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求生指南 第51章 老街迴圈（29）
剛才脫離迴圈的時候街口已經沒有了李曉梅的車，看來她們已經離開了這裡，他招下一輛路過的出租。
車窗搖下，司機麻木的臉在儀表盤微光中顯得有些模糊。程墨報出一個地址，聲音沙啞乾澀。車子彙入稀疏的車流，窗外熟悉的城市夜景流淌而過，霓虹閃爍，行人匆匆。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攫住了他。如此…正常。正常得令人心悸。
而且沒有溯源雨的出現，難道他們的回歸不滿足異常入侵的條件嗎？
再檢查了沒有人跟蹤之後，他回到了自己空蕩的房間，小心的開啟了懷裡程諾的信件。
【程墨，
我不知道這玩意兒能不能到你手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寫。手機幾天前就成了塊冰冷的磚頭，電量耗儘得無聲無息，時間？我隻能靠兩條腿走了多少步來瞎猜，大概……十幾天？或者更久？時間在這裡像地毯上的黴菌一樣蔓延、模糊。
所以當我看到突然出現的這個典當行時我都以為我出現幻覺了，這店在這兒出現太突兀了，老闆告訴我可以幫我可以帶訊息給家人的時候，我也隻能試試了。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見這個，程墨，但我還活著。
上一秒我明明還在地鐵上，轉眼就掉到了這裡，很難說明那種感覺，就像是正常走路突然踩空，然後旋轉旋轉，不知道過了多久然後落在了一張潮濕的米黃色地毯上。
我實在想不通這會是真實發生的事情，也許是有不知目的的人把我迷暈放到了這裡。
我寧願相信是被什麼瘋子綁架了，打暈了扔進來的。但理智告訴我不是。綁架犯不會造一個……無限延伸的老舊酒店走廊出來。就是那種我們小時候住過的、早已被淘汰的旅館風格：千篇一律的米黃色牆紙（有些地方起泡剝落，露出底下更惡心的汙漬），同樣米黃色的、踩上去總有不明水漬的地毯，頭頂是永不停歇、發出單調高頻蜂鳴的慘白熒光燈管。光線永遠不夠亮，昏黃昏黃的，把一切都罩在一層令人作嘔的油膩裡。
總之這裡大得可怕，就算是迷宮延著右手邊的牆壁一直走，我應該也會找到出口。
但目前為止我已經走了大概300公裡的路程，我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或是門。
路上找到了一些沒有標簽的能量棒和保溫杯，裡麵都是一些渾濁的帶著杏仁果味的水，這些可疑的食物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放在那裡等著我拿起它們狼吞虎嚥。
更可怕的是……寂靜。死一般的寂靜，除了那該死的燈發出的嗡鳴。但有時候……有時候，那寂靜會被打破。很近很近的地方，就在牆的另一邊，或者剛經過的拐角後麵，會傳來腳步聲！清晰的、不緊不慢的腳步聲。不止一次！我猛地回頭，或者衝過去，那裡永遠空空如也，隻有蜂鳴聲嘲笑我。我喊過，聲音像被地毯吸走了，連回聲都沒有。程墨，你說……是我餓瘋了？脫水了？還是這鬼地方……真的有什麼東西在跟著我？或者……我真的已經瘋了？
除了頭頂蜂鳴的白熾燈和昏黃的房間，我現在看見黃色就抓狂！
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黃色。
（下麵是程諾用黑色簽字筆簡略描繪的一個無限往前延伸的空間，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以前老式酒店客房常用的色調，加上白色的天花吊頂，線條淩亂、急促，甚至有些地方用力過猛戳穿了紙背，能感覺到強烈的焦慮和絕望）
有時候我甚至能聽到很近很近的腳步聲在我周圍徘徊，難道我真的瘋了？
不知道你回國了沒有，有很多想要當麵告訴你的，程墨。
但目前看來，我可能出不去這裡了。
就在大概五公裡前，我發現了類似一個我們去過的水上樂園的彩色滑梯，滑梯往下是深不可見的黑暗，我也不知道通往哪裡，但似乎那是我唯一的出路。
它就那麼突兀地矗立在房間中間，像一個荒誕的夢魘碎片——一個水上樂園那種巨大的、色彩鮮豔的塑料滑梯入口。紅、黃、藍的條紋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虛假，滑梯口像一個咧開的巨口，裡麵是深不見底的、純粹的黑暗。通道向下傾斜，不知道通往哪裡。
它就那樣立在那裡，與周圍腐爛的米黃色格格不入，散發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邀請”氣息。沒有聲音，沒有光源，隻有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在滑梯口靜靜等待。
我站在它麵前，站了很久。大腦一片空白，隻有血液衝撞耳膜的聲音和那永恒的蜂鳴在打架。理智在尖叫：陷阱！絕對是陷阱！這鬼地方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跳進去就完了！
……我沒有彆的選擇了，程墨。
繼續在這條該死的走廊裡走下去？等著被這無邊的黃色徹底溶解？
我不能一直在這裡打轉，像個等待腐爛的標本。我得……動一動。哪怕方向是向下的黑暗。
我想了很久，我不能一直在這裡打轉，我覺得去試試。
要是你能看到的話，程墨，記得給媽上墳。
我不清楚你會追查到哪兒，但如果你見到了江河，他們的幫助必不可少，但不能相信任何人...
