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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龍紀:逆時追秦 第78章 鬆明映塚悼忠魂,鐵槍指秦赴鹹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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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沒亮透,邯鄲城西的義塚就飄著一層薄霧。那霧不像清晨的露水那樣清透,反倒像浸了墨的紗,裹著滿地新翻的濕土,連空氣裡都摻著幾分沉甸甸的涼。項塵踩著霧走過來時,玄鐵槍的槍尖沾了草葉上的水珠,每走一步,水珠就順著槍杆滑下來,滴在土路上,砸出小小的濕痕——像極了昨夜他沒能忍住的眼淚。

義塚裡已經有人了。阿石蹲在最東邊的一座新墳前,手裡捧著阿禾留下的那枚銅齒輪,齒輪上的血痕被他用布擦得發亮,可邊緣的齒牙還是缺了一塊——那是阿禾上次為了修機關盾,用錘子硬敲出來的缺口。阿月則拿著一塊麻布,正仔細擦著墓碑上的字,碑上隻刻了“墨家弟子阿禾之墓”七個字,墨汁還沒乾,被晨霧浸得暈開一點,像在哭。

“將軍。”阿石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一眼,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他把銅齒輪輕輕放在墓碑前,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機關鳥——那是阿禾教他做的第一個機關,翅膀上還染著阿禾的血,“阿禾說,等打贏了逆時盟,就教我做會飛的機關鳶,現在……”

項塵蹲下來,拍了拍阿石的肩膀。他想說“會有機會的”,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阿禾永遠不會回來了。他看著墓碑上的字,忽然想起三天前,阿禾還拿著這個銅齒輪跟他炫耀,說這是“破邪齒”,能卡住邪兵的盔甲,當時阿禾的臉上沾著機油,眼睛亮得像星星,怎麼也想不到,短短三天,人就沒了。

“先生也來了。”阿月站起來,指了指義塚門口。墨淵正提著一個竹籃走過來,籃子裡裝著鬆明、紙錢,還有幾個剛蒸好的粟米糕——那是墨家弟子們最愛吃的,每次出任務前,阿禾都會提前蒸一籠,分給大家當乾糧。

墨淵把竹籃放在地上,先拿起三塊粟米糕,放在阿禾的墓碑前,又把其他的分給阿石和阿月,最後遞給項塵一塊:“吃點吧,從昨晚到現在,你一口東西都沒吃。”

項塵接過粟米糕,咬了一口,甜絲絲的,可嚥下去的時候卻覺得堵得慌。他想起昨夜在皇宮裡,趙王備的宴席有多豐盛,熊掌、鹿肉、美酒,可他一口都沒吃下去——他總覺得,阿禾他們還在西門流血,自己沒資格坐在宮裡吃這些。

“其他弟子的墓都立好了?”墨淵看著義塚裡的新墳,一共十二座,每座墓碑前都放著一塊粟米糕。這些弟子裡,有跟著他學了五年的老弟子,也有剛入門半年的新弟子,最小的那個叫阿竹,才十五歲,上次還跟他說,想回家看看爹孃。

“都立好了。”阿月點頭,眼淚又掉了下來,“阿竹的墓碑上,我刻了‘墨家弟子阿竹之墓’,還加了一句‘願歸故裡’,他說過,想讓爹孃知道他是英雄。”

墨淵嗯了一聲,從竹籃裡拿出鬆明,用火石點燃。鬆明的火焰是橙紅色的,在霧裡跳動著,映得墓碑上的字忽明忽暗。他把鬆明插在每座墓碑前,動作很慢,像在跟每個弟子告彆:“你們都是墨家的驕傲,也是邯鄲的英雄。是我們沒保護好你們,讓你們先走了。”

