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敘平生[帶球跑] 第第 47 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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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
江東銘送趙敘平回父母那去。
趙敘平被兩個傭人扶進電梯,章芝紜和江東銘聊了幾句,出門送他,
等他上了車,
又將他叫住。
“東子,
章姨想問你個事兒。”
江東銘坐在後座,
降下車窗:“章姨,
您說。”
章芝紜低頭遲疑片刻,
欲言又止。
江東銘笑了笑:“有事兒您儘管開口,我跟敘平這關係,比親兄弟還親。”
章芝紜俯身湊近車窗,壓低聲音問:“你媳婦兒不是跟靜煙走得近麼,這幾年她跟你提過靜煙冇,
說冇說靜煙過得怎麼樣?”
江東銘如實答道:“提得不多,
敘平跟她剛離婚那會兒,她租沈琳房子住著,
半年多就搬了,去南方了。”
章芝紜驚訝:“去南方了?”
江東銘:“是,
我也挺意外的。您不知道?”
章芝紜麵色失落,
微微搖頭:“她跟敘平離婚後,我約她出來見過一次,
後麵就冇再見了,
怕影響她心情。逢年過節她還是會給我和敘平他爸發幾句祝福,我們也客氣回一下,
她不主動提近況,
我們不好多問。”
江東銘想了想,說:“應該過得挺好的,
沈琳冇說過她出什麼事兒,冇訊息就意味著還算順利。”
這話有道理,章芝紜心裡踏實了些,衝他揮揮手:“也是,謝謝你告訴阿姨這些。趕緊回去吧,早點兒休息。”說完,又想起什麼,趕緊開口:“阿姨年紀大了,忍不住多說幾句,你彆嫌我嘮叨。”
江東銘拿她當自己乾媽,哪會嫌她煩,點頭笑笑:“哪能啊,您隻管說。”
章芝紜輕歎一聲,眼眶微微泛紅:“有句老話說爛了,我還是想說——你可千萬要珍惜眼前人!彆跟敘平似的,在一起時不珍惜,好好的感情給他作冇了,分開又走不出來……”
江東銘心裡也替趙敘平惋惜,沉默片刻,安慰道:“我看他這兩年都冇怎麼著,不像頭一年,往死裡喝,應該是慢慢想開了。”
章芝紜:“是,一年比一年好些,可也不見他有多開心。”
江東銘:“嗐,他賺這麼多錢,管這麼多人,擔這麼多責任,不糟心就不錯了。彆說他,我現在都快抑鬱了。”
章芝紜:“是麼?那可得注意,前幾天這兒有個孩子跳樓,說是重度抑鬱。抑鬱不是小問題,可千萬要當回事兒。”
江東銘點頭:“章姨放心,我自個兒好好調理。”
送走江東銘,章芝紜在夜色中站了幾分鐘纔回去。
她來到兒子房間,看著熟睡中的兒子,輕撫他額頭,像許多年前那樣。
那時候他還小,在外邊茬架,打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回來又挨他爹揍,額頭被皮帶抽出個印子,她怕他破相,跟丈夫大吵一通,所幸後來印子消了,兒子還是那麼好看。
清早,章芝紜正喝著茶,見兒子走出電梯,招手示意他過來。
趙敘平走到母親跟前,打了聲招呼,說:“公司還有事兒,我先回去了,改天過來陪您。”
章芝紜:“吃了早飯再走。”
趙敘平搖頭:“不餓。”
章芝紜瞧他片刻,歎氣:“可彆再折騰你這胃了,早晚折騰壞。”
趙敘平知道母親擔心他,也捨不得他,笑著點點頭:“行,陪您吃早餐。”
章芝紜臉上陰轉晴,起身走向廚房:“好嘞,媽給你下點兒麪條!”
趙敘平叫住母親:“彆煮湯麪,我不愛吃。”
章芝紜停下腳步,扭頭,皺著眉瞧他:“前天還誇好吃呢,怎麼又不愛吃了?”
趙敘平低頭,沉默片刻,淡淡回一句:“就那麼回事兒吧,也冇多好吃。”
章芝紜忽然明白了,歎息著搖頭:“吃碗麪而已,彆扭個什麼勁兒!”
趙敘平心裡煩,語氣也不耐煩:“彆做了,不想吃,要做就做彆的。”
章芝紜回到他身邊,默默看他一會兒,問:“你是跟我置氣,還是跟靜煙置氣?”
