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甜梅 幸福
幸福
幸福
其實他不是故意要催他,隻是宋董和宋太太已經交換了戒指,等倒完香檳就要開始向賓客敬酒了。
陸知夏瞬間清醒過來,她即刻推開宋沂辰,慌忙退至安全距離。
“你轉過身去,不許再偷看了!”
宋沂辰對她突然的轉變有點不適應。
也對,他不該這麼心急。
男生斂了斂眸,朝門外應了一聲,“快了,你再守會兒!”
他點頭轉身,搭在額前的發絲略顯淩亂,狹長眼眸深凝。
女孩的心臟撲通亂跳,雙眸似被秋水浸染,麵若桃花。
宋沂辰唇線緊抿,頗有一副迷惘又無辜的神思。
陸知夏目光綺麗,唇邊漾起兩個淺淺的梨渦。
媽呀,剛才差點兒就親上了。
如果她真的露餡兒了,現在估計會後悔得想撞牆!
男生回想起剛才的情景,瞬間明白知知已經同意讓他親了——
伴隨著突如其來的驚喜和意外,他又重新變得歡喜起來。
陸知夏換上了酒店的工作服。
少女身形纖細,麵容清麗。
她束起長發,紮了一個利落的馬尾辮,烏黑的發絲垂落在肩頭,順滑如瀑。
陸知夏和宋沂辰都戴上了一副眼鏡,用來偽裝自己的身份。
他們出來時,各自端著一個托盤,扮演成年紀最小的侍應生。
會場裡有許多賓客,除了雙方的親友外,都是有著深厚背景的豪門世族。
陸知夏從小就幫母親做家務,對於這種端盤子的工作可以說是手到擒來。
宋沂辰在陸家住了三年的時間,每次放假都會幫忙洗碗、掃地、拖地和擦窗戶,是一個全能型的家務小能手,做這種簡單的活兒也不在話下。
兩人成功混入宴會廳。
這時,一位身穿黑色露肩長裙的年輕女人朝他們招招手,波浪卷女人點了一杯白蘭地。
陸知夏搶在哥哥前麵,十分熟練地倒了一杯遞給她。
“女士,請慢用。”
宋沂辰忍不住勾起唇角。
那邊,另一位齊耳短發的女生也叫住他,他隻好裝裝樣子,走過去為那個大學生倒了一杯果汁。
陸知夏本來想去幫哥哥的忙,但是她身旁的一位阿姨和叔叔也點了兩杯雞尾酒,她分身乏術,已經忙得轉不開身了。
女孩好不容易能抽空停歇一會兒,身後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生悶的男聲。
“小妹妹,能幫我倒杯酒嗎?”
陸知夏本來就不是來倒酒的,她得趕快脫身,和哥哥去宴會廳的最前麵,找個絕佳的親友位置觀看婚禮。
她假裝沒聽到那人的聲音,繼續向前走。
唐興顧不是有意要逗弄她,但看到她不僅無視他,還加快了步伐朝主桌的席位走過去。
他足足愣了一秒,很快站起身,闊步走到她麵前攔住她的去路。
陸知夏索性低著頭朝左邊走,他也跟著向左邊走。
她朝右邊走,他又向右邊走。
少女靈機一動,用一口流利的粵語說:“唔好意思(不好意思),麻煩您讓一讓。”
唐興顧沒想到她是港島人。
他促狹著眸子,看了一眼她的胸牌,輕聲念出來:“陸知-春?”
陸知夏本想寫陸知知的,但是哥哥說不許彆人喊她知知,然後他大筆一揮,乾脆把“夏”改成春。
可她頭一回聽到一個陌生男人這麼喊她,莫名感覺這個名字好土!
都怪哥哥吃飛醋!
嗶了個狗的奇葩仔,她豁出去了!
陸知夏扶了扶眼鏡,小小聲用粵語問:“先生,請問您要飲啲乜嘢(喝點什麼)?”
唐興顧對她產生了一點好奇心,點了一杯她手中拿的酒。
陸知夏迅速給他倒了一杯酒,準備撤回去找哥哥。
但是眼前的這個家夥似乎還不滿意。
唐興顧擡了擡下頜,用疏冷幽然卻打趣的語氣問道:“知春妹妹,你是哪個部門的?”
嗯?
乖乖!
難道他看出她是一隻“真貍貓”了?
