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靈珠 第51章 冥婚帖，陰陽錯
赤焰回到紫府雲殿，立馬奔向桃林，連白竹追出來都不知道。
……
紫府雲殿的玉階上，積著一層薄薄的露珠。
小茉用本源之力滋養著殿角那株從南荒帶回的並蒂蓮，花瓣上的露珠在陽光中閃爍，映出她掌上萬象匣的金紋——九塊玄晶的光芒比往日更柔和，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異樣。
「主子，冥界送來的帖子。」白竹的光絲卷著一枚漆黑的帖子，悄無聲息地落在案上。帖子邊緣繡著銀色的冥紋，中間用硃砂寫著「婚帖」二字，墨跡看著像是未乾的血，「是冥君的親衛送來的，說……說是冥後要與凡界的鎮國公舉行冥婚，邀您去觀禮。」
「冥君也知道我在這裡！？」小茉有些疑惑，「冥後與凡界的鎮國公舉行冥婚是什麼鬼？我不是很明白！」
「而且，我一個小孩，去了有什麼用？」
「他應該是找星琅。」
「冥後的婚禮？」星琅若有所思，「為什麼是與凡人？」
赤焰聞言猛地瞪大了眼，「冥後不是早就魂飛魄散了嗎？當年她為了救冥君，在萬魂窟擋了天魔主君一擊，連輪回的機會都沒留下，怎麼突然要辦冥婚？」
「而且還是於凡人！」
赤焰夔牛湊過來嗅了嗅帖子，突然打了個寒顫：「這帖子上有『鎖魂香』的味兒！是冥界禁術裡的東西，能把活人的魂魄鎖在陰間，強行結為夫妻！那鎮國公怕是被坑了！」
小茉捏起那枚黑帖，指尖的淡紫色靈力剛觸碰到朱紅字跡，字跡就像活過來般扭曲，在帖上浮現出一張女人的臉——眉眼間有幾分像冥後，卻帶著一股化不開的怨毒。
看起來絕非善類。
「是『替身』。」星琅的白衣身影從萬象匣中現身。
少年模樣的星琅望著帖子上的臉，清澈的眼神複上寒霜，「有人用冥後殘留的一縷發絲，煉了個替身傀儡，想借著冥魂奪取冥界的『陰陽印』。那印是冥君的本命法寶，一旦與替身結合，冥界的生死輪回殿就會落入旁人之手。」
萬象匣突然劇烈震顫，匣身的金紋與九塊玄晶同時亮起，冥界發出一陣沉悶的鐘鳴。
小茉不知道這是什麼聲響。
「是幽冥鐘，隻有冥君遇襲時才會敲響，顯然他已經發現了異常，卻被什麼東西困住了。」星琅道。
他對這方世界很熟悉，畢竟他在這裡待了好久。
「去冥界。」小茉將黑帖收入袖中，聲音斬釘截鐵，「這鎮國公？應該不是惡人吧，如果是無辜的，你們口中的冥君也撐不了多久。這替身傀儡能模仿冥後的氣息，定是當年熟悉冥後的人搞的鬼，說不定與天魔主君的祟拜者有關。」
小茉循著忘川河的氣息，與眾人瞬移進入冥界。
此時冥界的忘川河上，飄著無數盞白色的「引魂燈」。
這些引魂燈本該引亡魂入輪回，此刻卻排成了詭異的囍字形狀，燈油裡漂浮著細小的魂魄碎片。
「那就是被強行抽離的鎮國公的生魂嗎？」小茉道。
她設下的靈力結界外，冥界生靈穿著紅色的喜服，麵無表情地站在橋頭，手裡的鎖鏈泛著幽綠的光，顯然被當成傀儡控製住了。
「茉茉，前麵就是奈何橋了。」白璃壓低聲音，龍爪悄悄凝聚靈力，將靠近的幾盞引魂燈打滅，「橋那頭的三生石上，已經搭好了喜台，那替身就站在台上，穿著鳳冠霞帔，看著滲人得很。」
「看看再說。」小茉道。
她如今不會冒然行事了，如果是人家知曉事實，但卻是自願的呢。
赤焰沒有停下，直奔奈何橋。
赤焰夔牛的蹄子踩在奈何橋的石板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我看到冥君了！他被捆在喜台下麵的柱子上，身上纏著『鎖魂鏈』，那鏈子能吸靈力，連他的黑氣都快被吸光了！」
眾人的目光穿過引魂燈鋪麵的海洋，落在喜台上的替身身上。
