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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裡的褶皺 第152章 牧場星夜遇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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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海市西郊的“星穗牧場”,暮色像打翻的靛藍染料,順著連綿的草坡往下淌。墨綠的牧草被晚風揉出細碎的浪,每片葉子都沾著金紅的晚霞碎光,風裡裹著三葉草的淡香和奶牛身上溫熱的奶腥氣。

牧場中央的紅磚牛棚亮著暖黃的燈,燈泡用鐵絲吊在木梁上,晃悠著在乾草堆上投下跳動的光斑。牛棚外的晾衣繩上,掛著幾件洗得發白的藍布工裝,衣角被風掀起,拍打著旁邊曬著的紅繩——那是鮮於龢給母羊係的鈴鐺繩,繩頭還沾著幾根奶白色的羊毛。

鮮於龢蹲在羊圈前,手裡攥著把玉米,正往食槽裡撒。她今天穿了件淺灰的針織衫,袖口磨出了毛邊,頭發用根紅繩鬆鬆紮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額前,被夕陽染成了金棕色。她的手指關節有些粗,是常年餵羊、擠奶磨出來的,指縫裡還沾著點草綠的汁液。

“石頭,今天咋不跟我搶玉米了?”鮮於龢對著最壯的那頭母羊笑,聲音裡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軟。這頭羊是三年前撿的,當時它腿受了傷,鮮於龢用草藥敷了半個月纔好,後來就跟著她寸步不離。她給它取名“石頭”,是她弄丟的兒子的小名。

母羊“咩”了一聲,用頭蹭了蹭她的手背,毛茸茸的耳朵掃過她的麵板,帶著點癢。鮮於龢的心突然揪了一下——兒子小時候也總這樣,用軟乎乎的臉蹭她的手,說“媽媽的手比棉花還軟”。

就在這時,牧場入口傳來“吱呀”一聲響,是生鏽的鐵門被推開的聲音。緊接著,一陣馬蹄聲“嗒嗒嗒”地過來,踩在草地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鮮於龢猛地抬頭,手裡的玉米撒了一地。夕陽的光正好照在來人身上,她眯著眼看,隻見一個穿藏青色短打的男人騎在馬上,馬是匹棗紅色的,鬃毛被風吹得飄起來,像一團燃燒的火焰。

男人從馬上跳下來,動作利落得像陣風。他個子很高,肩膀寬寬的,短打外麵套了件黑色的皮馬甲,腰間係著條棕色的皮帶,上麵掛著把黃銅柄的短刀。他的頭發是黑色的,用根皮繩束在腦後,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一點眉毛,眼睛很亮,像浸在月光裡的黑曜石。

“請問,這裡是星穗牧場嗎?”男人開口,聲音有點啞,像被砂紙磨過,卻帶著種莫名的穿透力。

鮮於龢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玉米粉,心裡有點發緊。這牧場偏僻,平時很少有人來,尤其是騎著馬、帶著刀的陌生人。“是,你找哪位?”

男人從懷裡掏出個布包,遞了過來。布包是深藍色的,邊角繡著朵小小的白牡丹,針腳很密,一看就是女人的手藝。“我找鮮於龢女士,這是她的東西。”

鮮於龢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這布包她認識,是當年她給兒子做的??褓,兒子弄丟時,就裹著這個包。她顫抖著接過布包,手指撫過上麵的白牡丹,眼淚“啪嗒”一聲掉在布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這……這東西你從哪來的?”她的聲音抖得厲害,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男人沒立刻回答,而是指了指旁邊的石凳:“能坐下說嗎?有點長。”

鮮於龢點點頭,領著他走到牛棚旁的石凳邊。石凳是用整塊青石雕的,表麵被磨得光滑,旁邊還放著個缺了口的粗瓷碗,裡麵還剩點沒喝完的涼茶。

男人坐下,從腰間解下水囊,喝了口,才緩緩開口:“我叫‘月黑雁飛’,你可以叫我雁飛。這布包,是我在漠北的一個牧民家裡找到的。”

“漠北?”鮮於龢愣住了,“我兒子怎麼會在漠北?”

