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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裡的褶皺 第220章 燈塔霧笛驚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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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海市東海岸的望歸燈塔,矗立在嶙峋礁石之上。鉛灰色的雲層壓得極低,海浪撞擊礁石的轟鳴像巨獸的咆哮,鹹腥的海風裹挾著雨絲,抽在燈塔斑駁的白色牆麵上,濺起細碎的水花。塔身上爬滿深綠色的海藻,在風雨中微微晃動,像老人臉上縱橫的皺紋。塔頂的霧笛每隔三十秒便發出一聲沉悶的嗚咽,聲波穿透雨幕,在海麵上蕩開層層漣漪。燈塔底部的守塔人小屋亮著昏黃的燈光,窗玻璃上凝結著水汽,模糊了裡麵晃動的人影。

壤駟龢穿著一件深藍色的防水外套,帽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她手裡攥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銅鑰匙——這是丈夫留下的唯一遺物,此刻正硌得她掌心生疼。她站在燈塔門口,望著洶湧的海麵,眉頭緊鎖。今天是丈夫失蹤的第十年,按照慣例,她要登上燈塔頂層,拉響霧笛,彷彿這樣就能把丈夫的魂兒從海裡喚回來。

“吱呀——”一聲,老舊的木門被推開,壤駟龢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燈塔。內部的石階布滿青苔,濕滑難行,每走一步都發出“咯吱”的聲響,像是隨時會崩塌。牆壁上掛著許多舊照片,有丈夫年輕時穿著水手服的笑臉,有她和丈夫在燈塔下的合影,還有一些陌生船員的照片,照片邊緣都已泛黃捲曲。

就在她走到第三層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壤駟龢猛地回頭,隻見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站在樓梯口,手裡拿著一把匕首,刀尖閃著寒光。男人約莫三十歲,麵容冷峻,劍眉下的眼睛像鷹隼一樣銳利,鼻梁高挺,嘴唇緊抿。他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風衣的領口立著,遮住了半張臉。

“你是誰?”壤駟龢警惕地問道,手悄悄摸向口袋裡的手機。

男人沒有回答,隻是一步步逼近,匕首在昏暗的光線下劃出一道冷光。壤駟龢轉身就往頂層跑,心跳得像擂鼓。她知道,這個男人來者不善,很可能與丈夫的失蹤有關。

頂層的霧笛裝置鏽跡斑斑,壤駟龢迅速拉開霧笛的拉桿,刺耳的霧笛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加急促。她希望這聲音能引來附近的漁民,可海麵上傳來的隻有海浪的咆哮聲。

男人追了上來,一把抓住壤駟龢的手腕。壤駟龢掙紮著,從口袋裡掏出丈夫留下的銅鑰匙,狠狠刺向男人的手臂。男人吃痛,鬆開了手,匕首掉落在地。壤駟龢趁機撿起匕首,指向男人:“彆過來!”

男人揉了揉手臂上的傷口,冷笑道:“你以為這樣就能攔住我?我今天來,是為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什麼東西?”壤駟龢疑惑地問。

“你丈夫當年從沉船上帶走的一個盒子,”男人說,“那盒子裡的東西,本來就該是我的。”

壤駟龢心中一震,她想起丈夫失蹤前,確實提到過一艘沉船,還說找到了一個很重要的盒子。可丈夫從未告訴她盒子裡裝的是什麼,也不知道盒子被藏在了哪裡。

就在這時,燈塔突然劇烈搖晃起來,窗外的海浪變得更加洶湧,天空中電閃雷鳴,一道閃電劈在燈塔附近的礁石上,瞬間照亮了男人的臉。壤駟龢驚訝地發現,男人的臉上有一道疤痕,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和她在丈夫舊照片裡看到的一個船員臉上的疤痕一模一樣。

“你是當年和我丈夫一起出海的船員?”壤駟龢問道。

男人沒有否認,獰笑道:“沒錯,當年要不是你丈夫私心太重,把盒子藏了起來,我們也不會遭遇海難。今天,我就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順便為我的兄弟們報仇!”

