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裡的褶皺 第230章 煤場星火映歸途
鏡海市西北郊的煤場,清晨六點的陽光像被墨染過的金紗,勉強穿透灰濛濛的雲層,灑在堆積如山的黑煤上。煤堆縫隙裡還凝著昨夜的白霜,踩上去咯吱作響,細碎的煤渣隨著腳步簌簌滑落,在地麵積成蜿蜒的黑蛇。空氣裡飄著濃重的煤塵味,混著遠處鍋爐房煙囪冒出的硫磺氣息,吸進肺裡又乾又澀,鼻腔黏膜都被染成了淺灰色。
亓官黻裹著件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外套,袖口磨出了毛邊,手裡攥著塊半舊的扳手,正蹲在煤場角落檢查廢棄的傳送帶。她的短發上沾著幾點煤屑,額前碎發被汗水黏在飽滿的額頭上,那雙總是透著警惕的眼睛此刻正盯著傳送帶齒輪,睫毛上落著的煤塵隨著眨眼輕輕顫動。段乾?站在她身後三步遠的地方,穿著米白色的研究員大褂,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纖細卻有力的手腕,手裡拿著個裝著熒光粉的透明小瓶,瓶身反射的光在煤堆上跳著細碎的舞。
“齒輪磨損得比上次檢查還嚴重,”亓官黻站起身,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留下一道黑印,“再這麼下去,下週運輸隊就得停工。”
段乾?走近兩步,將熒光粉灑在齒輪咬合處,淡綠色的光在晨光裡泛著冷幽幽的亮:“我丈夫當年留下的維修手冊裡寫過,這種齒輪得用含錳的合金焊條補,普通焊條撐不過半個月。”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指尖劃過齒輪上的劃痕,指甲縫裡沾了點熒光粉,像撒了把碎星星。
就在這時,煤場入口傳來一陣刺耳的刹車聲,一輛銀灰色的越野車停在鐵皮圍欄外,車門開啟,走下來個穿著黑色衝鋒衣的男人。他約莫三十歲,身高近一米九,肩寬背厚,衝鋒衣拉鏈拉到頂,露出裡麵黑色的高領毛衣。短發利落,額前碎發修剪得整整齊齊,劍眉下的眼睛亮得驚人,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下頜線鋒利如刀削。最紮眼的是他左耳上的銀色耳釘,在煤場的灰濛背景裡閃著冷光——這是從未在煤場出現過的新麵孔。
“你好,我叫不知乘月,”男人走到兩人麵前,伸出右手,掌心乾淨,指節分明,“是市應急管理局派來檢查安全隱患的。”他的聲音低沉,像大提琴的最低音,帶著點刻意放緩的節奏。
亓官黻挑眉,沒接他的手,反而把扳手往身後藏了藏:“應急管理局?我們上週才剛接受過檢查,怎麼又來了?”她的目光在不知乘月的衝鋒衣上掃了一圈,注意到他腰間彆著個黑色的皮質刀鞘,刀鞘上繡著暗金色的紋路,看著不像普通的應急裝備。
段乾?拉了拉亓官黻的衣角,對著不知乘月露出禮貌的微笑:“您好,不知先生,我是煤場的安全研究員段乾?,這位是維修組長亓官黻。您要不要先到辦公室喝杯熱水?煤場裡灰塵大,彆嗆著。”她的手指悄悄在亓官黻的手腕上捏了一下,示意她彆衝動。
不知乘月收回手,插在衝鋒衣口袋裡,目光掃過遠處正在作業的鏟車,又落回兩人身上:“不必了,直接去檢查重點區域吧。聽說你們煤場有台三十年前的老傳輸機,一直沒更換?”他的視線在段乾?手裡的熒光粉瓶上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
三人剛走到傳輸機旁,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眭?穿著橙色的環衛工馬甲,手裡拿著個破舊的掃帚,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左臉上的疤痕在陽光下格外明顯:“亓官姐,段乾姐,不好了!老張師傅在煤堆上摔下來了!”她的頭發亂蓬蓬的,額頭上沾著煤塵和汗水,說話時氣息都不穩。
亓官黻心裡一緊,拔腿就往煤堆跑,不知乘月和段乾?緊隨其後。隻見老張師傅趴在煤堆半腰的位置,灰色的工裝褲膝蓋處破了個大洞,露出滲血的傷口,手裡還緊緊攥著個生鏽的發卡——正是之前澹台?發現的,他女兒八歲時送的那一個。
“老張!”亓官黻趴在煤堆上,小心翼翼地靠近,“你怎麼樣?能說話嗎?”
