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裡的褶皺 第270章 鏡海夜幕風波起
鏡海市體育中心體育館,暮色像塊浸了墨的絨布,從穹頂緩緩往下沉。場館外的led屏迴圈播放著“城市英雄頒獎禮”的宣傳片,藍紫色的光映在玻璃幕牆上,和天邊最後一抹橘紅撞出細碎的光斑。
風裹著深秋的涼意,卷著路邊銀杏葉打旋,葉子擦過鋥亮的不鏽鋼欄杆,發出“沙沙”的輕響。場館入口處,紅色地毯從台階一直鋪到馬路邊,地毯兩側立著金色的燈柱,暖黃的光透過磨砂玻璃,在地上投出一個個圓鼓鼓的光暈。
空氣中飄著香水和烤紅薯混合的味道——前者來自穿禮服的嘉賓,後者是街角小販推著鐵皮桶叫賣的香氣。偶爾有汽車駛過,輪胎碾過落葉的“哢嚓”聲,和遠處傳來的頒獎禮彩排音樂交織在一起,像一曲亂糟糟卻透著熱哄的城市交響樂。
亓官黻拽了拽身上不合身的西裝外套,布料磨得他胳膊肘發疼。這是他從廢品站裡淘來的二手貨,左胸口袋還彆著枚彆針,彆針上的珍珠掉了一顆,露出裡麵發黑的金屬底。
“緊張啥?咱是來揭露真相的,又不是來偷東西。”段乾?戳了戳他的腰,她穿了件黑色連衣裙,裙擺下露出雙白色運動鞋,手裡拎著個帆布包,包裡麵裝著用記憶熒光粉還原的指紋報告——那是能證明化工廠老闆禿頭張當年掩蓋事故真相的關鍵證據。
亓官黻嚥了口唾沫,喉結動了動:“我總覺得心裡發慌,跟上次廢品車被燒前的感覺一樣。”他的目光掃過入口處的保安,那些人穿著黑色製服,腰間彆著對講機,耳朵裡塞著耳機,眼神像鷹一樣來回掃視。
不遠處,眭?正幫獨眼婆(哦不對,獨眼婆已經去世了,是眭?的弟弟貓哥)整理領帶。貓哥穿了件灰色西裝,頭發梳得鋥亮,卻總忍不住用手摸口袋裡的保安證——他現在是小區保安,這次混進來是想幫眭?找找當年拐走她的人販子線索,聽說今晚頒獎禮的嘉賓裡,有個搞慈善的企業家,早年做過人口買賣的勾當。
“彆摸了,領帶都歪了。”眭?拍掉他的手,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風衣,頭發紮成馬尾,露出左臉那道淺淺的疤痕。貓哥撓了撓頭,嘿嘿笑了兩聲:“這不是第一次穿這麼正式嘛,緊張。”
突然,一陣刺耳的刹車聲響起。一輛黑色轎車停在紅毯儘頭,車門開啟,禿頭張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走下來。他穿了件深藍色西裝,領帶歪歪扭扭地掛在脖子上,頭頂的頭發稀疏得能看見頭皮,手裡拄著根金色的柺杖,柺杖頭雕成了元寶的形狀。
“張總好!”門口的保安立刻彎腰問好,聲音裡透著諂媚。禿頭張沒理他們,隻是用柺杖指了指身邊的助理:“把車停好,彆讓人碰壞了我這限量版的賓利。”他的聲音又尖又細,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
亓官黻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段乾?拉住他的手腕,低聲說:“彆衝動,等會兒頒獎的時候再拿證據,現在哄起來,咱們連場館門都進不去。”
就在這時,人群裡傳來一陣騷動。笪龢推著輪椅走了過來,輪椅上坐著小石頭——小石頭的胳膊已經好了,隻是還不能提重物。笪龢穿了件洗得發白的藍色襯衫,袖口捲到小臂,露出裡麵結實的肌肉。小石頭則穿了件紅色的運動服,手裡抱著個獎狀,那是他在鎮上小學得的“進步之星”獎狀。
“亓官大哥,段乾姐!”小石頭揮了揮手,聲音清脆。笪龢笑著點頭:“我們托了學校的關係,以‘鄉村教育代表’的身份進來的,等會兒能上台領獎呢。”他的目光掃過禿頭張的背影,眼神沉了沉——當年村小被撤並,背後就有禿頭張旗下房地產公司的影子,他們想把村小的地改成商品房。
突然,場館內傳來一陣掌聲,緊接著是主持人洪亮的聲音:“各位來賓,各位朋友,鏡海市城市英雄頒獎禮現在開始!請各位嘉賓入場!”
