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龍紀:逆時追秦 第105章 朱紅柬藏刀光寒,玄鐵機凝龍氣威
護秦會的據點藏在邯鄲城西北角的破廟裡,廟外是半人高的荒草,廟裡的香爐早被風雨蝕得隻剩半截,唯有東廂房的窗紙上總透著微光——那是項塵他們議事、修整的地方。
此時,東廂房的木桌上攤著那枚“穆”字令牌,滕風正用手指摩挲著令牌邊緣的煞氣,眉頭擰成了疙瘩。老叔坐在一旁,手裡拿著個羅盤,羅盤上的指標圍著令牌轉個不停,顯然這令牌上的邪祟之氣極重。阿木則蹲在桌邊,用布擦著項塵那把玄鐵刀,時不時抬頭看看眾人,眼裡滿是擔憂。
“依我看,這趙穆十有**是逆時盟的人。”滕風放下令牌,聲音壓得很低,“他身為相邦,卻暗中養著巫祝,還在用噬魂巫陣,這要是傳出去,整個趙國都得亂。”
老叔也點頭,收起羅盤:“我今早去問了幾個老熟人,他們說趙穆最近總往城外的‘黑風穀’跑,那地方常年不見太陽,陰森得很,說不定巫陣就布在那兒。”
項塵正拿著木鳶哨的零件琢磨,聞言抬起頭:“黑風穀?我之前聽李伯說過,那地方邪得很,進去的人沒一個能出來的。要是巫陣真在那兒,我們得想個辦法進去查探。”
話音剛落,廟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緊接著是“叩叩叩”的敲門聲,節奏很輕,卻透著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滕風瞬間繃緊了神經,伸手摸向腰間的短刀:“誰?”
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相邦府的人,送請柬給項塵先生。”
眾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警惕——趙穆這時候送請柬,肯定沒好事。項塵給滕風遞了個眼色,滕風走到門邊,先從門縫裡看了看,隻見門外站著個穿灰袍的侍從,手裡捧著個朱紅的錦盒,身後還跟著兩個挎刀的護衛,氣息都很沉穩,顯然是練家子。
滕風開啟門,冷聲道:“什麼請柬?”
灰袍侍從臉上沒什麼表情,將錦盒遞過來:“相邦說,聽聞項塵先生是項氏後人,心懷天下,想邀先生明日巳時赴府中宴飲,共商趙國安危。”說罷,他頓了頓,補充道,“相邦還說,先生若是不來,便是看不起他這個相邦,也看不起趙國百姓。”
這話帶著明顯的威脅,滕風臉色一沉,正想反駁,項塵走了過來,接過錦盒:“我知道了,替我謝過相邦。”
灰袍侍從沒多話,微微躬身,轉身帶著護衛走了,腳步輕得像一陣風,轉眼就消失在荒草裡。
滕風關上門,看著項塵手裡的錦盒,急聲道:“你怎麼還接了?這分明是陷阱!趙穆肯定想趁機奪你手裡的龍符,說不定還想用噬魂術害你!”
項塵開啟錦盒,裡麵放著一張折疊的朱紅請柬,鎏金的“趙府”二字燙在封皮上,像淬了血的元寶。他展開請柬,上麵的字跡遒勁有力,卻透著股陰狠——“謹備薄宴,盼項氏賢侄駕臨,共議保趙之策,若有推辭,恐傷兩國邦交”。
“共商趙國安危?還拿邦交說事,他倒會給自己臉上貼金。”項塵冷笑一聲,將請柬拍在桌上,“他越是這樣,我越要去。正好借機摸清噬魂巫陣的位置,還能搶回那枚聚煞玉——上一章他拿聚煞玉當寶貝,說不定巫陣的核心就是那東西。”
老叔皺著眉:“可趙穆府裡肯定布滿了巫蠱和殺手,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我不是一個人。”項塵指了指桌上的機關鳥零件,眼裡閃過一絲精光,“我有機關術,再準備些家夥,保管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阿木也站起來,攥著拳頭:“項塵哥,我跟你一起去!我現在能打了,能幫你擋著!”
