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銜玫瑰 第16 章 找一個藍眼睛的小怪物
找一個藍眼睛的小怪物
張明海一連三天都沒有來工地,這倒讓楚清石有些詫異,去經理辦公室問了才知道,對方家裡出了點事,一連請了五天假。
楚清石從辦公室出來,掏出手機撥通了張明海的號碼,電話響了好久都沒有接通,正以為對方不會接通的時候,對麵沙啞的聲音傳來。
“喂,楚大哥”
“哦,小海啊,怎麼還沒回來呢”
“楚大哥,我我家裡出了點事,得得過幾天纔回去。”
楚清石欲言又止,看對方吞吞吐吐地樣子,擺明瞭不想說,他也就沒再問,隻道如果有困難儘管說,他能幫上的肯定幫。
張明海結束通話電話,看著對麵站著氣勢洶洶的女人,隻感覺好笑,他眼裡含著淚,嘴角卻是笑著的,自嘲道:“媽,我也是你的孩子啊”
張母痛心疾首道:“小海,你哥哥他比你有出息,如果你不幫他,他這一輩子就都毀了啊”
淚珠終於堅持不住溢位眼眶,張明海看看蹲在門邊抽煙的父親,又擡頭看看強勢的母親,無力感爬滿心頭。
張明海上頭有一個隻比他大一歲的哥哥,下麵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小弟,哥哥去年考上了一所二流大學,明明比自己的成績還要低幾分,父母卻寧願塞錢也要讓他上學。
今年五月份,在學校裡的哥哥往家裡打來電話,說是將一名女同學搞懷孕了,父母很高興,直言大兒子有出息,為此母親還特意給他打來電話,冷嘲熱諷地數落他處處不如大哥。
不曾想,女方家人一聽女兒懷孕,張嘴就要十萬彩禮,如果不給就告張明輝強奸。
家裡肯定拿不出那麼多錢,母親又打電話來施壓,讓他趕緊湊三萬塊打回去,東拚西湊拿出三萬塊,張明海以為此事算是平息了。
沒想到對方拿到錢後突然又改了口。
原來女方家有兩個女兒和一個小兒子,大女兒也就是懷了大哥孩子的女人,而小女兒卻是個智力不足五歲的弱智。
女方顯然也是打聽清楚了他家的家庭狀況,揚言想娶大女兒也可以,不過要多加五千塊錢把二女兒一起嫁過去。
張父張母不想毀了大兒子的前途,這才撒了個謊把人騙回來,想硬逼著張明海認下。
“可是我喜歡男人啊”
一句話將老兩口震在原地,也將剛要進門的顧嶼衡驚住,三雙眼睛齊齊注視著,臉上掛著散漫笑容地張明海。
“你你說什麼”張母最先反應過來,震驚過後,隨即湧上來更大的怒火,一巴掌重重落在張明海的臉上。
張明海被打的一個踉蹌,身子往旁邊倒去,被一雙大手及時扶住,本來被太陽曬地黝黑的臉,頓時浮現出一個巴掌印,可見張母使了多大的勁兒。
張明海捱打後反而笑了,他推開顧嶼衡,略帶諷刺地看著老兩口,看他們臉上由震驚到生氣,再到厭惡,隻覺得渾身有種報複的快意。
張明海最後怎麼從家裡出來的都不知道,隻知道掃把,鞋底,棍棒,還有一句句謾罵,招呼到身的時候很疼,特彆疼,他都以為自己要死在親生父母手裡了,卻在又一棍子落在身上的時候,被人緊緊護住。
“喂,小土狗”顧嶼衡一手掌著方向盤,一手夾著根煙,混不吝地將煙霧吐到張明海的臉上,“他們是你親爸媽嗎?”
“咳是吧”張明海被煙霧嗆地咳嗽一聲,解釋道:“可能我從小不如大哥嘴甜,不會哄父母開心,腦袋又不聰明,他們纔不喜歡我”
顧嶼衡冷嗤一聲,沒再說什麼。
“你呢”,張明海揉揉被打腫的腮幫子,探究地看著男人,“你又是什麼人?恐怕旅遊也隻是個藉口吧。”
“嗬,這不是挺聰明的嗎?”顧嶼衡將抽到一半的煙隨手彈到窗外,“找人”。
“找誰?”
