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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 第276章 門外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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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七護著右臂小心地臥下,那厚厚的茵褥真軟和呀,她裹緊了絮了鵝毛的錦衾,在那清清淡淡的雪鬆香裡,一合上眼便沉沉睡了過去。

她已有許久都不曾夢見那片世外的桃林了。

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夢裡全是永無儘頭的殺戮,全是數不儘的屍骨,逐魂鳥與老鴉咕咕鳴叫,催魂奪命,叫得人心裡發毛。

她在夢裡不停地奔逃,不知何人追她,亦不知逃往何處,隻是倉皇奔命,好似隻要一停下來,就會血漿四濺,成為這荒野枯骨。

從前總能夢見大表哥,有時也會夢見大公子,如今夢裡不過是白茫茫的一片荒原,連一個人影都看不見,這天地裡好似就餘下了她一人,一人絕望地奔逃。

她一次次驚醒,又一次次閉目睡去,迷迷糊糊中好似被那人攬在懷裡,那人輕聲地哄她,“小七,不怕,我在呢。”

又好似聽見有人說,“真想去你的小時候看看,想飲桃花酒,吃你烤的鬆子飯,再吃一條魚尾巴。”

她半睡半醒的,在這不急不躁的話聲裡,竟果真離開了那寂無一人的荒原,到了山花爛漫的桃林裡去。

她在夢裡看見了公子。

他長身玉立在古桃樹下,正牽著一個小姑孃的手微笑望她,“小七,我找到了我們的女兒。”

她驚奇地望著那小姑娘,那小姑娘卻躲在公子身後不肯出來,哦,隻能望見那鼓鼓的羊角髻和一塊粉色的袍角。

她想,是從前那個小女兒嗎?可為什麼躲在父親身後不肯相見呢?

她不知道。

她聽見公子喚著小女兒的乳名,可那乳名到底是什麼,好似聽見了,卻又聽不清晰。

但心裡暖暖的,因而下意識地便往公子懷裡湊去,靠著公子起伏的胸膛,聽著公子沉穩的呼吸,後來這一覺便睡得十分安穩

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是公子輕輕喚醒了她,“小七,該醒了。”

小七醒來,睜眸望向那鎏金花木窗外,此時天光將暝,暮雲四合,連日的大雪後難得有幾分餘暉。

眼下就要入夜,臥房內高大的連枝燭台已經亮了起來,但青瓦樓裡除了她與公子並沒有多餘的人。

她心裡暗暗舒了一口氣,心想,什麼娥皇女英,大抵也不過是將才的一場噩夢。

夢醒了,小七還是小七,公子也還是公子。

她由著公子為她換藥、包紮,也由著公子為她佈菜、盛湯。

這一日的晚膳與尋常十分不同。

公子尋常吃的蟹肉鮑魚一樣也不見,樣樣全都是她喜歡的。

有她十分喜歡的炮羊羔(從前在雪嶺驛站吃過,將羊羔宰殺後去掉內臟,填充進棗,裹好塗泥以火燒烤,烤熟後去泥,又以米粉塗於羊身,煎炸後加入香料燉煮),有她自小愛吃的鬆子飯,也有她一直想喝的老鴨湯。

其餘的小菜甜點自是不必再提,但有一樣是比什麼山珍海味都要珍貴的。

那是兩碗長壽麵。

公子並沒有忘記她的生辰,於七八日後也終於為她填補了這一年的空白。

她心裡感激,也吃的很飽。

不管怎樣,吃了長壽麵那過去的一年便算圓滿了。

寺人收拾了狼藉的杯盤,又侍奉著她與公子盥漱,沒多久便響起了清脆脆

的叩門聲。

沈淑人窈窕的身影打在木紗門上,柔柔眉眉地輕喚了一聲,“公子”

繼而又柔柔眉眉地說道,“小童來侍奉公子。”

原來並不是夢。

小七也不知心裡是什麼滋味,這一夜竟真的要與沈淑人共侍一夫了。

她低垂著眸子藏住眼裡的情緒,聽身邊的人命道,“進來。”

便見沈淑人邁著極小的碎步推門而入,濃妝淡抹,含羞欲滴,嫋嫋然跪了下來,嬌軟軟開了口,“娥皇來侍奉帝舜。”

“娥皇。”

小七聽身旁的人低笑了一聲,白皙的指尖在青銅長案上輕叩,“你隻知娥皇女英,可知道她們二人最初是乾什麼的?”

沈淑人一怔,小七心裡一凜。

世人皆知娥皇女英的佳話,卻大多不知這背後的因由。

當初,帝堯為考驗接班人帝舜的德行品質,這才將娥皇女英嫁給帝舜。

說是嫁,也不過是派到舜身邊做個暗樁細作罷了。

小七做過細作,也因細作的身份被囚在暴室數月,這是她最難以啟齒的身份,因而如今也最怕被人提起“細作”二字。

那娥皇轉頭望向小七,見小七垂頭不語,便問道,“女子無才便是德,淑人不才,妹妹可知道?”

小七垂頭不語,那娥皇便道,“公子瞧,妹妹也不知道。”

公子笑了一聲,命道,“脫了吧。”

那娥皇欣然應了,肩頭的大氅一掀,竟露出了十分單薄的春衫來。

這春衫亦是精心裁製的。

寬寬大大的領口將將

掛在肩頭,腰身臀胯卻又極窄,將她的身形束得凹凸有致,赧赧然,施施然,好一副渾然天成的眉骨。

小七怔然想著,這樣的一具身子,誰又會不動心呢?

果然,一旁的人繼續命道,“再脫。”

那娥皇亦是欣然應了,腰間窄窄的絲絛一解開,原本被束著的胸脯霍地一下彈跳了出來。

果然是受宮裡嬤嬤調教過的,她大大方方地脫下緊身的外袍,隻餘下一件薄衫,那薄衫通透,尚能瞧見內裡的抱腹若隱若現。

小七還兀自出神,那娥皇已如水蛇般跪行幾步上前來,她大抵是要抱住公子,用她在魏宮學到的本事,好好地去侍奉公子罷?

就似周王後所說,嘉福,你好好瞧著,他也並不是唯你不可。今日開了這個口子,來日就有無數個口子可破。

阿拉珠沒能破這個口子,今夜這個口子就要由那娥皇來破。

那娥皇伸過手來正要去寬公子的衣袍,但公子的青龍劍鞘不緊不慢地抵住了她。

他微微笑著,不鹹不淡地道了一句,“門外守夜。”

那娥皇愕然一驚,手僵在了半空,“公子”

那人眸中的鄙夷似一把利刃,聲音冷峭,又一次命道,“門外守夜。”

那娥皇臉一白,眼淚唰得一下滾了下來,“公子!小童是魏國公主,是蘭台夫人!怎能去門外守夜?”

那人嗤笑一聲,刻薄低冷,“魏國有如此下賤的公主,但蘭台不能有如此下賤的夫人。”

沈淑人如一灘爛泥歪倒在地,片刻抱起落在地上的衣袍就要往外逃去。

卻聽那人涼薄道,“衣袍放下,就這般跪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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