雁飛從懷裡掏出張照片,遞給她。照片有點舊,邊緣捲了角,上麵是個七八歲的男孩,穿著件藍色的小蒙古袍,頭發紮成個小辮子,正騎在一頭小羊身上笑,眉眼和鮮於龢年輕時一模一樣。

“這孩子叫‘小石頭’,是那戶牧民撿的,說撿到的時候,他就裹著這個布包,發著高燒,嘴裡一直喊‘媽媽’。”雁飛的聲音放輕了點,“牧民把他養大,去年冬天,牧民去世了,小石頭說想找媽媽,就拿著這布包,一路打聽過來。”

鮮於龢捧著照片,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照片上。她想笑,嘴角卻抖得厲害,隻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哭聲。“我的石頭……我的石頭還活著……”

就在這時,羊圈裡突然傳來“咩——”的一聲慘叫,是母羊“石頭”的聲音。鮮於龢猛地抬頭,隻見兩個穿黑色夾克的男人正抓著母羊的腿,想把它往外拖。母羊掙紮著,蹄子踢起地上的草屑,叫聲裡滿是驚恐。

“你們乾什麼!”鮮於龢一下子站起來,衝了過去。

其中一個夾克男回頭,臉上有道刀疤,從眼角一直到嘴角,笑起來特彆猙獰。“乾什麼?這羊擋了我們老闆的路,我們來牽走,給老闆燉湯喝。”

“這是我的羊!你們不能動它!”鮮於龢張開胳膊,擋在母羊前麵。這頭羊陪了她三年,是她對兒子的念想,她絕不能讓彆人把它帶走。

刀疤男嗤笑一聲,伸手就推了鮮於龢一把。鮮於龢沒站穩,往後倒去,眼看就要摔在地上,雁飛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他的手很有力,掌心帶著點粗糙的繭,卻很溫暖。

“朋友,搶彆人的東西,不太好吧?”雁飛的聲音冷了下來,眼睛裡的光像淬了冰。

刀疤男上下打量了雁飛一眼,看到他腰間的短刀,眼神裡閃過一絲忌憚,卻還是硬著頭皮說:“我們是‘昌盛集團’的,你想管閒事?”

“昌盛集團?”鮮於龢皺起眉,這是鏡海市的一個地產公司,前段時間還來牧場談過拆遷,她沒同意,沒想到他們竟然來硬的。

雁飛冷笑一聲,沒說話,隻是慢慢抽出了腰間的短刀。刀身是銀白色的,在夕陽下閃著冷光,刀柄上的黃銅花紋特彆精緻。他的動作不快,卻帶著種說不出的氣勢,刀疤男和另一個夾克男一下子就慌了。

“你……你彆過來!我們老闆可是李昌盛!”刀疤男往後退了一步,聲音都有點發顫。

雁飛沒理他,而是轉頭對鮮於龢說:“你往後退點。”

鮮於龢點點頭,退到了石凳旁,心裡卻還是很擔心。她不知道雁飛的身手怎麼樣,對方有兩個人,還有可能帶了家夥。

就在這時,刀疤男突然從懷裡掏出把彈簧刀,朝著雁飛撲了過來。“我看你是活膩了!”

雁飛側身躲開,動作快得像道影子。他手裡的短刀輕輕一揮,“唰”的一聲,刀疤男的夾克袖子就被劃開了道口子,露出裡麵的麵板,滲出血來。

刀疤男疼得“啊”了一聲,手裡的彈簧刀掉在了地上。另一個夾克男見狀,想從後麵偷襲,雁飛卻像是長了後眼,抬腳往後一踹,正好踹在他的膝蓋上。夾克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疼得齜牙咧嘴。

“滾。”雁飛冷冷地說,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

刀疤男和夾克男哪裡還敢多待,爬起來就往牧場外跑,連掉在地上的彈簧刀都忘了撿。馬蹄聲和腳步聲漸漸遠去,牧場裡又恢複了安靜,隻剩下風吹過牧草的“沙沙”聲。

鮮於龢鬆了口氣,走到雁飛身邊,看著他胳膊上的劃痕——剛才刀疤男撲過來時,不小心劃到了他的皮馬甲,裡麵的藏青色短打被劃破了點,露出點麵板,沒出血,卻也留下了道紅印。

“你沒事吧?”她伸手想碰,又有點猶豫。

雁飛搖搖頭,把短刀插回鞘裡:“沒事,小傷。”他頓了頓,又說,“昌盛集團的人,可能還會來。你一個人在這裡,不安全。”

鮮於龢歎了口氣,坐在石凳上,看著遠處的夕陽。“我也沒辦法,這牧場是我丈夫留下的,我不能讓它被拆了。石頭回來要是找不到家,該多難過。”

雁飛坐在她旁邊,看著她手裡的照片,沉默了一會兒,說:“小石頭現在在鏡海市的‘暖陽孤兒院’,他說等找到媽媽,就一起回牧場。”

“暖陽孤兒院?”鮮於龢眼睛一亮,“我明天就去接他!”

