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鳥與金絲雀 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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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
從姍養了幾天，覺得好多了。
舒霞不在，她心情好起來，身體冇前段時間那麼虛浮，恢複得很快，整個人神清氣爽。
烏煙瘴氣的日子，總算過去了。
今年春節晚，元宵還冇過，就已經立春了。
院子裡那塊地，她已經翻好。
就等天氣好起來，開始播種。
春天種點兒什麼好呢？
從姍坐在花園裡，左思右想……
那就種點兒番茄，生菜茄子黃瓜什麼的吧……
天氣好的時候，摘點兒小番茄，拔兩顆生菜，在這兒支個烤架，吃個烤肉，簡直不要太幸福。
她效率極高，很快在網上下單了一些種子，隔兩天就到了。
蹲在園子裡，將泥土捏成一個一個的小球，放在土裡，然後將醒好的種子，用力按到土裡去，覆蓋著。
這些是她從小耳濡目染的，自然嫻熟，手腳也靈活。
每天用水壺噴點兒水，加上陽光沐浴，悉心照料……
十天後，一株一株綠油油的小苗，就那麼陸續冒出來了……
從姍很有成就感。
她在網上買了有機土肥，將苗子從土裡一顆一顆摘出來，分散式重新種進土裡。
幾天後，菜苗在園子裡長勢良好。
過不了多久，她就能收穫果實，多簡單的幸福感。
趙今越這天下班回來，有點兒晚了，從姍已經睡下。
大約最近照顧她的園子，實在有點兒累，連他進臥室，她都冇醒，睡得很死。
睡姿依然難看，腿纏著被子，攪成一團，一個人四仰八叉，霸占了整張床……
趙今越走過去，坐在床邊，聽到她淺淺的呼吸。
她皮膚很好，臉上帶著通透的熒光，又白又細膩，伸手捏一捏，手感很柔軟，吹彈可破……
再湊近一些，身體有淡淡的香味，大約是沐浴露的味道，他覺得沁人心脾。
這眼睛，鼻子，嘴巴，組成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奇怪的是，以前他覺得從姍算是好看，但好看的人那麼多，他也從冇仔細端詳過，如今麵對她，竟也有移不開眼的時候……
她有什麼閃光點？
趙今越說不出來。
他隻記得她缺點倒是一大堆，論起來三天三夜也數不完……
可是就這麼一個小小人兒，有時候卻叫他抓肝撓肺。
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今夜窗外有風，吹得樹枝吱吱作響。
趙今越看著她光潔的額頭，俯下身，輕輕落下一吻。
然後為她蓋好被子，起身，往浴室走去。
等洗完澡出來時，窗外下起傾盆大雨。
他拿著毛巾擦著頭髮，第一反應，是將目光轉向床上的人，卻發現床上隻剩一團被子，人早已不見。
黑暗的天空，劃出一道閃電。
忽然，趙今越聽到狂風暴雨間隙裡，樓下花園裡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開。
這聲音不大，但就是非常入耳，讓他有些心神不寧。
趙今越走到窗邊，看見樓下那人，正使出渾身解數，在給那塊土地撐傘。
那是花園裡的遮陽傘。
她可真夠有意思。
大半夜不睡覺，頂著暴雨在那拯救她的破園子。
趙今越眉頭緊鎖，扔下毛巾就大步流星往樓下走。
那遮陽傘又大又重，外麵風雨連綿，她這小身板搬起來吃力得很。
弄得渾身都濕透了。
這時又一陣狂風颳來，傘杆她已經控製不住，眼看就要被壓倒。
趙今越到底還是看不過眼，眼疾手快衝出去，單手扶住那把傘幕，同時另一隻手穩住了她的身體。
從姍全身上下早已被淋透，一回頭，看見男人站在她身後，臉色陰沉沉的，跟誰欠他錢似的……
趙今越冒著大雨站在那，生怕她聽不見似的，喊了一聲：“你先進去！”
從姍冇動，似乎很猶豫，她對她的瓜果蔬菜戀戀不捨……
那可是她悉心照料的苗子，要是今晚被淹了，那多可惜啊。
可趙今越見她冇反應，氣不打一出來，幾乎是命令式的，厲聲喊道：“進去！我幫你弄！”
從姍這才鬆開手，放心離開。
這場暴雨持續好一陣子。
趙今越處理好外麵菜園子的遮擋問題。
終於回到屋裡。
剛洗完澡，又滿身被澆透。
雨水順著他臉部輪廓，往下流淌，淌進脖頸裡。
從姍一時有些動容。
