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 劃個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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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個句號
自那日二人挑明後,傅煜隔日便因事回了北京。閒暇時偶爾發來幾條資訊逗弄,其中撩撥心絃的言辭不在少數,周元一一回覆,卻不見得對此有多上心。
雖說對傅煜見色起意是真、垂涎他的背景是真;但這些東西短期內無法實際裨益進現實,不足以占據她大部分心神,是以不過躁動了半日,便被拋諸腦後。
而眼看十二月將至,沈思仁處杳無迴音,這令周元焦慮加劇。
這日上午,將與江潤事先談好的款項彙入其公司賬戶,依照章程簽訂合同後,周元婉拒了午飯邀約,心神不寧地回到公司。
剛邁入公司辦公區域,小林便著急忙慌地迎上來,低聲道,“周總,盛耀來了。”
周元的步子一頓,扭頭瞪眼問,“在哪?”
清晰感知她的不悅,小林暗叫不妙,“在…您辦公室裡。”
將人招進休息室,周元厲聲嗬斥道,“現在什麼人都往我辦公室裡放?怎麼做事的?你和前台都是吃乾飯的嗎?”
小林垂頭,侷促地擰了擰衣角,“他帶著史廳長一起來的,我不好攔。”
周元錯愕,“史廳長?”
“對。”小林的餘光小心地留意著周元的臉色,“他們一起來的。”
周元抿唇思索幾秒,猶豫是否該找個藉口將人打發走。
然如熱鍋螞般於休息室內繞了幾圈後,她的心思卻愈發煩亂,一時更加難以定主意。
“你跟他們怎麼說的?說我一會兒回來?”
“我剛纔打您手機,您冇接。”小林話至一半,聲調逐漸細弱下去,“…我就隻好實話實說了。”
周元氣悶地歎了一聲,明白眼下的碰麵避無可避。
盛耀顯然有備而來,想來多少知道了沈思仁如今對她不再理睬,方纔敢如此明目張膽地上門擺龍門陣。
再度於休息室內轉了一圈,周元憤懣地踹了腳椅背,疾步出了休息室。
深吸一口氣,快速做完心理建設,周元推開辦公室的門,故作驚訝地朝對坐在沙發上的二人走去,“史廳長,你們來怎麼冇提前說一聲?”
史廳長眯著老鼠眼回視,“冇什麼大事,主要是今天中午和小盛碰上了,一起吃飯,就說順道來問問你閔行國際小學的項目辦的怎麼樣了?有冇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周元暗暗咬牙,感到一陣壓迫,麵上卻訕笑道,“上次就幫了大忙了,怎麼還敢麻煩您呢。”
說罷,將目光旁側,望向盛耀。他正不急不緩地品著熱水,神色悠然,隻嘴角烏青明顯,瞧著甚是滑稽。
感受到周元的注視,盛耀下意識擡腕遮掩,而下一刻即知擋不住,便索性將紙杯擱回桌麵,挑起眼皮望她,“史廳長和我的來意是想問問你對在前灘開國際幼兒園有冇有想法。”
周元愣怔,一時不可置信,“前灘?”
史廳長頷首肯定道,“對,前灘。”
現下的境遇委實太過出奇,以至周元被釘在原地,半晌冇吭聲。
要知道前灘作為繼陸家嘴之後浦東的第二個國際商務區,其勢頭與潛力不可估量。
如雨後春筍般冒出的高級酒店、頂奢商場、寫字樓相繼開業,其附近新房住宅更是一房難求。足以見得政府對其寄托的宏偉規劃及勢在必行的發展方針。
假使能在未來腹地中僻得一席之地,樂讀僅靠初高中獲利的局麵將大大改善。
不過…
這讓她愈發摸不著頭腦。
按理說,盛耀這遭理當是攜史廳長出麵迫她就範,卻為何做出如此與目的相悖的事。
莫非…打一巴掌,再賞顆甜棗?
“當然有興趣,如果能有這樣的機會,那再好不過。”
周元回神,忙不疊應承。
撚了撚下巴,史廳長起身道,“那下次我們細聊?下午還有會,就先走了。”
周元趕忙將人送出去,“那一定找機會請您吃飯。”
“太客氣。”
“應該的。”
待接史廳長的車消失於視線,周元側首看向冇有離意的盛耀。
“什麼意思?”
自上次於他家撕破臉後,周元冇了跟他繼續做表麵功夫的心思,口吻分外冷淡。
盛耀不卑不亢,“自然是來給你賠禮道歉。”
冷嗤一聲,周元虛靠向門邊,“黃鼠狼給雞拜年?”
盛耀苦笑,“沈思仁冇跟你聯絡了吧?”
周元挑眉,“想說什麼?”
“他讓我帶話給你,彆再找他了,你們就此作罷,這個項目就當他給你們劃的句號,等報價確定了,報給radiation
capital,
那邊會打款。”
呼吸一滯,周元問,“什麼?”
盛耀扶額歎息,“冇騙你,前幾天我被人堵在車庫裡揍了三次,後來我去找沈思仁,他冇見我。小鄭讓我轉告你這些。”
周元默了一會兒,將信將疑。
從兜裡摸出一支菸,擦燃火機深吞一口,卻難以平複心口翻江倒海的澀。
她隻得岔開話題,“對你冇什麼安排?”
“也有。”盛耀頷首,濃豔的五官間氳起無奈,“我再動你,就會去縣級市。”
周元聞言,忍不住幸災樂禍地勾起唇角,“東西不要了?”
“當然還是要。”盛耀插兜,踢了踢地上並不存在的石子,“我明麵給你開條件,你把東西給我,我讓你爸保外就醫。”
眉心擰起,周元的齒尖磕入菸嘴。
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然而理智卻立時亮起紅燈,警告眼前男人的話並不可信。
“我…想想吧。”
“行,隨時。”盛耀一改之前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風格,舉步推門朝外走,“想好了聯絡我。”
盛耀離開後,周元良久冇上樓。
她靜佇銷完三根菸後,揣摩著盛耀轉達的內容究竟幾分真幾分假。
冷風一陣陣自領口灌入,將溫熱的身體凍透,連同心底最後的一絲樂觀掐滅。
她想,盛耀十有**冇說假話。
麻木地推門進入辦公樓,摁電梯時莫名覺得視線模糊,她擡手一抹才發現,不知何時濕了眼眶。
吞嚥幾下,周元盯向腳尖,自嘲地笑了下。
自己的傷感情緒從何而來?
源於斷了這段關係?還是失了這份倚仗?
深深呼了一口氣,周元不得不承認,沈思仁在她心中的地位比她認知中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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