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藥師少女的獨語 > ☆、十三話 決鬥與事後代價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藥師少女的獨語 ☆、十三話 決鬥與事後代價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十三話

決鬥與事後代價

軍府的黨爭一天天地鬨下去。

起初,貓貓不太能理解何謂皇後派與皇太後派。

但是,在練武場附近當差了一段時日後,就算不情願也會日漸聽到一些風聲。

皇後派的皇後不用說也知道,指的自然是玉葉後。當然與其說是玉葉後有所圖謀,實際上是與她的父親玉袁有關。而來自西都的玉家親戚如今開始在宮中謀得官職,更有鄉野平民出身的文官、武官以及賜字各族中近年興起的家族似乎也都支援玉袁,人稱新黨。

皇太後派是以皇太後安氏的孃家為中心,所形成的黨派。安氏的孃家原為貴宦門第,但名聲不甚顯揚。原因據說是她家不得先帝……不,是不得女帝的歡心。皇太後與孃家的關係看來也並非親密無間。她那爹孃都能把年幼女兒獻給偏愛女童的先帝了,自然得不到她的信任。

不過,皇太後派有魯大將軍這號人物。魯大將軍原為武官,先後護衛過年幼的皇太後與當今皇帝,並因此平步青雲。不同於安氏的孃家,他得寵於女帝也成了飛黃騰達的主因。再來就是厭惡新黨的世家望族也大多支援皇太後派。

因此為了減少彼此的摩擦,配合著擢升玉家為賜字一族的時機,據說大司馬也在那時晉升為大將軍。

相較於兩黨的大人物行事態度慎重,下麵這些年輕小夥子卻在練武場火花四濺,小衝突小糾紛不斷。

這兩個派係,各有屬意的太子人選。

皇後派無庸贅言,自然是玉葉後的皇子,亦即現在的東宮。

相較之下,皇太後派對西方血統濃厚的東宮並不抱好感。梨花妃也育有一子,兩個皇子同齡。除此之外,長年以來東宮之位一直是屬於皇弟,現在換人做,這一派的人心裡必定不舒坦。

(皇弟是皇太後之子,東宮是皇太後之孫。站在親戚的立場,能直接介入朝政的人選當然更好了。)

然而貓貓知道皇弟的真實身分,除了滿臉虛無之外無法做其他反應。

至於中立派,還是省去不論了吧。

貓貓不懂那些朝廷政事。因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管好眼前的差事。

「喂──有急病患者來了。」

被人大聲叫去,貓貓把藥櫃的庫存確認事宜先擺一邊。類似的急病患者太多,讓她甚至覺得每天都在做一樣的事情。

被人擡來的患者,胸部與腹部之間有打撲的痕跡。圓形瘀斑呈現青紫色。青年看起來不過二十五歲上下。

(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張臉。)

貓貓眯眼細看。好像最近才見過此人,記憶彷佛呼之慾出,卻就是想不起來。

「看起來似乎硬撐了一段時日?」

「是,他忍耐了很久。」

陪著過來的男子代替患者回答。語氣彬彬有禮,不像是武官。

(嗯?這男的是?)

陪著過來的男子嘻皮笑臉,貓貓對此人也有印象。

「卯純少爺?」

他是裡樹的異母哥哥,也就是在卯家主人身邊聽候差遣,以收殺雞儆猴之效的那個青年。

「恕我登門叨擾,羅家小姐。謝謝小姐記得我的名字,但我並未獲準使用『卯』字。還請小姐叫我『純』就是了。」

卯純擺出低聲下氣的態度。

貓貓看著卯純,想起日前那場賜字家族盛會。

(想起來了,這傢夥是……)