星琅看到那傀儡穿著與冥後生前一模一樣的嫁衣，手裡捧著一個紅色的錦盒。
他感覺裡麵定然裝著陰陽印。
這個傀儡冥後的動作、神態都與他記憶中的冥後彆無二致，唯有那雙眼睛，空洞得像兩口枯井，時不時閃過一絲不屬於冥後的戾氣。
「時辰快到了。」替身突然開口，聲音溫柔得像三月的春風。
可她的聲音卻讓忘川河的河水泛起黑色的漣漪，「鎮國公，彆躲了，你的生魂已經被鎖在燈裡，再不出來拜堂，就隻能做個孤魂野鬼了。」
喜台下方的陰影裡，傳來鎮國公虛弱的聲音：「我乃凡界公爵，豈能與鬼魅通婚？你們如此違逆天理！天會收了你們的！」
「天理？」替身笑了起來，笑聲裡帶著尖銳的刺耳，「當年冥後為了冥君違逆天理時，怎麼沒人說不對？今日我替她完成心願，有何不可？」她突然抬手，指向奈何橋的方向，「上仙既然來了，何不出來喝杯喜酒？」
「她是在說我們嗎？」白竹道。
小茉知道藏不住了，索性帶著眾人走上奈何橋。
淡紫色的靈力絲在她周身流轉，將那些試圖靠近的引魂燈儘數驅散：「冥後若在天有靈，絕不會允許你用她的名義行此齷齪之事。說吧，你到底是誰？」
替身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眉眼間的怨毒再也藏不住：「我是誰？我是被他們這些偽君子害死的冤魂！」她猛地扯下頭上的鳳冠，露出一張布滿疤痕的臉，「當年我在萬魂窟為冥後擋了一箭，她卻隻記得救冥君，把我丟在那裡被魔氣侵蝕！我變成這副模樣，全拜他們所賜！」
「是你？」星琅的聲音陡然轉厲，光絲在他指尖凝聚，「你是當年冥後的侍女『阿影』！我們都以為你早就死了，沒想到你藏在冥界的縫隙裡，用魔氣煉了這具傀儡！」
阿影的笑聲越來越瘋狂，嫁衣上的金線突然化作無數根黑色的針，朝著小茉等人射去：「死？我偏要活著！我要讓冥君嘗嘗失去摯愛的滋味！我要讓三界都知道，誰才配得上冥界之後的位置！」
白璃怒吼一聲，龍身暴漲，用龍尾擋住黑針的同時，龍爪拍向捆著冥君的鎖鏈。鎖鏈卻像有生命般收緊，勒得冥君咳出一口黑血，身上的氣息更加微弱。
「彆碰鎖鏈！」小茉及時喊道，指尖的靈力化作一道光刃，斬斷幾根靠近的黑針，「那是用阿影的心頭血煉的『同心鎖』，你越攻擊，冥君就越疼。」
赤焰夔牛噴出火焰燒向替身，火焰卻被她身邊的黑氣吞噬：「這老妖婆的魔氣比蝕心蠱婆還厲害！她把萬魂窟的怨魂怨念都煉進傀儡裡了，打不死啊！」
赤焰的目光落在喜台中央的陰陽印上。那枚印正散發著微弱的金光，顯然在抗拒與替身結合。
他忽然想起冥君曾說過，陰陽印認主的關鍵不是血脈，是「守護之心」——冥後當年能驅動印，正是因為她想守護冥界的決心。
「星琅，萬象匣！」
「茉茉收了她！」
九塊玄晶的光芒同時爆發，淡紫色的本源之力與赤紅的焚天火焰交織成一柄長劍，小茉握住劍鞘，目光直視著阿影：「你以為你恨的是冥後？你恨的是自己永遠成不了她。她的強大從來不是因為冥界之後的位置，是因為她懂得『守護』，而你隻知道『索取』。」
小茉這些天見識過很多為了自己的**傷害他人，還找藉口表示自己無辜的人，他們的特點就是不管彆人的死活，為了自己得利，可以傷害任何人。
「胡說！」阿影尖叫著撲過來，黑氣在她身前凝成一隻巨大的鬼爪，「我比她更愛冥君！我為他受的苦比她多百倍千倍！」
「愛不是用苦來衡量的。」小茉拔出長劍，劍尖直指陰陽印。
「就是！」白竹出聲，「愛是希望對方幸福快樂，怎會像你如此！」
「冥君與冥後是天配，你來插一腳算什麼。為了自己的私慾之愛傷害他人，怎比得過冥後的大愛。」
「冥後當年擋下天魔一擊時，想的是守護冥界眾生，而你現在做的，卻是為了一己私慾，讓無辜者陪葬。這不是愛，是自私。」