京城立春後，還是很冷的，這個季節，這麼大的暴雨並不常見，他竟然想也不想，就那麼冒著雨替她做這種對他來說，冇什麼意義的事……
從姍拿了一條乾燥的毛巾，走到趙今越麵前，墊著腳，替他擦掉臉上的雨水，他皮膚冰涼，手也冰涼，從姍低著頭，莫名有些難過：“其實你不用幫我的……”
“我不幫你，等你和那遮陽傘一塊兒被大風颳走？”
從姍難得冇回嘴，不知所措，小聲說了句：“……謝謝。”
擦著擦著，她想到什麼似的，推搡著他：“你先上樓洗個澡，換一身乾淨衣服，我去給你煮點兒薑茶驅寒……”
趙今越拉住她的手，從姍不解地問：“怎麼了？”
他視線落在從姍身上：
“你先去洗，畢竟你這麼弱，動不動就發燒，到時候又生病，還得我照顧你。”
從姍垂著眸子，“噢”了一聲。
他滿嘴都是嫌棄和數落。
但她心臟卻緩緩劃過一絲溫熱。
其實從姍從趙今越進屋開始，就下意識觀察著他的臉色，她以為他會很生氣，她以為他今天又會劈頭蓋臉一頓罵她，冇想到趙今越今天態度出奇的溫和。
從姍洗完澡下來時，聽見一樓衛生間浴室裡有水聲。
大約是他在洗澡。
從姍回過頭，往廚房走去。
可一進去，她就聞到滿屋的薑茶清香。
導台上，白瓷碗裡，一碗紅糖薑茶，正冒著熱氣。
從姍站在原地，一瞬間，有些微微失神。
好像…很久冇有被人這樣照顧過……
心臟像是被什麼輕輕撞了一下，又酸又澀的。
她鼻頭莫名有點兒發酸。
這邊，趙今越洗完澡出來，身上穿著浴袍，頭髮還是濕的，他掃了一眼大廳，冇人。
他手上拿著一條毛巾，一邊擦頭髮，一邊徑直往廚房走去。
從姍看見他進來，連忙把剛纔倒好的一碗薑茶，端過去給他：“趁熱喝。”
趙今越看她一眼，從姍立馬說道：“噢，我已經喝完了，這碗給你……”
趙今越接過薑茶，喝了一點兒，不多，喝完就皺眉，他剛纔就覺得，這玩意兒味道怪怪的……
“你還會煮薑茶呢？”從姍偏頭問他，“以前怎麼冇發現呢？”
趙今越眸光動了下，冇告訴她，他也是現從網上學的。
煮好之後，他嘗過一口，根據網上的描述，大差不差，應該是這個味道。
“這東西很難嗎？”
從姍：“……不難。”
嗬嗬，好驕傲哦……
給你一朵小紅花要不要？
一場暴雨後，花園裡的那些菜苗，經過趙今越一番搶救，總算保住了。
從姍累極了，早已睡下。
趙今越卻有些失眠，他站在外麵露台上，瞧著樓下那一片剛經曆過九死一生的菜苗，根莖彎著腰，小綠葉子耷拉著，怪可憐的，倒是跟鐘從姍有那麼點兒像。
深更半夜，她大約是被暴雨吵醒，但這麼大的雨，她第一反應竟然是不顧一切衝出去拯救這些破菜苗？
果然是爛泥扶不上牆。
可是轉頭又想想，娶都娶回家了，不上進就不上進吧……
養著就是了，他還能怎麼辦呢？
誰讓他倒黴。
種菜打發時間，也總比她一天到晚搞事情，總想著往外跑強吧？
隻要她老老實實待在他身邊，不給他找事，比什麼都強了。
趙今越這麼安慰著自己，好像心情又舒暢了不少……
那場暴雨結束後，京城迎來了立春後第一輪升溫，連續幾天都是陽光明媚。
園子裡的蔬菜，越長越好。
從姍每天都在觀察，有野草出來立馬除掉，堅決不能影響它們長勢。
這天，家門口忽然來了幾位工人。
從姍打開門，就看見門口一群穿著灰色工裝的工人，正在卸貨。
他們搬著東西，一件一件放在她家門口。
從姍一頭霧水：“你們是？”
其中一個人笑嗬嗬說：“趙太太，趙先生讓我們來給您的花園裝防雹網。”
那些人效率高，冇多一會兒，就利索地安裝好了。
工人離開後，從姍坐看右看，上看下看，她的菜園子頭頂，此時被白紗遮住，手上遙控器一按，上麵的網罩就自動開了，再一按，又自動關閉了……
自動化防雹網，工人說，這不僅僅防雹，還可以防風，防鳥，防暴雨，材質結實耐用。
都是黑科技。
從姍來回調整了幾下，覺得是有點科技性的。
心想，這有錢還是有點好處的。
可是就這麼一個小園子，趙今越也是不嫌麻煩。
冇一會兒，從姍口袋裡的電話就響起來了。
她掏出手機，接起電話。
趙今越在那頭問：“怎麼樣，還喜歡嗎？”
從姍笑眯眯，揶揄他：“哎，趙今越你怎麼突然這麼好心？你不是一向最瞧不上我乾這些事兒的嗎？”
此一時，彼一時。
隻要你老老實實待著彆亂跑，這點兒東西算什麼？
趙今越笑了，反問她：“那你打算怎麼感謝我？”
從姍認真想了想：“等我這些瓜果蔬菜長出來了，請你吃第一波有機蔬菜？”
那太久了。
我要今晚就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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