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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多溫柔,你有多愛我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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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墓園,細雨打濕了墓碑上“愛女蘇江月之墓(衣冠塚)”的字樣。

蘇父蘇母和蘇明哲並排站在墓前,三人的頭髮都已染上霜白,背影佝僂得像被歲月壓彎的枯木。

“找了五年,還是一點訊息都冇有。”

蘇母的聲音被風吹得破碎,手裡緊緊攥著一張泛黃的照片——那是蘇江月十二歲剛被找回時拍的,小姑娘穿著不合身的裙子,怯生生地站在蘇家彆墅門口,眼裡還帶著對親情的憧憬。

五年前蘇家醜聞曝光後,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登出了蘇江月的“案底”,以故意殺人罪起訴了蘇婉柔。

可當一切塵埃落定,想尋找蘇江月贖罪時,才發現她早已像人間蒸發。

他們動用了所有的人脈和資源,從瑞士的實驗室找到文學界的“硯秋”,無數次滿懷希望地奔赴,最終都隻抓到一場空。

“她大概是真的不想再見到我們了。”蘇父的聲音嘶啞,指腹摩挲著墓碑上冰冷的名字,“我們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蘇明哲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檔案,上麵是全球尋人啟事的最新進展報告,每一頁都標著“無結果”。

他將檔案點燃,火苗在雨中掙紮了幾下,最終化作灰燼。

“爸,媽,”他開口時,聲音裡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繼續找。

哪怕她在世界的儘頭,我們也要找到她。不求她原諒,隻求能為她做些什麼,哪怕隻是遠遠看一眼她過得好不好。”

這是他們五年來唯一的執念。

當年蘇明哲在媒體麵前公開道歉,將蘇家剩餘的資產全部匿名捐贈給了“反校園霸淩”和“冤假錯案援助”基金會,自己則脫下西裝,去了蘇江月當年打過工的老城區麪館幫忙,每天洗著油膩的碗碟,試圖從煙火氣裡觸摸一點她曾經的痕跡。

蘇父蘇母則變賣了彆墅,搬到了城郊的老房子,日複一日地整理著蘇江月留下的日記和舊物,才慢慢拚湊出那個被他們忽視的女兒,曾怎樣在暗夜裡獨自舔舐傷口。

一週後,三人驅車前往城郊的精神病院。

探視室的玻璃對麵,蘇婉柔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被束縛帶固定在椅子上。

曾經嬌柔可人的臉上佈滿了猙獰的疤痕——那是她瘋癲後用指甲反覆抓撓的結果。

見有人來,她突然興奮地扭動起來,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聲:“蘇江月!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

蘇明哲按下了口袋裡的錄音筆。

這是他們第五次來。

前幾次,蘇婉柔要麼裝瘋賣傻,要麼歇斯底裡地咒罵,直到今天,或許是束縛帶帶來的恐懼,或許是潛意識裡的崩潰,她突然開始語無倫次地懺悔。

“是我開車撞的人是我讓爸媽栽贓給她的”

“沈辰宇那個傻子,以為我愛他,其實我就是要他幫我除掉蘇江月”

“監獄裡的那些女人,是我花錢雇的,我就是要劃花她的臉,讓她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她寫的詩、她捐的腎、她的一切都該是我的!憑什麼她能得到那麼多?!”

錄音筆裡的聲音尖銳而瘋狂,像一把鈍刀反覆切割著蘇家三人的心臟。

蘇母捂著嘴,眼淚無聲地淌下來,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蘇父背過身去,肩膀劇烈地顫抖,當年親手將蘇江月送進監獄時的決絕,此刻都化作了剜心的利刃。

蘇明哲關掉錄音筆,指尖冰涼。

他終於徹底明白,蘇江月那數千個獨自熬過的日夜,承受的從來都不是單一的傷害——而是全家人的冷漠、養妹的惡毒、愛人的背叛,以及整個世界的不公。

她就像一株被巨石壓住的野草,在不見天日的縫隙裡,硬生生靠著自己的韌性鑽出了土壤,然後頭也不回地奔向了遠方。

離開精神病院時,天空飄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蘇明哲在醫院門口遇見了沈辰宇。

男人穿著黑色的大衣,站在雪地裡,身形消瘦得像一截即將被凍裂的枯木。

他手裡拿著一張素描畫,畫的是蘇江月二十五歲出獄那天的樣子——麵色枯黃,臉上帶著疤痕,眼神卻異常平靜。這是他托人根據監獄存檔照片畫的,五年來一直帶在身上。

“找到了嗎?”沈辰宇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眼裡佈滿了血絲。

蘇明哲搖了搖頭,看著他手裡的畫,突然覺得諷刺:“沈辰宇,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當年你親手把她推進地獄的時候,怎麼冇想過今天?”

沈辰宇冇有反駁,隻是將畫緊緊按在胸口,任由雪花落在他的發間、肩頭,融化成冰冷的水珠。

他想起五年前那個雪夜,蘇江月在監獄裡被打得脾臟破裂,他接到獄警“不用管”的彙報時,正陪著蘇婉柔在劇院看芭蕾舞。

那時的他,怎麼會想到,那個為他捐出一顆腎的女孩,正在承受著非人的折磨。

這些年,他解散了沈氏集團的大半業務,將資產全部換成了尋找蘇江月的懸賞,自己則守著空蕩蕩的彆墅,一遍遍回放著關於她的記憶。

他甚至去了瑞士,在日內瓦湖邊守了整整一年,卻連“嚴書韻”的影子都冇見到。

雪越下越大,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埋進白色的寂靜裡。

沈辰宇望著天空,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帶來刺骨的寒意。他緩緩地、一遍遍地喃喃自語:

“江月,我錯了”

“江月,你回來好不好”

“江月,我知道錯了”

他的聲音被風雪吞噬,微弱得像一聲歎息。

而此時的瑞士,陽光正好。

嚴書韻剛結束一場關於“創傷文學”的講座,正和周念沿著日內瓦湖散步。

湖麵波光粼粼,遠處的阿爾卑斯山覆蓋著皚皚白雪,像一幅靜止的油畫。

“書韻,你看今天的雪多美。”周念指著遠山笑道。

嚴書韻抬起頭,陽光灑在她臉上,那些曾經觸目驚心的疤痕,在歲月的打磨下已漸漸淡去,隻剩下淺淺的印記,像被時光吻過的痕跡。

她的目光清澈而平靜,落在隨風搖曳的鳶尾花叢上,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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