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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法善:以道鎮唐,力挫西域異教 第31章 景教式微,法善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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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像被濃墨染透的粗布,沉甸甸地罩住了十字廟。後院的血池泛著幽幽的綠光,池沿凝結著黑褐色的垢,像乾涸的血痂。馬執事背著手站在池邊,黑袍的下擺被池底翻湧的陰風卷得獵獵作響。池子裡的黑氣比前幾日淡了不少,原先是成團成簇的墨汁,如今散成了絲絲縷縷的遊煙,在水麵上無力地翻滾,連聚攏的力氣都快沒了——那是被葉法善破煞符衝散後,又失了信徒濁氣滋養的緣故。

“廢物!都是廢物!”他猛地轉身,一腳踹在旁邊躬身侍立的黑袍人身上。那黑袍人踉蹌著撲倒在地,額頭磕在池邊的青石上,滲出血珠,卻連哼都不敢哼一聲,隻是死死低著頭。“連個養煞陣都弄不好,還讓葉法善那小子攪得人心惶惶!”馬執事的聲音壓得極低,卻淬著冰碴子,“阿羅憾長老要是怪罪下來,咱們這顆腦袋,不夠他塞牙縫的!”

“執事息怒!”黑袍人趴在地上,聲音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不是我們沒用,是那葉法善太邪門了!他不知道用了啥法子,讓那些村民跟中了邪似的,一個個都醒了!前日他在老槐樹下講道,唾沫星子沒乾,就有半鎮子的人來砸廟門,連陣眼吸收的濁氣都被他們的陽氣衝散了……”

“邪門?我看是你們沒用!”馬執事煩躁地踱步,皮靴碾過地上的草屑,發出細碎的聲響。血池裡的黑氣似乎感應到他的暴怒,猛地翻騰起來,化作幾張模糊的鬼臉,張開嘴卻發不出聲,很快又散成了煙。“再這樣下去,彆說養煞陣成不了氣候,咱們連柳林鎮都待不下去!長安那邊還等著借這煞氣鋪路,你們想讓長老扒了咱們的皮?”

他俯身湊近血池,水麵倒映出他扭曲的臉,那雙眼睛裡布滿血絲,像餓極了的狼。阿羅憾長老臨走前的囑咐還在耳邊回響:“此陣乃大事,需以柳林鎮的濁氣為基,取百人精血為引,待煞氣順著渭水蔓延至長安,便是我教大興之時。”可現在,彆說蔓延,連陣眼的黑氣都快稀薄得看不見了——那些被蠱惑的村民醒了大半,每日裡聚在鎮口痛罵十字教,陽氣盛得像團火,哪還有濁氣供陣眼吸收?

“葉法善……”馬執事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指節捏得發白,骨節“哢哢”作響,“這小子不除,咱們永無寧日。”

他轉身對身後兩個精瘦的黑袍人使了個眼色。這兩人是從西域跟著阿羅憾來的,身量不高,卻透著股陰氣,腰間鼓鼓囊囊的,顯然藏著家夥。“你們兩個,去盯著葉法善。”馬執事的聲音壓得更低,幾乎貼在兩人耳邊,“他住在哪?平時跟誰來往?夜裡做什麼勾當?有半點動靜,立刻回報。”他頓了頓,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眼神裡的狠戾幾乎要滴下來,“要是他敢帶著村民來毀陣,或者跑去官府告咱們的狀,就就地解決——記住,手腳乾淨點,彆留下把柄。”

那兩個黑袍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懼意——葉法善能破煞符、識邪氣,絕非易與之輩。但馬執事的命令不敢違,隻能硬著頭皮點頭,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是!”

深夜,萬籟俱寂。柳林鎮的狗都懶得吠了,隻有蟲鳴聲在草叢裡此起彼伏,織成一張細密的網。兩個黑袍人換上了夜行衣,黑布蒙著臉,隻露出兩隻滴溜溜轉的眼睛。他們貓著腰,借著月光穿過田埂,腳下的露水打濕了褲腳,卻渾然不覺。破廟在鎮子東頭,周圍是些廢棄的土坯房,其中一間柴房塌了半邊,斷牆歪歪扭扭的,正好能藏人。

“就藏這兒。”左邊的黑袍人低聲道,指了指柴房的角落。那裡堆著半垛乾柴,擋得住身形,又能透過牆縫看清破廟的門口,“從這兒能看見他出來進去,連咳嗽聲都能聽見。”

兩人貓腰鑽進柴房,裡麵彌漫著黴味和稻草的氣息,牆角結著蛛網。他們扒開乾柴,露出個能容身的縫隙,蹲在裡麵,眼睛像鷹隼似的死死盯著破廟的木門,大氣都不敢喘。夜風從破窗吹進來,捲起地上的草屑,迷了他們的眼,卻沒人敢抬手去擦——馬執事說了,盯不住人,就提頭來見。

