厴飼安被FbxE衷驢 072
既在風雨之中，便迎風雨而去
鄭公子深吸口氣，邁步入了書房。
鄭禦史已在其中等候多時。
“爹。”
鄭公子不敢抬頭，恭敬行了一禮。
爹早便囑咐過他：莫要多管閒事。
此番望河樓之事鬨得如此轟動，太平縣城人儘皆知，怕是難免遭一頓訓斥。
鄭公子已做好了挨訓罰的準備。
自家爹的反應卻是出乎鄭公子的預料，等待他的並非是雷霆震怒，亦沒有狂風驟雨。
“為先，我先前讓你莫管閒事，莫走仕途，你可知為何？”
鄭公子點頭道：
“兒知道，爹是為我好。
可兒實在看不過江家仗勢欺人，才答應幫好彩布莊的姚掌櫃討個公道。
兒自然可以視若無睹，不惹這身麻煩。
可兒不忿，難道這世上無權無勢的人就活該被有權有勢的人欺負？
兒知道這世道本就無公道可言，可兒還是想儘自己所能，為弱者討個公道。
倘若人人都隻顧自己，他日禍臨己身，誰人又能為我發聲？
兒並不是耿直，隻是覺得天下需要我這樣的人。
為先，這名字是爹您為我取的，不就是希望兒敢為天下先嗎？”
借著望河樓之事，鄭公子將壓抑在心底想說卻不敢說的話，一口氣全說了出來。
鄭禦史有些動容，看著麵前的兒子，他想起了當年的自己。
這是幸事，亦是不幸。
於天下人而言，是一件幸事；於自家門庭而言，卻是不幸。
“兒啊，過剛易折。”
鄭禦史口中喃喃，歎息一聲。
他想說些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良久，他方纔開口。
“為先，好彩布莊姚掌櫃的事隻是一個開端。
隆昌錢莊及江家作威作福，這些年沒少做欺壓良善之事。
其背後有嵐州知州齊淮做靠山，多少人敢怒不敢言。
你幫姚掌櫃討回了公道，那麼便會有更多的人求上門來，讓你幫他們向江家討個公道。
門外人聲嘈雜，大抵都是來求你的，你幫還是不幫？”
“我……”
鄭公子一時語塞。
他原本隻是想幫好彩布莊的姚掌櫃討回那三千兩銀子，倒是沒想到這後麵的許多事。
爹的顧慮是對的，插手一件事，便會有無數的事找上門來。
不幫，他心中不忍；若是要幫，便是與江家及嵐州知州齊淮為敵。
現在的鄭家禁不住那麼大的風雨，他無意之中，竟是將整個鄭家推上了絕路。
若能重新來過，自己是否還會義無反顧的出手幫好彩布莊姚掌櫃討個公道？
此刻，他卻是有些猶豫了。
難怪，書中會寫“君子不救”。
“我……想幫。”
鄭公子有些遲疑的開口。
有心無力。
他想幫又如何？
難道僅憑自己一人之力，便能推翻江家、扳倒齊知州？
那無異於癡人說夢。
“既想幫，便隨你本心去吧。”
鄭禦史注視著自家兒子說道。
“爹……”
鄭公子抬起頭，他有些難以相信，這話竟是從自家爹口中說出來的。
自從致仕回到太平縣城，爹常告訴他的四個字是“明哲保身”。
“既已在風雨之中，那便迎風雨而去。”
鄭禦史眸光有些失神，彷彿在其眼中真有一場風雨在醞釀。
“爹，我該如何做？”
鄭公子的目光變得堅定。
“收集江家的罪證，然後交給嵐州通判謝舟。
通判本就對知州有監督之責，再加之通判謝舟與知州齊淮並不對付，將江家罪證交予他，他自會想法子利用江家對付齊淮。”
鄭禦史雖已不在官場，可為官的嗅覺卻未退化。
“嗯，兒這就去。”
鄭公子應了一聲便往外走。
鄭禦史卻是開口將其攔下。
“不急。
先隨我去拜會仙人。
此去嵐州，山高路遠，怕是不會太平。
也唯有仙人有能力將江家那些罪證交到通判謝舟之手。”
鄭禦史剛走出一步，卻又停了下來。
“江家事了之後，你便準備準備參加科舉吧。
以你的才學，名列金榜不是難事。
也許，這就是你註定要走的路。”
他清楚自己兒子已無法再留在太平縣城。
若是再不離開，申冤訴訟的人怕是要將鄭宅的門檻踏破。
與其如此，倒不如讓他去做官。
命定的路，想攔是攔不住的。
鄭公子未來得及回應，自家爹卻已出門去，他緊走兩步，跟了上去。
……
鄭宅門口跪滿了人，且人越來越多。
倘若不知情的外地客路過，還以為這邊是太平縣衙門哩。
管家傅伯和護院沈崢趕忙跑了出來，想看看是怎麼回事。
聽了幾句方纔明白，這些人全都是訴告隆昌錢莊及江家，請求鄭公子為他們做主的。
丁大力倒是並未湊這個熱鬨，直接回到自己房間，喝上一口白瓷瓶中的靈水，便開始修煉。
引氣訣還未運轉幾遍，屋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他起身開門，門外站著的是鄭禦史和鄭公子。
丁大力習慣性的行了一禮。
“大人、公子。”
這一禮倒是將鄭禦史嚇得不輕，他趕忙還禮。
“仙人折煞老夫了。
先前不知仙人蒞臨，若有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丁大力擺擺手。
“鄭大人客氣了。
您和公子待我不錯，沒什麼不周之處。”
鄭禦史態度恭敬。
“仙人在我府上任個護院，實在屈尊。
若是仙人有意，便請在府上做個供奉。”
丁大力心中想著在這鄭宅之中做個供奉似乎也不錯，平安富貴，衣食無憂，可轉念一想，自己還不知能活幾日，還是先找到救命的法子再說往後的事。
再者，聽杜老說起珍寶閣和那些修士才會知曉的事，丁大力有些心動，他想去更大的地方見見世麵。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尋到息魂丹，解了魂咒術。
“鄭大人，此事容我考慮考慮。
我怕是不會在這待太久。”
鄭公子有些情急說道：“丁兄弟要走嗎？”
丁大力點點頭。
“還有些事要去做。
隻是這段時間還要在府宅叨擾些時日。”
鄭禦史知道此事不可強求。
“仙人居在府上，是我鄭家的榮幸，說甚叨擾不叨擾。
仙人隨意便是。
您與我鄭家有恩，若有需要，鄭家必不敢怠慢。”
隨即，他斟酌言語開口道：
“其實，我來尋仙人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