說完,男人猛地撲了上來。壤駟龢揮舞著匕首,與男人搏鬥起來。她雖然是個女人,但常年在燈塔工作,力氣不小,再加上對丈夫的思念和憤怒,一時間竟與男人打得難解難分。

打鬥中,壤駟龢不小心撞在了霧笛裝置上,霧笛的拉桿被撞斷,霧笛聲戛然而止。燈塔內陷入一片死寂,隻有外麵的風雨聲和兩人的喘息聲。

男人趁機一拳打在壤駟龢的肚子上,壤駟龢疼得彎下腰,匕首掉在了地上。男人撿起匕首,對準了壤駟龢的胸口:“說,盒子在哪裡?”

壤駟龢咬緊牙關,沒有說話。她知道,盒子裡的東西一定很重要,絕不能交給這個男人。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燈塔的門突然被推開,一群漁民衝了進來。為首的是老漁民周伯,他手裡拿著一把魚叉,大聲喊道:“住手!不許傷害壤駟姑娘!”

男人見狀,臉色一變,轉身就往樓下跑。漁民們追了上去,周伯扶起壤駟龢,關切地問:“壤駟姑娘,你沒事吧?”

壤駟龢搖了搖頭,指著男人逃跑的方向說:“他是當年和我丈夫一起出海的船員,他要找一個盒子。”

周伯皺了皺眉,說:“我們剛纔在海邊聽到燈塔的霧笛聲不對勁,就趕緊過來了。沒想到真的有人在這裡哄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抓住他的。”

壤駟龢感激地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匕首上。她撿起匕首,發現刀柄上刻著一個“月”字。這個字,她好像在哪裡見過。

突然,她想起丈夫的舊日記本裡,有一頁畫著一個月亮,旁邊寫著“月黑雁飛高”。難道這個男人就是“月黑雁飛高”?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喧嘩聲。壤駟龢和周伯跑下樓,隻見漁民們已經抓住了男人。男人被按在地上,掙紮著喊道:“你們放開我!那個盒子是我的!”

壤駟龢走到男人麵前,蹲下身,問道:“你叫月黑雁飛高,對不對?”

男人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就該知道那個盒子對我有多重要。”

“盒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壤駟龢追問。

月黑雁飛高眼神閃爍,沒有回答。

周伯在一旁說道:“壤駟姑娘,彆跟他廢話了,我們把他交給警察吧。”

壤駟龢搖了搖頭,說:“不行,我要先知道盒子裡的東西是什麼,還有我丈夫的下落。”

她想了想,對月黑雁飛高說:“如果你告訴我盒子裡的東西和我丈夫的下落,我可以放你走。”

月黑雁飛高猶豫了一下,說:“好,我告訴你。那個盒子裡裝的是一顆夜明珠,價值連城。當年我們出海,就是為了尋找這顆夜明珠。可沒想到,船遇到了風暴,沉了。你丈夫在沉船前,把夜明珠藏了起來,還故意隱瞞了訊息,導致我們很多兄弟都葬身大海。”

壤駟龢心中一痛,她不願意相信丈夫是這樣的人。她反駁道:“不可能,我丈夫不是那樣的人。他一定有苦衷。”

“苦衷?”月黑雁飛高嗤笑一聲,“他的苦衷就是想獨吞夜明珠!我已經調查清楚了,他把夜明珠藏在了燈塔的某個地方。隻要你幫我找到夜明珠,我就告訴你你丈夫的下落。”

壤駟龢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方麵,她想知道丈夫的下落,另一方麵,她又不願意幫助這個壞人得到夜明珠。她思索片刻,對月黑雁飛高說:“好,我幫你找。但你必須先告訴我我丈夫的下落。”

月黑雁飛高說:“你丈夫還活著,他被我關在了一個島上。隻要你找到夜明珠,我就帶你去見他。”