項塵笑著揉了揉他的頭:“你留在據點,幫滕風哥和老叔盯著相府的動靜,要是我到了午時還沒回來,你們就按計劃去黑風穀查探,這樣更保險。”
阿木還想再說,滕風拉了拉他的胳膊,搖了搖頭——他知道項塵決定的事,沒人能改,而且留在據點接應,確實更重要。
“那你得答應我,一定要小心。”滕風看著項塵,語氣裡滿是擔憂,“我這就去準備玄氣液,你用機關術改造裝備,我們今晚就忙活,確保萬無一失。”
老叔也點頭:“我去收拾些解毒的草藥,趙穆府裡肯定有蠱蟲,帶點草藥防身。”
當天傍晚,破廟後院的鐵匠鋪裡就熱哄起來。這鐵匠鋪是老叔之前偷偷改造的,裡麵有個小熔爐,還有各種打鐵的工具,平時用來修修兵器,這次正好給項塵用來製作機關裝備。
項塵圍著火爐,額頭上滿是汗珠,手裡拿著個鐵錘,正在敲打一塊桐木。桐木很輕,卻很結實,是做機關傀儡的好材料。他要把之前拆下來的機關鳥零件,改造成一個“煙霧傀儡”——傀儡的外形要跟自己一模一樣,這樣關鍵時刻能替他擋災,還能釋放煙霧迷惑敵人。
“叮叮當當”的打鐵聲在鋪子裡回蕩,滕風坐在一旁,手裡拿著個瓷瓶,正在往布條上倒玄氣液。玄氣液是用玄鐵石和龍血熬成的,能克製煞氣,纏在玄鐵槍上,燃燒時還能釋放玄氣,對付巫祝正好。
“項塵,玄氣液熬好了,你看夠不夠?”滕風舉起瓷瓶,裡麵的液體泛著淡淡的紅光。
項塵放下鐵錘,擦了擦汗,走過去看了看:“夠了,再拿十塊布條,我纏在玄鐵槍上,到時候點燃布條,玄氣能擋住巫蠱。”
他接過瓷瓶,先把玄鐵槍放在鐵砧上。玄鐵槍是他之前從邪兵手裡繳獲的,槍身有一米多長,槍頭鋒利,他之前還在槍頭刻了些克製煞氣的符文。現在纏上浸了玄氣液的布條,就像給槍加了層“護身符”。
纏好布條,項塵又回到熔爐邊,繼續敲打桐木。他先把桐木雕成自己的身形,然後用麻布裹住,再塗上顏料——衣服是他平時穿的青布衫,頭發用麻繩紮成發髻,甚至連臉上的一顆小痣,都用墨點了上去,遠遠一看,跟真的項塵沒兩樣。
“你這傀儡,做得也太像了吧?”滕風走過來,看著傀儡,忍不住感歎,“要是不仔細看,我都以為是你站在那兒。”
項塵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之前準備的硫磺和硝石:“這還不算完,我要在傀儡肚子裡裝個硫磺硝石包,再裝個機關引信,隻要一按傀儡腰間的按鈕,引信就會點燃,硫磺硝石遇熱會釋放濃煙,能擋住敵人的視線。”
他小心翼翼地把硫磺硝石包塞進傀儡肚子裡,然後用機關鳥的零件做了個引信——引信是用銅絲做的,一端連在硫磺硝石包上,另一端連在傀儡腰間的按鈕上,隻要輕輕一按,銅絲就會摩擦生火,點燃引信。
“對了,我還得在傀儡身上留個暗記。”項塵想了想,從工具箱裡拿出個小刻刀,在傀儡的袖口刻了個小小的“塵”字,“這樣我就能分清哪個是傀儡,哪個是自己了。”
滕風看著他細致的樣子,心裡的擔憂少了些:“你考慮得真周全,這樣就算趙穆設了陷阱,你也能應對。”
項塵點點頭,又從角落裡拖出個木箱,開啟箱子,裡麵放著些玄鐵碎片。他要做十枚玄氣雷——玄氣雷的外殼用玄鐵做,裡麵裝著玄氣液和硫磺的混合物,點燃引信後會爆炸,釋放出大量玄氣,既能傷敵,又能克製煞氣。
他先把玄鐵碎片熔化成小塊,然後用模具壓成球形,再在中間鑽個小孔,用來裝玄氣液和硫磺。裝完後,用玄鐵蓋封住小孔,再在外殼上刻上符文,最後插上引信——引信是用麻繩做的,浸了油,能燃燒很久,足夠他扔出去。
“一枚玄氣雷的威力,能炸翻三個巫祝,十枚應該夠了。”項塵把玄氣雷放在一個布包裡,仔細檢查了一遍引信,“到時候我把玄氣雷藏在懷裡,遇到危險就扔出去,保管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老叔這時也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個小布包:“項塵,解毒草藥我收拾好了,有解蠱毒的、解煞氣毒的,你都裝在懷裡,要是不小心沾到蠱蟲,趕緊嚼一片草藥,能緩解毒性。”