他們不知道,破廟門口那棵老槐樹上,貼著一張黃符。符紙用艾草汁浸過,邊緣在月光下泛著微不可查的金光,像一片小小的魚鱗。這是葉法善傍晚佈下的“警戒符”,尋常人走過無礙,可隻要帶著惡意靠近,符紙就會發燙,還會隱隱發亮——方纔兩人剛靠近柴房,符紙就已經“嗡”地顫了一下。

破廟裡,一盞油燈昏昏欲睡,燈芯結著燈花。葉法善正坐在案前,翻看下山時師父給的《道門要術》。書頁泛黃發脆,邊角卷著毛,上麵用蠅頭小楷記載著各種邪陣的破解之法,其中“養煞陣”三個字下,畫著密密麻麻的註解和圖譜。他指尖劃過書頁,眉頭微蹙——這陣最陰毒的地方,是用活人的精血和濁氣滋養煞氣,陣眼需埋在聚陰之地,每日以三牲或人血澆灌,待煞氣凝成實體,便能順著水脈、地脈蔓延,所過之處,莊稼枯死,人生疫病,端的是歹毒無比。

突然,桌角一張黃符微微發燙,符紙邊緣的金光閃了閃,像顆眨眼的星。

葉法善眼神一凜,合上書,悄無聲息地走到門口。他沒開門,隻借著門縫往外看。月光如水,灑在破廟前的空地上,遠處的柴房塌了半邊的牆縫裡,有兩點微弱的光在晃動——是人的眼睛。

“來了。”葉法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轉身回到案前。老李正坐在灶門口擦煙鍋,煙鍋上的銅圈被磨得發亮;王掌櫃則在清點草藥,把曬乾的金銀花裝進布袋。兩人見他神色異樣,都停了手。

“馬執事派人來了。”葉法善拿起一張黃符,慢條斯理地疊成三角形,“藏在西邊的柴房裡,想盯著咱們的動靜。”

老李擦煙鍋的手一頓,煙鍋“當啷”掉在地上:“那咱去把他們揪出來?正好問問馬執事的底細,看看他那養煞陣到底埋在哪!”

王掌櫃也點頭,臉上露出怒色:“對!這些人白天騙錢,夜裡還想搞鬼,不能饒了他們!”

葉法善搖了搖頭,把疊好的符紙塞進懷裡:“不急。讓他們盯著。”他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看著柴房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算計,“他們想知道咱們要做什麼,咱們就演一出戲,讓他們給馬執事帶個信。”

“做戲?”老李和王掌櫃麵麵相覷,摸不著頭腦。

葉法善笑了笑,從行囊裡掏出羅盤,指標在盤麵上輕輕晃動:“馬執事最在乎的是什麼?是他那養煞陣。咱們就演一出要去毀陣的戲,看看他急不急。”他把羅盤放在桌上,又拿出三張黃符,在上麵分彆畫了“破煞”“引雷”“鎮邪”三個符號,“你們就等著看好戲吧——隻要他動了,咱們就能順著藤摸到瓜,找到養煞陣的陣眼。”

老李和王掌櫃這才恍然大悟,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老李撿起煙鍋,在鞋底上磕了磕:“還是道長有主意!這些人就怕彆人動他們的根基,一準會上當!”

窗外,柴房裡的兩個黑袍人還在盯著破廟。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葉法善計劃裡的棋子,隻覺得夜越來越冷,手腳都快凍僵了。月光穿過柴房的縫隙,在他們身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像兩個被釘在牆上的木偶,滑稽又可憐。

破廟裡,葉法善故意提高了聲音,像是在跟老李、王掌櫃商議:“養煞陣的陣眼多半在十字廟後院,今夜子時陰氣最盛,正好是破陣的好時機。我帶三張破煞符,你們倆各帶一把桃木匕首,咱們從後門摸進去,定能一舉搗毀陣眼!”

老李配合著應道:“好!我這就去磨匕首!”王掌櫃也大聲接話:“我再備些雄黃酒,聽說能驅邪!”

柴房裡的兩個黑袍人聽到這話,頓時慌了神。左邊的人連忙掏出紙筆,借著月光飛快地寫著什麼,右邊的人則死死盯著破廟的門,手按在腰間的短刀上,心跳得像擂鼓。

葉法善透過門縫看到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知道,這兩個信使一回去報信,馬執事必定會方寸大亂。養煞陣是他的命根子,絕不會坐視不理。隻要馬執事一動,陣眼的位置就藏不住了——邪陣與布陣者氣息相連,布陣者心亂,陣眼的煞氣就會波動,他的羅盤定能感應到。

夜色越來越深,油燈的光暈在破廟裡輕輕搖晃。葉法善重新拿起《道門要術》,但這次,他的目光落在了“養煞陣破解之法”那一頁,指尖在“陣眼一動,煞氣必泄”幾個字上輕輕點了點。

好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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