陸知夏緊張地嚥了咽喉,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辦。
她下意識地四處亂瞟,想趕緊找到哥哥的身影。
唐興顧經常來a酒店吃飯,但他從未見過如此清麗動人的女孩兒。
不對,看她的樣子應該是兼職的大學生,說不定就是從外地來上大學的女生。
唐興顧想看清她水靈靈的眸子,目光卻不經意地流連在少女稚嫩的朱唇和雪白的頸項上。
他對她的印象極深,想撚著她的下巴看看她的真麵容。
下一瞬,唐興顧擡手湊到她麵前。
“知春,擡起頭來——”
話音落下的瞬間,宋沂辰一把拉過女孩的手,將她不留一絲縫隙地護在身後。
“你沒事吧?”男生轉過身,眉心緊擰,緊張地看著她。
陸知夏確實很害怕。
她剛才差點以為自己要穿幫了,如果這個男人捉住她不肯罷休的話,真不敢想象會鬨出怎樣的軒然大波!
女孩捏著他的衣袖,頭一偏,再次躲在他身後,嬌嫩的嗓音低喃著。
“哥哥……”
宋沂辰從剛纔看到她被唐興顧纏上的瞬間,已然猜到這廝對知知動了很不好的心思。
他看到女孩在極度驚慌的情況下開口喚他“哥哥”,明白她是出自本能的懼怕,心臟一下子被揪得緊緊的。
有些喘不過氣來的壓抑漫上心頭,疼得緊澀。
唐興顧肆意挑眉,不作死不罷休。
“喲謔,你會說普通話啊?還字正腔圓——”
他話音落下,又迎來片刻的驚詫,心底泛起一絲微微的酥癢。
唐興顧很快緩過神來,眼裡堆滿笑意,“你是京城人?”
陸知夏心電急轉,心知不能再拖。
也絕不能在這裡與任何人發生衝突,最後讓阿姨和哥哥難堪。
女孩心下一橫,擡起頭,直直地瞪著他:“讓開,再不讓我就告你性|騷擾!”
陸知夏從襯衣口袋扯下印有姓名的胸牌,語速極快:“宴會廳到處都是高清攝像頭,我是新孃的外甥女,本來打算扮成服務員給姨媽一個驚喜的!”
說完,不等唐興顧反應,陸知夏拉著周身冷戾凜然的哥哥朝前麵走去。
唐興顧剛才並未做出過火的舉動,自然不會怕她嚇唬他的言辭。
他細細品著她的話,最後被氣笑了,“宋予朵隻有一個未婚的妹妹,哪兒來的外甥女?”
“小騙子。”
-
宋沂辰很緊張她,之後一直牽著她的手,不肯再鬆開她,讓她置身於不安之中。
他邊走邊回眸看她,修長的指骨微微用力,喉間發緊,“知知,這裡的人太多了,我牽著你,這樣你就不會再走丟了。”
“我可不想再讓你被其他的男人瞧見。”
陸知夏也沒反對。
她彎下眉梢,和宋沂辰找到了他表哥身旁的兩個空位,坐下來。
男生和溫嶼白相視一笑,沉默幾許,親切地打招呼:“哥,我們能在這兒坐一會兒嗎?”
溫嶼白看到他身上的胸牌寫著“宋一辰”三個字,陡然間明白了什麼。
他溫柔地笑了笑,“當然可以,我的母親和胞姐去洗手間了,我待會兒介紹給你們認識。”
陸知夏驚歎於對方處變不驚的溫潤豁達,不由多看了溫嶼白兩眼。
宋沂辰發現知知又在關注除了他以外的男人,而且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的表哥。
“你知道剛才讓你倒酒的那個人是誰嗎?”青年側眸看向她,低聲耳語:“以後在學生會看到這個人千萬彆理他。”
陸知夏愣了愣,這才意識過來,“他就是唐興顧?”
宋沂辰點頭,先前吃味的目光在這一瞬變得有些曖昧不清,“嗯,我是你哥,不許你被任何人覬覦。”
陸知夏撓了撓發燙耳尖上的一縷發絲,赧然地垂下眸子。
男生看到她變得乖覺的樣子,悄悄地握住她的手。
他想起她剛纔在情急之下喊了他一聲哥哥,雖然時間很短暫,但也間接證明瞭,知知的心一直都在他身上。
過了一會兒,穿著一身藍色絲綢禮服的清秀女孩和一位端莊優雅的女士朝這邊走過來。
溫嶼白起身湊到母親身旁說了幾句話。
溫晏細細打量著他身旁的宋沂辰。
青年朝她頷首示意,小聲喚了一句:“姑媽。”
陸知夏和宋沂辰再次入座,她從剛才就發現哥哥所說的這對雙胞胎長得一點也不像。
即便龍鳳胎是雙|卵|雙胎,但基因相似度應當與普通兄弟姐妹類似,大約為百分之五十。
女孩偷偷地看了坐在斜對麵的溫雨晞一眼,一時間覺得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再哪裡見過她。
宋沂辰和溫晏交談間朝身側看了幾許,無意間撞入少女清澈的明眸。
他的心尖又控製不住地顫了下,灼然目光不深不淺地落在曲線起伏的完美身姿上。
西褲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一聲。
青年從褲袋裡拿出來看了一眼。
sur:【浪仔,我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你表姐。】
陸知夏用無比闇昧的眼神問他:為啥你表姐和你姑姑長得完全不像?
