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蔓蔓 第2章
心中的預感，不太妙。
餘穎笑著開口，「蔓蔓，好久沒一起吃飯了，一起？」
我點頭。
又重新坐回去了。
我歎了口氣，還是一次說清楚為好。
「我喜歡聰明的，餘穎，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和你搶蠢貨。」
沈瑾哲聲音啞得厲害，「聰明？」
餘穎卻是能明白我的意思。
隻是沈瑾哲嗓音微頓，沉吟片刻，掏出手機，「我從小到大都很聰明，這是我的各種證書，如果可以我還可以測
iq，我們……」
我打斷他，「我有新的方向了。」
「你現在也很餘穎挺好的，恭喜你們。」
沈瑾哲沉默。
餘穎扯了扯沈瑾哲的衣袖，片刻後。
他笑得有些勉強，「嗯。」
餘穎笑得燦爛，「謝謝祝福。」
離開之後，餘穎追上來警告，「你最好，不要覬覦沈瑾哲。」
我歎氣，「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我還覬覦他？」
餘穎冷笑一聲，「我不相信我們學校還有比沈瑾哲更聰明的人。你彆狡辯了！」
我腦海中閃過一道人影，笑了笑，「怎麼沒有？」
「誰？」
我：「周敘柏。」
反正餘穎以前也沒有追到過周敘柏。
現在借他的名頭來用一下，應該能行吧。
在沈瑾哲這裡，我已經浪費了足夠多的時間了。
我實在不想要浪費更多的時間。
11
今天屬實流年有些不吉利，去學校列印店的時候，遇到了周敘柏。
我看了眼坐在電腦旁的周敘柏，看了店名。
「列印店，你開的？」
周敘柏點頭，「為了列印方便。」
「加個微信，辦個會員，你未來幾個月的考公資料，我給你包了。」
我瘋狂心動。
但堅持的搖搖頭，「算了。」
巨額債務欠著彆人也不太好。
「剛剛不才說要追我嗎？現在連微信都不加，看樣子是那我當擋箭盤。」
周敘柏笑了笑，有點好看。
我好像，對周敘柏真的不太一樣。
從第一眼開始，就莫名其妙地競爭。
第二眼之後，以貌取人，沒有相處，直接給他判了死刑。
或許，一開始就是我過分了。
我掏出手機，「那就，謝謝周老闆了。」
周敘柏咧著大白牙，「不客氣。」
「那，考公搭子，以後，我還能在圖書館見到你嗎？」
我想了片刻，自習室沒有充電插頭，平板很容易沒有電，相比較起來，圖書館要好很多。
「你給我占座嗎？」
周敘柏點頭，「那感情好啊！」
「明天，我給你發位置。」
宿舍依舊是無人之境。
她們都搬出去和男朋友一起備考了。
我的疑惑，無人解答。
翻開微信，找到每週固定練習的人。
【媽，我發現我對一個人很特殊，理智告訴我要逃離，但似乎是走不動道地靠近。】
媽：【我家乖寶喜歡上一個人了啊！】
這纔是喜歡嗎？
那，我對沈瑾哲是崇拜？
智性戀。
嗬。
我原來纔是那個最愚蠢的人。
12
上午有課，中午到圖書館的時候，人滿為患。
這就是有人占座位的好處嗎？
心裡挺踏實的。
為表歉意，手裡還提著兩杯奶茶賠罪。
看著圖書館桌位上原本就有的奶茶，有些啞然失笑。
兩人各提著兩杯。
相視而笑。
很默契地交換。
心意交換。
做題的期間，總會出現一些稀奇古怪的題目。
抬頭，剛好他在。
分享欲從未如此鼎盛過。
他會陪著我一起笑，然後深度剖析這道題。
分享從我來開始，從他開始變得頻繁。
甚至連身邊的小事也開始逐漸分享。
他有一個富婆媽媽，一個稍微有點權勢的父親。
很多很多。
我們甚至會一起投影看電影，共享看時政、看三農。
大多時候都是純理性的探討問題，很少吵架。
能吵起來，也是因為愚蠢的題目。
很自然的相處模式。
