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撩不夠 第64章 人間清醒
“一百萬，謝謝。”
某高階的奢品店內，霍媔將小票遞給關響。
關響沒有看，直接刷卡付款。
“這麼爽快?不看一下?”霍媔挑眉。
關響笑道:“您說了算。”
奢品店收到一百萬銷售款的同時，霍媔也收到了二十萬的租金退款訊息。
她滿意的眨著眼睛，“帥哥，謝啦。”
處理完晚禮服後，她買了件舒適的裙子換上，出了店門就瀟灑地大步往前走。
關響一路跟隨。
“帥哥，你跟著我做什麼啊？”
她無奈地回頭看著他。
關響看了眼路邊的賓利，硬著頭皮道:“林紓，咱倆共事快四年了，交情也不算淺，看在朋友的份上，你給季總一個機會，坐下來好好談談好嗎？”
霍媔深深望了他一眼，歎了口氣:“我叫霍媔，你們真的認錯人了。”
在他執著的眼神裡，她妥協道:“行吧，明天上午到江投銀行江北分行來找我，身份證帶上。”
“好”，關響一口應下。
“那麼，明天見?”霍媔揮手告彆。
關響隻得向賓利走去。
霍媔走了好長一段路，見賓利還跟著，也不再理會，她今晚的目的已經達到。
路過一個燒烤店，烤肉的味道滑溜地傳入她鼻腔。
“好香啊”，她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摸了摸肚子纔想起今晚除了兩杯香檳下肚其他什麼都沒吃。
“老闆，一把魷魚須，一把牛肉串，一把玉米，一串豆乾，兩串蓮藕，兩串土豆片。”
霍媔點好烤串，找了個小桌子坐下來。
她剛拿起玉米才吃第一串，三個社會男就不請自來地坐在她麵前。
“美女，拚個桌。”
霍媔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路邊的賓利，笑道:“哥幾個，這生意也沒好到要拚桌的地步吧？”
她指了指旁邊空著的四人桌。
“那邊有空位，但沒美女啊”，一社會男輕佻地笑著，然後拿了一瓶啤酒放在她麵前，“給個麵子，喝一杯。”
霍媔淡定地吃著麵前的烤串，沒理。
“怎麼，看不上？”那社會男麵色冷下來。
霍媔淡淡地笑著，不懼他的怒色，優雅地擦著嘴角。“你要請我的話，那得點紅粉佳人，而且要特調。啤酒我不喝。”
說著她將牛肉串推過去，大方道:“哥幾個，一人一串?”
社會男見霍媔一臉淡然，倒是愣住了。
霍媔心中冷笑一聲，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起來:“兩年前，我在夜市吃小龍蝦，幾個不長眼的東西非要請我喝酒，結果被我哥看見了。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打了一架?”那社會男囂張地笑起來。
“沒有打起來”，霍媔抱著胳臂雲淡風輕的臉上帶著幾分戲謔，“是單方麵碾壓。那幾人連我哥的衣服都沒碰到，其中一人就被我哥斷了一隻手，另一人被斷了一條腿，還有一人直接被斷了今生性福的路。恰巧，我哥今天剛從裡麵出來，喏，正在那輛賓利裡坐著呢！”
“美女，挺能吹啊”，三個社會男根本沒把霍媔的話放心上，調戲道:“不過倒是有趣的很。”
霍媔眼睛閃過精明，“信不信隨你們。我哥是出了名的護短，不過我不喜歡我哥，管我管的太嚴了，我一點不介意他再進去吃幾年公糧。”
那為首的社會男嘴角一抽，很快恢複原色，輕佻道:“看你家挺有錢啊，出來吃路邊攤?”
