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裡的褶皺 第252章 鏡海夜市風波起
鏡海市的夏夜,晚風裹著霓虹的光暈在夜市巷口打旋。青石板路被白天的雨水浸得發亮,映著兩側攤位的暖黃燈泡,像撒了一地碎金子。烤肉串的滋滋聲混著冰粉碗的碰撞聲飄遠,穿堂風裡裹著孜然與紅糖的甜香,偶爾還能聽見攤主用擴音器喊“新鮮出爐的烤冷麵,加蛋加腸隻要八塊”,尾音帶著市井特有的上揚。
亓官黻蹲在廢品站門口的舊木箱旁,指尖捏著半塊帶鏽的鐵皮——這是今天從化工廠舊址分揀來的,邊緣還沾著點點熒光粉,和段乾?丈夫遺物上的一模一樣。她剛把鐵皮塞進帆布包,就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回頭時,段乾?正舉著個透明檔案袋朝她跑,馬尾辮隨著動作甩動,額前碎發沾了層薄汗。
“你看這個!”段乾?把檔案袋遞過來,聲音裡帶著顫。袋子裡是張泛黃的檢測報告,上麵“重金屬超標300”的字樣被紅筆圈了圈,落款日期正是十年前那場事故的前三天。“我今天去環保局調檔案,發現這張被夾在舊資料夾最底層,上麵還有禿頭張的簽名!”
亓官黻剛要開口,巷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嘩。隻見幾個穿黑色t恤的壯漢正把令狐黻的酒吧招牌往車上搬,令狐雪攥著個《英雄故事》繪本擋在車前麵,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們憑什麼拆我爸的店!”為首的壯漢叼著煙,伸手就推令狐雪的肩膀:“少廢話,這地方要拆遷,老闆說了,不搬就強拆!”
“住手!”亓官黻猛地站起來,帆布包甩到身後。她剛往前邁兩步,就被段乾?拽住胳膊——段乾?的手指冰涼,眼神卻很堅定:“彆衝動,禿頭張肯定是怕我們曝光報告,故意找的人。”
這時,澹台龢背著攝影包從夜市深處走出來,鏡頭還掛在脖子上。他看到這場景,立刻舉起相機對著壯漢們拍,閃光燈“哢嚓”響個不停。“光天化日強拆,我這就發上網,讓大家看看你們的嘴臉!”壯漢們被閃得睜不開眼,為首的那個伸手就要搶相機,卻被突然衝過來的拓跋?一腳踹在膝蓋上。
拓跋?穿著件軍綠色短袖,肌肉線條在布料下繃得緊實。他踩住壯漢的手腕,聲音冷得像冰:“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麼本事?”壯漢疼得齜牙咧嘴,另幾個同夥剛要上前,就見公西?騎著電動車衝過來,車筐裡的扳手“哐當”掉在地上:“都彆動!我已經報警了,警察五分鐘就到!”
穿黑色t恤的人們麵麵相覷,為首的那個啐了口唾沫,狠狠瞪了眼令狐黻:“算你們狠,我們走!”等他們開車離開,令狐雪撲進令狐黻懷裡哭:“爸,他們還說要砸了你的紋身店!”令狐黻摸著女兒的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剛剪掉狼頭紋身的胳膊上,新紋的“雪雪的爸爸”還泛著紅。
“沒事了,有叔叔阿姨在呢。”亓官黻蹲下來,從帆布包裡掏出顆紙折星星遞給令狐雪,“你看,這是你段乾阿姨爸爸留下的,說星星能帶來好運。”令狐雪接過星星,眼淚慢慢止住,小聲問:“真的嗎?那我能把它掛在爸爸的店門口嗎?”
段乾?笑著點頭,剛要說話,突然捂住肚子蹲下來。她臉色發白,額頭上滲出冷汗,亓官黻連忙扶住她:“你怎麼了?是不是老毛病犯了?”段乾?咬著牙搖頭:“沒事,就是有點低血糖,可能今天沒來得及吃晚飯。”
“那可不行,”樂正黻從人群後走出來,手裡拎著個保溫桶,“我剛從養老院過來,給我家瑤瑤帶的小米粥,你先喝點墊墊。”他開啟保溫桶,熱氣裹著米香飄出來,段乾?接過碗,小口喝著,眼眶慢慢紅了——這味道和她媽媽當年熬的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夜市儘頭傳來一陣警笛聲。眾人回頭,隻見兩輛警車停在巷口,下來幾個警察。為首的警察走到令狐黻麵前:“有人報警說這裡有人強拆,是你報的警嗎?”令狐黻剛要點頭,就見禿頭張從警車裡下來,穿著件灰色西裝,肚子把襯衫紐扣撐得快要崩開。
“警察同誌,誤會,都是誤會!”禿頭張搓著手笑,“我就是讓工人來和令狐老闆商量拆遷的事,沒想到年輕人脾氣大,哄了點小矛盾。”他說著,從口袋裡掏出煙遞給警察,眼神卻瞟向段乾?手裡的檔案袋。
段乾?立刻把檔案袋塞進懷裡,亓官黻擋在她身前:“商量?有你們這麼商量的嗎?還動手推孩子!”警察接過煙,臉色沉下來:“不管是不是誤會,都跟我們回局裡做個筆錄。”
“等等,”顓孫?從人群裡走出來,她穿著件白色西裝,頭發挽成低馬尾,手裡拎著個公文包,“我是令狐老闆的律師,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她掏出律師證遞給警察,眼神掃過禿頭張:“而且我剛才已經錄下了那幾個工人承認受你指使的錄音,要不要我現在播放給大家聽聽?”
