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撩不夠 第83章 暗處織網
清晨，奢華臥室裡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大部分光線，隻有床頭昏黃的閱讀燈映著司湛輪廓分明的側臉。
他正在睡夢中，一道急促的電話短鈴響起。他眉頭不耐地蹙起，半睜著眼睛，按下接聽，點開擴音。
“什麼事？”
“湛總，查到霍小姐十分鐘前登機去了東京。”金燦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又跑?
司湛剛剛閉上的眼睛猛地睜開，漆黑的瞳孔在昏暗中驟然收縮，像蟄伏的猛獸被驚擾般。
第四次了。
那“第四次”像冰冷的針，刺入他強壓的記憶深處——每一次她的逃離，都帶著對他掌控的挑釁。
幽冷的光從他眼裡迸發出來。
電話另一端的金燦能夠想象他此刻隱忍未發的怒氣，大氣不敢喘一下，靜靜地侯著。
空氣大約凝滯了十秒鐘，司湛問:“她一個人去的還是？”
金燦戰戰兢兢地將收到的照片轉發給他，“跟周霽一起。”
司湛搭在絲被麵上的手指，先是無意識地收緊，抓皺了昂貴的麵料，隨即指關節用力到泛白，最終蜷縮成一個緊繃的、充滿暴戾氣息的拳頭。
他手背上青筋微微賁張，沉默十秒鐘後，他點開微信照片。
照片上，頭等艙柔和的燈光下，霍媔和周霽靠得很近，兩人閉目休憩，神態安詳恬靜，畫麵很和諧卻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進司湛的眼。周霽嘴角那若有似無的放鬆弧度，霍媔微微歪向周霽一側的頭顱，在他眼中都成了**裸的背叛和挑釁。
一股冰冷的、混雜著被輕視的怒火在他胸腔裡翻騰。
隨即，他嘴角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冷笑，聲音如淬了寒冰：“把照片傳到祁煜那裡”，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更深的算計，“最好讓周霽姐姐也知道他在飛機上。”
這句話看似輕飄飄的，卻蘊含著致命的殺傷力。
金燦跟了他三年，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僅要引燃祁煜的“妒火”去燒周霽，還要用周霽的家人來施加壓力，雙管齊下，確保周霽焦頭爛額。
金燦暗自佩服他深諳人心和當機立斷的借刀殺人，知道祁煜的衝動和周家姐姐的管束都是極好的武器。
應道:“好。那您中午的私人飛機還安排嗎？”
“飛。”他回的毫不猶豫，隨即結束通話。彷彿剛才隻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公事。
司湛重新躺下，閉上眼，試圖驅散眼底因熬夜與怒火交織的烏青，那份刻骨的寒意卻並未散去。
“真是個犟種！”
他輕罵一聲，翻身繼續睡。不需要親自下場臟自己的手，自然有人替他收拾殘局，懲罰那個不聽話的女人和她身邊的“護花使者”。
金燦小心翼翼地將照片裁剪好，雙人照用陌生號發給了祁煜。
祁煜被枕邊的資訊聲音所驚醒，煩躁地抓過手機，眯著眼看到陌生號碼的簡訊，以為是垃圾資訊，手指滑向刪除鍵。就在按下的瞬間，照片預覽裡那兩個熟悉的身影像烙鐵一樣燙了他的眼。
他猛地睜開眼，手指顫抖著放大圖片。
照片清晰地展示著霍媔和周霽在萬米高空的悠閒姿態。昨夜被放鴿子、被全麵拉黑的委屈、無處發泄的怒火，瞬間被這張照片點燃。一股混合著強烈的嫉妒和佔有慾被侵犯的暴怒，如同滾燙的岩漿，轟然衝上頭頂。
“霍、媔！”
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俊朗的麵容因憤怒而扭曲。
隨即，他給溫言溪打去電話。
“乾嘛？”溫言溪睜著惺忪的眸子，一臉不滿。
祁煜的聲音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誘惑：“你不是想要騎我那輛小黑嗎？給你一個月。”
溫言溪立即清醒，驚喜道:“大清早送福利啊！良心發現了？還是天上掉餡餅呢？”
“我要周霽在江城無立足之地”，祁煜眼底的狠厲幾乎要溢位螢幕。
溫言溪爆了句粗口:“艸，就知道你沒那麼善良。大哥，你就不能對我慷慨一次?”
“兩個月。”祁煜誘惑地加碼。
溫言溪思考一瞬，咬牙應下:“成交。”
他默默同情了周霽一分鐘，挺好一個人，怎麼就非得惹到太子爺呢。他也沒問，不用猜都知道是因為霍媔。
他搖頭歎息:“還真是紅顏禍水。”
祁煜掛完電話隨即給陸知遙打去。
“太子爺，起這麼早?”正在衝咖啡的陸知遙笑著接聽電話。
“我要收拾周霽”，祁煜開門見山，憤怒的聲音裡還透著一絲委屈?