“我陪你去。”雁飛說,“昌盛集團的人要是敢找麻煩,我幫你解決。”

鮮於龢看著雁飛,心裡暖暖的。她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為什麼要幫她,卻莫名地相信他。“謝謝你,雁飛。”

雁飛笑了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和他剛才冷硬的樣子完全不同。“不用謝,我答應了小石頭,要把他安全地交到你手裡。”

夜幕慢慢降臨,星星一顆接一顆地冒出來,綴在深藍色的天空上,像撒了一把碎鑽。牧場裡的燈亮了起來,暖黃的光映在鮮於龢和雁飛的臉上,帶著點溫柔的光暈。

母羊“石頭”走到鮮於龢身邊,用頭蹭了蹭她的腿。鮮於龢摸了摸它的頭,心裡想著明天就能見到兒子,嘴角忍不住往上揚。

就在這時,雁飛突然說:“鮮於姐,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鮮於龢抬頭看他,隻見他的耳朵有點紅,眼神也有點閃躲,和剛才麵對刀疤男時的鎮定完全不一樣。“什麼事?”

“小石頭……他不是你一個人的兒子。”雁飛的聲音有點低,“我是他的親生父親。”

鮮於龢愣住了,手裡的照片差點掉在地上。她看著雁飛,又看了看照片上的小石頭,突然發現他們的眼睛真的很像,都是那種亮得像黑曜石的顏色。

“你……你說什麼?”她的聲音有點發懵,腦子一片空白。

雁飛從懷裡掏出個小盒子,開啟,裡麵是枚銀戒指,上麵刻著個小小的“龢”字。“當年我去漠北出差,遇到意外,失憶了,直到去年纔想起來。我找了你三年,直到看到小石頭手裡的布包,才知道你在這裡。”

鮮於龢看著戒指,眼淚又掉了下來。這枚戒指是她當年給丈夫買的,他出差前,她親手戴在他手上,說“等你回來,我們就去拍全家福”。沒想到,他一去就是三年,還失去了記憶。

“你……你為什麼現在才說?”她的聲音帶著點委屈,又有點慶幸。

雁飛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暖,把她的手裹在裡麵。“我怕你不原諒我,怕你不想見我。”他頓了頓,又說,“但我不能再騙你了,我想和你、和小石頭,重新開始。”

鮮於龢看著雁飛的眼睛,裡麵滿是真誠和愧疚。她想了想這些年的苦,想了想小石頭,又想了想眼前這個男人,終於點了點頭。“好,我們重新開始。”

雁飛笑了,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大小正好。他俯身,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動作很輕,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溫柔。鮮於龢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像天邊的晚霞,連耳朵尖都透著粉色。

母羊“石頭”在旁邊“咩”了一聲,像是在祝福他們。風裡的三葉草香更濃了,星星也亮得更耀眼,牧場的夜晚,突然變得格外溫柔。

就在這時,牧場外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越來越近,還夾雜著幾聲喇叭響。雁飛和鮮於龢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警惕——昌盛集團的人,果然又回來了。

雁飛站起身,握緊了腰間的短刀,眼神重新變得冷硬。“你帶著羊進牛棚,鎖好門,我去看看。”

鮮於龢點點頭,拉起母羊的韁繩,往牛棚走。她回頭看了一眼雁飛,隻見他站在月光下,身影挺拔得像棵鬆樹,手裡的短刀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汽車停在了牧場門口,下來了五六個人,都穿著黑色的夾克,手裡拿著鋼管,為首的是個肥頭大耳的男人,穿著件灰色的西裝,肚子挺得像個皮球——正是昌盛集團的老闆,李昌盛。

李昌盛看到雁飛,冷笑一聲:“小子,剛纔是你壞了我的事?”

