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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子 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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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安

蘇要連司機都沒帶,自己開著車帶著安池到城南的遊樂園。

她沒有帶著蘇安池走大門,而是從側邊的員工通道進去,裡麵已經有人點頭哈腰地迎接他們。

“蘇總,您今日想如何玩?”這個遊樂園的經理一早聽說蘇要會趕過來,立刻召集了各個園區的總負責人,往日裡隻需要打發手下的人去工作就好,結果今日齊聚一堂,連蘇文榭來時都沒這樣的待遇。

而蘇要卻覺得正常,她習慣了這樣眾人包圍的環境,可是她敏銳察覺到蘇安池的心態。

“你們不需要圍在這兒,該做什麼做什麼,給我開個通道就行。”蘇要側目說。

眾人散去,經理去給蘇要辦理證件。

蘇要開玩笑與身邊人,“你這樣,還想要名分呢?那群人在宴會上就能把你圈起來不剩渣。”

“不是的。”安池看向走在前麵的人,他不是緊張,不是害怕,而是自卑感瞬間的包圍讓他變得沉默。

聽到話,她並不搭理,現在孩子都要麵子,何況還是男性,更是,嘖嘖,她邊走邊主觀臆斷。

在蘇要看來,一些男性都是這樣愛麵子且自大妄為,總以為自己能在眾人中突出重圍,其實單單放在男性群體中,都黯然失色,更彆提在女性中。

其實她見過太多優秀的男性,也見過太多惡俗的男性,以偏概全確實不好,但無奈家中有個蘇文榭,印象太過深刻,孩子無非都一樣。

手搭過那細瘦的腕臂,“行了,是帶你出來玩的。”她感受著那骨相和經絡,太瘦,真得太瘦,待在這兒好幾個月,都沒能增重,這孩子真得好好吃飯嗎?疑惑之外,她看向安池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整張臉乾淨,青春期的孩子都會長痘,他卻沒有一點印記,骨相明顯,額頭飽滿,鼻梁高挺,眼睛總是朧著一層霧,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眼尾向下垂,低眉順眼,瞟了一眼那薄薄的耳垂,一顆痣躍然在眼前,不是正統的黑色,而是偏棕一點的顏色,很淡,再向下,嘴唇並不薄,並且下唇比上唇稍厚,聽說薄唇的人都薄情,看來這孩子不是這樣的人,蘇要笑笑,利落地調侃像是說慣的話,“你這孩子還挺帥的。”

那雙垂眸的眼猛地擡起上眼皮,看得見說話的人嘴角噙著笑,又垂下眼,“謝謝。”

他不願再糾結這句是玩笑還是實話,也不願再要求蘇要不去開玩笑,不能再有太多感情,安瀾現在還沒做手術。

進了遊樂園,人來人往,安池看著蘇要打量一切的態度,心中暗暗有點想法,“這是你開的?”

心下一緊,眼中閃過冷色,蘇要將拉起的手鬆開,“怎麼?”

“不怎麼,就是好奇為什麼不用買票就能有通道。”安池察覺到腕上的溫度變化,看下去,那隻修長的手已經插進口袋,應該不會再握回來。

蘇要的心放下,又感覺自己太過敏感,一個到現在也不會利用資源的孩子,又怎麼可能現在突然有想法,“是,這個遊樂園我投資建的。”

“先玩什麼?”安池快幾步跟上,自然而然抓住蘇要的衣袖。

感覺到身邊的動作,蘇要伸出手,“抓這個,你想玩什麼,帶著我就行。”

眼角一痛,那隻手甚至比他還瘦,他想,這還要讓他多吃些。隻是蘇要伸出時太過順暢,讓他有些恍惚,看到她不在乎這些細節的態度,估計就是把自己當孩子,他抓上她的手腕,另一隻手向前麵的遊樂設施指去,“去摩天輪。”