陸知遙挑眉，喝咖啡的動作一滯，眼中一片訝然:“什麼情況？你被綠了？”
在他看來，周霽不敢明目張膽地撬牆角，霍媔倒是有可能劈腿。
“你才被綠了，大清早能講點吉利話不？”祁煜蹙眉。
“得，我口誤”，陸知遙優雅地喝了一口咖啡，問:“他做了什麼？”
祁煜想著兩人睡在頭等艙沙發椅上的畫麵，眼睛被刺的生疼。“今早霍媔去東京了，他陪著去的。”
陸知遙頓了一秒，繼續喝咖啡。“會不會是有事約著一起呢？”
他理性的分析在祁煜聽來簡直是火上澆油。
“她有毛個事！有事也是讓我陪著我！”祁煜越想越氣，低吼著，聲音裡是壓抑不住的委屈和憤怒，“昨晚放我鴿子，今早就跟野男人飛東京！簡直太過分了！”
他像個被搶了心愛玩具的孩子，又像個被背叛的君王。陸知遙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那濃得化不開的醋意和殺氣，憋著笑:“好，我懂了。要不你再睡會?”
“彆讓我在圈子裡見到他”，祁煜直接下了封殺令。
他滿腔怒火無處傾泄，掛完電話後抓起那個精心定製的、有著霍媔麵容輪廓的抱枕，狠狠地揉捏她的臉頰和屁股，彷彿那就是霍媔本人。
“我纔是你男朋友！”
他對著抱枕低吼:“你處心竭慮接近季瀾霆不跟我透露一點，你想出去旅遊也不跟我知會一聲，把我放眼裡了嗎？欠收拾是不？等你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抱枕被他憤怒的宣泄和極度的佔有慾揉捏得皺皺巴巴，隨即又被他小心翼翼地抹平。
飛機落地東京。
東京國際機場，陽光灑入雅緻奢華的貴賓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忙的停機坪。經曆了幾個小時的補覺，兩人都得到了身心的放鬆。
霍媔的提議打破了等待的沉悶:“要去逛逛嗎？”
她閒不住，打算去免稅店逛逛。
“好。”周霽欣然接受她的邀約。
霍媔在奢品店饒有興致地逛著，周霽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跟著她移動，眸光中滿是欣賞和溫柔。
見她看中了一個包，在她試第三次時，周霽走向收銀台利落地刷卡。
“你乾嘛？”霍媔從鏡中看到他的動作，忙走過去。
“付款啊”，周霽寵溺地笑著。
“彆，我錢雖不如你多，也足夠買一個包，你陪我去看比賽已經讓我很過意不去了。”霍媔忙把信用卡遞出去。
“我已經付了，一個包而已，就當是我補給你的生日禮物。如何？”他搶先付款的動作自然流暢，帶著不容拒絕的寵溺。
霍媔見他目光堅定，而圍觀的人又多，也不好拂他臉麵，無奈地收下禮物。
“你若覺得不好意思，要不禮尚往來?我正好要買領帶。”周霽笑若春風，既照顧了霍媔的感受，又製造了更多相處的契機。
“好”，霍媔正想著要不要回禮，欣然接受他的提議。
兩人隨即進了一家男裝店。
霍媔認認真真從幾十條領帶中挑選了五條，在他身上比來比去，最終選了兩條。
“這條天青色領帶搭你那套銀白的西裝，這條灰銀領帶百搭。”
周霽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點頭讚道:“眼光很好，我很喜歡。”
“我也覺得自己審美線上”，霍媔莞爾笑著，很是俏皮。
周霽笑得一臉寵溺，眼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曖昧情愫。
兩人輕鬆的笑語、溫馨融洽的氛圍，很快被周霽接踵而來的電話聲打破。
前幾個電話他直接按掉，眉頭微微蹙了下。當螢幕第四次固執地亮起時，他臉色微變，不得不接起。
“媔媔，我接個電話，你去那邊坐會。”他聲音依舊溫和，但眼底的輕鬆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霍媔從未見過的凝重。
“好”，霍媔餘光秒到了他的手機界麵，知道是他姐姐打來的電話，識趣地離開。
他走到角落，背對著她。
霍媔看著他的背影，寬肩似乎微微繃緊，接電話的姿勢都透著一股壓力。他緊鎖的眉頭，越來越深的溝壑，以及那通他主動撥出、語氣更為急促嚴肅的電話，都讓霍媔的心慢慢沉下去。
她小聲的自語:“不會是偷跑出來的吧？”
周霽掛完電話又打了另外一個電話，眉頭蹙得更深了。
霍媔瞥了一眼，同情道:“真不容易啊！”
半小時後，周霽走回來，儘管試圖舒展眉頭，但眉宇間的沉重和深深的歉意無法掩飾。
“抱歉啊，電話接的有點久。”他的聲音帶著疲憊。
霍媔心中瞭然，體諒地笑著:“你畢竟是總經理，公司這麼多事要你操心，不像我閒人一個，到哪都是說走就走。”
周霽看向她的眸光，滿是柔情和歉意:“媔媔，生物實驗室那個專案出現了些狀況，我可能陪不了你去看比賽了。”
霍媔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中是真實的驚愕，關心道:“很嚴重嗎？會對公司造成損失嗎？”
周霽點頭。
“那你還愣著乾嘛，走，我陪你去買機票。”霍媔深知生物實驗室對幻海科技的重要性，一秒也不敢耽擱，果斷下決定。
“媔媔，真的很抱歉啊”，她的懂事令周霽的愧疚感更深，也讓他心底湧起一股暖流——她的理解和支援，在這混亂時刻顯得彌足珍貴。
“朋友間說這些見外話做什麼？”霍媔嗔了一眼，“再說，你本就是陪我去看球賽的，我該說抱歉纔是。”她拉著他胳膊大步就往購票處走，動作堅決有力。
周霽心中深深一歎，對辜負了這份難得的、正在升溫的相處機會深感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