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眥魔神:天海傳奇 第290章 榻前守護父女心,寸寸光陰皆是情
晨光漫過帥帳的木窗,在青磚地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雪兒正坐在我對麵的行軍凳上,用軟布擦拭她的銀槍,槍杆映出她清亮的眉眼——那眉眼間的神采,比五年前她從昏迷中睜眼時,還要亮上幾分。她忽然抬眼,布巾在指尖打了個結:“爸,今天想問我倒下後你照顧我的事。”
我的指腹在膝頭的舊傷上摩挲,那是當年抱著她衝向軍醫帳時被門檻磕出的,如今疤痕早已淡去,可那天她倒在我懷裡的重量,卻像烙鐵似的刻在臂彎裡。“嗯,”我接過她遞來的槍纓,指尖觸到她溫熱的手背,“你問吧,雪兒。”
“第一個,”她聲音輕得像帳外的風,“爸爸,你痊癒那天看著我倒下,是不是嚇得心臟都快停了?”
我剛拆掉繃帶,正笑著跟你說“爸能陪你巡營了”,你就直挺挺地倒下來。我衝過去抱住你,你的身子軟得像沒有骨頭,眼睛閉著,連呼吸都輕得聽不見。那一刻心臟像被一隻大手攥住,攥得我喘不過氣,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完了,我的雪兒要走了。
“是,”我望著她的眼睛,那裡麵映著帳外的朝陽,“嚇得渾身發冷。剛從鬼門關把自己撈回來,轉頭就要看著你掉下去,那滋味比中槍還疼。”
雪兒的睫毛顫了顫,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滾落在手背上:“第二個,爸爸,我倒下的時候,你抱著我是不是覺得我特彆輕,心疼壞了?”
輕得像片羽毛,抱在懷裡生怕吹口氣就飛了。才兩周沒好好吃飯,你就瘦得硌手,手腕細得我一攥就能握住。想起你輸血時蒼白的臉,想起你硬撐著給我喂藥的樣子,心疼得想把自己的肉割下來貼給你。
“是,”我替她擦去眼淚,指腹帶著常年握槍的薄繭,“輕得讓人心慌。我的雪兒,怎麼就把自己熬成這樣了。”
她往我懷裡挪了挪,肩膀抵著我胸口的軟甲:“第三個,爸爸,我倒下後你照顧我的五週,是不是每天都不敢睡太沉,就怕我有動靜?”
把行軍床搬到你床邊,整夜整夜地睜著眼睛。你翻個身我就坐起來,你咳嗽一聲我就摸你的額頭,連打盹都豎著耳朵。就怕我一睡著,你就又像上次那樣,睡過去就不醒了。那五週,我的耳朵比戰場上的探馬還靈。
“是,”我聲音有些沙啞,“不敢睡。怕你醒了渴,怕你疼了沒人喊,更怕……怕你走了我都不知道。”
雪兒的指尖在我胸口畫著小小的圈:“第四個,爸爸,你看著我躺在床上沒精神的樣子,是不是特彆後悔自己好得太快了?”
後悔。恨自己好得那麼急,恨自己沒早點發現你不對勁。你給我喂藥時手在抖,你說“爸我沒事”時臉色發白,我怎麼就沒看出來?要是我慢點好,是不是就能早點逼著你休息?
“是,”我攥緊拳頭,指節泛白,“後悔得想撞牆。我的雪兒都快熬垮了,我還在傻樂自己能下床了。”
她沉默了會兒,問出最後一個問題:“第五個,爸爸,我倒下後,你是不是把所有軍務都推了,一門心思守著我呀?”