落款是程諾。】
確實是他的字跡，不像是偽造的。
程墨合上信件，來到窗邊。
他掉進了那個有去無回的後室中，聽葉霖他們說從來沒有能人活著從那裡回來，程諾過去的經曆好像都有意無意的在指引自己，他到底卷進了怎樣的事情以至於他確信自己的消失隻是事件問題。
程墨忽然感到一陣眩暈，他已經很疲憊了，迴圈重置時雖然沒有留下傷口，但是對於精神的傷害依舊不容小覷。
他脫下衣服好好摺好，很快就沉入了夢鄉，這些資訊就留給明天的自己消化吧。
...
...
持續的手機鈴聲喚醒了吳奇，意識到什麼的時候他坐起身，他幾乎是帶著一種歇斯底裡的恐慌，雙手顫抖著、粗暴地撕扯開自己的睡衣！手指發瘋般地在胸口、腹部、四肢上摸索、按壓、抓撓！
皮完好無損！
觸手所及，是溫熱的、帶著汗濕的、屬於活人的肌膚！沒有傷口！沒有縫合線！沒有缺失的臟器！甚至連一道最淺的劃痕都沒有！
“這…這怎麼可能？！”吳奇的聲音嘶啞變形，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自我懷疑。難道…那地獄般的幾個小時，那被分食的痛苦…真的隻是一場過於逼真、過於殘酷的噩夢？是壓力過大產生的幻覺？
就在他精神瀕臨崩潰邊緣時，那催命般的手機鈴聲再次頑固地響起！螢幕上，跳動著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趕忙檢查起自己的身體，他明明應該被大卸八塊了才對。
難道一切都是夢境？
來電是一個陌生號碼，他接通了電話，那個充滿磁性的男聲再次響起。
“吳奇先生，你可真是超出我們的預料，這次的直播效果太好了。”
“直播？”那不是夢？！
吳奇眼前的視野毫無征兆地一陣輕微扭曲、晃動！如同訊號不良的老舊電視螢幕。緊接著，一個半透明的、散發著幽藍色冷光的虛擬螢幕，如同鬼魅般憑空懸浮在他的視界正中央！
螢幕上，幾行冰冷、毫無感情的白色文字，如同墓誌銘般清晰浮現：
【恭喜宿主完成“青山路老街”沉浸式直播任務】
【直播綜合評價：微狠活】
【直播獎勵結算：1，000，000.00元（已扣除平台手續費及稅費）】“那才微狠？！”
刀鋒劃過皮肉的觸感還如此真切，這活不算狠？！
“看來你看到係統了，上麵的顯示就有你這次的分紅，評價係統是沒有問題的，如果你還願意繼續直播的話，肯定有整出狠活兒的機會的。”
“那我為什麼會沒事？”
“既然你是我們的員工，那肯定會有基本的保障，至少直播過程中，我們不會讓你死掉。”
“怎麼做到的？”
“也許以後你能有機會知道，總之下一場直播是三十天後，我會提前聯係你的。”
“喂！”正想多問點什麼的時候電話就被結束通話了。
他開啟了手機銀行app，上麵兩百多萬的餘額讓他欣喜的同時又不免顧慮起來。
聽到三十天後還有直播，他就有些害怕，那一晚的經曆他實在是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那係統又是怎麼回事？”他兀自說著，視野再次彈出螢幕。
一個選單出現，【宿主狀態】【係統商場】【直播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