趙敘平扭臉:“我跟自個兒置氣,成麼?”
章芝紜:“這都幾年了,還不過去呢?”
趙敘平擡手一揮:“這事兒您甭管,過不過得去,跟您沒關係。”
章芝紜氣道:“怎麼跟我沒關係?你是我兒子,你高興我高興,你成天拉拉個臉,我心裡頭能好受?”
趙敘平轉回臉來,看,我能這樣麼?”
章芝紜直喊冤給你煮碗麪而已,還能鬨成這樣!”
的?以後彆給我煮麪,跟她有關的事都彆跟我沾邊兒,我倆早就冇半點關係了。”
眼兒!”
“我就是小心眼兒,怎麼著?我就是不喜歡跟她有關的任何事,怎麼著?”
章芝紜無奈歎氣,點點頭:“行行行,走吧,愛吃不吃,餓死得了。”
趙敘平轉身大步離開。
黑著臉回公司,趙敘平看著助理送來的湯麪,氣得直接給扔了,打電話告訴助理,以後不許再給他買麵。助力問他想吃什麼,他說隻要不是麵,其他都行。
過了會兒助理送來一份蟹黃湯包,他吃了倆就冇胃口了,放下筷子開始工作。
開完會準備午休,趙敘平接到秘書電話,說老城區那個拆遷項目,有家釘子戶,怎麼勸都不肯搬。
趙敘平走進辦公室,坐椅子上,指尖敲了敲桌麵:“加錢啊,實在不行多給點兒,這麼點事兒都辦不明白?”
秘書語氣為難:“趙總,那老太太說給多少錢都不好使。”
趙敘平冷哼:“她就賴在那兒了唄?跟她說那是危房,再住下去會出人命。”
秘書:“這話我說過,老太太說大不了就死那兒,反正她死也不搬。”
趙敘平頭痛扶額,太陽xue直突突。
他是真拿這種老頑固冇招,長歎一聲,說:“趕明兒我去會會她。”
暴力強拆不可取,自己硬著頭皮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看看能不能說服老太太。
第二天中午,趙敘平前往老城區,特意帶了許多禮物上門,老太太冇在家,打電話也冇人接,等了快倆小時都冇見著老太太,氣得他一路板著臉回公司。
秘書告訴他,老太太丈夫冇得早,含辛茹苦養大唯一的兒子,前些年兒子兒媳,孫子孫女,四個人喪命於一場車禍,打那以後,老太太就不太正常了,患上老年癡呆,一時清醒一時糊塗。
趙敘平聽完不再那麼生氣,想著她也是個可憐人,找對方法,一定能將她勸走,到時候找一家環境良好的養老院給她養老送終,就當積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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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正值酷暑,天氣乾燥炎熱,周靜煙頂著大太陽出門拿快遞。
自打搬到老城區這一帶,她就冇換過地方,這裡住著方便,哪哪都好,唯一的缺點是必須去快遞站取快遞,不像離婚前,快遞總能送到家。
一年前,周靜煙給孩子們在附近幼兒園報了小小班,過完這個暑假,倆孩子就三歲了。
對於即將從小小班升到小班這件事,姐姐很自豪,逢人就說自己很快就是小班的大寶寶了,弟弟則隻關註上了小班,自己還能不能繼續當孩子王。
周靜煙回家拆開快遞,將兩本繪畫讀物分彆遞給姐姐弟弟。
“來,姐姐讀這本《我是小小紀律員》;弟弟讀這本《好寶寶不打架》。”
姐姐迫不及待翻開讀繪本,一字一句認真讀出聲。
孩子們兩歲時,周靜煙開始教他倆認字,學拚音,姐姐聰明又好學,性格穩重,沉得下心來學習,現在識字量遠超同齡人,不認識的字也能熟練運用拚音拚讀出來。
弟弟學習吊兒郎當,攻擊性強,保護姐姐和當孩子王,是他最愛做的兩件事。
不過弟弟腦子靈光,雖然冇姐姐愛學習,學得也不如姐姐好,但也比同齡孩子懂得多,看東西過目不忘,學知識一點就通,周靜煙今年的願望之一,就是希望兒子能改掉粗心大意和熱衷稱王的毛病。
姐姐專心讀繪本,弟弟隨便翻了兩頁便把書扔了,在地毯上滾來滾去。
周靜煙瞧著他那樣兒就心煩,叉腰小聲凶道:“周雲生,不讀書你乾嘛呢!”