人群開始湧動,亓官黻和段乾?跟著人流往裡走。剛走到入口處,一個保安攔住了他們:“請出示邀請函。”
亓官黻心裡一緊,他和段乾?的邀請函是偽造的——是殳龢幫忙做的,他以前開寵物店的時候,認識個做假證的朋友。段乾?卻鎮定地掏出邀請函,遞了過去:“我們是‘環保誌願者代表’,受邀來參加頒獎禮的。”
保安接過邀請函,翻來覆去地看。亓官黻的手心開始冒汗,他偷偷摸了摸口袋裡的扳手——那是他用來防身的,上次廢品車被燒後,他就養成了隨身攜帶工具的習慣。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哎呀,這不是亓官老弟嗎?怎麼在這兒堵著了?”
亓官黻回頭一看,是破爛王——收廢品的同行,以前總嫉妒他,還舉報過他。破爛王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皮夾克,頭發抹得油亮,手裡拿著個真皮錢包,一看就是發了財。
“王哥?你怎麼在這兒?”亓官黻驚訝地問。
破爛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我現在跟著張總乾了,是他的私人助理。”他指了指禿頭張的方向,“張總說了,以後咱們收廢品的,也能跟著他吃香的喝辣的。”
保安一聽破爛王認識他們,立刻把邀請函還給了段乾?:“不好意思,誤會了,快請進。”
亓官黻和段乾?對視一眼,跟著破爛王往裡走。段乾?壓低聲音問:“你覺得他是真心幫咱們,還是故意試探?”
亓官黻搖了搖頭:“不知道,但不管怎麼樣,咱們先找到機會把證據交出去。”
場館內燈火通明,舞台上鋪著紅色的地毯,兩側立著巨大的顯示屏,上麵播放著各位“城市英雄”的事跡。觀眾席上坐滿了人,穿著各式各樣的禮服,手裡拿著熒光棒,不時發出陣陣掌聲。
亓官黻和段乾?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段乾?從帆布包裡掏出手機,開啟錄音功能:“等會兒禿頭張上台領獎的時候,咱們就把證據丟擲去,讓他當眾出醜。”
亓官黻點了點頭,目光掃過觀眾席。他看到了顓孫?——她穿了件白色的西裝套裙,頭發挽成髻,正和身邊的律師說著什麼。她的兒子顓孫望坐在旁邊,穿了件灰色的毛衣,手裡拿著個平板電腦,不知道在看什麼。
不遠處,太叔黻正和鋼筋劉說話。太叔黻穿了件黑色的高領毛衣,外麵套著件駝色的大衣,頭發留到了肩膀,用一根皮筋紮在腦後。鋼筋劉則穿了件藍色的工裝夾克,手裡拿著個速寫本,正在上麵畫著什麼——是舞台的速寫,筆觸粗糙卻透著力量。
突然,舞台上的燈光暗了下來。聚光燈打在主持人身上,主持人拿著話筒,聲音激昂:“接下來,我們要頒發的是‘年度傑出企業家’獎,獲獎的是——張富貴先生!”