把帥印暫時交給張將軍,說“元帥不醒,我不理事”。軍報堆成山也不看,敵軍挑釁也不管,眼裡心裡隻有你。每天就守著你,給你擦身,餵你喝粥,跟你說小時候的事。什麼勝仗什麼城池,都沒有我的雪兒重要。
“是,”我笑了,眼角卻發澀,“推得一乾二淨。江山再大,沒了你,於我而言就是一片廢墟。”
雪兒忽然起身,從食盒裡端出一碗蓮子百合粥,瓷碗邊緣還冒著熱氣:“爸,喝點這個。”她舀起一勺吹涼了遞到我嘴邊,“加了冰糖,不苦。爸,謝謝你守著我,謝謝你沒管那些軍務。現在我能扛著你跑三裡地,再也不用你擔心了。”
粥的甜混著她的話,像暖流漫過心口。我望著她被晨光熏紅的臉頰,眼淚沒忍住,掉在白瓷碗裡。這丫頭,十五歲的年紀,卻總在我麵前露出孩子氣的軟。
“傻雪兒,”我把她拉進懷裡,下巴抵著她的發頂,“以後爸哪都不去,就守著你。”
午後的陽光曬得帥帳裡暖洋洋的,雪兒正趴在榻上翻《孫子兵法》,書頁被風掀得嘩啦響。她忽然坐起來,手裡捏著枚白玉書簽,上麵刻著“平安”二字:“爸,再問你幾個問題。”
“嗯。”我替她搖著蒲扇,風裡帶著她親手曬的金銀花味——那是她怕我上火,特意在帳外曬的。
“第一個,爸爸,你給我喂藥的時候,是不是怕我苦,偷偷在藥裡加過糖呀?”
是。看你皺著眉把藥汁嚥下去,小臉苦得揪成一團,我就找軍醫要了罐麥芽糖,每次喂藥前偷偷舀一勺化在裡麵。你咂咂嘴說“今天的藥不苦”,我就躲在心裡笑——我的小元帥,再厲害也是個怕苦的孩子。
“是,”我點頭,“加了好多糖。就怕你嫌苦不肯喝,那藥可是救你命的。”
雪兒的耳朵紅了,像染上了胭脂:“第二個,爸爸,我昏迷的時候,你有沒有每天都跟我說話,盼著我快點醒?”
說個不停。跟你說九歲你第一次打勝仗,把敵軍軍旗插在城樓時有多威風;跟你說你偷喝我藏的米酒,醉得抱著槍喊“駕”;跟你說你媽留給你的銀鎖,我每天都在擦。就想讓你知道,爸在等你,醒了就能看見我。
“是,”我聲音低了些,“天天說。說累了就給你唱你媽教我的搖籃曲,唱得不好聽,可那是爸的心意。”
她忽然往我身邊湊了湊,膝蓋挨著我的腿彎:“第三個,爸爸,你照顧我那陣子,是不是連自己吃飯都沒心思,就想著我能多吃一口?”
是。你三天沒正經吃東西,我看著食盒就犯愁。把燕窩熬成糊糊,把魚肉剔得一點刺都沒有,你要是能多吃一勺,我就覺得比自己吃滿漢全席還香。你瘦了一斤,我就跟著掉一兩肉。
“是,”我望著帳外的軍旗,“你吃一口,我纔敢吃一口。我的雪兒要是餓壞了,爸哪還有心思吃飯。”
雪兒的指尖劃過我手背上的槍繭:“第四個,爸爸,我醒來第一眼看到你,你眼睛紅紅的,是不是又偷偷哭了?”
是。看你睫毛動了動,我趕緊擦眼淚,可你還是看見了。那是高興的淚,是後怕的淚,是懸了五週的心終於落地的淚。你醒了,我的天就亮了,哪還忍得住。
“是,”我聲音有些沙啞,“沒忍住。盼了五週,終於把你盼醒了,爸高興。”
她吸了吸鼻子,問出最後一個問題:“第五個,爸爸,我倒下後,你是不是特彆怕我像當年你那樣,一直醒不過來?”