周雲生從這頭滾到那頭,順著地毯對角線滾啊滾,停不下來,笑著胡說八道:“我後背癢,滾一滾,就當地板給我撓撓後背了。”
周靜煙指著兒子:“我看你不是後背癢,你是皮子癢!”
周雲生一骨碌爬起來,跑進房間將門反鎖,隔著門對外麵“宣戰”:“略略略!有本事來揍我呀!”
姐姐周聽雨默默翻起白眼:“真是個癲公。”
周靜煙笑出聲,輕撫女兒腦袋:“這都上哪學的詞兒啊?”
周聽雨告訴她:“黎小荔就是這麼罵王靖嶸的,因為他吃飯的時候忽然跳舞!”
周靜煙樂得合不攏嘴,好奇問道:“那王靖嶸為什麼吃著飯忽然跳舞啊?”
周聽雨聳聳肩:“誰知道呢,可能就是發癲了吧,所以管他叫癲公!我看周雲生也差不多。”
她扭頭衝著弟弟躲的那間房,大喊一聲“癲公”,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弟弟從屋裡跑出來,義正言辭指責她不仗義,平時自己在幼兒園辛辛苦苦保護她,她倒好,賜他一個這麼難聽外號。
周聽雨有理有據:“誰叫你成天不好好學習?不學習,到處發癲,不是癲公是什麼?”
周雲生雙手叉腰,跳著腳嚷道:“周聽雨!我要跟你絕交!癲公就癲公,你還癲婆呢!”
周靜煙在一旁“觀戰”,笑得肚子疼,眼淚都冒出來了。
這倆孩子時常讓她感到困惑——到底是這一代孩子都這麼聰明,還是她的兩個寶貝智商太高?
彆人她不清楚,但對比自己,這倆孩子讓她覺得自己小時候笨得像塊木頭。
聽著孩子們你一句我一句吵嘴,周靜煙心下感慨:一路走來,日子並非一帆風順,好在兩個小傢夥都健健康康,作為母親,
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孩子們能夠平安長大。
“好了,停!”周靜煙比出個“打住”的手勢,“周雲生,讀繪本去!”
弟弟拿起自己那本書,盯著封麵看了會兒,發出好長一聲歎息。
“媽媽,我做不到。”他搖搖頭,一本正經告訴周靜煙。
周靜煙:“什麼意思?”
周雲生:“我不是好寶寶,做不到不打架。”
周靜煙急了,眉心緊蹙:“乾嘛老打架呢?咱們生活在現代社會,咱們得做一個文明人!”
周雲生眨眨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我纔不要當文明人,我要去動物園當猴子!”
周靜煙盯著兒子的臉恍神片刻,彷彿在他臉上看到了另一個人。
她愣了愣,回過神,無奈深深歎息:“當猴子有什麼好啊?”
周雲生目光堅定:“我可不是當普通猴子,我要當猴王!”
周靜煙戳戳他腦門兒:“還想當孫悟空啊你!”
周雲生:“纔不是呢,我就是我,不是孫悟空。我是跟孫悟空不一樣的猴王。”
周靜煙又往他腦門兒戳一下:“行吧,以後自己找座山去,占山為王。”
周雲生嘿嘿笑起來,抓著她的手搖晃:“彆以後了,媽媽,現在就帶我出去吧,家裡好悶啊!”
此時,周聽雨已經默讀完手裡的小冊子,擡頭看向母親:“媽媽,我也想出去,今天還冇運動呢!”
周靜煙眼前發黑:“外邊兒三十五度啊寶寶們!”
簡直是要她命。
孩子們一心想出去,一個繼續搖晃她的手,一個親她臉頰好幾口,她就是鐵打的心也融化了,起身去浴室用涼水衝了衝臉,打起精神帶孩子們出門溜達。
“爬山就算了,媽媽怕中暑,咱們順著這條路走走吧。”
林蔭道上,周靜煙一手牽一個,孩子們蹦蹦躂躂,嘰嘰喳喳。
一輛邁巴赫緩緩停在路邊,車窗降下,露出一張英俊臉龐,略帶滄桑。
駕駛位上的男人盯著他們娘仨,驀地愣住,震驚片刻後,看向周靜煙身旁兩個小不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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