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撩不夠 第63章 織網
祁煜確認霍媔跑了後，氣得無心社交當即離開。
他和季瀾霆擦身而過，兩人點頭致意，都沒有停下腳步寒暄。
“祁煜?”
後麵的沈熹年跟他打了個招呼，“以為你不來呢。”
祁煜臉色緩了緩，“臨時決定的，我找個人，回頭聚。”
沈熹年也要找林紓，點頭。
季瀾霆帶著關響直下車庫，祁煜則去了一樓大廳前台。
他利用特權查了酒店的開房資訊，沒有霍媔也沒有周霽的名字，連周霽的助理都沒有，甚至半個小時內酒店都沒有新開的房間。
“長翅膀飛了嗎？”
祁煜臉色黑沉得猶如大西洋暴風雨來臨前的樣子——恐怖無比。
江城大廈，泰和投資。
司湛站在辦公室落地窗前，城市在他腳下鋪展成一片浮動的星河，無數燈火猶如碎金，閃爍著卑微的光芒。
他看著兩江交彙處的摩天大廈，玻璃映出他不動聲色的臉孔，精心雕刻的臉沒有一絲表情，隻有眉骨下深陷的眼窩裡沉澱著一點墨色陰影。他眸光中的憤怒漸漸消散，眼底逐漸浮現出一抹譏誚。
“很好”，他冷笑著，“霍媔，這世上還沒女人會拒絕我，更沒人敢甩我。”
過了一會，金燦敲門進來，戰戰兢兢地來到他麵前。
“湛總，查到霍小姐的訊息了。”
司湛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金燦看著他模棱兩可的態度遲疑一瞬，道:“季瀾霆將人送去了人民醫院。”
司湛冷漠的臉有了一絲動容。
金燦默默看了他一眼，隨即關門出去。他知道司湛儘管不言語但關注霍媔的情況。
“欠收拾的女人。”司湛低聲道。
他反複看過車庫的視訊，霍媔暈倒隻是驚嚇過度，身體沒有受傷。
“以你的堅強，應該不需要安慰吧”，他冷笑著。
“我不願意……前情人……分開……放手……”
霍媔的聲音在他耳畔重複著，清晰而冰冷，彷彿玻璃上凝結的寒氣。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點觸冰涼的玻璃表麵，指尖傳來刺骨的冷意。
隨後他轉身走向寬大的辦公桌。
桌上擺著一份收購天宇礦產的初步意向書，十幾頁白紙黑字，旁邊卻突兀地放著一張她的照片——她笑得明豔奪目，眉眼彎彎，唇角上揚的弧度像一道小小的虹橋。
司湛拿起照片，指腹輕輕摩挲著照片上那張鮮活的臉。指尖的動作極儘溫柔，可眼神卻驟然變得幽深，如同深海之下洶湧的暗流，裹挾著某種不可名狀的佔有慾。
“還真是蠢，想報仇也不知道找個靠山。就你那一窮二白的背景，拿什麼跟他鬥?”他清冷的嘴角掛著寵溺的罵意。
就在此時，放在照片旁的紅酒杯被他的手肘不慎碰倒，暗紅的酒液瞬間潑灑開來，迅速在檔案上洇開一片不規則的深漬，那形狀，竟詭異地扭曲延伸，宛如一條猩紅而沉重的鎖鏈。
他凝視著那片肆意蔓延的、如血般的酒漬，良久，嘴角終於牽起一絲弧度。隨後他拿起桌上那部線條冷硬的黑色座機聽筒，指尖穩穩地按下一個內線號碼。
“進來。”
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出，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如同深夜冰封的湖麵，底下卻蘊藏著足以吞噬一切的寒流。
金燦敲門進來，“湛總。”
“動用所有資源，三天之內給我一份季瀾霆人脈關係的詳細資料以及季氏內部存在、潛在的矛盾，無論大小，還有季瀾霆與白家的事。”
金燦聽完額頭上立即冒了一層冷汗，應道:“是。”
門被拉上後，辦公室重新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他再次踱回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雙手插進熨帖的西褲口袋，身形挺拔如鬆。
“季瀾霆。”他呢喃道。
玻璃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姿態——下顎微微抬起，帶著一種掌控局麵的倨傲。深沉的眼底，方纔翻騰的暗流此刻已沉澱為一種冰冷的、磐石般的決心。
摩天大樓內，流光溢彩。
司湛透過光線彷彿看到了那一幕幕紙醉金迷，他嘴角微微捲起一個弧度。
天宇礦產，沈氏占股八成，季氏占股兩成。
隨即他給邊徹打去電話。
“這麼晚給我打電話，不會是想我吧？”邊徹輕佻的聲音傳來。
司湛眸子一轉，笑著:“是呢，想得很。想到看見路邊的狗都想踢兩腳，長得太像你。”
邊徹訝然，“我哪裡得罪你了？這麼歹毒。”
司湛直入正題，“季氏底盤穩，根深蒂固，不易撼動。先動沈家，據我所知沈氏在開發銀行有五十億元的貸款將於兩個月後到期。”
邊徹正經起來，“沈氏和季氏不是有黑羽投資嗎？五十億，應該難不到沈氏。”
司湛腹黑地笑著，“告訴你一個好訊息。”
“什麼？”
司湛看著摩天大廈，不緊不慢道:“江城將正式啟動動漫科技影視城專案，地址已經選好了，不出意外是由發改委牽頭，文化產業基金做主投。”
邊徹:“你想投?”
司湛:“當然，我準備拿二十億出來。”
邊徹沉思半晌，問:“跟投的人有哪些?”
司湛想到了祁煜那張臉，“祁家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季瀾霆應該也在其中。據我所知，半年前晟遠集團就同黑羽投資聊過這個專案。當時不成熟，所以專案沒有推進，現在江城政府要推動這個專案，祁家必然第一個響應，季瀾霆應該也會賣政府一個麵子。”
邊徹想來想去終於想明白了，“如果季氏或者黑羽投資參與了這個專案，流動資金必然短缺，那麼沈氏那五十億的貸款資金就有可能還不上，勢必麵臨市場拆借。而市場上能一下子拿得出這麼多閒餘資金的屈指可數，那我們就有機會了。”
司湛笑了，“不算蠢嘛。”
邊徹:“…………”
司湛:“開發銀行超過三億的貸款就要上報總行，你負責後麵。”
邊徹爽快應下:“好。”
司湛繼續道:季氏與沈氏打斷骨頭連著筋，隻要沈氏倒了，季氏也會被拔成層皮，那到時再通過離岸公司賬戶…………
“這該不會是你留在江城真正的原因吧？”邊徹忽地想通了，震驚道:“你為了那隻小野貓對季瀾霆下手啊？”
司湛冷笑著:“一個欠收拾的女人，誰有空陪她玩。”
他從來都是手比嘴快。
玻璃窗映出的那個笑容，像寒冰裂開的一道痕。這世上最可怕的謀劃，往往誕生於最寂靜的深淵。
邊徹撇嘴，“石頭都沒你嘴硬。喜歡就明說，承認又不算失了男子漢的氣度。總是悄默默做這些，她又不知道。”
司湛不語。
空氣僵硬了兩分鐘。
邊徹聲音柔和起來，“什麼時候來拉斯維加斯大本營?大滿貫賽要開打了，給你準備了兩張通票，還有合影機會。”
“嗯。”
司湛一想到世乒賽現場那張明媚的臉心中就漾起漣漪。
一想到今晚霍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跑，壓下去的怒氣又悄然浮上來。
欠收拾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