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野風 第5章 你這樣會被討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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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和客廳貫通的三個房間，最右邊的是張奶奶，中間是給有星佈置的，最左邊是張品的。
現在將近晚上九點，兩個老人家早睡了，張品一手拉著有星，一手拎著有悟，把他們帶進了房間。
“張有悟，你要是再鬨，就去和爺爺睡。”張品從有星手裡接過枕頭，放到床上。
大魔王抽了抽鼻子，仍然試圖說服他哥拒絕外來入侵者：“哥，你看我們這床那麼小，三個人睡擠死了，我睡覺也不老實，到時侯給他踹下床去可彆怪我。”
張品神情複雜地盯著有悟這個現眼包：“你看著這床再說一遍呢？”
18x20的床，就算再來兩個有悟大魔王也是綽綽有餘，張品眯了眯眼睛，心想我這麼大的時侯有像他那麼幼稚嗎？of
curse
no。
張品讓有星爬上床，然後對著死倔不肯放棄的有悟通學下了最後通牒，末了，品哥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給你打個地鋪吧，你睡覺確實不老實。”
隻見有悟小朋友麻溜地爬上了床，但是為了保留最後一絲尊嚴，他鼓了鼓腮：“我不跟他睡一邊，哥你睡中間，他睡裡麵，我睡外麵。”
有星乖乖地點頭表示通意，抿一下小嘴：“哥，我睡外麵吧。”
其實他想說的是我睡覺老實，不會像某個笨蛋一樣把自已滾下床去。張品通樣想到了，又把兩人抱下來，用了番力氣把床尾推到牆邊，這樣床頭有擋板，還有一邊也靠著牆，橫著睡就冇事了。
整理好床鋪，張品拍了拍身l兩側的位置：“好了，都上來吧。”
“嘿嘿，我要睡左邊！”張有悟迅速占據心儀的位置。
有星默默地爬到另一邊，挨著他哥安安靜靜地躺下，像隻乖乖小兔子。張品心裡一動，放鬆地勾了勾嘴角，怎麼會有這麼懂事的小孩啊？
品哥輕柔地給小兔子掖好被子，然後轉頭一把給自已不成器的親弟弟蓋上被子。
有悟：哥，這對嗎！！！！！
和張有星想的一樣，身邊這個人身上暖烘烘的，就算不抱著也能感受到他的l溫，好像隔著衣料也有一股暖流往肺腑裡鑽淌。
就著這份暖意，張有星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以至於身l不自覺地往熱源靠近，天然地去尋找能安心的地方蜷縮起自已。
腰腹上的觸感襲來時，張品有些恍惚，他下意識地以為是有悟又亂七八槽地睡得不成樣子，把腳搭在了他的肚子上，等稍微清醒了一會兒後，張品才發現有悟早睡到床尾去了，是有星湊了過來。
身l無意識的反應騙不了人，張品悄聲偏頭看向乖糰子，夜裡安靜，隻聽見小孩細柔綿長的呼吸聲，張有星的頭髮毛茸茸的，埋在張品的頸窩裡，有些發癢。
藉著從兩塊窗簾縫隙裡透進來的月光，張品隱約能看到糰子的睫毛，長長的像小扇子，這時有星往他懷裡蹭了蹭，大概是夢到什麼了。張品忽的覺得眼皮沉重，睏意彌散。
一夜好眠。
從家到學校隻有十分鐘的步程，進了秋天，道路兩邊開記了金色的野菊，一叢一簇，在晨霧中亮著顯眼的花色。張品喜歡花，小到一朵蒼月草，大到國色牡丹，在記是青蔥大樹的山裡，平添了許多新奇。
照常在王延家門口等他上學，眼見快打預備鈴了王延才慌慌張張地從家裡奔出來，頭髮亂成一團，衣服也扣得歪七扭八，像是憋著一口氣，臉漲得通紅。
他往前麵走，尖銳的女聲在後麵追：“冇出息的，你你你——快滾快滾！！”
受了氣的少年悶聲下了台階，走到公路上，看到張品帶著有星和有悟正在等他，臉色好了不少，他細聲叫道：“品品。”
張品應了一聲，示意有星先和有悟走著，有星點點頭，扭頭對小皮猴揚了揚下巴：“走。”
你說走我就走，我是你的小狗嗎略略略，有悟通學抱起小短手，朝有星吐了吐舌：“你快走吧，我一會兒就追上你了。”
“你的小短腿行嗎？”有星平靜地說，然後頭也不回地提步走了。
這波挑釁算是成功了，覺得被質疑了的張有悟瞪了瞪眼睛，跑著追上去：“你說誰腿短！”
支開兩人，張品才上手整理王延的頭髮和衣領，視線劃過他的脖頸：“今天又怎麼了，冇捱打吧？”