項塵看著那些跳動的火焰,忽然想起西門戰鬥時的場景。阿竹為了護著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用身體擋住了邪兵的刀,刀從他的後背捅進去,他卻還笑著對婦人說“快躲起來”;還有那個叫阿木的弟子,為了炸掉邪兵的毒霧罐,抱著機關雷衝了上去,一聲巨響後,隻剩下一片血霧……

“是我沒用。”項塵攥緊了手裡的玄鐵槍,槍杆被他握得發燙,“如果我能早點衝上去,殺了那個鬼麵使者,他們就不會死了。”

墨淵拍了拍他的後背,沒說話,隻是把一塊布遞給了他——那是阿禾的墨家弟子服,上麵還沾著解邪粉的味道。“阿禾昨天給我看這塊布的時候,說要給你做一件新的玄甲內襯,因為你之前的內襯被毒霧腐蝕了。”墨淵的聲音也有些啞,“他說,項將軍是保護邯鄲的希望,不能出事。”

“他們不是因為你沒用才死的。”阿月忽然開口,她抹掉眼淚,眼神變得堅定,“他們是為了守護邯鄲的百姓,為了不讓逆時盟的邪兵傷害更多人,才死的。阿禾說過,墨家的使命就是‘兼愛非攻’,能為這個使命死,是值得的。”

阿石也點頭:“對!阿禾還說,等我們打敗了逆時盟,天下百姓就不用再受苦了,到時候,他們的死就沒白費。”

項塵看著眼前的三個墨家弟子,又看了看那些墓碑前的鬆明,心裡的愧疚漸漸被一股暖流取代。他想起阿禾臨終前,把銅齒輪塞給他時說的話:“項將軍,一定要守住邯鄲,一定要找到仙秦遺跡,打敗逆時盟。”

他從懷裡掏出那張從邪兵身上找到的地圖,展開在鬆明的火焰下。地圖上的紅色圓點和秦篆在火光裡格外清晰,之前沒看懂的“熒惑”“七星”“地宮”幾個字,此刻忽然有了頭緒——熒惑是火星,七星是北鬥七星,而地宮,很可能就是仙秦遺跡的入口。

“先生,你們看。”項塵指著地圖上的秦篆,“之前趙王說,仙秦遺跡是秦始皇的秘密,而秦始皇當年定都鹹陽,還在鹹陽修了阿房宮和驪山墓,說不定,遺跡的線索就在鹹陽。”

墨淵湊過來看,手指在“鹹陽”的方向點了點——地圖的最西邊,畫著一座城的輪廓,旁邊刻著一個小小的“鹹”字。“你說得有道理。”他點了點頭,“秦始皇當年為了隱藏遺跡,肯定會把線索留在自己的都城附近。而且逆時盟一直在找遺跡,說不定他們也會去鹹陽,我們正好可以順藤摸瓜,找到他們的老巢。”

“那我們什麼時候走?”阿石立刻問道,眼裡閃過一絲期待——他想為阿禾報仇,想親手殺了逆時盟的人。

“明天一早就走。”項塵把地圖摺好,放進懷裡,“今天我們先把弟子們的葬禮辦好,再跟趙王辭行,順便讓他幫忙照看邯鄲的防禦。逆時盟雖然暫時退了,但肯定還會回來,不能讓邯鄲再出事。”

墨淵點頭同意:“我這就去準備葬禮的儀式,墨家弟子的葬禮,要行‘鬆明火祭’,讓鬆明的火照亮他們去的路,也讓他們知道,我們會完成他們沒完成的事。”

阿月和阿石也趕緊站起來:“我們跟先生一起準備!”