“找一個藍眼睛的小怪物…”
藍眼睛?張明海低下頭去,腦海裡瞬間浮現出顧嶼白那張臉,隨即又好笑的搖搖頭,那家夥帶的是美瞳,第二次去吃飯的時候,眼睛就換了一種顏色,怎麼可能是藍眼睛…
“怎麼了?”顧嶼衡察覺到張明海的異樣,警惕地問。
“沒什麼,突然想起來一個朋友…”
顧嶼衡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小怪物十分會享受,怎麼可能和這種小土狗混在一起。
張明海告彆顧嶼衡後,當天晚上就來到了楚清石家,顧嶼白眼瞳又換上了一種顏色,看他進門就撇撇嘴,視線又轉回手機上。
張明海也沒給他好臉色,瞪了他一眼就去廚房找楚清石。
“楚大哥,做什麼好吃的呢?”
“這不是大嘴去溝裡撈小龍蝦了,下午送了我兩斤,等會兒咱喝一杯。”
“那感情好”
大嘴是他們工地的工人,平時就愛釣釣魚,一下班就往工地後麵那條溝裡跑,前兩天去菜市場要來一堆雞腸子啥的,下了個地籠,沒想到收獲頗豐,就分給楚清石兩斤。
張明海找了個圍裙帶上,蹲下身幫楚清石處理小龍蝦,楚清石好幾天沒見到他了,不由閒聊起來。
“回家乾啥了,這麼多天都不回來。”
“哦”,張明海逮著隻小龍蝦,手腳麻利地去了蝦線,放進另一個盆子裡,“我媽讓我回去相親了。”
“行啊小海”,楚清石笑道:“姑娘怎麼樣,啥時候結婚哥去喝喜酒。”
“沒見麵”
楚清石還沒問怎麼沒見麵,就聽張明海接著道:“我喜歡男的”
楚清石詫異地看著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什麼叫喜歡男的,他和張明海認識那麼久,怎麼也沒聽他提起過
他們的交談聲不小,趴在沙發上玩手機的顧嶼白回頭望來,看到楚清石呆愣住的表情,在心裡罵了聲“傻子。”
張明海也沒想到,埋藏在心底已久的秘密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說出來,他不敢去看楚清石的眼神,生怕會看到如母親臉上如出一轍的厭惡。
楚清石也隻是短暫的驚訝,隨即就恢複如常,他從不以個人喜好去評判一個人的好壞,他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張明海年紀不大,卻十分能乾,工地上有什麼累活臟活他都是搶著乾,整天呲著個大白牙追在每個人身後喊哥,很招人喜歡。
“嗐,沒事,這都什麼年代了,彆說喜歡同性,就是一輩子不結婚的也大有人在。”
張明海聞言猛的擡起頭來,眼神亮晶晶地注視著男人,不敢相信地問,“哥,你能接受?”
楚清石看了眼顧嶼白,甜蜜一笑,“有啥不能接受的,隻要心意相通,怎麼過不是過”
也可能是這幾天的大起大落,張明海心中鬱悶,喝的就有些多,話也變得密起來,從車禍說到回家,說自己從小受了多少不平等的待遇,又說到父母要和他斷絕關係。
天南海北東扯西扯,最後扯到了顧嶼衡身上。
“他說他姓白,讓我叫他白衡”,張明海臉頰酡紅地趴在桌子上傻笑,“他人還挺好的,要不是他我就被我媽打死了。”
“也不追究我想訛他,臨走時還給我留了一萬多塊錢,嘿嘿嘿”
說到這裡,張明海又醉醺醺地支起身子去看楚清石,道:“楚大哥,我發財了,明天,就明天,我請你們下館子。”
楚清石將他旁邊的酒杯悄悄拿過來,嘴裡應和著,“好好好”,還得趕緊給小貓剝蝦。
顧嶼白對他們的談話不感興趣,可在聽到“白衡”這個名字的時候,嘴裡咀嚼的動作還是停了一下。
“可是他那麼好,我也沒幫上他的忙啊,這錢我拿著都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