老張師傅艱難地睜開眼,看到亓官黻,嘴角扯出個笑容:“小亓啊,我沒事……就是這腿,可能動不了了。”他的聲音微弱,眼神卻一直盯著手裡的發卡,“這是我閨女送我的……我得給她留著。”
不知乘月蹲下身,手指搭在老張師傅的手腕上,眉頭微蹙:“股骨骨折,可能還有內出血,得趕緊送醫院。”他從衝鋒衣裡掏出個銀色的金屬盒子,開啟後裡麵是各種小巧的醫療工具,“我先做緊急處理,你們誰有手機?趕緊打急救電話。”
段乾?立刻掏出手機,剛要撥號,就聽見遠處傳來爭吵聲。笪龢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中山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正和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爭執,手裡還緊緊攥著個破舊的教案本。那男人梳著油亮的背頭,臉上帶著倨傲的笑容,手裡把玩著個金色的打火機,正是之前搪塞笪龢的辦事員油滑李。
“笪老師,不是我不給你麵子,”油滑李晃了晃打火機,火苗在煤塵裡忽明忽暗,“這煤場馬上就要拆遷了,村小的事,你還是彆管了。”
笪龢氣得渾身發抖,教案本都攥得變了形:“拆遷?你們當初承諾過,要給村裡建新學校的!現在說拆就拆,孩子們去哪裡上學?”他的聲音嘶啞,額頭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亓官黻扶著老張師傅,對著油滑李怒喝:“油滑李!你還有臉來?老張師傅摔傷了,你趕緊派車送他去醫院!”
油滑李看到不知乘月,臉上的倨傲收斂了幾分,卻還是沒把亓官黻放在眼裡:“亓組長,這是煤場的事,跟你沒關係。再說了,這老頭自己不小心摔的,憑什麼讓我派車?”
不知乘月站起身,走到油滑李麵前,身高差讓油滑李不得不仰著頭看他。不知乘月的眼神冷得像冰:“根據《安全生產法》,用人單位對從業人員有救助義務。你作為拆遷專案的負責人,若因延誤救治導致傷亡,需承擔法律責任。”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讓人不敢反駁的威嚴,“現在,立刻派車,否則我立刻聯係市局,舉報你失職。”
油滑李臉色一變,悻悻地掏出手機:“算你狠,我這就叫車。”他轉身時,眼裡閃過一絲陰狠,對著不遠處的兩個黑衣男人使了個眼色——那兩人是他雇來的打手,原本是想趁著拆遷威脅煤場員工的。
段乾?注意到那兩個黑衣男人,悄悄拉了拉不知乘月的衣角:“小心點,那兩個人不對勁。”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個男人腰間的刀柄上,那刀柄是黑色的,上麵纏著暗紅色的布條,看著像是染過血。
不知乘月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將手放在腰間的刀鞘上。就在這時,那兩個黑衣男人突然衝向煤堆,手裡拿著鋼管,對著亓官黻就砸了過去。亓官黻反應極快,拉著老張師傅往旁邊一躲,鋼管砸在煤堆上,濺起一片黑煤渣。
“你們想乾什麼?”亓官黻怒喝,撿起地上的扳手,擋在老張師傅身前。她的眼神銳利如刀,握著扳手的手青筋暴起,雖然是個女人,卻透著一股不要命的狠勁。
眭?也衝了過來,手裡的掃帚當作武器,對著黑衣男人的腿就掃了過去:“你們這群壞蛋!不許欺負亓官姐!”她的動作雖然笨拙,卻很勇敢,左臉上的疤痕因為用力而顯得更加猙獰。