怕得要死。每天都問軍醫“雪兒會不會成植物人”,看你一動不動地躺著,就想起我昏迷時你守著我的樣子。怕你也像我那樣,把我丟在床邊,讓我嘗一遍那種滋味。
“是,”我把她摟得更緊,“怕得不敢閤眼。我欠你的太多,哪敢再讓你受這罪。”
雪兒忽然從背後拿出個布包,開啟是塊繡著兩隻大雁的手帕,針腳細密得像她的心思:“爸,這個給你。”她把帕子塞進我手裡,“我繡了半個月,擦眼淚用。爸,謝謝你跟我說話,謝謝你盼我醒。現在我醒了,以後換我陪你說話。”
手帕的棉布帶著她的體溫,暖得人心頭發燙。我望著她眼裡的光,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下來。這丫頭,十五歲的年紀,卻總把最細的心思花在我身上。
“好,”我攥緊帕子,指腹蹭過上麵的雁,“以後天天聽你說。”
夜幕像塊厚重的黑絲絨,罩住了軍營的燈火。我和雪兒躺在行軍床上,她的手搭在我腰側,指尖纏著我腰間的玉佩——那是她媽留下的,我一直戴著。她忽然轉過身,月光透過帳縫落在她臉上,像蒙了層銀紗:“爸,最後五個問題。”
“嗯。”我替她掖了掖被角,感受著她掌心的溫度。
“第一個,爸爸,你給我擦臉的時候,是不是動作特彆輕,怕弄疼我呀?”
是。用最軟的棉布沾了溫水,輕輕在你臉上擦,像擦一件稀世珍寶。看你眉頭皺一下,我就趕緊停手,怕力氣大了傷著你。那時候覺得,你的麵板比蟬翼還薄,碰不得。
“是,”我握緊她的手,“輕得像碰棉花。我的雪兒那麼嬌,哪敢用力。”
雪兒往我懷裡縮了縮:“第二個,爸爸,我養傷的時候,你有沒有把我小時候的玩具找出來,放在我床邊呀?”
找了。把你九歲時繳獲的小木刀、玩壞的布老虎、還有你媽給你縫的虎頭鞋都翻出來,擺在你枕頭邊。想著你醒了看見這些,能高興點,能想起小時候的好日子。
“是,”我聲音輕得像歎息,“擺了滿滿一桌。就盼著你醒了能摸摸它們,像小時候那樣笑出聲。”
她忽然輕笑出聲:“第三個,爸爸,你看著我慢慢好起來,是不是比打了一場大勝仗還開心?”
是。看你能坐起來喝粥了,開心;看你能笑著罵我“爸你熬的粥太甜了”,開心;看你能扶著我的手下床了,比佔領敵軍老巢還開心。勝仗贏的是土地,你好起來,贏的是命啊。
“是,”我捏了捏她的臉頰,“開心得想放鞭炮。我的雪兒能跑能跳了,比什麼都強。”
雪兒的指尖在我胸口畫著小小的藥碗:“第四個,爸爸,我倒下後,軍醫跟你說我情況的時候,你是不是特彆緊張?”
是。軍醫每次來,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他說一句“情況穩定”,我就鬆口氣;他說一句“還得觀察”,我就攥緊拳頭。看他皺眉頭,我就怕他說出“沒救了”三個字。那五週,我的心跟著他的話七上八下的。
“是,”我語氣堅定,“緊張得手心冒汗。他的話比軍令還管用,一句話就能定我的生死。”
她沉默了很久,才問出最後一個問題:“第五個,爸爸,你照顧我那五週,是不是每天都在心裡數日子,盼著我痊癒?”