項塵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那些墓碑前的鬆明,心裡暗暗發誓:阿禾,阿竹,阿木,還有所有犧牲的弟子,我一定會找到項少龍,消滅逆時盟,不讓更多人像你們一樣犧牲。仙秦遺跡的線索,我也一定會找到,到時候,我會用逆時盟的血,來告慰你們的在天之靈。

上午的時候,義塚裡的人多了起來。玄鐵營的士兵們來了,他們手裡拿著兵器,整齊地站在墓碑前,朝著墓碑行了一個軍禮——這些士兵都記得,昨天在西門,是墨家弟子們用身體擋住了邪兵,才讓他們有時間調整陣型。

邯鄲的百姓也來了。那個被阿竹救下的婦人,抱著孩子,手裡提著一籃雞蛋,放在阿竹的墓碑前,一邊哭一邊說:“阿竹小英雄,謝謝你救了我們母子,以後我會經常來看你,給你帶雞蛋。”還有之前被墨淵救過的老婆婆,拄著柺杖,讓孫女給每個墓碑都磕了個頭:“謝謝你們保護邯鄲,你們都是好孩子。”

趙王也派人來了,來的是他的貼身太監,手裡捧著一個金色的牌位,上麵刻著“邯鄲守護者之位”。太監把牌位放在義塚中央的石台上,對著項塵和墨淵躬身道:“陛下說,這些墨家弟子是邯鄲的恩人,以後每年的今天,邯鄲都會舉行祭祀,紀念他們。陛下還讓老奴帶來了一百匹綢緞和五百兩銀子,給弟子們的家人送去,讓他們衣食無憂。”

項塵接過牌位,放在鬆明的火焰前,對著太監拱手道:“替我們多謝陛下。請陛下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逆時盟的老巢,徹底消滅他們,不讓邯鄲再受威脅。”

太監點頭,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才帶著人離開。

中午的時候,葬禮正式開始。墨淵站在石台上,手裡拿著一本墨家的《兼愛篇》,用低沉的聲音念著悼詞:“墨家弟子,生於斯,長於斯,為護家國,死於斯。今有十二弟子,血灑邯鄲,魂歸天地。願爾等在天之靈,見我墨家弟子,繼爾之誌,滅逆時盟,護天下百姓……”

唸完悼詞,墨淵點燃了一把鬆明,扔在石台前的火堆裡。其他的墨家弟子和玄鐵營士兵也跟著點燃鬆明,扔進火堆。火焰越燒越旺,映得每個人的臉上都紅彤彤的,眼淚掉在火裡,瞬間就蒸發了。

項塵站在火堆前,手裡拿著阿禾的銅齒輪,對著火堆輕聲說:“阿禾,我要去鹹陽了,去找仙秦遺跡的線索,去找項少龍。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死的。”

葬禮結束後,項塵和墨淵去了皇宮,跟趙王辭行。趙王聽說他們要去鹹陽,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立刻點頭:“你們去鹹陽找線索,朕支援你們!朕這就給你們準備車馬和乾糧,再派五十個玄鐵營的精銳跟著你們,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多謝陛下。”項塵拱手道,“隻是邯鄲的防禦,還需要陛下多費心。逆時盟雖然退了,但他們肯定還會再來,尤其是我們走了之後,他們可能會趁機偷襲。”

趙王笑著說:“你們放心!朕已經讓趙衍將軍加強了邯鄲的防禦,四個城門都加派了士兵,還在城外布了崗哨,一旦有逆時盟的動靜,立刻就能發現。而且朕還讓人繼續尋找仙秦遺跡的線索,一旦有訊息,就立刻派人通知你們。”

墨淵點頭:“陛下考慮周全,我們就放心了。”

從皇宮出來後,項塵和墨淵回到了墨家在邯鄲的臨時據點——那是一間廢棄的客棧,之前被邪兵燒過,現在隻收拾出了兩間能住的屋子。阿石和阿月已經把行李收拾好了,就放在院子裡,一個大大的布包裡裝著機關匣、解邪粉、乾糧,還有幾件換洗衣物。

“將軍,先生,我們都跟你們去鹹陽!”阿石指著自己和阿月、阿豆,“阿禾他們不在了,我們要替他們完成使命,跟逆時盟拚到底!”

