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 第8章 Numb.08 碰我
nub08
碰我
「傅熄：我把電子版的劇本發你，幫我問問那個男生有沒有興趣出演唄，他多合適呀。」
電腦微信響了兩聲才把徐霧拉回神，她看了眼傅熄發的幾條訊息，挑了裡麵比較重點的話回了下後才把她發來的word文件下載開啟。
裡麵她出演的女主部分的台詞都被傅熄用紅色標了出來，徐霧粗略從上往下，滑鼠滾輪滑動著掃了遍過去，沒發現什麼大問題纔回複了個ok。
「傅熄：實在不行你把他聯係方式推給我，我親自跟他說。」
徐霧在聯係方式那四個字那裡停了兩秒，放在鍵盤上的手遲疑了下才敲下—
「five：我沒有他的聯係方式。」
傅熄很快就扣了個問號過來，字裡行間透露出大寫的不信。
徐霧搭在桌上的手無意識敲了兩下桌麵，這是她在出神想事情時自然流露的小習慣。
她不知道該怎麼和傅熄解釋這個問題，硬要說的話，她和解影算認識，隻不過沒熟到能交換聯係方式的地步，這是真話。
她現在租的這間屋子離學校不遠，是高一的時候在一個老奶奶手裡租下來的，因為小而舊所以租金便宜，也因為見她是學生的緣故又降了點，一個月七百也在她的承受範圍內。
不過在高二之後她就沒見過這位房東了，直到某天收房租時來的是位少年。
他穿著黑色運動休閒套裝，高領把脖子遮得嚴嚴實實，微低著頭時下巴和嘴唇被領子掩蓋住，劉海擋著精緻的眉目。
樓道的燈那幾天還處在維修階段，時常忽閃忽滅。
在徐霧怔愣時，少年恰好聽見腳步聲，聞言瞳孔移過去和她對視，那眼就算被過長的發絲擋住，疏離的淡漠展露得一覽無餘。
徐霧隻注意到樓道燈光閃過那秒時，對方嘴邊的那顆痣。
燈光暗下，消失不見；燈光亮起，明明晃晃。
她眨了下眼，問對方來做什麼。
然後才得知原房東是這位少年的奶奶，已經去世了，接下來的房租就由他來收。
兩人確實都沒有提出來加聯係方式，徐霧每個月的轉賬仍舊是給原房東的微信轉，她也知道解影會定時查收。
電腦又響了兩聲。
「傅熄：明天課間我過去找你。」
徐霧回了個好，接著退出跟傅熄的聊天界麵，點進備注為機構劉老師的聯係人頁麵，跟他確定完每週六的上課時間後才把微信關掉。
她現在基本每週放假的這兩天，線上給人補課能花出去十個小時左右，按照一個小時兩百的收費。
賬戶裡的錢讓她交上這一年的表演課私教學費還是夠的，起碼在上大學前不會差到哪裡去。
徐霧捏捏鼻梁，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快十點半了。
她正要起身去洗漱，下一秒好幾條資訊就接連彈了進來。
【
86
16xxxxxxxx9:［照片］】
【
86
16xxxxxxxx9:為什麼要和他靠的這麼近呀_】
又是一個未知號碼，這都不知道第幾次了，每拉黑一次總會冒出新的，跟新型病毒一樣。
照片拍的是解影蹲下來給她塗藥時抓住她腳腕的那幕，拍出來因為是夜視導致有朦朦朧朧的模糊感，像是把鏡頭放在樹叢中的偷窺。
徐霧低頭看了眼腳腕那處泛著大片紅的紅痕，是剛洗澡的時候被她大力揉搓導致的，到現在都沒有消下去。
她惡心解影的觸碰，卻又忍不住想，那麼像極致冷色沒有溫度的一個人，手居然是溫熱的。
【
86
16xxxxxxxx9:你也碰他了嗎？可不可以不要碰，看著我就好了，好嗎】
【
86
16xxxxxxxx9:好嗎好嗎好嗎好嗎好嗎好嗎好嗎好嗎好嗎好嗎好嗎好嗎】
好個頭。
徐霧冷著臉點了拉黑。
她懷疑過是不是解影發的，但一直沒找機會去證實，恰好傅熄提到了聯係方式四個字。
徐霧最後看了眼被偷拍的這張照片，腹誹，還是拍得很醜，連她的側顏都沒拍到。
夜幕，日升。
第二節的大課間，傅熄遵守承諾從二班跑過來蹲守在門口，生怕抓不到徐霧。
“把他喊出來唄，我看他那眼神都有點毛骨悚然。”傅熄靠在欄杆上，舉起劇本捂住下半張臉和徐霧搭話，生怕自己的口型被人讀懂。
從她把徐霧喊出來開始，那道如影隨形的視線就在默默跟隨，雖然僅僅看了兩眼，但那種眼神還是讓人莫名覺得不舒服。
很惡心被自己的評價嚇一跳，傅熄連忙住腦。
徐霧和她一樣懶散依靠著欄杆，口腔裡咬著一顆糖果，檸檬味的，被她吃得差不多了，酸酸甜甜的。
聽到這句話，她眯了眯眼，酸味在嘴巴裡溢開來：“你找他的話，自己進去喊不就好了。”