霍媔津津有味地吃著，“我家長輩和我哥是挺有錢，但我窮啊。”見幾人不信，她喚來服務員，“小妹，你把微信收款碼拿去找那輛賓利裡的人，就說我沒錢，讓他們付。”
服務員見她長得漂亮氣質也好，不疑有他，當即走過去。
三個社會男目光也投向賓利。
關響爽快地付了款。
霍媔邊吃邊道:“哥幾個，溫馨提醒啊，我哥吃人不吐骨頭，兇殘的很。惹我的人，不是殘就是死。”
恰這時季瀾霆的車窗搖了下來，他目光如刀，淩厲地掃過那幾人的臉龐，透出令人心悸的寒意。
那是久居上位的睥睨一切的淩厲之勢。
那幾個人似被冷箭射了一身，灰溜溜地起身離開。
霍媔冷笑一聲。
“小妹，把這幾串烤串給付款的那個哥哥送過去，就說我請的。”她吃不完，分了四串出去，找了個人幫忙消化。
不多時，隔壁四人桌來了兩個年輕人。
一坐下就在那抱怨。
白衣年輕人:“你今天怎麼了？心情這麼低落?”
黑衣年輕人:“唉，彆提了。昨晚畢業十週年同學會，我那些同學個個都意氣風發，眉飛色舞的。遙想學生年代，我也算頗有名氣，想不到畢業後竟然是混的最差的。混的差就算了嘛，沒背景沒資源墊底我認了，但藍升科技那個專案，我白加黑做了三個月，今早突然告訴我專案要重新投標，勞務費一分沒收到。我真的氣到差點指著領導鼻子罵了。”
白衣年輕人安慰著:“你那投標的專案內部存在問題，你被牽連是有些無辜。放心，勞務費會給的，折半也是錢啊。我纔是鬱悶，忙前忙後跟了大半年的專案，喝酒都喝到胃抽筋了，最後還被領導搶了功。那人真的很賤啊，專案成了，領獎的是他，我這個實實在在的經辦人像個邊角料一樣，若是專案不成，背鍋的肯定是我…………”
霍媔聽著兩人的吐槽，淡淡地笑著。
人生百態，職場自成一態。
兩人說到激動處，不小心把酒瓶子碰到了，摔到地上，濺了霍媔一腳。
“對不住啊，對不住”，那兩人趕緊起身道歉。
霍媔淡定地拿紙巾擦了擦腳，抬眸道:“上半年不是五四青年節就是六一兒童節，時機都不太成熟。所以，上半年混得不好，你們也不要氣餒，畢竟七一建黨，八一建軍，十一建國，偉大的事業都在下半年完成。加油。”
“謝謝”，兩人尷尬又驚愕地看著霍媔，眼裡還帶著不可言說的感動。
季瀾霆坐在車裡，專注地觀察著她。見她遊刃有餘地處理一切，不禁想起林紓跟在自己身邊時八麵玲瓏應對一切的樣子。
林紓是剛柔並濟，慣於循序漸進、溫水煮青蛙。而麵前的人則是柔中帶著狠，飛揚的眉眼隱藏著一把銳利的刀。
“媽媽，我想吃燒烤”，一道嬌氣的聲音傳入霍媔耳中，她不自覺看了一眼。
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媽媽剛下班，身上便利店的員工服還沒來得及換。她牽著的一個約莫十歲的小女孩一臉嘴饞地看著烤串。
霍媔笑了笑，繼續埋頭掃蕩。
年輕媽媽牽著小女孩走到霍媔麵前，小心翼翼地開口:“美女，能拚個桌嗎？小孩想吃點烤串。”
霍媔抬手，“您隨意。”
年輕媽媽一臉睏倦地抱著孩子，小女孩嘰嘰喳喳地講個不停，時不時看向霍媔。
“姐姐好漂亮啊，衣服也好好看”，她眼裡滿是羨慕。
霍媔抬眸，笑看著她，“姐姐也是從小女孩變成大姑孃的，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小女孩捏著自己的校服，顯然已經穿膩的樣子，豔羨地看著她，低喃著:“我也想穿這樣好看的裙子啊。”
