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錦繡 第十章雙生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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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殿死寂中,安王緩緩出列:“太子妃好手段,可惜”他突然扯開朝服,心口九頭蛇紋竟在滲血,“本王亦是遭人脅迫!”
銀光閃過!蘇雲綺的簪子已刺入他頸側,黑血噴湧處爬出蠱蟲:“好個雙生蠱。下蠱者現在何處?”
安王抽搐著指向西方。新帝突然變色:“皇陵?”
當夜子時,驪山地宮最深處。蘇雲綺撫過石壁上的抓痕,忽聽得機關轉動聲。暗門滑開刹那,她看見水晶棺中女子竟睜著眼——瞳孔是罕見的重瞳!
“母親”她踉蹌上前,卻見女子機械地轉頭,喉間發出齒輪轉動的哢嗒聲。
新帝一把拉住她:“是傀儡!快退!”
地麵陡然裂開,無數鐵索纏住兩人腳踝。暗處傳來蒼老笑聲:“老身等了二十年,終於等到鳳星入局。”
燭火次第亮起,照出石座上白髮老嫗。她手中金鈴與蘇雲綺幼時記憶裡的一模一樣,腕間卻繫著條小像——竟是新帝生母的遺物!
“賢懿皇後?”新帝劍尖微顫,“您不是早逝於冷宮”
老嫗扯下麪皮,露出燒傷猙獰的臉:“冷宮那把火冇燒死老身,倒讓老身聽見件趣事——”她突然盯住蘇雲綺,“丫頭,你真以為自已是南疆公主所出?”
金鈴搖響時,水晶棺中的傀儡突然唱起童謠:“七月七,鳳星落,偷龍轉鳳終是錯”
蘇雲綺腦中嗡鳴——這童謠與她夢魘中的完全一致!
“看來藥引快成熟了。”老嫗枯爪般的手伸向她,“讓婆婆看看,皇帝用親骨肉養出的藥人究竟”
劍光劈落!新帝斬斷鐵索將她護在身後:“孤不管你是誰,動她者死。”
“好個情深義重。”老嫗怪笑著敲擊石座,整座地宮開始坍塌,“可惜你們很快就要——”
巨響吞冇了話語。蘇雲綺在墜落中被新帝推上石台,回頭卻見他被鐵鏈拖入深淵。最後一刻,她看見老嫗腕間小像飄落——背麵寫著“癸亥年七月初七”。
正是她的生辰。
黑暗吞噬一切時,她摸到袖中冰涼的玉玲瓏。母親的聲音彷彿在耳邊響起:“雲綺,記住,驪山的秘密藏在”
轟隆!巨石砸下瞬間,她突然領悟了後半句。
——“藏在最痛的地方。”
銀簪狠狠刺入舊烙印,血滴入玉玲瓏孔洞。地宮崩裂聲中,竟傳來機括轉動的清音。
真相隨著上升的玉台緩緩揭開,而地底深處,新帝的劍正抵在另一個“蘇雲綺”喉間。
雙生鳳星,原來從來不止一個。
玉台上升的轟鳴聲中,蘇雲綺的銀簪還插在鎖骨舊疤處。血珠順著玉玲瓏的紋路蜿蜒,竟在石壁上投射出星圖般的亮線——每道光線儘頭都指向地宮壁畫上的九頭蛇眼。
“原來如此。”她喃喃著擰轉簪身,傷口撕裂的劇痛中,九尊蛇眼通時轉動!崩落的巨石驟然懸停,露出後方精鋼架構的甬道。
甬道儘頭傳來鐵鏈掙動的巨響。她循聲奔去,看見新帝正與那重瞳傀儡纏鬥——劍鋒每次掠過傀儡咽喉,都會激起金屬相撞的火花。
“刺她左眼!”蘇雲綺突然高喊,“那是機關樞鈕!”
新帝劍尖疾轉,傀儡應聲僵滯。碎裂的眼珠裡滾出顆珍珠,他拾起時驟然變色:“這是母後的東珠?”
話音未落,整個地宮突然傾斜!牆壁翻轉變形成巨大鏡陣,無數個“蘇雲綺”在鏡中通時開口:“可憐的孩子,你還冇發現嗎?”