項塵接過布包,裡麵的草藥有股淡淡的清香,他聞了聞,放心地點點頭:“謝謝老叔,有這些草藥,我更有底氣了。”
阿木也跑了進來,手裡拿著個饅頭,遞給項塵:“項塵哥,這是我剛蒸的饅頭,你明天赴宴前吃,彆空腹去,萬一打起來沒力氣。”
項塵接過饅頭,心裡暖暖的——雖然這次赴宴很危險,但有這麼多人關心他,他一點都不害怕。
夜色越來越濃,鐵匠鋪裡的爐火卻依舊旺著。項塵最後檢查了一遍裝備:煙霧傀儡立在牆角,跟他一模一樣;玄鐵槍纏著浸了玄氣液的布條,放在傀儡旁邊;玄氣雷裝在布包裡,掛在腰間;解毒草藥放在懷裡,觸手可及;還有那枚“穆”字令牌,他也帶在身上,說不定能在宴會上派上用場。
“都準備好了?”滕風看著他,語氣裡滿是不捨和擔憂。
項塵點點頭,拿起玄鐵槍,試了試手感:“準備好了,明天巳時,我準時去相府。”
他走到煙霧傀儡旁,又按了按傀儡腰間的按鈕,確認引信能正常點燃,才放心地放下手。傀儡肚子裡的硫磺硝石包沉甸甸的,隻要點燃,就能釋放出濃得看不清人的煙霧,到時候他就能趁機脫身,或者摸清巫陣的位置。
“對了,我還有個計劃。”項塵突然想起什麼,對滕風說,“明天我到相府後,會儘量拖延時間,要是看到相府裡有黑煙冒出來,就說明我已經得手了,你們就按原計劃去黑風穀查探;要是沒看到黑煙,到了午時,你們就彆等我了,直接去黑風穀,千萬彆來相府救我——趙穆肯定設了埋伏,你們來就是送死。”
滕風眼眶一熱,用力點頭:“我知道了,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老叔也拍了拍項塵的肩膀:“孩子,小心點,我們在據點等你。”
阿木忍著眼淚,攥著項塵的衣角:“項塵哥,你一定要回來,我還等著跟你一起練功夫呢。”
項塵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放心,我答應你,一定回來。”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項塵就起床了。他換上一身乾淨的青布衫,把玄氣雷布包係在腰間,解毒草藥揣進懷裡,玄鐵槍斜背在背上,煙霧傀儡則被他藏在破廟後門的草叢裡——他打算先一個人去相府,等快到的時候,再把傀儡拿出來,讓傀儡跟在自己身後,迷惑趙穆的人。
臨走前,滕風又把他拉到一邊,塞給他一個小小的銅哨:“這是訊號哨,要是遇到危險,就吹三聲,我們雖然不能去相府救你,但會在相府外圍接應你。”
項塵接過銅哨,放進袖口:“謝謝滕風哥,我走了。”
他走出破廟,沿著小路往相府方向走。邯鄲城的早晨很安靜,隻有幾個早起的小販在收拾攤位,挑著擔子的貨郎走過,鈴鐺“叮鈴”響,透著股平和的氣息。可項塵知道,這份平和隻是表麵,相府裡等著他的,是刀光劍影,是巫蠱煞氣。
走到離相府還有兩條街的地方,項塵拐進一條窄巷,從草叢裡把煙霧傀儡抱了出來。他按了按傀儡的關節,確認沒問題後,讓傀儡跟在自己身後,一步步往相府走去。
相府的大門氣派得很,朱紅的大門上釘著銅釘,門口站著四個挎刀的護衛,眼神銳利地盯著來往的人。看到項塵和“項塵”走過來,護衛們都愣了一下——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還背著玄鐵槍,一看就不好惹。
“來者可是項塵先生?”一個護衛上前一步,語氣警惕地問。
項塵點頭:“正是我,應相邦之邀,來赴宴。”
護衛看了看項塵,又看了看身後的傀儡,眼裡滿是疑惑,卻沒多問——趙穆交代過,隻要項塵來,就直接帶進去。他側身讓開道路:“先生請跟我來,相邦在正廳等著。”
項塵跟著護衛走進相府,心裡卻警惕起來——相府裡的路彎彎曲曲,兩旁的樹木都長得歪歪扭扭,葉子是深黑色的,顯然被煞氣浸染過。而且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腥氣,跟之前遇到的巫祝身上的氣味一樣,看來相府裡確實藏著不少巫蠱。
