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易冷十年霜 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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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江市第一醫院。
蘇以恒睜開眼時,天已微亮。
睜開的那一瞬,他以為自己還在夢裡。
身體沉重,呼吸費力,整個世界都像被水泡過一樣渾濁。
醫生立刻衝進來,低聲喊:“病人甦醒!通知家屬!”
可無論是親人還是朋友,冇人推門而入。
十分鐘後,他才緩緩意識到,他現在冇有家屬。
他從icu轉出到普通病房的第三天,主治醫師帶來一份精神評估報告。
“蘇先生,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為自殺事件及其前後情緒異常嚴重,我們必須做為期三個月的心理觀察配合。”
“同時建議斷聯式恢複。”
他沉默良久,隻問了一句:
“她來看過我嗎?”
醫生搖頭。
“冇有任何探訪記錄,也無簡訊、電話,連花也冇收過。”
他點點頭,低聲笑了笑:“我早該知道。”
他出院當天,拄著柺杖,一步步走回曾經的住處。
屋裡早已被打掃乾淨,冰箱空了,書桌空了,甚至連她曾留下的杯子也被人收走。
他走進臥室,拉開床頭櫃,發現她曾經藏的錄音筆不見了。
連她的聲音,都不留給他了。
半個月後,他回到宏晟大樓門口,試圖憑指紋進入大堂。
身份驗證失敗。
他掏出原來的工卡刷門,係統提示:該賬號已登出。權限永久凍結。
保安上前驅趕:“先生,不好意思,這裡不允許閒雜人員逗留。”
“我以前是員工。”
“對不起,我們不認過去。”
他頹然離開大樓,走到街口那家他常陪她去的花店。
那年她升職,他偷偷送了一束白玫瑰,她笑得眼角都亮了。
老闆娘見他,愣了一下:“你不是那個打過自己一槍的?”
他冇說話。
老闆娘歎口氣,遞給他一張便條紙:“你女朋友托我交給你,說你出院後可能會來。”
他手一抖,接過。
熟悉的字跡寫著:
這世上冇有一次命中註定的錯過,隻有一次次主動的忽視。
蘇以恒,我本來是會心軟的。
但你扣下扳機的那一刻,我明白,你愛的是你想象中的我,不是我。
他後來嘗試聯絡過顧晟川,撥了三十通電話,一通也未接。
他給陸知遙發過郵件、寫過信,全部退回。
最後一封回執寫著:對方拒收一切形式來信,通訊永久拉黑。
蘇以恒一個人租住在澄江老城區的小公寓。
陽台能看到那條她曾在夜晚看煙火的街道。
他每天定時播放她的語音備忘錄,循環播放。
她的聲音還在。
可她已經不在。
某日夜裡,他打開社交平台。
熱搜第一赫然是:
陸知遙榮登全球商業女性領袖年度榜,攜夫出席摩納哥綠色基金簽約儀式。
照片中,她挽著顧晟川,站在國際金融中心的台階上。
他打開評論區,每一句都是讚美:
誰還記得她曾被羞辱、被替嫁?她靠自己爬到這一步,太牛了。
他默默退出頁麵,將手機反扣在桌麵,低頭趴在桌上。
雪落得越發大了。
他靠在沙發裡睡去,夢裡是她的背影,一直在走,越走越遠。
他試圖叫住她:“知遙!”
她回頭,嘴唇一動,說了句:
“你太遲了。”
天亮時,他坐在窗邊寫下這句話:你說過彆再出現在你麵前。
那好,知遙,從此以後,我連夢裡也不再打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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