禿頭張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西裝,邁著八字步走上舞台。他接過獎杯,清了清嗓子,開始發表獲獎感言:“各位領導,各位朋友,我張富貴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黨的好政策,靠各位的支援……”他的話裡全是官話套話,聽得台下的人直皺眉。
段乾?碰了碰亓官黻的胳膊:“就是現在!”
亓官黻立刻站起來,從帆布包裡掏出那份指紋報告,高高舉過頭頂:“張富貴!你彆裝了!當年化工廠的事故根本不是操作失誤,是你故意掩蓋汙染真相!這是證據!”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亓官黻身上。禿頭張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他指著亓官黻,聲音發抖:“你……你是誰?你胡說八道什麼!保安!保安呢!把他趕出去!”
門口的保安立刻衝了過來,就要抓亓官黻。段乾?擋在他身前,從包裡掏出手機:“我們已經把證據發給媒體了,你們要是敢動手,明天全鏡海市的人都會知道真相!”
就在這時,人群裡傳來一個聲音:“張富貴,你以為你能掩蓋多久?”
眾人回頭一看,是老煙槍——化工廠前安全員,他不是得了肺癌晚期嗎?怎麼會在這裡?老煙槍穿了件灰色的病號服,臉色蒼白,卻眼神堅定地走到舞台前:“當年是你讓我偽造事故報告,還說給我一筆錢讓我閉嘴。現在我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了,我不想帶著這個秘密入土!”
禿頭張的腿一軟,差點摔倒在舞台上。他指著老煙槍,氣急敗壞地說:“你……你血口噴人!我根本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老煙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高高舉起,“這是當年你給我錢的時候拍的照片,你以為我會沒有後手嗎?”
照片上,禿頭張正把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老煙槍,背景是化工廠的辦公樓。台下的人立刻開始議論紛紛,手機的閃光燈不停地閃爍。
禿頭張慌了,他轉身就要跑,卻被突然衝上來的警察攔住了。帶頭的警察穿了件藏藍色的警服,腰裡彆著手槍,聲音嚴肅:“張富貴,我們接到舉報,你涉嫌重大環境汙染事故罪、行賄罪,現在跟我們走一趟!”
禿頭張掙紮著:“你們彆聽他們胡說!我是好人!我是城市英雄!”
警察根本不理他,掏出手銬銬住了他的手腕。台下爆發出一陣掌聲,亓官黻和段乾?對視一眼,都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破爛王突然衝了過來,手裡拿著個酒瓶,就要砸向老煙槍:“你這個老東西!壞了張總的好事!我跟你拚了!”
亓官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破爛王用力掙紮,嘴裡罵罵咧咧:“你放開我!我好不容易纔跟著張總混出頭,你憑什麼壞我的事!”
“憑你助紂為虐!”亓官黻用力一推,破爛王踉蹌著摔倒在地上,酒瓶“哐當”一聲摔碎,酒液灑了一地,散發出刺鼻的酒精味。
保安立刻衝過來,把破爛王架了起來。破爛王還在掙紮:“我不服!我不服!”
就在這時,舞台上的顯示屏突然黑了。全場陷入一片黑暗,隻有手機的閃光燈在閃爍,像星星一樣。緊接著,應急燈亮了起來,發出微弱的綠光。
“怎麼回事?停電了嗎?”有人喊道。
“不對,好像是有人故意切斷了電源!”另一個人說。
突然,人群裡傳來一陣尖叫。亓官黻心裡一緊,他掏出手機,開啟手電筒功能,照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隻見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手裡拿著把刀,正朝著顓孫望衝過去!
“小心!”亓官黻大喊一聲,就要衝過去。顓孫?已經反應過來,她立刻擋在兒子身前,手裡拿著個資料夾,朝著那人的臉砸過去。
那人被砸中了臉,後退了幾步。他捂著臉,聲音嘶啞:“顓孫?!你當年害我身敗名裂,今天我要讓你兒子償命!”