是我曾經想象過的和聰明人在一起的畫麵。
時間久了，總有種我們已經談了的錯覺。
因為，眼神互動的瞬間，能明白對方的所念所想。
再一次的夜深人靜，收拾好揹包，一起出圖書館。
「明天崗位表出來，記得看。」
我點頭。
「那，再見。」
「嗯，明天見。」
宿舍樓下依舊是難色難分的小情侶，隻是有些遺憾。
抬頭望向天空，畢業總是伴隨著多愁善感。
想了想，就當今天放縱一天。
我穿過宿舍樓，往操場走去，躺在草坪上，靜靜思考。
身側突然躺了人。
我轉頭，是沈瑾哲。
他的神色有些落寞，躺在草坪上這般不雅的動作，我倒是第一次見。
「我和她分手了。」
我臉上的笑容淡去，「所以呢？」
「蔓蔓，我們複合好不好？」
我坐起身來，「我有心儀的物件了，請你不要打擾我。」
沈瑾哲臉色一沉，聲音有些啞，「你沒還沒在一起。」
頓了頓，「他都沒送你到宿舍樓下。」
我皺眉，正了正聲音，「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喜歡聰明的。」
他的聲音悶悶的，「我知道。」
他又掏出一係列的獎狀，「我很聰明的。」
「我當初和餘穎複合，是因為她說，你喜歡搶她東西，尤其是男朋友。」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扯了扯嘴角，「你果然很蠢。」
餘穎說什麼信什麼。
真要搶東西，當初我在他公寓就不會離開。
不準備多聊了，我準備離開。
他拉住我的手，「所以，我意識到了，我和她分手了，你能給我個機會嗎？」
謙卑。
永遠高昂的頭，此刻好像已經低下來了。
我隻會感覺到更加厭煩。
「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沒有答應！」
沈瑾哲提高音量，周圍的目光彙聚過來。
週末的操場，總是有各種的社團活動，荒涼的操場，莫名多了許多人。
我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在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你和我室友搞在一起了？」
周圍的包圍圈，人越來越多，手也無法掙脫。
「你特麼有病啊！」
沈瑾哲有些偏執了，手上的有些紅了。
「跟我走。」
周敘柏出現在包圍圈裡，一把甩開沈瑾哲的手，把我拉離開的包圍圈。
沈瑾哲死死拽住，周敘柏一腳踹上去。
毫不留戀，瀟灑的身影帥得有些過分。
我一直認為，動手的人，大約都是不太理智的人。
但是此刻，帥得很迷人。
我被周敘柏抓著手腕帶出去了。
是列印店。
還有學生準備進來列印。
周敘柏冷淡開口，「今天關門了，實在著急可以自助列印，我待會還能幫你拿出來。」
學生看著周敘柏的冷臉，連忙搖頭，「也不列印，就是會長，明天是新生動員會，你要去嗎？」
周敘柏臉色稍霽，「不了，我卸任了。」
「話說，不都說學生會是一個友愛的大家庭嗎？你身為會長不回去看看？」
周敘柏看了一眼，「你該不會不知道學生會會長作為選調生有優勢吧？」
我默了瞬間，是真不知道。
果真是考公聖體。
把能疊的所有
buff
疊滿了。
四下無人，有些沉默。
周敘柏語氣沉沉，在寂靜處響起，「你會複合嗎？」
我有些懵，「啊？」
反應過來，「你說沈瑾哲啊。」
「怎麼可能？我眼光沒那麼差。」
我看了眼周敘柏，神色變得好看許多，嘴角似乎都止不住地上揚。
周敘柏從列印店搬出一遝的資料，「我給你準備的，明天要選崗，要不就在列印店旁邊的咖啡屋？」
我繼續點頭。
