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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子 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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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配

昏暗的房間宣召著他的不安,從搬到這裡,他彷彿和安家徹底隔了一麵牆,之前明明還是一張紙,可能是覺得不牢固,才砌出他無法翻越的屏障。

上下睫毛的觸碰讓安池的眼感到疼痛,整個人癱軟在沙發上,不想動,也不想去想任何事,隻是腦海裡一直有蘇要的身影,這次總算不再化作狐貍挑逗他,而是告訴他,她永遠都不要他了。

這是個噩夢,對安池來說。

恐懼,焦慮,複雜上湧,整個人都在顫抖,可是他無法起身,身體被壓得死死的,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而他就是山下的猴子,要困五百年,直到等待解救他的人。

可安池還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遇上“鬼壓床”了,蘇要那句永遠不要他也不過是個夢。

可是夢很短暫,他真聽到了蘇要在叫他。

“安池!安池!安池!”

隱約還聽到了很多人在說話,還有男聲:“挺嚴重的。”

他被喊醒,臉色並不好看,嘴唇還是蒼白的,露出一個要笑不笑的表情,“怎麼了,還沒死呢。”

她一巴掌輕輕打在他的嘴上,蘇要用手指點著他的嘴角,“說什麼呢,以後這種不吉利的話不要亂說。”

年紀大了,就是迷信些,蘇要三十歲之前總認為人的生活都是掌握在自己身上的,三十歲之後,總是感歎人各有命,世事無常。

他自覺“呸呸呸”三聲。

“你怎麼發燒了?洪姨早上過來看你昏在這兒,叫你也不醒,打電話找我,我過來叫你,你也不醒,嚇死我了,知不知道?”蘇要拉著身邊白大褂的醫生,“要不是醫生過來,把你擡到房間裡,你就要在沙發上一直不舒服地躺著,怎麼不回房間睡呢?現在好了,發燒了。”

他看著她絮絮叨叨地說話,眼裡突然感覺酸脹,鼻頭嗆味十足,偏著的頭隻是更往枕頭裡埋。

蘇要看他動作,往前一探,發現孩子哭鼻子,眼淚豆大地掉,很快濕了枕頭。

她轉頭看看醫生,“您先回去忙吧,這就發燒的事,我可以照顧好,麻煩您了。”

醫生是蘇要特意從附近醫院調過來的,家庭醫生在老宅不太方便,她到的時候,發現安池的情況不對,立刻就打電話找了附近醫院的醫生□□。

醫生走了以後。

蘇要正襟危坐地說道:“想哭就哭,憋著乾什麼?”

安池的臉側過來,臉上的淚痕順著鼻翼向側邊流,睫上還撲閃著亮晶晶的光澤。

彆說蘇要很少哭,其實連安池也很少哭,結果最近兩人接二連三地哭。

她給他遞了張紙:“哭還會傳染的。”

開玩笑好像是蘇要獨有的方法,逗笑安池,他唇角的弧度與臉上的淚根本無法匹配。

看他好了些,蘇要問:“為什麼哭?難受嗎?”

安池搖搖頭,“我好像又騙了你。”

“哎,沒騙錢都好說。”

“我媽她確實不喜歡我。”他接著她的話說。

蘇要愣住,她侷促地笑:“怎麼會?安阿姨還是很在意你的。”

“我出國的四年裡,隻有我單方麵的訊息,她從來不會主動給我發訊息。”

“沒有,她給我發過訊息,問你好不好的。”

“是嗎?她是不是還是想問能不能讓安瀾也跟著我出國。”

這不是一句問話,彷彿他已經確定問好背後的目的。

“安池。”她輕聲叫了一句,隻覺得五味雜陳,嘴裡沒有吃任何東西,卻像是硬嚼了黃連一樣苦。

之前的少年已有大人模樣,可如今蜷縮著身子,仍然是那個缺愛的孩子樣,好像一切又沒有變,蘇要都有些無奈。

她上前彎腰,抱住他,輕輕拍撫他的背,用著哄孩子的語氣:“不哭不哭,安池有人愛,誰愛啊,我呢,不哭不哭,安池有人疼,誰疼呢,我啊。”

一句話讓傷心的安池破涕為笑,他鬆開她的懷抱,看著蘇要的眼:“哄小孩呢。”

通紅的雙眼布滿的不是血絲,而是止不住的淚,她抹掉唇角的痕跡:“哭得眼睛疼不疼?”

他還笑眯眯,“疼,那姐姐疼我嗎?或者,母親疼我嗎?”

