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撩不夠 第62章 疑是故人
“小紓?”
季瀾霆看著倒下的人，瞳孔地震，立即推開車門衝過去。
“小紓，你怎麼樣？有沒有事？”他驚慌失措地抱著她。
霍媔看清他臉後暈了過去。
“快，去醫院”，他抱起她就往醫院趕。
霍媔昏睡在他懷裡，他抱著活生生的人胸腔裡像被猛地灌入了滾燙的岩漿，那劇烈的灼熱感瞬間衝上喉嚨，堵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眼眶周圍迅速發燙、發酸，視線被一層洶湧而起的水汽徹底模糊，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晃動、融化，唯有她的輪廓在淚光中反而越來越清晰。
“真的是小紓啊!”
司湛聽到緊急刹車聲，心中莫名慌亂起來，抬腿就跑過去，等他到時車子已經走了。
他掃視了停車場一圈，沒見到霍媔，當即蹲下來辨彆地上的痕跡，確認是急刹，通過車輪痕跡他確定是一輛賓利。
“馬上來車庫”，他給金燦打去電話。
金燦坐著火箭來到他麵前。
“馬上去調這兩個監控的畫麵，最近十分鐘的。”
金燦立即將監控位置拍下來。
五分鐘後，監控畫麵傳到了司湛手機上。
他看著霍媔險些被撞的畫麵悚然一驚，看到下車的男人眼睛眯成了一條弧線。
季瀾霆?
金燦看著老闆極力壓製的怒氣膽戰心驚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司湛前後一聯想，當即明白了霍媔來慈善酒會的真正目的。
好個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咬緊後槽牙道:“回公司。”
邁巴赫車上，金燦戰戰兢兢地開著車。後背傳來的涼氣足夠與空調的製冷相媲美。
醫院病房裡，又是另外幅景象。
霍媔昏睡在病床上，像睡美人一樣安靜。
季瀾霆查了她的血型，ab型，也看了她胸前的愛心胎記，誤以為她是失蹤一年多的林紓，失而複得的驚喜過後，他忍不住心酸落淚。
他指尖帶著千鈞的思念和內疚，輕輕地落在了她的臉頰上。那麵板的觸感帶著生命的微溫，柔軟而真實地傳遞過來。真實的溫熱有力地穿透了他的指尖，瞬間擊潰了他所有的強撐。
“小紓”，他握著她手難掩激動。
霍媔聽到聲音，緩緩睜開眼睛。
她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自言自語道:“我怎麼在醫院？”
季瀾霆見她醒了，抱著她，彷彿抱住了失而複得的稀世珍寶，失而複得！他一遍遍地在心裡無聲地呐喊，又一遍遍用目光確認她的存在——是她，真的是她！那曾經被徹底碾碎、化為齏粉的世界，此刻正以她為中心，帶著令人眩暈的光芒，一片一片地重新拚合起來。
“小紓，你終於回來了”，季瀾霆哽咽的聲音穿透了霍媔的耳房。
這麼深情?
她內心嗤諷一聲，隨即推開他。
霍媔打量著麵前的這個男人。
季瀾霆黑色定製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線條，領帶夾上的藍寶石在燈光下泛著深海般的光澤。他的眼睛裡的銳利都濃縮在了那兩潭漆黑的深水裡，隱藏的極深，此刻流露出來的都是真情和激動。
“你是誰？”她裝作不認識一般。
季瀾霆震驚不已，不可思議道:“你不認識我？”
霍媔蹙眉，明媚清澈的眸子盯著他，“我應該認識你嗎？我活了快二十三年從未見過你。”
季瀾霆從她疑惑又平靜的眼眸看到了驚訝，心中痛苦不已，“你今年二十六歲，不是二十三。”
霍媔認真地看他一眼，“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了?我本科才畢業一年，虛歲二十三。”
她說著就起身，穿著拖鞋就要往外走，被季瀾霆攔住。
“小紓”，他抱著她，“我知道你恨我，醫生說你腦部沒有創傷，沒有失憶，隻是驚嚇過度。所以，彆再離開我了，好嗎？”
霍媔僵在原地，全身肌肉都處於高度緊繃中，像一張拉滿的弓。
“你認錯人了”，在假扮林紓和做自己之間她遲疑了五秒，最終選擇做自己。
季瀾霆哽咽的聲音越來越重，“我錯了。”
她沒想到劇情這麼順利，下意識問:“你錯哪裡了？”
季瀾霆想起遊艇上的畫麵，她決然離去的背影，心如刀絞。“我不該同她訂婚，不該讓她傷害你。”
渣男。
她心中罵了一句，隨即斂變神色眸光疑惑不已，“先生，我能否理解為你喜歡一個人又去跟彆人訂婚，然後你的未婚妻還傷害了你的心上人?”
