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女翻身:攝政王的掌心寵 第22章 北狄狼牙,暗示內情
袖中那枚珠扣發燙得厲害,像一塊剛從火裡撈出來的鐵片。沈知微不動聲色地將手腕往內收了收,玄鐵鐲貼著麵板滑過一道微刺的涼意。她低頭看著爐灰裡那半塊狼牙哨殘片,指尖輕輕一撥,灰末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暗褐色的骨紋。
阿蠻端著藥爐進來時,她已把珠扣藏進了袖袋夾層。
“小姐,該換藥了。”
“放著。”她沒抬頭,“去把西角門那片青苔刮些回來,要根部帶土的。”
阿蠻一愣,“這時候?”
“現在。”
門關上後,沈知微才從袖中取出珠扣,浸入盛著灰水的小瓷碗。毒茉莉灰遇水成漿,緩緩爬上市政內壁。不多時,灰層剝落,顯出一行細如蟻腳的刻痕——一頭狼首圖騰,三道弧線橫貫其下。她盯著那三道線看了片刻,從《百草毒經》夾頁抽出一張泛黃的邊注紙,比對月相刻度表。
寅三刻,非時辰,乃方位。
西角門,第三塊地磚下。
她吹熄燭火,將碗底殘灰倒進茶渣,攪勻後潑在牆角。灰水順著磚縫滲入,竟在地麵拖出一道淡紅痕跡,指向西牆。她盯著那道線,忽然抬手按住鎖骨下方。紅痕又在發燙,像是有人在皮肉底下點燃了一根火線。
子時三刻,西角門。
不是見狼。
是狼來見我。
她把藥爐挪到門邊,掀開底蓋,取出藏在夾層裡的銀針包。一根最細的針尖沾了點唇油,在針尾繞了三圈——這是她和阿蠻之間“有變故”的暗記。然後她脫下外裙,換上一身灰青短襖,袖口收緊,便於活動。
門外巡夜的梆子剛敲過兩響。
西角門常年鎖死,鐵環鏽跡斑斑,今夜卻虛開了一線。風從縫隙鑽進來,帶著一股熟悉的茉莉香,但這次香裡裹著雪鬆味,和昨夜密道裡的氣息一模一樣。她沒立刻進去,而是從藥爐底下摸出一小撮斷夢露,撒在門檻上。粉末遇空氣微微泛藍,說明無人設伏。
她跨過門檻,蹲下身,手指一寸寸摸過第三塊地磚。邊緣有輕微的錯位感。她取出銀針,插進縫隙輕輕一撬,磚麵無聲翻起。下麵是個小洞,裡麵靜靜躺著一枚殘缺的狼牙哨。
她沒伸手去拿,而是先用針尖刮下一小撮骨粉,抹在唇邊。
無毒。
但鼻腔忽然一熱,彷彿聞到了什麼——雪鬆混著舊血的氣息,還有一絲極淡的藥香,像是硃砂混了陳年傷口的腥氣。
她閉了閉眼。
這味道,她在蕭景珩批摺子時聞到過。
她將半枚雙魚玉佩貼上哨口。玉佩微顫,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低鳴,像是狼在月下輕嗥。她心頭一跳,立刻將玉佩收回袖中。這哨子不是信物,是鑰匙。唯有沈家血脈能喚醒它。
她把狼牙哨塞進貼身荷包,正要合上地磚,忽然察覺腳邊的斷夢露粉末開始輕微震動。她迅速壓住磚角,屏息。
遠處傳來鐵靴踏地聲,是王府暗衛的步調,但節奏比昨夜慢了半拍。
換崗間隙。
她起身退到牆角,順手把藥爐擺在門邊,蓋子半掀,露出底下溫著的藥汁。然後她解開衣領,故意讓一縷發絲垂在頸側,做出剛熬藥回來的模樣。
暗衛走近時,她正彎腰整理爐火。
“沈姑娘?”
“嗯。”她頭也不抬,“王爺昨夜落了東西在這兒,我正等著交還。”
“什麼東西?”
“他沒說。”她抬起眼,目光平靜,“你們不也沒搜到?”
暗衛對視一眼,沒再問,轉身離去。
她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迴廊儘頭,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袖中狼牙哨突然又熱了一下,像是被什麼喚醒了。她沒動,隻把荷包往裡推了推。
天剛亮,她就端著藥爐去了前院。蕭景珩照例巡府,卻繞過了冷院。她站在迴廊下等了片刻,見他帶著兩名文書官走來,便提起藥爐迎上去。
“王爺,昨夜您落的東西,我找到了。”
他腳步一頓,目光落在她臉上。
“哦?”
“在西角門。”她語氣平淡,“是個破哨子,不值錢,但像是北狄的。”
他盯著她看了兩息,忽然伸手接過藥爐,掀開蓋子看了一眼。藥汁表麵浮著一層灰白沫子,是他熟悉的斷夢露殘渣。
“你倒勤快。”他說完,轉身要走。
她沒攔,而是走到石階前,故意把剩下半碗冷茶潑了出去。茶水在青石上蔓延,勾出一個奇特的紋路——三橫一豎,末端帶鉤,正是北狄祭文裡的“盟”字。
她蹲下身,假裝擦拭。
眼角餘光看見他腳步微頓。
一片梧桐葉隨風落下,正好蓋住那個字。他彎腰拾起,指尖在葉麵輕輕劃了三下。
三下,是北狄藥師間“收到”的暗語。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擺。
兩人沒再說話,一個往東,一個回西。
回到冷院,她立刻取出狼牙哨,放在燈下細看。骨麵刻著一行極小的古語,她對照毒經邊注,一字字譯出:
“血契未斷,子歸其位。”
她指尖一頓。
這不是軍令。
是認親。
她將哨子翻過來,發現背麵還有一道極細的裂痕,像是被人刻意劃過。她用銀針尖輕輕一挑,裂痕中掉出一點暗紅粉末。她撚起一點,放在舌尖。
苦中帶腥,是乾涸的血。
她忽然想起昨夜珠扣發燙的時機——正是蕭景珩離開後不久。
這發燙不是巧合。
是感應。
她取出雙魚玉佩,將狼牙哨並排放在桌上。玉佩靜止不動,但當她割破指尖,滴血於哨口時,玉佩邊緣忽然泛起一絲紅光,像是被什麼喚醒了。
她盯著那道光,忽然明白了。
蕭景珩給她的不是線索。
是測試。
他在試她能不能讀懂這哨子,能不能認出這血,能不能聽懂那聲低鳴。
而她回應了。
她把所有東西收進暗格,取出一張新紙,寫下四個字:“魚已近海。”
然後將紙條折成小方,塞進藥爐夾層。
阿蠻進來時,她正往爐裡添柴。
“小姐,西角門的地磚我重新封好了。”
“加鎖了嗎?”
“加了三道,還埋了蝕骨絲。”
“好。”她點頭,“從今天起,每夜子時,你在門口放一碗鶴頂紅茶。”
“為什麼?”
“等狼來喝水。”
阿蠻愣住。
她沒解釋,隻從袖中取出那枚珠扣,放在掌心。
珠扣又開始發燙。
她握緊它,走到窗前。
風從西邊吹來,帶著茉莉與雪鬆的氣息。
她抬起手,隔著窗紙,輕輕敲了三下。
窗外,一片落葉被風捲起,打著旋兒飛向西角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