禿頭張的臉色瞬間變了,他拽住警察的胳膊:“警察同誌,我還有事,我先……”話還沒說完,就被警察攔住:“張先生,麻煩你也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看著警車開走,眾人鬆了口氣。顓孫?收起手機,笑著說:“放心,錄音我已經備份了,就算他想狡辯也沒用。”令狐黻感激地看著她:“真是謝謝你了,顓孫律師。”顓孫?擺擺手:“舉手之勞,我兒子也總看你女兒的繪本,說裡麵的英雄故事特彆酷。”
夜幕漸深,夜市的人越來越多。相裡黻推著個小推車過來,上麵放著剛做好的宋代餃子,熱氣騰騰的。“大家都餓了吧,快來嘗嘗,這是我按古籍裡的方法做的,裡麵加了當歸和枸杞,補氣血的。”她給每個人遞了雙筷子,段乾?咬了口餃子,眼眶又紅了——這味道和她奶奶生前做的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慕容?抱著個錦盒跑過來,錦盒上繡著朵牡丹,在燈光下泛著光澤。“我找到它了!”她開啟錦盒,裡麵是枚刻著“安”字的荷包,和她祖傳的那枚正好成對,“這是我在古鎮書店閣樓裡找到的,上麵還有我曾曾祖母的字跡!”
眾人圍過來看,鐘離?摸著荷包上的針腳,笑著說:“這手藝真好,比我當年給我老伴繡的腰帶還精緻。”她剛要把荷包還給慕容?,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砰”的一聲——隻見一輛黑色轎車撞在夜市的路燈杆上,車窗玻璃碎了一地,從車裡下來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頭發淩亂,臉上還有血跡。
“救……救我!”女人朝著人群跑過來,身後跟著幾個穿黑色西裝的人。拓跋?立刻擋在女人身前,手裡握著根從地上撿的鋼管:“你們想乾什麼?”穿黑色西裝的人沒說話,直接掏出彈簧刀朝拓跋?刺過來。
拓跋?側身躲開,鋼管“哐當”打在對方的手腕上,彈簧刀掉在地上。另幾個同夥見狀,也掏出刀圍上來。公西?撿起地上的扳手,和拓跋?背靠背站著:“彆怕,我們人多!”
相裡黻把小推車推到前麵,餃子撒了一地,熱油濺到一個黑衣人的腿上,那人疼得大叫。澹台龢舉起相機,對著黑衣人的臉拍照:“我已經把你們的樣子拍下來了,再不走我就發上網!”
黑衣人們對視一眼,為首的那個狠狠瞪了眼白衣女人:“算你狠,我們走!”等他們開車離開,白衣女人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亓官黻蹲下來,遞給她一瓶水:“你沒事吧?他們為什麼追你?”
女人接過水,喝了一口,眼淚掉下來:“我叫不知乘月,是禿頭張公司的會計。我發現他把化工廠的汙染賠償款挪用到國外,就想把證據交給警察,結果被他發現了,他就派人來抓我……”
段乾?眼睛一亮,從懷裡掏出檢測報告:“你有他挪用公款的證據嗎?我們有他當年汙染事故的報告,隻要把證據合在一起,就能讓他坐牢!”不知乘月點點頭,從包裡掏出個u盤:“這是我拷貝的財務報表,裡麵有他轉賬的記錄。”
顓孫?接過u盤,插進自己的膝上型電腦裡。螢幕亮起來,上麵的轉賬記錄密密麻麻,最大的一筆竟然有五千萬。“太好了,”顓孫?笑著說,“有了這些證據,禿頭張這次肯定跑不了了。”
就在這時,不知乘月突然捂住胸口,臉色變得慘白。她從包裡掏出個藥瓶,手抖得厲害,半天打不開瓶蓋。樂正黻連忙走過去,幫她開啟藥瓶,倒出兩粒白色藥片:“這是速效救心丸吧?你是不是有心臟病?”
不知乘月點點頭,吞下藥片,緩了口氣:“我有先天性心臟病,剛才跑太快,有點喘不上氣。”段乾?扶著她站起來:“那你先跟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彆出什麼事。”
眾人扶著不知乘月往醫院走,夜市的燈光在他們身後拉長影子。不知乘月看著身邊的人,眼淚又掉下來:“謝謝你們,我還以為沒人會幫我……”亓官黻拍了拍她的肩膀:“彆客氣,我們都是普通人,但普通人也能一起做大事。”
走到醫院門口,不知乘月突然停下腳步,指著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那是禿頭張的車!他怎麼會在這裡?”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禿頭張從車裡下來,手裡拿著個黑色的包,正朝著醫院的後門走。
“不好,他肯定是想銷毀證據!”拓跋?拔腿就追,公西?和澹台龢也跟著跑過去。顓孫?對剩下的人說:“你們先帶不知乘月去看醫生,我跟過去幫忙!”