蘇要捧起他的臉,親吻上一點點的淚珠。

“不要,眼淚都是鹹的。”他拒絕,隻不過是不想讓她吃這樣的苦。

蘇要:“安池,不要去設想付出得到愛,因為真正愛你的人,不需要付出也會有愛。”

她想到一句話,卡耐基曾說:人性最大的惡就是“消耗彆人的善良”,當人們無法控製你時,他們就會開始討厭你。

哭是一件很消耗體力的事,安池哭完,又加上額頭的滾燙,隻想睡覺。

蘇要看他哭得差不多了,讓安池躺好,給他掖好被子,又等他穩穩入睡的時候,出了門。

站在門口時,回憶起得更多是那天安池和她坦白算計自己收養安瀾的事實。

蘇要內心不悅,被一個年輕的男孩欺騙,所以本想快點結束自己和他的關係。

那天也倉促,沒有心情和安母,安瀾交談,蘇要回去後覺得不應該牽扯到她們,第二天躲著安池又去了一趟醫院。

她本想推門而入,可入耳的卻是不堪的話語。

“病好了,蘇要姐是不是應該收養我了?”

“瀾瀾,你不能離開媽媽的。”

“可是,我也想住大房子。”

“我聽你哥說的呀,那些有錢人的孩子對他都不好,你可不能受這種苦,你乖乖待在家裡,媽媽現在有點積蓄,蘇小姐又給我們那麼多錢,媽媽也能讓你住上大房子。”

“那好吧。”

蘇要隻覺得諷刺,昨天,安池還在為母女求情,說著她們愛他,說著把機會讓給安瀾,可是她們卻這樣對他,他是真不清楚,還是裝傻,又想騙她。

最終,她也沒有進去,反而惡毒地覺得自己舒服了很多,也沒有把這些事告訴安池,並且對安母和安瀾也做到體麵,做這些隻為了維護安池內心的安定和愛戀。

隻是她去參加了安池的家長會,為他撐腰。

蘇要靠在門上,想得事斷斷續續,洪姨上來打斷她,“小姐,吃飯了,叫一聲小少爺啊。”

蘇要聽到聲音,想轉身進門,剛把手搭在門把上,又收回去:“讓他再睡一會兒吧,等會兒醒了,把菜熱一熱,或者看他想吃什麼,點外賣也行。”

洪姨聽著,然後帶著蘇要進餐廳吃飯。

蘇要為了看著安池不要出事,下午乾脆把工作地點搬到了書房,她已經很久沒有進這裡的書房,連房都很少進,更彆說在這裡辦公。

葛進過來送東西的時候,她什麼也不做,隻是坐在沙發上,手機當作玩具一樣旋轉在腿和手之間,眼裡有著看不透的情緒,隻是顯得空洞。

“蘇總,東西都準備好了。”葛進打斷她的思緒。

蘇要看著他,“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東西我明天自己搬回去。”

葛進頷首離開。

走進書房,她的手搭在暗色的桌上,開啟電腦,把檔案上夾著的黑色簽字筆拿下來,檔案一頁頁翻開看。

這樣的時光彷彿與當初答應安池來這裡看他的日子重合,他們當時就是這樣,不說話,他做他的事,她做她的事,隻是位置不同。

她在意孩子要學習,所以把書房的位置讓給她,而自己待在房間裡,現在倒是自己待在書房辦公,安池則待在房間裡。

鍵盤敲打的聲音噠噠在空蕩蕩的房間,水筆書寫的聲音唰唰在白色的紙麵上,蘇要的脖子長久沒有轉動,隻感覺疼。

電話鈴聲響的時候,她猛地擡起,差點以為筋抽了,是尚玖氣。

“結婚了。”接通後,他的話平靜又隱藏不住地哽咽。

蘇要看看來電,確實是尚玖氣,才放在耳邊,“恭喜啊,終於抱得美人歸了。”

他們這一群人,除了徐靜思和周慶然從小青梅竹馬,註定的一對,其他人彷彿像是被詛咒了,感情不順。

裴之惜,不知道怎麼回事,喜歡一個跑一個,明明長了一張最帥的臉,卻還是這樣。

尚玖氣,本說是他們中間最小的一個,不著急這些,結果等了人家女孩戀愛,結婚,離婚,又盼著盼著才娶回家。

她,蘇要……她想想,這麼多追她的,竟然沒有一個,能夠讓她心甘情願在一起的,她好像天生就不會處理這些情情愛愛,白路通當初也是這樣追了她許久才成功。

她自己都不知道以後誰能打動她,感覺天生就應該一個人趴在工作上,想著想著,鍵盤又不受控地敲起來,耳邊還在聽著尚玖氣說。

“記得來喝喜酒。”尚玖氣那邊掛了電話,蘇要歎了口氣,淺淺笑,合上電腦。

順手開啟了一旁的抽屜,記得裡麵放著之前的薄荷糖,專門給她清醒用的。

手一摸,沒有裝薄荷糖的盒子,反而有一個小小的牛皮本子。

她好奇,開啟看,是安池稚嫩的字跡,但紙張有些破舊,像是很久之前的本子,與現在,他張揚的字型不同,那個時候還是端正模樣。

另一邊抽屜沒有,她把手又換了一邊開櫃子,這次終於有了,蘇要拆開一個糖,放在嘴裡,眼睛卻目不轉睛地盯著本子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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