細,像蚊蚋。

\"這是狄戎老獵戶用的哨子,能召來附近的獵鷹。\"烏蘭解釋,\"額爾德大人說,萬一在半路遇險,吹這個,或許有救。\"

淩令薇握緊牛角哨,指尖暖了些。原來這世上,還有人記得沈家,還有人願意幫她這個\"前朝遺孤\"。

她抬頭看向帳外,夜色沉沉,明日一早就得踏上前往胤國的路。楚承淵,魏庸,巴圖你們都等著。我沈令儀回來了。這一次,我不再是那個信你的女將軍,我是淩令薇,是來索命的。

帳外的風似乎小了些,烏蘭重新點上燭火,昏黃的光落在淩令薇臉上,映出她眼底從未有過的冷亮。複仇的棋局,從今夜起,纔算真正落了第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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