禿頭張看到有人追過來,跑得更快了。他衝進醫院的後門,朝著地下室跑。拓跋?緊隨其後,手裡的鋼管握得更緊了。地下室裡漆黑一片,隻有應急燈發出微弱的光,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你跑不掉了!”拓跋?大喊一聲,朝著禿頭張的背影撲過去。禿頭張回頭,從包裡掏出把匕首,朝拓跋?刺過來。拓跋?側身躲開,鋼管打在禿頭張的胳膊上,匕首掉在地上。
禿頭張疼得大叫,轉身想跑,卻被趕來的顓孫?絆倒。顓孫?坐在他身上,掏出手機對著他拍:“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挪用公款、汙染環境、雇人行凶,你這罪夠判十幾年了!”
禿頭張掙紮著想要起來,卻被拓跋?按住肩膀。就在這時,地下室的門突然被關上,應急燈也滅了。黑暗中,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抓住我嗎?”
拓跋?掏出手機,開啟手電筒。燈光下,隻見十幾個穿黑色西裝的人站在門口,手裡都拿著刀。為首的那個冷笑一聲:“老闆說了,今天誰也彆想走!”
拓跋?和顓孫?背靠背站著,手機的光芒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微弱。禿頭張從地上爬起來,撿起地上的匕首,臉上露出猙獰的笑:“現在,該輪到我了!”他朝著拓跋?衝過去,匕首在燈光下閃著寒光。
就在匕首即將刺到拓跋?胸口時,地下室的通風口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公西?舉著扳手從裡麵跳下來,正好砸在禿頭張的後背。禿頭張吃痛,匕首脫手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想動我兄弟,先過我這關!”公西?把扳手橫在身前,澹台龢也從通風口爬出來,相機鏡頭對準黑衣人們,手指不停按動快門:“我已經把你們的樣子全拍下來了,警察馬上就到!”
黑衣人們頓時慌了神,為首的剛要下令動手,地下室的門突然被撞開,幾道強光射了進來——是之前出警的警察,身後還跟著樂正黻和鐘離?。“不許動!都把手舉起來!”警察們舉著警棍圍上來,黑衣人們見狀,紛紛扔下刀投降。
禿頭張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嘴裡還在喃喃自語:“不可能……你們怎麼會找到這裡……”鐘離?走過來,指了指自己的手機:“我在你身上裝了追蹤器,從警局出來就跟著你了。你以為能躲得過?”
原來剛纔在警局門口,鐘離?趁禿頭張和警察周旋時,悄悄把微型追蹤器貼在了他的西裝下擺。顓孫?撿起地上的黑色包,開啟一看,裡麵全是化工廠的汙染資料和挪用賠償款的紙質憑證。“這些都是鐵證,你再也抵賴不了了。”
警察上前給禿頭張戴上手銬,押著他往外走。經過拓跋?身邊時,禿頭張突然停下,惡狠狠地說:“你們給我等著,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拓跋?冷笑一聲:“進去好好改造吧,下輩子彆再做壞事了。”
眾人走出地下室,外麵的夜空已經泛起微光。不知乘月在段乾?的攙扶下走過來,手裡拿著醫生開的藥方:“醫生說我沒大事,休息幾天就好。真是謝謝你們,不然我今天肯定栽了。”
樂正黻拍了拍她的肩膀:“彆客氣,以後有什麼事,我們都會幫你。”相裡黻推著小推車走過來,上麵的餃子雖然涼了,但香氣依舊:“大家都餓了吧,剩下的餃子我們分著吃,吃完一起去看看令狐老闆的店。”
眾人圍在小推車旁,拿著涼餃子啃著,臉上卻滿是笑容。晨曦透過樹葉灑在他們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亓官黻看著手裡的半塊鐵皮,又看了看身邊的人,輕聲說:“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我們都一起麵對。”
段乾?點點頭,把檢測報告和u盤遞給顓孫?:“明天我們就把這些證據交給檢察院,一定要讓禿頭張受到應有的懲罰,還鏡海市一個乾淨的環境。”顓孫?接過東西,認真地說:“放心,我一定會辦好這件事。”
吃完餃子,眾人一起朝著令狐黻的酒吧走去。遠遠地,就看到令狐黻正在重新掛招牌,令狐雪拿著畫筆在招牌上畫星星。看到他們過來,令狐雪笑著揮手:“叔叔阿姨,你們看,我畫的星星好看嗎?”
“好看!”眾人異口同聲地說。陽光灑在招牌上,金色的星星閃著光,彷彿在訴說著這個夏夜發生的故事——一群普通人,用勇氣和善良,戰勝了邪惡,守護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