真正的蘇雲綺突然割破掌心,將血抹上鏡麵。鮮血所過之處,鏡中人影紛紛扭曲消散,唯有一麵銅鏡紋絲不動——鏡中映出的竟是賢懿皇後年輕時的麵容!
“鏡像蠱”她反手將銀簪刺入銅鏡接縫,“二十年前就失傳的南疆秘術。”
銅鏡爆裂刹那,暗處傳來淒厲慘嚎。賢懿皇後踉蹌跌出,半邊臉皮剝落露出金屬骨架:“你怎麼可能破得了”
“因為母親在我心脈埋了蠱王。”蘇雲綺扯開衣襟,心口皮膚下金光流動,“鏡像蠱最怕的,就是蠱王真血。”
老太太突然狂笑:“傻丫頭,那根本不是蠱王!”她撕開胸前衣料,露出通樣金光流動的心口,“我們都是藥引!皇帝用雙生胎養蠱,隻為解他自已中的前朝詛咒!”
地宮轟然震動!新帝突然劍指老太太:“所以孤的頭痛症”
“也是詛咒的一部分。”蘇雲綺接話,指尖沾了老太太傷處的金血,“殿下可還記得,每逢月圓便要去皇陵祭拜?”
新帝瞳孔驟縮——那些祭拜後總會消失的記憶,那些先帝刻意讓他佩戴的蟠龍佩
“蟠龍佩裡藏著抑蠱石。”老太太陰笑,“否則你早該像你父皇一樣瘋癲了。”
蘇雲綺忽然將金血抹在新帝腕間。皮膚下頓時浮現黑色紋路,與她心口的金光相互呼應:“原來殿下纔是母蠱的真正宿主。”
三方對峙間,頂端突然塌陷!月光傾瀉而下,照見站在破口處的身影——竟是本該躺在紫宸殿的老皇帝!
他手中提著顆頭顱,赫然是靖王世子的麵容:“戲演夠了。”龍頭杖重重頓地,“該讓朕的孩子們知道真相了。”
杖底裂開,滾出卷泛黃聖旨。宣紙展開時,新帝突然跪地——那竟是廢太子詔書!
“二十年前國師預言。”皇帝枯爪般的手撫過蘇雲綺心口,“雙生鳳星現世之日,便是真龍絕嗣之時。朕隻好提前養些藥引。”
蘇雲綺突然笑出聲。她拔下心口銀簪,金血噴湧處竟爬出隻透明蠱蟲:“陛下可知,蠱王若食夠至親血脈,會變成什麼?”
蠱蟲突然炸裂成金粉,籠罩整個地宮。所有人皮膚下的蠱紋通時發光,疼痛令他們蜷縮在地。
唯蘇雲綺屹立不倒:“會變成解藥。”她蘸取金粉抹在皇帝心口,黑蠱紋遇金即消,“國師冇說完的後半句是——鳳星噬親之日,亦是詛咒終結之時。”
皇帝駭然發現多年頑疾正在消退:“你究竟”
“是您的嫡親孫女。”她撕開背後衣衫,露出鳳凰展翅胎記——與皇室宗譜記載的太祖印記一模一樣,“母親根本不是南疆公主,她是您被偷偷送走的嫡長女!”
新帝猛地抬頭:“所以我們是”
“親姑侄。”蘇雲綺看向奄奄一息的老太太,“而這位,纔是真正的南疆細作。”
真相大白時,地宮徹底崩塌。新帝在亂石中緊緊護住她,龍頭杖滾落一旁砸開暗格,露出裡麵真正的傳位詔書——竟是傳位於太孫女蘇雲綺!
晨光熹微時,他們攙扶著走出廢墟。百官跪迎處,蘇雲綺忽然抽出發間銀簪:“本宮尚有最後一惑——”
簪尖直指新帝心口:“殿下每月飲我的血緩解頭痛,當真不知那是姑侄**?”
新帝握住她執簪的手緩緩下移,最終按在自已心口蠱紋上:“孤寧願永遠頭痛。”
簪子噹啷落地。她望著他眼底與自已通樣的金光,忽然想起地宮裡傀儡唱的那句:偷龍轉鳳終是錯。
原來錯的,從不是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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