宋沂辰放在右膝上的指節輕勾了一下她的指尖,湊到她耳畔邊輕聲低語。
“她就是和你偶像傳上緋聞的人。”
女孩睜大了雙眸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消化完這條爆炸性的花邊訊息。
敢情你的“表姐”是溫氏集團的掌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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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觀看了婚禮的全過程,從兩人許下永恒的承諾到共飲香檳,再到深情擁吻……
陸知夏第一次看到宋予朵和宋寅生手牽著手,還在親朋好友的麵前熱烈擁吻。
女孩抹了抹眼角溢位的淚花,跟隨著眾人一起鼓掌祝福。
她的雙頰變得緋粉,唇角漾開甜美而幸福的笑容。
宋沂辰也看得入神,他的雙眸覆滿淚痕,漸漸地回憶起從前母親把帶大他的場景。
五歲那年,他在申城患上流感,全身乏力,半夜高燒不退,母親背著他一路跑到醫院。
急診室的走廊裡充滿著消毒水的味道,醫生護士都在忙碌著,有穿梭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對話聲。
他睜開眼眸時看到宋予朵坐在床邊照顧他。
印象中的母親一直都是一個很堅強的女人,但是在那一晚,他第一次看到她落淚了。
旁邊的護士正在給他輸液,他迷迷糊糊地注視著母親的目光。
宋予朵握著他的手,紅了眼眶,哽咽著說:“阿辰,都怪媽媽不好,如果我不帶你出門的話,你就不會生病了……”
他從小就不怕疼,可是那晚他看到母親哭得泣不成聲,也不知怎麼的,他也哭了,那會兒哭得還挺慘。
宋女士把他抱在懷中輕哄,她以為他怕打針,晚上還陪在他身旁睡覺,給他唱了搖籃曲。
六歲時,宋予朵帶他回到京城老家。
她平日裡工作繁忙,每週隻能休息半天。儘管如此,她還是會在這半天帶他去商場買他喜歡的玩具。
有一次,他看到其他的小朋友坐在超市的推車裡,他也要坐。
小阿辰本來以為母親會很生氣,沒想到她笑了笑,不僅把他抱到車上坐下來,還捏了捏他的鼻子。
“我的阿辰真調皮,你已經六歲了,這是你最後一次坐購物車哦!”
七歲半,母子倆輾轉到陵城生活。
宋女士即便再忙,都會親自把他送到學校,看著他走進校門口才轉身離開。
有一天,宋予朵想給他留下一個紀念,她手持照相機,揮揮手朝他喊了一聲。
“阿辰,看這邊!茄-子!”
小阿辰笑著回頭看向母親,朝她比劃了一個剪刀手,唇角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如此清晰,每一段溫暖的回憶都悄然湧上心頭,讓人不禁陷入深深的感慨之中,越來越深重,在這一刻成為無法抹去的記憶。
陸知夏看著發呆的哥哥,轉眼間握住他的手。
她朝他笑了笑,在這一瞬給予他無限的勇氣和力量。
少女笑語嫣然,調皮地小聲說:“浪仔,彆哭,有我在呢。”
宋沂辰和她對視了一眼,笑著說:“嗯,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新郎和新娘開始敬酒。
宋沂辰把先前允諾知知的玩笑話當真,他倒了一杯雪碧加半杯蘋果醋,以茶代酒。
宋寅生看到兒子穿著服務員的製服混入了親友席,他眉心一動,很快又壓下驚詫的神色。
男人最終沒說什麼,朝陸知夏禮貌地笑了笑,以示感謝她來參加他和妻子的婚禮。
宋予朵也沒想到他們會出現在這一桌酒席。
她在賓客的麵前也不好顯露出來,朝眾人莞爾一笑:“感謝親友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我在這兒給大家敬一杯酒,祝福各位心想事成,闔家歡樂,萬事如意!”
陸知夏和宋沂辰一起舉杯,祝福他們新婚快樂。
女孩看向哥哥喝下摻了蘋果醋的雪碧,嬌俏的眼尾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她端起酒杯時,不小心拿起另一杯沒喝的白中白香檳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