走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護衛把他帶到正廳門口:“先生,相邦就在裡麵,您進去吧。”
項塵深吸一口氣,推開正廳的門——正廳裡燈火通明,趙穆坐在主位上,穿著一身錦袍,手裡拿著個茶杯,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可眼底卻沒半分暖意。正廳的兩邊站著八個黑袍人,都是巫祝打扮,手裡拿著巫幡,氣息陰狠,顯然是埋伏好的殺手。
而正廳的中央,放著一張圓桌,桌上擺著酒壺和酒杯,還有幾碟小菜,可菜的顏色都是深黑色的,透著股詭異的氣息,顯然下了毒。
“項氏賢侄,你可算來了。”趙穆放下茶杯,語氣“熱情”地說,“快坐,我特意為你準備了趙國的好酒,還有拿手小菜,我們邊吃邊聊。”
項塵沒動,目光落在趙穆腰間——那裡掛著個錦袋,錦袋的縫隙裡,透著一點血紅色的光,正是那枚聚煞玉!
他心裡一喜——果然,聚煞玉在趙穆身上!隻要拿到聚煞玉,就能破壞噬魂巫陣,這次赴宴,沒白來。
“相邦盛情,晚輩不敢當。”項塵語氣平淡地說,“隻是晚輩聽說,相邦最近在研究噬魂巫陣,還用邯鄲百姓的魂魄喂養邪蠱,不知此事是否屬實?”
趙穆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眼底閃過一絲狠光:“項氏賢侄,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我身為相邦,怎麼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你這是聽誰說的?”
項塵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那枚“穆”字令牌,扔在桌上:“相邦還想狡辯?這令牌是你的巫祝掉的,還有你派去攔我的三大巫祝,用的是南疆巫術,你敢說跟你沒關係?”
趙穆看著桌上的令牌,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看來,你今天來,不是赴宴的,是來跟我算賬的?”
“是又如何?”項塵握緊背後的玄鐵槍,眼神銳利地盯著趙穆,“我勸你趕緊交出聚煞玉,停止噬魂巫陣,否則,我今天就拆了你的相府,讓你為邯鄲百姓償命!”
話音剛落,正廳兩邊的八個巫祝同時舉起巫幡,嘴裡念起晦澀的咒語。瞬間,正廳裡颳起了陰風,黑色的煞氣從巫幡裡冒出來,朝著項塵撲過來!
趙穆坐在主位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項塵,你以為你能打過我的巫祝?今天,我就讓你嘗嘗噬魂巫陣的厲害,用你的魂魄,養我的聚煞玉!”
項塵卻沒慌——他早就料到趙穆會動手,而且他的準備,也不是白做的。
他猛地轉身,按下身後煙霧傀儡腰間的按鈕——“哢嗒”一聲,傀儡肚子裡的引信被點燃,硫磺硝石遇熱,瞬間釋放出濃濃的黑煙,整個正廳都被煙霧籠罩,什麼都看不見!
“不好,是煙霧!”趙穆的聲音從煙霧裡傳來,帶著驚慌。
項塵趁機掏出一枚玄氣雷,點燃引信,朝著主位的方向扔過去——“轟!”
玄氣雷爆炸,釋放出大量的玄氣,將煞氣衝散。項塵聽到趙穆的慘叫聲,心裡一喜,趕緊拔出玄鐵槍,點燃纏在槍上的布條——布條燃燒起來,泛著紅光,玄氣順著槍身蔓延,形成一道屏障,擋住了撲過來的巫蠱。
“給我上!彆讓他跑了!”趙穆的聲音帶著憤怒,顯然被炸傷了。
項塵在煙霧裡摸索著,朝著主位的方向衝過去——他要找的,就是趙穆腰間的聚煞玉!隻要拿到聚煞玉,這場仗,他就贏了一半!
煙霧裡,巫祝的慘叫聲、玄氣雷的爆炸聲、玄鐵槍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在相府正廳裡展開。而項塵知道,這隻是開始,要徹底破壞噬魂巫陣,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