壤駟龢半信半疑,但為了丈夫,她還是決定試一試。她帶領著眾人在燈塔裡尋找起來。燈塔的每一個角落都被翻遍了,可還是沒有找到夜明珠。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壤駟龢注意到塔頂的霧笛裝置有些不對勁。她爬上頂層,仔細觀察著霧笛,發現霧笛的底部有一個暗格。她開啟暗格,裡麵果然放著一個精緻的木盒。

壤駟龢拿起木盒,心跳加速。她開啟木盒,裡麵果然躺著一顆夜明珠,珠子發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個頂層。

月黑雁飛高看到夜明珠,眼睛都亮了,掙脫漁民的束縛,衝了上來:“夜明珠!給我!”

壤駟龢緊緊抱著木盒,後退了幾步:“你先告訴我我丈夫在哪裡?”

月黑雁飛高說:“你先把夜明珠給我,我再帶你去見他。”

兩人僵持不下,就在這時,燈塔又劇烈搖晃起來,比之前更加厲害。牆壁上的照片紛紛掉落,石階也開始崩塌。

“不好,燈塔要塌了!”周伯大喊道。

眾人驚慌失措,紛紛往門口跑。月黑雁飛高趁機撲上來,搶走了木盒,轉身就往樓下跑。

壤駟龢緊隨其後,在樓梯口追上了月黑雁飛高。兩人再次扭打起來,木盒掉在了地上,夜明珠滾了出來。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劈在燈塔上,燈塔的頂層瞬間燃起了大火。火焰迅速蔓延,濃煙滾滾。

“快跑!”周伯喊道。

漁民們紛紛逃出燈塔,壤駟龢和月黑雁飛高也顧不上爭搶夜明珠,跟著逃了出去。

剛逃出燈塔,身後就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燈塔轟然倒塌,揚起漫天的塵土。

壤駟龢看著倒塌的燈塔,淚水奪眶而出。她不僅沒有找到丈夫,還失去了燈塔這個唯一的念想。

月黑雁飛高站在一旁,看著倒塌的燈塔,臉色蒼白。他知道,夜明珠已經被埋在了廢墟之下,再也找不回來了。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警笛聲。月黑雁飛高臉色一變,轉身就想跑。可漁民們早已圍了上來,將他團團圍住。

警察很快趕到,將月黑雁飛高帶走了。臨走前,月黑雁飛高回頭看了一眼壤駟龢,眼神複雜。

壤駟龢站在海邊,望著洶湧的海麵,心中充滿了絕望。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龢龢,是我。”

壤駟龢渾身一震,眼淚瞬間流了下來:“丈夫,真的是你嗎?你在哪裡?”

“我在一個島上,”丈夫的聲音有些虛弱,“我被月黑雁飛高關在了這裡。你彆擔心,我沒事。你一定要小心,月黑雁飛高還有同夥,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壤駟龢堅定地說。

“好,我等你。”丈夫說完,電話就結束通話了。

壤駟龢握著手機,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加艱難,但為了丈夫,她一定會堅持下去。她轉身望向遠方,海麵上的風浪漸漸平息,一輪明月從雲層中探出頭來,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

海風卷著潮濕的氣息撲在壤駟龢臉上,她攥緊手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丈夫虛弱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周伯拍了拍她的肩膀,粗糙的手掌帶著海風的溫度:“壤駟姑娘,彆擔心,我們陪你一起想辦法。”漁民們紛紛點頭,黝黑的臉上滿是堅定,燈塔雖倒,可這些年受著燈塔指引的漁民,早已把她當成了家人。

壤駟龢抹掉眼淚,從口袋裡掏出那枚銅鑰匙——丈夫的遺物在剛才的混亂中竟完好無損。她忽然想起丈夫日記本裡畫著的月亮,還有刀柄上的“月”字,一個念頭閃過腦海:月黑雁飛高的同夥,會不會也和“月”有關?