不知乘月拔出腰間的刀,刀身是銀白色的,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刀刃上刻著細密的紋路。他的動作快如閃電,對著其中一個黑衣男人的手腕就砍了過去,那男人慘叫一聲,鋼管掉在地上。另一個黑衣男人見狀,揮著鋼管砸向不知乘月的後背,段乾?眼疾手快,將手裡的熒光粉瓶扔了過去,淡綠色的粉末灑了那男人一臉,他頓時睜不開眼,不知乘月趁機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油滑李看到打手被製服,嚇得轉身就想跑,卻被突然出現的仉?攔住了去路。仉?穿著黑色的職業套裝,頭發盤得一絲不苟,臉上帶著冰冷的笑容:“油滑李,跑什麼?你以為你能跑得掉?”她的手裡拿著個錄音筆,“你剛才說的話,我都錄下來了,包括你雇傭打手威脅員工的事。”
油滑李臉色慘白,雙腿發軟:“仉律師,你……你彆多管閒事!”他想推開仉?,卻被仉?靈活地躲開,還被她踹了一腳膝蓋,疼得他跪倒在地。
“多管閒事?”仉?冷笑,“我是煤場員工聘請的法律顧問,你損害員工權益,我當然要管。而且,我還知道你挪用拆遷款的事,要不要我現在就報警?”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油滑李的臉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警笛聲和救護車的聲音。不知乘月收起刀,對著仉?點了點頭:“多謝。”他的眼神裡帶著一絲欣賞,剛才仉?的反應很快,而且說話很有技巧,顯然不是普通的律師。
仉?笑了笑,收起錄音筆:“舉手之勞。倒是不知先生,你的身手不錯,不像是普通的應急管理局工作人員。”她的目光在不知乘月的刀上掃了一圈,那刀的樣式很特彆,像是古代的唐刀,卻又帶著現代工藝的精緻。
不知乘月沒回答,轉身走到老張師傅身邊,幫著醫護人員將他抬上擔架。老張師傅緊緊攥著發卡,對著亓官黻說:“小亓,幫我……幫我照顧好這發卡,等我閨女回來,我要親手交給她。”
亓官黻點頭,眼眶有些發紅:“老張師傅,你放心,我一定幫你保管好。你好好養傷,等你回來,我給你修最好的傳送帶。”
醫護人員抬著老張師傅離開後,警察也走了過來,將油滑李和兩個打手帶走。油滑李臨走時,惡狠狠地瞪著亓官黻和段乾?:“你們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亓官黻嗤笑一聲:“等你從監獄裡出來再說吧。”她轉頭看向不知乘月,“不知先生,多謝你剛纔出手相助。不過,你到底是什麼人?應急管理局的人,好像不會帶這種刀吧?”
不知乘月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個證件,遞給亓官黻:“其實,我是市文物局的,這次來煤場,是因為收到線索,說這裡可能有件民國時期的文物——就是老張師傅手裡的那個發卡。據說是當年一位愛國將領送給女兒的,很有曆史價值。”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剛纔看到油滑李的所作所為,倒是意外收獲。”
段乾?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你對煤場的老裝置這麼感興趣,是在找文物啊。”她想起之前在老張師傅的安全帽裡發現的反光條,內側有個“盼”字,和發卡上的字跡很像,“不知先生,老張師傅的發卡,真的是文物嗎?”