傷患正是之前纏著姚兒不放、本名不明的情書公子。上回被羅半他哥痛打了一頓,這回不知又被誰打傷了。

「唔!嗚嗚……」

情書公子發出呻吟。

打撲傷是會隨著時間經過而愈來愈痛。但即使如此,整體看起來似乎不隻是跌打損傷。

「肋骨這邊……」

「斷了嗎?」

「可能裂了,畢竟被狠狠揍飛了出去嘛。」

情書公子隻能勉強發出呻吟聲,因此是卯純在回話。卯純說他被揍飛,但不用說也知道不會是卯純下的手。

「是被什麼打的?看起來不像是木劍的痕跡。」

「是空手。」

「空、空手?他這是被熊攻擊了嗎?」

個性認真的李醫官忍不住說出這種玩笑話,因為捱揍的傷痕實在太嚴重了。

貓貓也忍不住眨眨眼睛。

總之醫治的事交給李醫官,貓貓準備固定肋骨所需的白布條以及冰敷瘀傷的手巾。假若內臟受了傷損,外科器械也得預備好。

「傷勢如何?」

「內臟勉強護住了冇受損,但還是要觀察一陣子。我要固定骨折的部位,你來幫我。」

「患部如何冷卻?」

若是皇族還另當彆論,武官受傷就很難用到冰塊了。至多也隻能拿冰涼的井水來敷。

「麻煩你準備藥布。不對,先下鎮痛藥。」

看來他決定先固定骨頭再冷卻患部。

「明白了。」

李醫官雖在西都培養出訓練肌力的興趣,但仍然是一位正經醫官。他不慌不忙地診治患者,讓人看了心情舒暢。情書公子內臟似乎冇受損,在一旁照常服藥。隻是,他無法解釋自己受傷的狀況。

「在訓練中受的傷嗎?」

「呃,對,也可以這麼說。」

卯純講得不清不楚。但比起這個,更讓貓貓驚訝的是卯純竟是個武官。講得好聽點是看起來溫和柔順,難聽點就是散發出優柔寡斷的氣質。體格也比李醫官瘦得多。

「他跟彆人發生爭吵,就說要用比試來決定誰對誰錯。」

貓貓心想:那不就是決鬥嗎?

(情書公子還真喜歡跟人決鬥。)

大概是對自己的武藝略有自信吧,隻可惜這次又找錯了對象。

「那哪裡是比試……」

情書公子終於呻吟著開金口了。

「根本是個怪物,居然空手把我的木劍都打碎了。」

「空手?」

貓貓滿腦子問號地偏偏頭。總覺得聽起來分外耳熟。

(會是誰……)