亓官黻這才認出,那人是顓孫?以前的對手律師尖酸趙——他不是因為家暴被吊銷執照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尖酸趙從地上爬起來,再次衝了過來。顓孫望嚇得臉色慘白,卻還是鼓起勇氣,拿起身邊的椅子,朝著尖酸趙砸過去:“不許你傷害我媽媽!”
椅子砸中了尖酸趙的腿,他疼得齜牙咧嘴。就在這時,太叔黻衝了過來,他手裡拿著個速寫本,朝著尖酸趙的頭砸過去:“你這個人渣!居然欺負女人和孩子!”
尖酸趙被砸得頭暈眼花,他晃了晃腦袋,從口袋裡掏出個打火機,又拿出一瓶汽油——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帶來的。“既然我活不了,你們也彆想活!”他大喊著,就要點燃汽油。
全場的人都慌了,開始四處逃竄。段乾?立刻從帆布包裡掏出記憶熒光粉——這種熒光粉遇到明火會發出強烈的光,還會產生煙霧。她朝著尖酸趙的臉上撒過去:“看我的厲害!”
熒光粉撒到了尖酸趙的臉上,他眼睛一疼,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打火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亓官黻立刻衝過去,一腳踩滅了打火機,然後抓住尖酸趙的手腕,把他按在地上。
“快報警!”亓官黻大喊道。
已經有警察趕了過來,他們立刻把尖酸趙架了起來,手銬銬住了他的手腕。尖酸趙還在掙紮:“我不服!我不服!”
就在這時,場館的電源恢複了。燈光重新亮了起來,舞台上的顯示屏也恢複了正常,隻是上麵還停留在禿頭張獲獎的畫麵,顯得格外諷刺。
主持人拿著話筒,聲音有些發抖:“剛……剛才隻是個小插曲,頒獎禮繼續進行。”
台下的人卻沒心思再看頒獎禮了,大家都在議論剛才發生的事情。亓官黻和段乾?走到老煙槍身邊,老煙槍咳嗽了幾聲,臉色更加蒼白:“我……我可能撐不了多久了,能在死前揭露真相,我也無憾了。”
段乾?從包裡掏出一瓶藥:“這是我從醫院開的止痛藥,你先吃了緩解一下。”她的父親是醫生,她從小就懂一些藥理知識。
老煙槍接過藥,服了下去。他看著亓官黻和段乾?,笑了笑:“謝謝你們,要是當年我能像你們一樣勇敢,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受害了。”
就在這時,顓孫?帶著兒子走了過來。她朝著亓官黻和段乾?鞠了一躬:“謝謝你們剛才幫忙。”然後她看向老煙槍,“老人家,你放心,你的事跡我們會告訴媒體,讓更多人知道真相。”
老煙槍點了點頭,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亓官黻看著他,心裡五味雜陳——這個老人,用自己最後的生命,彌補了當年的過錯。
突然,場館外傳來一陣警笛聲。緊接著,一群穿著白色防護服的人走了進來,他們手裡拿著檢測儀器,開始對場館內的空氣進行檢測。
“怎麼回事?”有人問道。
帶頭的人解釋道:“我們接到舉報,說這裡有疑似有毒物質泄漏,所以過來檢測一下。”
亓官黻心裡一緊,他想起了段乾?撒出去的記憶熒光粉——這種熒光粉雖然對人體無害,但大量接觸還是會引起不適。他立刻走過去,解釋道:“剛纔是我朋友撒了一些熒光粉,不是有毒物質,你們彆擔心。”
帶頭的人點了點頭,讓手下繼續檢測。過了一會兒,檢測結果出來了,確實沒有有毒物質。大家這才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破爛王被保安押了過來。他看到亓官黻,突然哭了起來:“亓官老弟,我錯了,我不該跟著張總乾壞事,你能不能幫我求求情,彆讓我坐牢啊?”