不知乘月點頭:“沒錯,而且是很珍貴的文物。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讓老張師傅安心養傷,等他康複了,我們再和他商量文物捐贈的事。”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煤堆上,陽光此刻已經穿透雲層,灑在煤堆上,泛著金色的光,像撒了一把碎金子。
就在這時,公西?騎著摩托車趕了過來,她穿著黑色的皮夾克,頭發紮成馬尾,臉上帶著風塵仆仆的疲憊:“亓官姐,段乾姐,我聽說老張師傅出事了,怎麼樣了?”她的摩托車後座上放著個工具箱,上麵貼著個紅色的“平安”貼紙。
亓官黻迎上去,拍了拍公西?的肩膀:“已經送醫院了,沒大事,就是骨折了。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去海邊找大海的父母了嗎?”
公西?歎了口氣:“找到了,漁婆阿姨已經認親了,就是身體不太好,我送她去醫院檢查,剛出來就聽說老張師傅出事了,趕緊趕過來。”她的目光落在不知乘月身上,挑眉問道,“這位是?”
段乾?介紹道:“這位是市文物局的不知乘月先生,是來調查文物的。”
公西?恍然大悟,對著不知乘月笑了笑:“原來是文物局的專家,幸會。我是公西?,是煤場的汽修師傅。”她的笑容很爽朗,露出兩顆小虎牙,和她身上的皮夾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知乘月對著公西?點頭致意,目光落在她的摩托車上:“你的摩托車保養得不錯,是進口的哈雷吧?”
公西?眼睛一亮:“是啊,不知先生也懂摩托車?”
“略懂一些,”不知乘月笑了笑,“我以前也玩過摩托車,不過現在工作忙,很少騎了。”
幾人正說著話,突然聽到煤場入口傳來一陣喧嘩。隻見令狐?帶著孫子令狐陽,還有幾個穿著校服的孩子,舉著橫幅走了過來。橫幅上寫著“保護煤場曆史文物,反對暴力拆遷”,令狐?穿著灰色的中山裝,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鑠,手裡還拿著個鐵皮煙盒,裡麵裝著他戰友的照片。
“亓官丫頭,段乾丫頭,我們來給你們撐腰了!”令狐?走到兩人麵前,聲音洪亮,“油滑李那小子敢欺負你們,我們絕對不答應!還有那個文物,我們煤場的東西,憑什麼讓外人拿走?”
不知乘月連忙解釋:“令狐老先生,您誤會了,我們不是要拿走文物,是想讓文物得到更好的保護,捐贈給博物館,讓更多人看到它的曆史價值。”
令狐陽拉了拉令狐?的衣角,小聲說:“爺爺,老師說過,文物是國家的寶藏,應該讓更多人欣賞。”他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穿著藍色的校服,臉上帶著稚嫩的認真。
令狐?瞪了孫子一眼,卻沒再說什麼。亓官黻連忙打圓場:“令狐爺爺,不知先生是好意,而且老張師傅也同意捐贈了,等他康複了,我們再一起商量具體的事。”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煤場的老傳輸機突然倒塌,揚起一片黑色的煤塵。所有人都驚呆了,隻見傳輸機的齒輪散落在地上,其中一個齒輪上,竟嵌著個金色的物件——像是一枚勳章。
不知乘月臉色一變,衝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將勳章從齒輪裡取出來。勳章是金色的,上麵刻著“忠勇”兩個字,邊緣有些磨損,卻依舊透著威嚴。“這是……民國時期的陸軍勳章!”他的聲音帶著激動,“沒想到除了發卡,還有這麼珍貴的文物!”