她立刻掏出手機,翻出丈夫舊照片裡那個臉上帶疤的船員——正是月黑雁飛高。照片背景是一艘破舊的漁船,船身上隱約能看到“望潮號”三個字。周伯湊過來看了一眼,突然說道:“這船我見過!十年前在附近海域沉了,當時都說船上的人沒一個活下來,沒想到……”

話音未落,壤駟龢的手機又震動起來,這次是一條陌生簡訊,隻有一張模糊的島嶼照片,和一行簡短的字:“想救他,獨自來望潮島,彆報警。”發件人未知,可她一眼就認出,照片裡的島嶼輪廓,和丈夫日記裡畫的草圖一模一樣。

“不能一個人去!”周伯急忙勸阻,“那夥人肯定設了圈套。”壤駟龢卻搖了搖頭,眼神裡滿是決絕:“他們要的是我,我不能連累大家。而且,我必須確認丈夫的安全。”她頓了頓,將銅鑰匙遞給周伯:“如果我三天沒回來,就把這個交給警察,裡麵或許有線索。”

第二天清晨,壤駟龢換上輕便的衝鋒衣,背著裝滿水和食物的揹包,登上了周伯悄悄為她準備的小漁船。海浪輕輕搖晃著船身,她站在船頭,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望潮島,手心緊緊攥著那枚銅鑰匙。

靠近島嶼時,她看到岸邊停著一艘黑色快艇,一個穿著黑色衛衣、戴著口罩的男人正朝她揮手,袖口露出一道月牙形的紋身——果然和“月”有關。男人將她引到島上一間廢棄的木屋前,冷聲道:“進去吧,你的丈夫在裡麵。”

壤駟龢推開門,屋裡光線昏暗,丈夫被綁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卻依舊對著她笑:“龢龢,你來了。”她衝過去解開繩子,剛想擁抱丈夫,身後突然傳來關門聲,三個戴著口罩的男人圍了上來,為首的正是之前接應她的人。

“把夜明珠交出來!”男人低吼道,手裡的刀架在了丈夫的脖子上。壤駟龢心頭一緊,剛想解釋夜明珠已被埋在廢墟下,丈夫卻突然開口:“夜明珠不在她身上,在我當年藏的地方。”他看向壤駟龢,眼神示意她彆衝動,“我帶你們去拿,但你們必須放了她。”

男人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壤駟龢跟著他們走出木屋,丈夫帶著眾人往島深處走,沿途不時給她使眼色,讓她注意路邊的標記——那是他們當年一起出海時約定的求救訊號,用石頭擺成的月牙形。

走到一處懸崖邊,丈夫停下腳步:“夜明珠就藏在下麵的山洞裡。”男人剛想探頭檢視,丈夫突然轉身,一把將壤駟龢推到身後,與男人扭打起來。壤駟龢趁機往回跑,按照路邊的標記,找到了周伯提前藏好的衛星電話。

她立刻撥通電話,剛說完位置,身後就傳來腳步聲。她回頭一看,竟是月黑雁飛高的同夥追了上來。就在這危急時刻,遠處傳來警笛聲——周伯擔心她的安全,還是悄悄報了警。

同夥見狀,轉身就想跑,卻被趕來的警察團團圍住。壤駟龢跑回懸崖邊,看到丈夫正和為首的男人搏鬥,她撿起地上的石頭,狠狠砸向男人的後背。男人吃痛倒地,被隨後趕到的警察製服。

丈夫扶住壤駟龢,兩人相視一笑,眼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警察在懸崖下的山洞裡,不僅找到了被月黑雁飛高同夥提前轉移的夜明珠,還發現了當年沉船的航海日誌,證實了丈夫當年是為了保護船員,才將夜明珠藏起來,並非私吞。

幾天後,月黑雁飛高和他的同夥因搶劫罪、非法拘禁罪被提起公訴。壤駟龢和丈夫站在海邊,望著重建中的望歸燈塔,丈夫握著她的手:“以後,我們一起守著燈塔。”壤駟龢點頭,抬頭望向天空,明月高懸,照亮了他們緊握的雙手,也照亮了燈塔嶄新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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