她聲音很輕，但霍媔聽到了，也看懂了她的口型。
年輕媽媽拉著小女孩手，安撫著:“等你過生日，媽媽給你買新裙子好不好？”
小女孩眼中一亮，欣喜地點頭。
霍媔心被刺了一下，腦海裡回憶起小時候孤兒院的畫麵。
“陸霜聽話，這條裙子給妹妹穿，你長個了穿不進去。”護養阿姨的聲音回蕩在她耳邊。
“不，我就要穿，那是我生日的時候李媽媽送給我的，那是我的”，年幼的霍媔死死抱著裙子不放。
在經曆了一頓教訓之後，她才鬆開了那件一年一次的新衣服。
五年，她得了五件新衣服，卻隻穿上了三件。自從李媽媽離開孤兒院之後，性格倔強的她就再沒過過好日子，撿完姐姐們的衣服還要撿哥哥們的褲子穿。
往事不堪回首，她從不拘泥於過去。
“妞妞，你把下午做的卷子拿給媽媽看看，趁現在閒著，媽媽給你改了”，年輕媽媽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翻小女孩的書包。
“媽媽，我不想再做作業了，明天再改行不行？”小女孩拉著臉抱著書包一臉不情願。
“明天你還要上網課啊，今天的作業要傳給老師。”
小女孩的壞情緒瞬間發作了，“每天不是上課就是看書，我又不考市重點。”
年輕媽媽倦怠的臉冷硬起來，“今日事今日畢，你必須交作業。”
待霍媔回神時，年輕媽媽已經開始批改作業了。
霍媔見她一邊查手機一邊改卷子，善意問道:“需要幫忙？”
“會打擾您嗎？”年輕媽媽侷促地看著她。
“消磨時間嘛”，霍媔笑著接過卷子。她看了一眼，讚道:“字寫的不錯啊，見字如人，清秀可人。”
小女孩羞澀一笑。
“不過，正確率再提高一點就好了”，她看了一遍卷子，基礎知識掌握的還不夠牢固。
小女孩聽見後羞澀的臉立即變得困窘，她抿著嘴唇垂眸看著地麵。
這時她點的烤串送過來了，一串土豆，一串蓮藕，一串豆乾。
霍媔不著痕跡地瞥了眼烤串，繼續改著卷子。
語文，她和英語兩張卷子，她不足一刻鐘改完。
“妞妞，你認真看姐姐改卷子，媽媽接個電話。”
霍媔視力和聽力都極好，那通電話備注為“王八蛋”，又不當著小孩接聽，接聽的語氣還相當厭惡，可見關係惡劣。
“小妹妹，你錯的地方我給你劃出來了，閱讀理解要加強，答題之前認真審題，然後在文中找答案。語文的主觀題你要扣著中心思想答，像這題是三分，你至少要寫三個方麵，不低於三句話。英語你的語法要多學多練，作文裡麵的時態錯的有點多…………”霍媔認真地指出她的問題。
小女孩聽她這麼一說，吃東西的動作停下來，尷尬不已。
“謝謝啊，謝謝”，年輕媽媽接完電話回來後一臉感激地看著她。
霍媔看了小女孩一眼，在同情她的時候，更多是對她媽媽的心疼。
單親媽媽真的很不容易。
她起身之際語重心長地對小女孩道:“小妹妹，你考的不是試卷，是你前途和暮年的歡喜。你看的任何一本書籍，都是你將來選擇的勇氣和拒絕時的底氣。你現在覺得校服不好看，穿膩了，等你畢業進入社會你就會明白，校服是唯一可以遮住貧富差距的上等布料。先嗅書香，再聞花香，彆總說讀書苦，你現在的努力裡藏著你未來的樣子。彆問我為什麼懂，因為我就是這樣走出來的，那條路我深有體會。”
說完，她起身走人。
年輕媽媽愣了一下，隨即站起來目送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