段乾?走到不知乘月身邊,看著勳章,突然想起父親留下的日記裡提到過,當年他在煤場工作時,曾見過一位老兵將一枚勳章藏在傳輸機裡。“不知先生,這枚勳章,可能是當年一位抗日老兵留下的。我父親的日記裡有記載。”
不知乘月大喜過望:“太好了!段小姐,能不能借你的日記給我看看?這對研究民國曆史很有幫助。”
段乾?點頭:“當然可以,我回去就給你拿。”
就在這時,仉?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份檔案:“亓官姐,段乾姐,油滑李挪用拆遷款的證據已經找到了,警方已經立案調查了。而且,我還查到,他和煤場的前老闆有關係,當年的拆遷專案,就是前老闆一手策劃的,目的是想把煤場改成房地產專案。”
亓官黻咬牙:“難怪他這麼囂張,原來是有後台。不過,現在證據確鑿,他跑不了了。”
不知乘月看著眼前的眾人,突然笑了:“沒想到一次文物調查,還揭露了這麼多事。看來,這煤場真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他的目光在亓官黻、段乾?、公西?等人身上掃過,眼裡帶著欣賞,“你們都是很勇敢的人,為了保護煤場和同伴,不惜和惡勢力對抗,值得敬佩。”
令狐?哼了一聲:“我們煤場的人,就是這麼團結。誰要是敢欺負我們,我們就跟他拚到底!”他說著,把鐵皮煙盒往口袋裡一揣,伸手拍了拍不知乘月手裡的勳章,“這玩意兒是英雄留下的,可不能再讓那些黑心人糟蹋了。”
陽光徹底驅散了雲層,金色的光灑在倒塌的傳輸機上,煤塵漸漸落定,露出齒輪間殘留的淡綠色熒光粉,像撒在黑夜裡的星子。公西?蹲下身,指尖碰了碰磨損的齒輪,突然抬頭看向亓官黻:“這傳輸機雖然老了,但核心零件還能拆下來當備件,以後村裡要是建農具房,說不定能用得上。”
亓官黻點頭,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好啊,等老張師傅傷好了,咱們一起動手拆。”她轉頭看向段乾?,“你父親的日記裡,還有沒有提到其他關於煤場的事?說不定還藏著彆的故事。”
段乾?想了想,眼神亮了起來:“日記裡還寫過,煤場後山有個廢棄的防空洞,當年抗戰時,附近村民都躲在裡麵避難。說不定那裡也有遺留的東西。”
不知乘月眼睛一眯,立刻說道:“我申請文物勘探資質,咱們一起去看看。要是能找到更多抗戰遺跡,這煤場說不定能申請成為曆史保護點,拆遷的事自然就黃了。”
“真的?”笪龢突然湊過來,手裡還攥著皺巴巴的教案本,聲音裡滿是期待,“要是煤場能保住,村小是不是也能不拆了?”
仉?笑著點頭,晃了晃手裡的檔案:“我已經聯係了教育局,隻要能證明煤場的曆史價值,他們會重新評估拆遷規劃。而且油滑李挪用的款項裡,本來就有村小的建設資金,等款項追回,就能給孩子們建新學校了。”
令狐陽拉著令狐?的手,仰著小臉問:“爺爺,那以後我們是不是能在煤場裡看文物,還能在新學校裡讀書?”
令狐?摸了摸孫子的頭,臉上的嚴肅散去,露出難得的溫和:“是啊,都能。”他轉頭看向眾人,語氣鄭重,“以後這煤場的事,就是咱們所有人的事。不管是文物還是孩子,咱們都得護好。”
就在這時,公西?的摩托車突然響了一聲,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笑著說:“漁婆阿姨發來訊息,說身體好多了,還讓我給大家帶些海產。等老張師傅出院,咱們就在煤場門口擺一桌,好好慶祝慶祝。”
亓官黻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裡突然一暖。晨光裡,眾人的臉上都沾著煤塵,卻笑得格外明亮,像煤堆上跳動的星火。她想起剛到煤場時的迷茫,想起這些日子和大家一起對抗困難的日子,突然覺得,這裡早已不是一個單純的工作場所,而是她的歸途。
不知乘月把勳章小心翼翼地放進金屬盒裡,轉頭看向眾人:“走吧,先去醫院看看老張師傅,告訴他這個好訊息。至於防空洞,咱們改天再去探。”
一行人說說笑笑地往煤場門口走,陽光灑在他們身後,將影子拉得很長,落在堆積如山的黑煤上,像是給這條歸途,鋪上了一層溫暖的金光。遠處,救護車的鳴笛聲早已遠去,隻剩下微風拂過煤堆的聲音,和孩子們清脆的笑聲,在清晨的煤場裡,久久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