“他不像是會理我的樣子。”傅熄知道徐霧不喜歡被人觸碰，忍下了那股想抓著她胳膊搖晃撒嬌的衝動，於是雙手合十地真誠懇求道：“拜托了徐小五，求求求求求求。”
那顆糖吃得差不多了，隻剩下一點，徐霧乾脆直接咬碎。
酸味刺激著口腔在分泌口水，不過很快就被甜味取代，剩下一股淡淡的清涼。
徐霧沒說話，側目朝著教室後門的方向瞥了眼。
她知道解影在看。
果不其然，在她看過去的那秒，一顆腦袋從牆後探了出來，被劉海擋住的瞳孔清晰倒映著徐霧的臉，唇很紅。
他眼皮半斂著，睫毛小小顫了下，不自覺抿了下唇。
徐霧雙手抱臂轉了個身，壓根懶得理會解影那點肉眼可見的不健康想法，衝著傅熄擡擡下巴，意思是你要找的人就在那裡。
人是出來了，倒是傅熄的眼神在這兩人之間來回看了幾眼，腦子裡有了個古怪的想法。
叫一聲就出來了，啊不對，都沒出聲，一個眼神就知道是在喊他嗎？那些聽話的小狗都不能做到吧？
傅熄壓下隱隱作祟的八卦之心，拿著劇本過去跟解影簡單解釋了下，隨後又指了下背對著他們的徐霧。
“怎麼樣，這個角色沒台詞比較輕鬆，你就當友情出演。”傅熄滿臉期待地望著解影。
解影回過神來點點頭。
“不會占用太長時間，這個月你們就每週三晚自習來社團那邊彩排下就可以了。”傅熄補充。
解影繼續點點頭。
“你對劇本有什麼意見的話也可以跟我說。”
解影仍舊點頭。
“”傅熄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憋了回去，道：“那還有彆的問題嗎？”
解影搖搖頭。
“”
傅熄麻木扭頭麵對徐霧的一瞬間，做了個麵目扭曲的痛苦麵具，看得徐霧有些忍俊不禁。
“這角色還真是量身定做。”傅熄走過去小聲吐槽，“真就一聲不吭，除了點頭搖頭就一句話都沒了。”
“後悔還來得及。”徐霧好心接話。
“誰後悔了。”傅熄不服，說著又瞥了眼已經轉身回教室裡坐著的解影，儘管知道他聽不見，但還是壓低音量跟徐霧說：“你那毛病這兩個月克服下吧，那麼排斥要怎麼辦，你知道劇本裡第二場舞會的肢體接觸是不可避免的。”
徐霧麵不改色：“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了？”傅熄狐疑，“你可以？”
徐霧沒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上課鈴聲打響了。
傅熄匆匆忙忙離開時還不忘再三囑咐求她一定要克服，徐霧看著她跑路的背影也挺好笑。
在回教室前她又似有若無地隔著牆壁靜靜瞧了眼解影，她不知道那些對話被解影聽進去多少。
下午的課結束後，夏妮有跑過來問徐霧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徐霧想了想還是笑著婉拒，沒說自己要去做什麼，隻說有點事情。
見此，夏妮也沒勉強，表示理解。
徐霧離開教室的腳步故意放慢，在確保身後確實有腳步聲後便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下樓之後走到樓梯拐角處放置的自動販賣機前。
她拿出手機準備掃二維碼，結果開機鍵摁了幾下也沒反應，她嘖了聲，思忖再三還是重新把手機揣回兜裡，然後擡腳往社團方向走去。
這個點基本都去食堂吃飯了，社團裡空無一人。
徐霧走到教室正中央回想著劇本中第二場對於舞會的描述—
奢華且富麗堂皇，高貴紳士的王子彎腰伸手邀請美麗的公主共舞，舒緩的音樂伴隨著他們的舞步旋轉，穿插在肢體互動之間。
這種簡單的舞蹈對徐霧來說不值一提，她深吸口氣，剛踮起腳想要朝前一步，大腦就已經自動幫她補全另一個男人站在她麵前伸出手要攬住她的腰。
徐霧猛地停住。
做不到，光是想想就讓她反胃。
站在原地冷靜了好一會兒，徐霧才覺得僵硬的雙腿終於可以挪動了。她緩緩吐出口氣，餘光注意到了一瓶闆闆正正被放在門口的礦泉水。
“解影。”她溫吞出聲喊。
門外的影子動了兩下，猶豫再三後還是沒有進來。
“水拿上，過來。”徐霧言簡意賅。
不疑有他，影子迅速竄了出來彎腰順手拿起礦泉水走了進來，越靠近徐霧就越慢吞吞，到離她還有兩三步的距離停下。
解影小心翼翼注意著兩人在地上的倒影，又默不作聲地挪了一小步，直到兩道影子的手背貼在一起。
“碰我。”徐霧輕飄飄的嗓音在他耳畔邊響起。
作者有話說：
解影：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