本來就是為了陪孩子過來玩一下的蘇要根本不在意乾什麼,這些設施在建立時,她就已經全都親身體驗過一遍,要不是城南這家遊樂園小一些,人少一些,能讓安池多玩一些,她應該不會選擇這家。

就比如現在,作為的兩位,根本在通道看不到其他會員的身影,兩人直接順利地上了摩天輪。

進了摩天輪,蘇安池把手放開,蘇要與他一人坐一邊,像是不認識一般,也不說話。

她側頭看著窗外的景色,這個遊樂園的摩天輪能看到a中,那是她畢業的高中,想著如果有機會,她還能帶他看看轉轉,她轉頭,看到對麵的人根本沒在看風景,而是盯著自己,心中的疑問壓低,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指了指中學的方向,“那是a中,我在那裡畢業,要是有機會,我帶你去看看母校。”

“嗯,有機會。”他附和。

一下子,一陣抖動讓摩天輪停下運作,蘇要抓住旁邊的扶手,等待平穩,蘇安池不需要她多說,也學著這樣做。

沒有氣憤,沒有懊惱,蘇要隻是感受到穩定後拿出手機給唐排打了個電話。

與遊樂園聯係的都是唐排,她以為不需要和這種小場所的領導人有任何瓜葛,沒想到今天卻遇上這件事。

“唐排,城南遊樂場的摩天輪出現不明故障,現在我和安池都困在上麵,我需要經理的一個解釋。”

“好的,蘇總。”

電話並沒有掛,唐排作為一個全方位的助理,有多個手機並不奇怪,當蘇要處於危險狀態,不掛電話才能更快聯係。

那邊一陣窸窣的話語聲,緊接著唐排就開始彙報,“十分鐘內可以修繕。”

沒有過程,隻要結果,蘇要的一貫作風都是如此。

“去財務處給你算加班費。”

一切的一切都看在蘇安池的眼裡,隻是除了打電話的那隻手外,她的另一隻手緊緊抓住扶手,她比誰都害怕,卻還是能冷靜處理,亦如之前她帶給他的印象。

“你很害怕。”蘇安池點出來。

神色一怔,蘇要沒想到他在這種時候還能說她害怕,鬆散的語氣並不說明她的內心,“你不害怕嗎?要命了啊。”

“應該害怕吧。”說實在他的內心挺平靜,甚至比感受到蘇文榭的嫌惡時還要平靜,隻是他照顧著蘇要的心思,看著對麵的人眼神不定,手指緊緊嵌入手心中,呼吸也慢慢加速,而他連握扶手的力都是虛的。

“我可是很惜命的。”蘇要還有心情調侃,隻是不知真假。

蘇安池打量著她,判斷話語的真假,隻是還沒有一會兒,摩天輪重新動了起來,安池默默放下手,但蘇要還是握著不放,直至開門。

摩天輪開啟門,安池先一步邁下去,蘇要不知是腿麻,還是腿軟,瞥了他一眼,“你先等我一會,我下一趟再下。”

不是蘇要不願意下,而是她確實被嚇到了,要說二十八歲的蘇要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死。

隻是安池跨了一步,碰上那輕輕顫抖的手,柔聲說,“鬆開手,倚著我下來。”

借力蘇要還是會的,剛走下來,她便站不穩,整個人不停地抖動,今天的短裙突然變得格外冷。

“回去吧,我不想玩了。”還沒等蘇要開口,蘇安池就扶著她往外走。

他們出了摩天輪區域的瞬間就被人群包圍,是剛入園時那群領導。

“蘇總,您有沒有受傷?”

似乎見到這群人,蘇要就打了雞血,靠在安池身上的重量消失,身下的雙手本想分開,卻被安池緊緊牽住。

他率她先一步開口,“我們有事,先走。”

說完就想拉著她離開。

但是蘇要停住,她沒有負責經理的個子高,語氣卻居高臨下,威懾眾人恐懼,“今天的損失和錯誤,我希望下次不要再看到,明天交給我近期園區的修檢報告,如果有半點虛假,你可以退位讓賢。”

離開時還是瀟灑自如的狀態,上了車後,蘇要就靠著車窗,不知道到在想什麼。

一共就兩個人,蘇要沒有心思開車,蘇安池試探性地問,“我找代駕?”