亓官黻搖了搖頭:“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後果,你還是好好反省吧。”
破爛王垂頭喪氣地被押走了。亓官黻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有些感慨——有些人,為了錢,什麼都能做,最後卻落得個一無所有的下場。
突然,舞台上的顯示屏又變了,這次播放的是一段視訊——是關於化工廠事故的真相,裡麵有禿頭張的供詞,還有老煙槍提供的證據。台下的人立刻安靜下來,認真地看著視訊。
視訊播放完後,主持人走到舞台中央,聲音沉重:“各位來賓,各位朋友,剛才我們已經瞭解到了化工廠事故的真相。對於這件事,我們感到非常痛心。在這裡,我們向所有受害者表示最深切的哀悼和歉意。”
台下響起了一陣掌聲,這次的掌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響亮。亓官黻和段乾?對視一眼,都露出了笑容——他們終於揭露了真相,告慰了那些逝去的靈魂。
就在這時,老煙槍突然咳嗽起來,他咳得很厲害,嘴角溢位了血絲。段乾?立刻扶住他:“老人家,你怎麼樣?”
老煙槍擺了擺手,艱難地說:“我……我沒事,能看到真相大白,我死而無憾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亓官黻:“這是我女兒的照片,她當年也在化工廠工作,事故中去世了。你幫我……幫我把這張照片帶給她,告訴她,爸爸為她報仇了。”
亓官黻接過照片,照片上是個梳著馬尾辮的姑娘,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胸前彆著化工廠的工作牌。他攥緊照片,指尖微微發顫,重重點頭:“您放心,我一定帶到。”
老煙槍的手緩緩垂落,頭歪向一邊,臉上還帶著釋然的笑。段乾?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哽咽:“他走了。”
全場陷入寂靜,隻有應急燈的綠光在空氣中浮動。顓孫?默默拿出手機,撥通了殯儀館的電話,顓孫望攥著母親的衣角,小聲說:“媽媽,這個爺爺是英雄對嗎?”顓孫?蹲下身,摸了摸兒子的頭:“對,他是個勇敢的英雄。”
太叔黻和鋼筋劉走了過來,鋼筋劉收起速寫本,聲音低沉:“我把剛才的事都畫下來了,以後會讓更多人知道,有這麼一群人,為了真相拚儘了全力。”太叔黻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又想起什麼似的塞了回去,“老煙槍這輩子不容易,咱們得好好送他最後一程。”
不一會兒,殯儀館的人來了,小心翼翼地將老煙槍抬上擔架。亓官黻捧著那張照片,走在最前麵,段乾?、眭?、貓哥、笪龢和小石頭跟在後麵,形成一支沉默的隊伍。場館裡的人紛紛站起,自覺讓出一條路,有人悄悄抹了眼淚,有人對著擔架深深鞠躬。
走出場館時,夜色更濃了,天邊的最後一點橘紅早已消失,隻剩下墨色的天幕綴著幾顆疏星。街角的烤紅薯攤還在,香氣依舊,隻是沒了之前的熱哄。藍紫色的led屏不知何時停了“城市英雄”的宣傳片,換成了化工廠事故的後續報道,滾動著受害者的名單。
亓官黻停下腳步,看著照片上的姑娘,輕聲說:“你爸爸做到了,他為你報仇了,也為所有受害者討回了公道。”風捲起地上的銀杏葉,擦過他的褲腳,像是無聲的回應。
段乾?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們該走了,還有很多事要做——幫老煙槍處理後事,把證據整理好交給警方,還要盯著禿頭張的案子,不能讓他有機會翻身。”
亓官黻點頭,將照片小心翼翼地放進內側口袋。他抬頭望向體育館的方向,那裡的燈光依舊明亮,卻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浮華。遠處,警笛聲漸漸遠去,新的一天即將到來,而鏡海市的故事,還在繼續——關於正義,關於勇氣,關於那些平凡人心中不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