數著呐。第一天盼你醒,第十天盼你能吃飯,第三十天盼你能下床。在帳裡畫正字,畫滿一個就離你痊癒近一天。每天睡前都在心裡說“雪兒,再堅持一下,爸等你”。
“是,”我把她摟得更緊,“數得比軍餉還認真。多等一天,就多一分希望。”
雪兒忽然伸手摟住我的脖子,把臉埋在我頸窩,眼淚打濕了我的衣襟:“爸……以後我再也不嚇你了……我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我拍著她的背,任由她的眼淚浸濕我的衣服。這丫頭,在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時何等威風,卻總在我懷裡露出最軟的樣子。
“好,”我輕聲說,“爸信你。”
她哭了好一會兒,最後在我懷裡睡著了,呼吸均勻得像晚風拂過草原。我抱著她,感受著她溫熱的體溫,指尖輕輕劃過她的後背——那裡的肉比以前厚實了些,再不是當年那硌人的骨頭。
月光透過帳縫,照亮她恬靜的睡顏。我在心裡默默地說:曉眉,你看,咱們的雪兒長大了,能吃能睡,再也不是那個會倒下的小丫頭了。那五週的守護沒白熬,我會一直守著她,讓她這輩子都健健康康,再也不用讓我數著日子盼她好。
第二天一早,群裡的訊息又炸開了鍋。那些跟著我們出生入死的老兵,一個個都忍不住冒泡。
【靈瓏】:(發了個“哭到窒息”的表情包,配文“將軍說‘數得比軍餉還認真’的時候,我直接淚崩!元帥說‘好好吃飯’也太好哭了!這五週的守護,全是化不開的疼惜啊!”)
【天海】:(發了個“持槍佇立”的表情包,配文“元帥少年時的鋒芒,與將軍藏在鎧甲下的柔軟,在那五週的守護裡融成了最暖的光。倒下的是身體,站著的是血脈的羈絆。”)
【雪劍】:(發了個“冰藍凝光”的表情包,配文“冰藍劍能感應到將軍回憶時的震顫,那是對‘失而複得’最虔誠的敬畏。元帥的呼吸,至今還縈繞在將軍的耳畔。”)
【黑九龍】:(發了個“崆峒印發光”的表情包,配文“崆峒印記錄下將軍給元帥擦臉的動作,輕得像春風拂過,那是父親對女兒最沉默的守護,重逾千斤。”)
【鴉祖】:(發了個“寒鴉低鳴”的表情包,配文“寒鴉當時就在帳外,看到將軍守了五週,鬍子都沒刮,眼裡的紅血絲比蛛網還密。後來元帥醒了,將軍抱著她哭,像個孩子似的——那哭聲裡,全是後怕和慶幸。”)
【血瞳】:(發了個“血色柔光”的表情包,配文“血族最懂等待的重量。將軍數日子的每一刻,元帥沉睡的每一夜,都是用生命在書寫‘牽掛’二字。”)
【老兵王】:(發了個“抹眼淚”的表情包,配文“那天我給元帥送燕窩,看見將軍把玩具擺了一床,正對著布老虎說‘你看雪兒瘦的’。後來元帥醒了,抱著布老虎笑,將軍在旁邊抹眼淚——哪像個將軍,就是個普通爹。”)
【張將軍】:(發了個“老淚縱橫”的表情包,配文“好丫頭!懂事!青木啊,你這五週沒白守,換來了閨女平安,值!以後好好護著她,彆再讓她受這罪了!”)
【黃小桃】:(發了個“遞紙巾”的表情包,配文“看一次哭一次!將軍偷偷加糖的樣子太暖了!說‘江山再大沒你重要’的時候好戳心!希望他們永遠這麼好,讓那五週的溫暖永遠都在!”)
【阿福】:(發了張畫,畫中是將軍數日子的焦急,元帥醒來的溫柔,如今父女相擁的安穩,背景是那塊繡著大雁的手帕,配文“五週的等待,換一生的相守;數不清的眼淚,熬成歲月的甜。這對父女,早已把彼此的名字,刻進了命裡。”)願喬夫人安息,看這對父女,早已把日子過成了彼此的鎧甲和軟肋。
我放下手機,看著身邊還在熟睡的雪兒,她的手搭在我的腰間,像握著最珍貴的承諾。陽光透過帳縫落在她臉上,柔和了她的眉眼。
低頭在她發頂親了親,我在心裡說:我的雪兒,以後每一個日子,爸都陪著你數,再也不讓你一個人躺那麼久。
懷裡的小人兒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往我懷裡蹭了蹭,嘴角揚起淺淺的笑意。
真好啊。有她在,再長的等待,都能等來暖暖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