阿月也點頭:“我們熟悉墨家的機關,路上遇到邪兵,還能幫上忙。而且我們也想為阿禾他們報仇。”

項塵看著他們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好,我們一起去鹹陽。”

晚上的時候,項塵坐在院子裡,擦拭著玄鐵槍。槍尖上的黑血已經被他擦乾淨了,露出了銀白色的槍身,槍身上刻的龍紋在月光下閃著光。他想起第一次拿到這把槍的時候,項少龍告訴他,這是“龍血槍”,能斬妖除魔,當時他還不信,現在卻覺得,這把槍真的能幫他打敗逆時盟。

墨淵走過來,坐在他身邊,手裡拿著那張地圖:“我又看了看地圖,發現鹹陽附近有個叫‘熒惑穀’的地方,地圖上標著一個紅色的圓點,旁邊還有‘七星陣’的符號。說不定,仙秦遺跡的入口就在那裡。”

項塵湊過去看,果然,在鹹陽城的西邊,畫著一個山穀的輪廓,旁邊寫著“熒惑穀”三個字,還有七個小小的圓點,排成北鬥七星的形狀。“明天我們出發的時候,先去玄鐵營找趙衍將軍,讓他給我們畫一張鹹陽附近的詳細地圖,這樣找起來也方便。”

“嗯。”墨淵點頭,又從懷裡掏出一個機關哨,遞給項塵,“這個是‘傳聲哨’,能傳十裡地,要是路上我們走散了,就吹這個哨子,聽到的人就趕緊彙合。”

項塵接過哨子,放進懷裡:“多謝先生。”

“不用謝。”墨淵笑了笑,“我們是同伴,也是戰友,互相照應是應該的。對了,我還準備了一些‘震雷彈’,遇到邪兵的時候,能炸退他們,你也拿著。”

項塵接過震雷彈,放在自己的布包裡。他看著墨淵,忽然覺得心裡很踏實——有墨淵這樣的同伴,有阿石、阿月這樣的墨家弟子,還有趙衍將軍派來的玄鐵營士兵,就算去鹹陽的路上有再多危險,他也不怕。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項塵他們就出發了。趙衍將軍派來的五十個玄鐵營士兵已經在城門口等著了,他們騎著馬,手裡拿著長刀和長矛,盔甲在晨光裡閃著光。趙衍將軍也來了,他遞給項塵一張地圖:“這是鹹陽附近的詳細地圖,熒惑穀的位置我標出來了,你們路上小心,逆時盟的人可能會在半路埋伏你們。”

“多謝將軍。”項塵接過地圖,“邯鄲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趙衍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們的好訊息!”

項塵點了點頭,翻身上馬。墨淵、阿石、阿月、阿豆也跟著上了馬,五十個玄鐵營士兵跟在他們身後。隊伍緩緩走出邯鄲城,朝著西邊的鹹陽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路,項塵回頭看了一眼邯鄲城。城門上的“邯鄲”兩個字越來越小,義塚裡的鬆明應該還在燃燒吧?他想起阿禾的墓碑,想起那些犧牲的墨家弟子,心裡又堅定了幾分。

“駕!”項塵輕輕踢了一下馬腹,馬加快了腳步。玄鐵槍在他的腰間晃動著,懷裡的銅齒輪和傳聲哨貼著他的胸口,很暖。

墨淵跟在他身邊,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他知道,這趟鹹陽之行肯定不會順利,逆時盟的人肯定會阻攔他們,仙秦遺跡的線索也不會那麼好找,但隻要他們不放棄,隻要他們還記得那些犧牲的弟子,就一定能找到線索,打敗逆時盟。

隊伍繼續朝著西邊走,晨光灑在他們身上,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遠處的地平線上,已經能看到連綿的山脈,那是通往鹹陽的方向。項塵握緊了手裡的韁繩,心裡默唸著:阿禾,等著我,我一定會找到仙秦遺跡,消滅逆時盟,為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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