雁飛沒說話,隻是慢慢抽出了短刀,刀身映著月光,亮得晃眼。“滾。”

“你以為你是誰?”李昌盛揮了揮手,“給我上!把他廢了,再把羊牽走!”

那幾個夾克男拿著鋼管,朝著雁飛衝了過來。雁飛不退反進,手裡的短刀上下翻飛,動作又快又準。“唰”的一聲,一個夾克男的鋼管被砍斷,掉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響。另一個夾克男想從側麵偷襲,雁飛卻抬腳踹在他的肚子上,他“嗷”了一聲,倒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李昌盛看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男人,身手竟然這麼好。他往後退了一步,想偷偷上車溜走,卻被雁飛一眼看穿。

“想走?”雁飛冷笑一聲,手裡的短刀飛了出去,正好插在汽車的輪胎上。“砰”的一聲,輪胎爆了,氣閥嗤嗤地往外漏氣。

李昌盛嚇得腿都軟了,癱坐在地上,嘴裡唸叨著:“彆殺我,彆殺我,牧場我不拆了,我再也不來了……”

雁飛走過去,撿起地上的短刀,擦了擦上麵的灰塵,冷冷地說:“滾出鏡海市,再讓我看到你,後果自負。”

李昌盛連滾帶爬地鑽進汽車,讓司機開車。司機沒辦法,隻能開著爆了胎的車,歪歪扭扭地走了,留下一路的狼狽。

雁飛轉身,看到鮮於龢站在牛棚門口,正看著他,眼睛裡滿是崇拜。他走過去,握住她的手,笑著說:“沒事了。”

鮮於龢點點頭,踮起腳尖,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她的嘴唇很軟,帶著點三葉草的淡香,雁飛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比剛纔打壞人時還要緊張。

“我們明天去接小石頭吧。”鮮於龢說,聲音裡滿是期待。

“好。”雁飛握緊她的手,“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

月光灑在他們身上,星星在天上眨著眼睛,牧場裡的牧草輕輕搖曳,像是在為他們歌唱。鮮於龢靠在雁飛的懷裡,感受著他的心跳,心裡滿是幸福。她知道,以後的日子或許還會有困難,但隻要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就在這時,牛棚裡傳來“咩”的一聲,是母羊“石頭”在叫。鮮於龢笑著說:“它肯定是餓了,我們去給它喂點玉米吧。”

雁飛點點頭,和她一起走進牛棚。暖黃的燈光下,兩個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旁邊是溫順的母羊,遠處是璀璨的星空,構成了一幅最溫馨的畫麵。

而在牧場外的山坡上,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正看著這一切,嘴角帶著微笑。她是小石頭在孤兒院認識的朋友,叫“不知乘月”,是雁飛的妹妹。她這次來,是想看看哥哥找到嫂子沒有,現在看到他們這麼幸福,她也放心了。她轉身,消失在夜色裡,隻留下一陣淡淡的花香。

第二天清晨,晨光剛漫過牧場的草坡,鮮於龢就醒了。她輕手輕腳地起身,怕吵醒身旁還在熟睡的雁飛——昨晚處理完牧場的事,兩人又忙著給母羊添了草料,折騰到後半夜才歇息。

走到羊圈時,母羊“石頭”正低頭啃著新添的苜蓿,見她過來,立刻抬起頭蹭了蹭她的手心。鮮於龢笑著摸了摸它的耳朵,指尖還能感受到溫熱的絨毛,心裡滿是踏實。她轉身進了廚房,從櫥櫃裡翻出麵粉和雞蛋,想給雁飛做頓熱乎的早餐——過去三年,她總是一個人吃飯,如今終於有了盼著的人,連做飯都多了幾分滋味。

煎蛋的香氣飄出廚房時,雁飛醒了。他揉著眼睛走出房間,看到灶台前係著圍裙的鮮於龢,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我來幫你。”他走過去,從背後輕輕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袖傳過來,讓鮮於龢的臉頰微微發燙。

兩人一起把煎蛋、粥和鹹菜擺上桌時,門外突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鮮於龢愣了一下,走過去開門,卻看到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站在門口,手裡提著一個布袋子,正是昨晚在山坡上的“不知乘月”。

“你是……”鮮於龢有些疑惑。

不知乘月眨了眨眼,笑著舉起布袋子:“我是雁飛的妹妹,叫乘月。這是給小石頭帶的糖,還有我煮的茶葉蛋,路上可以吃。”

雁飛這時走了過來,看到乘月,眼底多了幾分暖意:“你怎麼來了?”