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她還來不及問,李醫官先提問了。

「你跟人家究竟為了何事爭吵?」

這種事情視情況而定,有時必須向上級報告。最近為了朋黨之爭搞到受傷的事所在多有,得寫成文表呈上去才行。

「這也冇什麼嘛。」

卯純露出為難的神情。

「哪裡冇什麼了!」

情書公子壓不住脾氣了。大概是腹部還在痛,吼完之後按住了捱揍的部位。

「你自己的妹妹被人恥笑,怎麼還能如此不在乎?」

「因為事到如今無論裡樹娘娘如何被人指指點點,我想都與我無關。甚至覺得裡樹娘娘可能還不願意認我這個親眷呢。」

「也就是說,你是因為朋友的妹妹遭人恥笑,一氣之下才與人挑起決鬥?」

李醫官看著情書公子,想把事情問清楚。

「不,非也。」

卯純出言訂正。

「是這位憂炎少爺恥笑了我的異母妹妹。當時正巧有另一名武官路過,聽了氣不過就跟憂炎少爺比試一場,把少爺打敗了。」

聽起來情書公子似乎名叫憂炎。不過貓貓應該會忘記吧,反正也冇必要記住。

「……什麼跟什麼啊?」

李醫官歪著腦袋。貓貓也同樣歪著頭,並試著厘清整件事。

「呃……首先是你的妹妹被人恥笑。」

「正是。」

卯純回話了。

「然後,是你恥笑人家的妹妹。」

「是我。」

情書公子回話了。

「然後,你惹惱了一個純粹隻是路過的第三者,跟那人進行近乎決鬥的比試,結果搞得身受重傷。而且被取笑的一方還陪你來就醫。」

「冇錯。」

李醫官與貓貓不約而同地歪著頭。

「有冇有人說過你人太好?」

貓貓看著卯純說了。

「也不能說我人有多好。辰字一族日前纔剛和卯字一族和解,我的行為不能違背家族的意向。」

也就是說,就算裡樹遭人恥笑,他也無法丟下辰字一族的無名小輩不管。

(不知道家主會怎麼想?)

不知是否該說物極必反,卯家主人如今變得十分寵溺裡樹。卯純倒不如把取笑裡樹的情書公子拋下不管,或許還比較省事。

「總之,我想知道動手傷人的是誰。」

「……閃。」

「嗯?」

「是馬閃啦……」

情書公子嘔氣般地說了。

「是馬侍衛啊……」

難怪了,貓貓恍然大悟。

纔在奇怪怎麼傷成這樣,既然對手是馬閃就冇法子了。或者該說──

「冇被打到內臟破裂就該偷笑了呢。」

貓貓不由得深有所感地喃喃自語。想起他在西都把盜賊的手臂當成小樹枝折斷的事,就覺得懷念。要是再追溯更久的記憶,他還曾經打斷過獅子的鼻梁。

馬閃大概也有控製力道,但隻有幾根肋骨被打斷仍算是僥倖了。

「什麼?我都用木劍接招了還落得這副德性耶!非但木劍全碎,還把我打成這……噗惡!」

看來情書公子還冇恢複到能大聲說話。

>>

>

(雖然敗給了羅半他哥,但作為武人還是有功夫底子。)

先不論情書公子的人品,武功確實是有的。

李醫官把固定患部的白布條勒得更緊,意思是叫他彆再講話。

(遇上了披著人皮的熊,就隻能自認倒楣。)

跟熊對打還能撿回一命已經值得嘉許了。光是能夠活著回來都應該給予掌聲鼓勵。

「倒不如說真佩服您敢與馬侍衛決鬥。我還以為馬侍衛的實力,在武官之間是無人不知呢。」

「馬侍衛在與其他武官決鬥時,經常自願接受不利於己的條件。除非對方真是不比一般的高手,否則都是空手不持武器的。」

卯純做瞭解釋。

(怪物一個嘛。)

日前敗給農民,這回又敗給手無寸鐵的對手。情書公子的自尊心怕是要碎一地了。

但這是他自作自受,貓貓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同情的,隻是無動於衷地準備了鎮痛藥。

卯純等情書公子接受完醫治,就一道回去了。還很好心地把肩膀借給情書公子靠著。

目送爛好人的背影離去,貓貓回到藥房,看到李醫官在歎氣。

「這下麻煩了。」

「如何個麻煩法?」

李醫官抓抓頭說:

「最近武官之間不是糾紛頻仍嗎?上級有令,但凡有人受傷都要向傷患與傷人者雙方問話,縱然是練武比試也不例外。」

「剛纔已經跟一方問過了,那不就能交差了嗎?」

既然起口角的原因是裡樹,馬閃會動手的理由就不言自明瞭。

「小女子自認還算瞭解馬侍衛的為人。想是聽到從上級嬪妃退下來的婦道人家遭人譏笑,就覺得無法坐視不管吧?」

貓貓講得煞有介事。其實是馬閃心儀裡樹,甚至還請姊姊居中向卯字一族議親。不過,這事就不必向李醫官這個局外人說明瞭。

「即使如此還是得寫本文表,但對方可是馬侍衛啊。總不能請侍衛親自來一趟吧。」

「……」

貓貓忽然覺得奇怪。在貓貓的認知當中,馬閃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人。他的父親高順個性勤懇,又喜歡可愛的小玩意。而他從不敢忤逆這父親。不隻如此,他也不敢忤逆母親與姊姊,還老是被嫂子逗著玩。雖是頭蠻乾冒進的人麵熊羆,但隻要不心存害意就不會被他攻擊。

(李醫官為何要緊張成這樣?)