季瀾霆被她清澈疑惑的眸光擊打到內心破防，愧疚地低喃:“小紓。”
霍媔內心波濤洶湧，麵上平靜如水，清冷道:“先生，我這人很討厭背叛和劈腿，好奇一問:你是把心上人當小三還是把未婚妻當小三呢？”
季瀾霆一怔。
在他微縮的目光中，霍媔清淺道:“世上陳世美死不絕，劈腿男也像蟑螂一樣打不死。”
她的聲音很輕，像調侃又像諷刺。
季瀾霆慚愧不已。
霍媔輕輕推開他，略帶幾分戲謔道:“你最大的錯不是劈腿又訂婚，而是把一個陌生人認成心上人。”
她麵上雲淡風輕，心裡將季瀾霆的祖宗十八代罵得個狗血噴頭。
戲還要演下去，她極力控製內心的潮湧，眼神冷下來，提醒道:“先生，你還握著我的手呢。”
季瀾霆深深地看著判若兩人的眼前人，痛苦道:“你恨我，我認，但你不要否認自己。”
霍媔無語又無奈，“先生，我真的不認識你，雖然你長得很帥，氣質也很好，看起來還很有錢，但我確實不是你的心上人啊。”
季瀾霆拉著手腕，深眸似要看穿她一般，“你不是小紓?那你是誰？”
“先生，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差點被你車撞死，醒來又差點被你嚇死。”霍媔想起車庫那一幕一副受驚又氣憤的樣子。
“血型一樣，胎記也是一樣”，季瀾霆摸著她臉，每一寸都帶著檢查之意，“五官都一樣，若你不是小紓，那你在哪整的容?為什麼沒有痕跡?”
霍媔推開他，神色韞怒，“我長得漂亮也不是你吃豆腐的理由吧，撞我不賠錢，還性騷擾我，信不信我報警。”
霍媔犀利好強的個性和林紓的溫婉恬靜全然不同，她潛意識對季瀾霆有怨恨，脾氣難以自控。
季瀾霆深深地望著她，無法接受自己失而複得的驚喜竟然是一場幻象。
他盯著她的眉骨沉默許久，問:“你有同父同母的姐姐嗎？”
霍媔平靜道:“我父母雙亡，孤兒院長大。”
“你知道林紓嗎？”他又問。
霍媔搖頭，抬眸問:“是你未婚妻嗎？”
季瀾霆眼底悲涼，“她是我的愛人，也將會是我的妻子。”
霍媔假裝被他的悲傷感染，動容道:“你們很相愛嗎？”
季瀾霆點頭，“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霍媔蹙眉，不解道:“如此深愛，先生為何還要同彆人訂婚呢？女人心眼小的很，沒有哪個女人願意分享自己的男人。”
季瀾霆想到自己失憶那兩年對林紓的冷漠就悔恨不已，愧疚道:“我錯了。小紓，我錯了。”
霍媔無法共鳴他的痛苦和深情，麵上略帶幾分同情，平靜道:“謝謝你帶我來醫院，就此彆過。”
季瀾霆被她漠然的聲音刺得心隱隱作痛，不肯放手，“你說你不是小紓，那你是誰？”
霍媔淡然地報出自己的名字:“霍媔。”
“你姓霍?”
季瀾霆瞳孔放大，再問:“你姓霍?漢城霍家?”
霍媔蹙眉，“我孤身一人，不認識什麼霍家，也沒去過漢城。”
季瀾霆更加確認她就是林紓，改名字隨母姓的林紓。
“小紓，你媽媽就是姓霍，你不想姓林沒關係，不想叫林紓也沒關係，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季瀾霆緊緊抱著她，生怕她跑了。
“先生，我若報警，你就是性騷擾外加強製拘禁。看你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不想哄得這麼難堪吧？”霍媔冷漠又平靜。
季瀾霆隻得放開她，“對不起。”
霍媔淡漠一眼，“彆再認錯人就是。”
她一身高定晚禮服，腳上卻穿著醫院的拖鞋，回頭率滿分，討論度也滿分。
季瀾霆跟著她。
霍媔回頭，“你彆跟著我啊，像我欠你錢一樣，追債嗎？”
關響見她離開，立即跟上去，哽咽道:“林秘書，季總這一年每天都在想你盼你，他從未放棄過找你。”
霍媔不認識他，眼神陌生又疏離，“這位先生，我真的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她決然離開。
走了幾米遠，她看到晚禮服裙擺和膝蓋處有拉絲，瞬間肉疼，果斷回頭。
關響見她倒回來，欣喜不已，立即為季瀾霆說好話。
“聽到你墜海訊息那一霎，季總如遭雷擊，整個人瞬間石化了，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隻剩下一片駭人的慘白。若不是我拚命攔著他，他已經跳下去尋你了。林秘書，白芷蘭已經跟季總解除婚約了，季氏也成功上市了，彆再離開季總了好嗎？”
霍媔事無關己地看著他，“車子是你開的，差點撞到我，精神損失費就不找你賠了，但這裙子的磨損，你得賠。二手價一百萬，請問你是買一條全新的還是賠錢呢？”
她指著晚禮服破損的地方，一臉正色。
關響愣住，許久纔回神。他隨即看向她的膝蓋和裙擺，尷尬道:“我請示一下老闆。”
霍媔點頭，“行，那我等你五分鐘，五分鐘後，你跟我一起去還裙子。”
說完，她轉身看向另一麵，心道:隻有你們難受嗎？我唯一的親人也離開了，我自此如浮萍飄零於世，你們又可知我心中的痛苦?
她回憶起寧時序告訴她姐姐墜海的那一幕，心依然隱隱作痛。
當時她大腦一片空白，木然地愣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周圍的聲音彷彿都消失了，世界隻剩下嗡嗡的回響，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哼，這份苦憑什麼要我一個人受著?她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