「現在是學習的關鍵時刻，談戀愛會嚴重影響你的學習進度的。」
我嚴肅保證，「絕對不會談戀愛的！」
周敘柏笑了笑，「共產主義尚未實現，吾輩仍需將青春奉獻。」
我憋不住笑，「共勉。」
周敘柏耳尖慢慢泛紅，輕咳一聲，「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彆和剛剛資本主義的那小子在一起。」
我笑著看了眼列印店，「誰是資本主義？」
周敘柏咳嗽，「我們可是擁有革命友誼的同誌！我註定是走上報效祖國的偉大事業道路上的，他不一樣，他會接手他家的公司。」
13
備考期間，打打鬨鬨愈發習慣了。
彼此都彷彿習慣了對方的存在。
考場表出來的那天，周敘柏猶豫了許久。
終究隻說了一句話，「考試那天,
我送你去吧,
我的考場也在附近。」
我點頭。
「考完,
等我,
一起回學校。」
國考這麼大規模的比賽,
到時肯定很難打車。
我繼續點頭。
考試結束，望著外麵的夕陽。
心裡壓著的大石頭，終於落地。
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天色正好。
談個戀愛吧。
學校門口有很多花店,
在等周敘柏來的時間裡,
我親手包了一朵白茉莉夾雜著白玫瑰。
——足以與你相配，願君莫離。
他的車到了。
車門開啟。
一束花,
粉白的玫瑰，學名粉荔枝。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甜蜜的。
相視一笑。
他笑了笑,
「傳聞告白，從一束花開始的。」
「我的人生,
一步一步都是被規劃好機器人，連微笑的弧度都是刻意練習過的，隻有你,
是我唯一的意外。」
「你是唯一個分數能達到那麼高的,
雖然是烏龍,
但是很美的烏龍。」
「你告訴我，人生錯題本,
不滿意的分數,
自己可以修改,
對錯是彆人的評判，而分數是我自己給自己的評價。」
「第一次，完整地做完試卷，就可以獎勵自己得到
95
分，而不是一定要用外界的對錯評判自己的分數。」
「漸漸的,
習慣了和你在一起，和你分享所有的小事,
我們能在一起嗎？」
我愣住了。
明明決定了先告白，現在他開口了,
我張嘴，腦子卻一片空白。
「那什麼，我當初不是那個意思。」
他笑了笑，「我當然知道，但，當時確實是給我了虛偽人生最大的衝擊。」
「我喜歡你,
我們在一起吧。」
我上車，抱上花,
愣愣地點頭。
「其實,
我也打算和你告白的。」
他笑了，和以往的弧度不太一樣的大笑，後槽牙都能看出來的開懷。
14
國考結束後，事情並不多。
準備好論文，我和周敘柏開始畢業遊了。
丈量祖國的大好河山，筆試成績出來的時候。
我正在體驗真正的人文風情。
過年見家長。
如同周敘柏所說,
很嚴肅的一家。
但是，並無刁難。
不算很熱絡,
但是禮數周全，甚至在外人麵前會維護。
我們倆的麵試，是真正的麵試考官一對一輔導。
不太有意外地都進了。
……
拍畢業照那天。
餘穎五個男朋友同時出現，這件事算是東窗事發。
我甚至都有些疑惑。
周敘柏有些無語,
「有些東西是可以有幾個微訊號的，發朋友圈也可以分組。」
餘穎的四個男朋友打得不可開交。
隻有沈瑾哲站在一旁苦笑。
看到我的身影之後,
再看了我身旁的周敘柏。
「我真的沒希望嗎？」
隨後自嘲地笑了笑。
「也是,
我真夠蠢的。」
……
五年服務期。
兩年的駐村鍛煉結束那天。
天格外的晴朗。
「蔓蔓，我想休婚假了。」
我笑了，「我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