“等會司機會來,唐排都安排好了。”

他再次意識到,坐在自己身旁的女人並不普通,她的一切變化都會帶來巨大的影響。

而他永遠陰暗在潮濕的泥潭,就算躋身爬上路麵,也遇不上山頂的她,或許,他最該慶幸的,是她施捨底層的泉水,讓他不再滿身泥汙,除此之外,彆無他念。

安池的話比來時更少,蘇要洞察人心,今日的園區有責任,但她也有。

手搭上男孩的肩,“下週,我給你辦認親宴。”

眼睫微微下垂,蘇安池“嗯”了一聲,她以為自己在哀傷沒有玩的設施嗎?

不算驚嚇過度,蘇要還是睡著了,她睡著時的姿勢很規矩,頭微微側彎,雙手環胸,腿搭成二郎腿的樣子,像是一個玻璃雕塑,一碰就碎。

司機來得還算及時,如果不是安池想問蘇要去哪裡,他也不會發現人已經睡著,他抿嘴,示意司機往市中心的平層去。

他虛虛地攏了攏她那散下的發,小心翼翼地往裡坐了些。

隻是為了能夠靠在肩膀上的臉。

他那可悲又可憐的私心。

可是蘇要根本就沒這個打算,她的脖子並沒有彎太低,怎麼樣都不會靠到肩。

“嘖”一聲,他直接用手將蘇要的頭輕輕放低,剛靠上,收回手,蘇要睜開眼,“往哪去?”

“往家去。”

她知道他口中的“家”是哪個。

她預設,細細感受著麵頰上留下的小麵積溫熱,如同熱水放了一段時間,舒服。

擡起頭後,蘇要明目張膽地盯著他,她摸不透這個人,是對她產生了什麼樣的情愫,她不介意再尋找一個棋子,隻是麻煩。

手上還留有洗發液的淡香,是她用的,安池用手蹭鼻尖的時候嗅了一下,味道有些甜,連鼻都能聞到那股香甜,想舔一口,隻是他不能。

他被她看著,反而氣定神閒,彷彿剛才的動作隻是擔心她睡不好,說到底還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差點要破功時,蘇要移開了視線。

並不準備刁難他,蘇要可以當作他隻是出於好意,如果以後沒有太大的動作,她可以繼續利用這個工具。

他擡手抵在車窗邊,扶著下顎,臉上神情不變,隻是耳尖泛著異樣的紅,要小心一點,至少近幾個月……近幾個星期……近幾天,不要有什麼大動作。

車外落日餘暉映襯在高樓大廈上,忙碌的影照落在黑白線上。

送安池回了家,蘇要連樓都沒有上,直接打了個招呼回了禦海灣,她可以隨便開玩笑,也可以收起嬉笑鬨態,當然這一切都是她的防備和懷疑。

“葛進,那邊的醫生聯係好了嗎?可以給安瀾安排手術了嗎?”蘇要在海外會議上直接點名在國外的葛進,國內需要他,不該為了請一個醫生玩忽職守。

葛進回答:“已經預約好了,在下個月可以安排國內手術。”

“那你……”蘇要沒有說下去。

“我已經定了後天上午的飛機票,大概晚上七點多就能到國內。”

葛進除了與她出差以外,一直在國外聯係國外的醫生給安瀾做手術,雖然國內也能做這種手術,但蘇要一直信守承諾,既然答應人家,那就會提供最好的結果。

“回國後,先去聯係酒店,我要辦認親宴。”她心中已經安排的工作乾脆直接跟葛進確認,本來辦收養手續的就是葛進,他更適合做這件事。

並且不是唐排不能做,一個畢業才幾年的小姑娘,這幾天全方位讓她處理麻煩,人不是機器,總會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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