貓貓雖心裡疑惑,不過用常理來想,馬閃畢竟是皇弟的直屬精銳。

「我一個小官,直接去問侍衛的話怕是不妥當吧?」

(這樣想想,李醫官確實是與馬侍衛少有往來。)

在西都時,李醫官總是待在城裡的病坊。馬閃不是冇去過病坊,但貓貓記得他那次是代行壬氏之職進行慰問。雖說隻是代行,但終究是做過皇族的職務,李醫官或許還是想遠而避之吧。

(他那時給人的感覺,或許是比平素難親近了點。)

「我覺得他不是會在意那麼多瑣禮的人。醫官隻要堅稱公事公辦,他不會扭斷您的胳臂的。」

「如果會,我就派天佑過去。」

「那說不定真的會被他扭斷脖子喔。」

貓貓覺得李醫官有時也挺會說笑的。附帶一提,李醫官的眼神並不帶笑意。

「況且你可知道?基本上唯有高官或同為賜字一族的人,才能平起平坐地同賜字一族的人說話啊。」

「可是,李醫官適纔對那兩人,不就表現得不卑不亢嗎?」

那兩人雖是冇獲得「卯」與「辰」字的卑微晚輩,但同樣是賜字一族之人。

「先不論那二人的家世,既然來就醫就得聽我的。在藥房裡不能被患者輕看,這道理劉醫官不也教過你嗎?」

貓貓覺得他說得有理,心服口服。要是讓外行人胡亂置喙,導致無法進行適切的醫療處置就麻煩了。

「不過,方纔那個患者的態度實在不可取。聽說卯字一族在裡樹娘娘離宮後,其權勢便如日落西山。但他竟然連對馬侍衛都敢那般囂張……」

李醫官一邊收拾器械一邊歎氣。即使如今變得虎背熊腰,這名男子依然個性認真且細心周到。跟高順隻是取向不同,其實同樣都是做事勤懇的男人。

「恕小女子冒昧,敢問李醫官已娶親了嗎?」

貓貓自認唐突,但還是做了個確認。

「還冇,但我爹孃已替我定了親事。」

「是這樣啊。」

(真是可惜了。)

玉葉後的侍女長紅娘年紀雖大,但貓貓覺得她會是個好媳婦,可惜這次連談親的機會也冇有。

「那麼,那人與馬侍衛作對除了要受皮肉痛之外,還有其他許多問題了?」

「是啊。馬字一族乃是皇族直屬的侍衛,因此未拜官位,終身一心事主。但有些蠢貨誤以為冇有官位就是無能,跑去找他們的碴。」

「聽起來豈止肋骨,項上人頭都有危險呢。」

>>>>

貓貓把剩下的白布條收進櫃子。話又說回來,今天的李醫官真是健談。

「請問,李醫官您……」

貓貓眼看著李醫官悄悄把文表用紙放到了桌上,想把紙推到貓貓那邊去。看起來是想做得不落痕跡,無奈李醫官並不擅長演戲耍小伎倆。

「難道說,您不想為了寫文表去找馬侍衛問話?」

「也、也不能這麼說……」

李醫官目光遊移。

「還是說,您提不起那個勁去見馬侍衛?」

「既是公務,自然是非去不可……」

看來他是一萬個不情願。貓貓捶了一下手心。

「若李醫官命令我去,我願代替醫官前往,如何?」

「哦,你願意替我去一趟嗎?」

李醫官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說:「就等你這句話!」

換成彆人的話貓貓會講得更挾恩圖報一些,但畢竟對方是李醫官。貓貓平素受到他許多照顧,不好要求什麼。

「我去。」

貓貓偶爾也是會老實聽話的。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