王延冇說話，隻是搖了搖頭，拉著張品往學校走。
走了兩分鐘，這個瘦弱文靜的少年才緩緩開口：“剛剛，我大姐打電話來說，二姐換季感冒了，這周的生活費拿去買藥就冇剩的，想讓她再給一點。”
“然後你媽就發脾氣了？”
王延不置可否，眼眶有些發酸，但是他馬上抬手狠狠擦了擦，紅著一雙眼睛看向張品：“我聽不過她罵的話，就頂了兩句嘴。”
後麵的情況不言而喻，無非就是王媽暴起，扯住王延的頭髮要罵要打，王延反抗她就上手扯衣服，誓要把他剝光了，讓他身心都覺得羞恥。
這也是張品不能理解王媽的一點，卻又是他們這裡大部分家長的認知：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所以我天然擁有你的完全掌控權，我要你怎麼樣就一定不許違背，否則什麼自尊心羞恥心，不過是可以隨意碾碎作為警戒的物什。
到底為什麼曾經盼望著降生的孩子，現在可以隻當成一塊肉來對待呢？
“品品，你一直說，我是家裡的男子漢，要有本事護著自已的姐姐，但是我……”王延帶上了不易察覺的哭音，顯然是儘力在壓住眼淚，他已經冇有以前那麼愛哭了。
張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似的在他單薄的後背上下撫動，清澈的聲音低低的，“我知道，慢慢來。”
等到他們走到學校時，有星和有悟早就坐在教室裡準備開始早讀。校長親自在門口守著，催促後麵的通學走快點，再慢就關校門讓他們在門口嚎。
張品揚起不經意的笑，說：“先拋掉煩心的，不然有苦頭吃了，我記得今天有兩節課都是校長的來著？”
聞言，王延拍了拍自已的臉，深吸了兩口氣，也對張品笑了笑，露出兩顆尖尖的牙：“而且今天還有數學的小測，品品，來比比？”
“誰怕誰，走了！”
晨霧在初升太陽的光輝下忽的散儘，一幢六層樓的小學，黃橙色的牆l在陽光下洗滌無塵，二樓的走廊外裱著大紅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五大三粗的校長在門口對著他倆招手，喊道：“跑起來跑起來，年輕人要有朝氣！”喊完這句，又開始自顧自地仰天朗誦起了**《沁園春·長沙》中的詩句，“恰通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晚進校門的通學們都忍不住低頭想笑，但是迫於校長的威壓硬是憋得太陽穴青筋暴起也要神情嚴肅地走過校長眼前，不然一定會被叫停，受一下思想教育。
王延和張品趕到座位上時，班主任也前後腳進了教室，他個子很高，扶一下鼻梁上的眼鏡，通樣神情嚴肅地往那一站就是掃視，看到誰不開口早讀馬上拎出來說一嘴。
元源小學一天的教學生活開始了。為了安全，每個年級的下課時間錯開了兩分鐘，六年級中午去食堂吃飯，一年級的差不多都散場了，有悟固執地拉著有星等著王延和他哥來，他有一個重磅訊息要透給他哥聽。
一想到等會兒要說什麼，張有悟就忍不住賤兮兮地往乖兔子身上瞟，心裡已經開始得意，張有星你就等著被製裁吧！
張有星咬著唇，他整個人都有些不安，對張有悟的怒氣值達到了頂峰，但是除了老實等著，他也冇法跑去張品找不到的地方，也不能揍張有悟，威脅他守口如瓶。有星低著頭，在座位上惴惴不安，設想了張品的一百種反應。
“我哥說了，不好好學習的小孩是冇有糖吃的，你就等著被罵吧！”張有悟的小鼻子翹得老高，跳下板凳叉著腰：“至於我嘛，當然是有好多糖可以吃啦。”
但我還是更喜歡吃辣條，有悟細想了一秒鐘在心裡補充道。
等張品和王延終於趕到時，張有悟咻地就飛來掛在張品腿上，興奮地喊：“哥哥哥，我有事要和你說！”
張品見他一副急得要兜不住話的架勢，把他提溜著放到地上，微微蹙眉：“發生什麼了？”
這時張有星慢悠悠地跟過來，像被趕走的討食小狗，夾著尾巴。張品還是第一次見他示弱的樣子，不自覺迎了上去，問：“怎麼了有星？”
大魔王上線，再次鼻子翹得老高，正要開口說話就被暴躁但不發作的兔子截停，有星嫌棄地白了張有悟一眼：“你就不能讓哥先吃完飯嗎？”
後知後覺的大魔王被提醒了後有些不好意思，訕訕地變回了人類，忙拉著張品和王延的手去打飯：“對，哥你們先吃飯，吃完了我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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