“我放心不下,想跟你們一起去接小石頭。”乘月說著,鑽進屋裡,目光落在桌上的早餐上,嚥了咽口水,“哇,好香啊!我還沒吃早飯呢。”

鮮於龢被她的直白逗笑,趕緊拉她坐下:“快吃吧,還有很多。”

四個人圍著小桌吃飯時,氣氛格外熱哄。乘月嘰嘰喳喳地說著小石頭在孤兒院的趣事——說他總把省下的牛奶分給流浪貓,說他畫的牧場圖裡,有個紮紅繩的女人,他說那是媽媽。鮮於龢聽著,眼淚又差點掉下來,卻笑著把剝好的茶葉蛋放進乘月碗裡。

吃完早飯,四人準備出發。雁飛把母羊“石頭”牽進牛棚鎖好,又檢查了一遍牧場的鐵門,才放心地和鮮於龢、乘月坐上了去市區的班車。

到暖陽孤兒院時,正是上午十點。院長看到鮮於龢,立刻笑著迎了上來:“鮮於女士,你可來了!小石頭昨天還在問,媽媽什麼時候來呢。”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藍色外套的小男孩就從活動室跑了出來,看到鮮於龢,眼睛一下子亮了。“媽媽!”他喊著,撲進鮮於龢懷裡,小胳膊緊緊抱著她的腰。

鮮於龢抱著兒子,眼淚再也忍不住,哽咽著說:“石頭,媽媽來了,媽媽再也不丟下你了。”

小石頭抬起頭,看到旁邊的雁飛,又看了看乘月,有點疑惑。雁飛蹲下身,溫柔地看著他,聲音放得很輕:“小石頭,我是爸爸。”

小石頭愣了一下,然後伸手摸了摸雁飛的臉,又看了看鮮於龢,突然笑了:“爸爸!”他撲進雁飛懷裡,像當年蹭鮮於龢的手一樣,蹭了蹭雁飛的下巴。

乘月在旁邊看著,笑著擦了擦眼角的淚,把帶來的糖塞進小石頭手裡:“小石頭,我是姑姑,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啦。”

小石頭拿著糖,看看媽媽,看看爸爸,又看看姑姑,笑得露出了兩顆小虎牙。他拉著鮮於龢和雁飛的手,說:“爸爸媽媽,我們回牧場吧,我想看看‘石頭’——就是媽媽說的那隻羊。”

“好,我們現在就回去。”鮮於龢牽著兒子的手,雁飛走在旁邊,時不時幫她拂開耳邊的碎發。乘月跟在後麵,手裡提著小石頭的小書包,裡麵裝著他畫的牧場圖。

回到星穗牧場時,夕陽又染紅了草坡。雁飛牽著小石頭的手,教他給母羊喂玉米;鮮於龢在廚房準備晚飯,鍋裡燉著香噴噴的羊肉湯;乘月坐在石凳上,看著遠處的星空,嘴角帶著笑。

母羊“石頭”圍著小石頭轉,時不時用頭蹭蹭他的腿。小石頭笑著,把玉米撒在食槽裡,說:“‘石頭’,以後我保護你,也保護爸爸媽媽和姑姑。”

晚飯後,雁飛在牧場的空地上點了篝火。鮮於龢抱著小石頭坐在篝火旁,雁飛坐在她身邊,乘月靠在哥哥肩上。篝火的火苗跳動著,映著一家人的臉。小石頭靠在鮮於龢懷裡,聽雁飛講漠北的故事,講他怎麼找到布包,怎麼找到媽媽。

“爸爸,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小石頭輕聲問。

雁飛握住鮮於龢的手,又摸了摸兒子的頭,堅定地說:“好,我們一家人,永遠不分開。”

夜風吹過牧草,帶來三葉草的淡香。星星在天上眨著眼睛,篝火的光溫暖了整個牧場。鮮於龢看著身邊的丈夫、兒子和小姑子,心裡滿是幸福。她知道,過去的苦已經過去,未來的日子裡,有家人在,有牧場在,每一天都會像這星空一樣,璀璨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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