小茉手中的長劍刺入陰陽印的瞬間，整個冥界劇烈震顫。
陰陽印中突然爆發出璀璨的金光，浮現出冥後的身影。
「這是冥後留在陰陽印中的最後一縷靈識。」星琅道。
他想藉助小茉的能力聚齊冥後的魂靈。
此時的冥後那一綏靈識正微笑著看著阿影：「阿影，我從未忘記你，隻是守護冥界是我的責任。你執念太深，該放下了。」
阿影呆呆地看著冥後的虛影，臉上的瘋狂漸漸褪去，露出深深的痛苦與迷茫：「真的……嗎？」
「冥君在萬魂窟找到你時，你還有一口氣，是他用自己的修為保住了你的魂魄，隻是你被魔氣矇蔽，一直不知道。」冥後的虛影抬手，輕輕拂過阿影臉上的疤痕，「他把你安置在輪回崖，就是希望你能重新開始。」
阿影的防線徹底崩潰，抱著頭蹲在地上痛哭起來。那些被她控製的冥界生靈、黑針、鎖鏈，都在金光中漸漸消散。捆著冥君的鎖鏈鬆開，冥君虛弱地靠在柱子上，對著小茉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感激。
鎮國公的生魂從引魂燈裡飄出來，在金光中漸漸凝聚成形。他對著小茉拱手行禮：「多謝仙子相救，此恩永世不忘。」
「快回凡界吧，你的身體還在等你。」小茉的靈力托著他的生魂，送往輪回通道的方向，「以後記得少管冥界的閒事。」
「最好是讓他忘記。」星琅低聲提醒道。
他揮手時。
鎮國公已經笑著點頭，身影漸漸消失在通道口。
阿影看著冥後虛影消散的方向，突然站起身，朝著輪回崖跑去：「我去輪回！我去贖罪！」
冥君掙紮著站起來，望著她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終究是我忽略了她的感受。」
小茉沒有說話，隻是將陰陽印遞給冥君。
她對這些情感不是很理解。
此時陰陽印上的金光與冥君的氣息融合，發出柔和的嗡鳴。忘川河的引魂燈重新回到正軌，奈何橋的石板上，紅色的喜字正在金光中慢慢褪去，露出原本的青灰色。
「我們還是回紫府雲殿吧！」赤焰道，「這次應該沒有剛到又被叫出來吧！」
「還要回去？！」白璃似乎不去紫府雲殿。
「去紫府雲殿。」小茉回道。
她隻是想讓星琅完全恢複，然後星琅去維持平衡，她就不會在外出時總遇到貪心之人攔路。
離開冥界時，小茉回頭望了一眼。冥君正站在奈何橋頭，望著輪回崖的方向，身影在幽冥的燈火中顯得有些孤單，卻比之前多了一絲釋然。
像母親說的那樣，或許有些虧欠，隻能用漫長的歲月去彌補。
「這下總該安穩了吧？」赤焰夔牛打了個哈欠，蹄子上還沾著冥界的黑泥，「又是替身又是冥婚的，比南荒的蠱蟲還折騰人。」
「誰知道呢。」星琅的白衣身影與萬象匣一同閃爍，匣身的金紋泛著溫柔的光芒，「三界之大，總有不甘心的怨魂，不滿足的**。但隻要還有人願意守護，願意相信光明，相信因果，就總有希望。」
白璃甩了甩尾巴，冰藍色的龍瞳裡映著遠方的晨曦：「那就回去吧，茉茉放在紫府雲殿的並蒂蓮該澆水了。」
他喜歡靈植，在紫府雲殿無事可乾，他就養靈植。
小茉笑著點頭，轉身朝著冥界出口的方向飛去。
淡紫色的靈力在她周圍散出一圈淡淡的紫色的光圈。
眾人跟著小茉穿過冥界的黑暗，之後融入凡界的朝陽裡。
小茉聽著忘川河的流水聲漸漸遠去，也明白了一個永恒的道理：所謂的正邪、愛恨，從來都隻在一念之間，而守護與救贖，永遠比毀滅更有力量。
眾人回到紫府雲殿時。
紫府雲殿的並蒂蓮還在靜靜綻放，似乎還變了顏色，且散發出另一種淡淡的香味。
這朵並蒂蓮，似乎在經曆了風雨之後，愈發堅韌，愈發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