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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卦識凶 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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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夭兒18
一出好戲

荀舒心思微動,眼神轉向賀玄。

方晏所說之事,同她心中的疑惑不謀而合。

自趙夫人被殺、她莫名其妙被牽扯進案件中後,賀玄一直陪著她和方晏一起,四處走訪,查破此案。

相比她的不得章法,賀玄似是擅長此道,條理清晰,有時更甚於方晏。

他以前是做這些的嗎?會不會也是哪個縣的縣尉?

賀玄用手巾慢條斯理擦淨手指上的油汙,眼皮微微抬起,似笑非笑:“自然想起來了。”

他的雙眸黑漆漆的,在陰沉的房間裡更顯幽深,似乎藏著什麼東西。方晏對上他的眼神,心口莫名發慌,微微擰眉:“你既想起來了,為何不與我們說?”

棺材鋪裡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頭的動作,眼睛一瞬不眨地瞧著賀玄。

賀玄的雙眼在幾人臉上晃了一圈,眸中的濃墨逐漸化開,又恢複了以往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我其實是刑部尚書,隱姓埋名留在潮州,是為了一宗大案。等我有朝一日重返京城,拿回屬於我的一切,定會賞你們每人黃金百兩,以作酬謝!”

話音落下,氣氛重新熱絡,懸在荀舒心頭的石頭終於不再晃動,她也可以短暫地鬆一口氣。

她突然發現,她竟然有點不希望賀玄想起往事。

若他想不起來,便可以一直留在棺材鋪裡了吧?

方晏唇角抽搐,冷笑聲逸出:“潮州離京城雖遠,卻也不是與世隔絕之地。刑部尚書年近半百,怎麼會是你這副模樣?”

賀玄眉眼揚起,笑聲爽朗:“隨便說的,那麼認真做甚。”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刑部尚書,該是刑獄上最大的官兒了吧?”

“算是吧。不過大理寺也不差。聽說大理寺如今的少卿很是年輕,去歲剛剛及冠,卻已經破了許多大案。”方晏望向門外的陰雲密佈,神色中全是嚮往,“年輕有為,真好啊。”

“彆羨慕。”賀玄端著吃乾淨的碗站起身,繞到方晏身後,用空著的手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似長輩,“好好乾,三十年後,升作刑部尚書,你就能和他一同上朝了。”

“……”

-

三人用過朝食,拿上油紙傘,徑直向衙門去。

棺材鋪離衙門不遠,走到一半時,又落起了雨,將本就泥濘的路澆灌的更難行走。三人小跑著向前,腳步踏在泥水坑裡,濺起的泥點子足有半人高。荀舒小心翼翼避開,卻還是臟了衣擺。一旁的賀玄和方晏彷彿發現了這其中的趣味,打鬨著前行,油紙傘亦成了武器。

到目的地時,倆人一身狼藉,發髻濕了也亂了,衣服像是泥刻了雜亂的紋路,活脫脫兩個半大的混小子。

門吏瞧見三人這副模樣,表情很是匪夷所思,想說什麼又咽回肚子,為幾人取了乾淨的巾帕。

荀舒“傷”得最輕,尋了個乾燥處,細細擦著發絲上的雨水。賀玄和方晏去了空置的房間,換上雜役的衣服,將發髻重梳,整理妥當後從房中走出,徹底變了副模樣。

荀舒看著二人笑彎了眼:“哪裡來的兩個小雜役,瞧著還挺斯文的。”

恰在此時,倪大強帶著素梅回到縣衙,為了躲避雨水沿簷廊前行。看到幾人愣了一瞬,旋即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對著方晏行禮:“大人,李氏帶回來了。”

方晏整了整不合身的衣裳,上前幾步,板起臉:“李氏,你可知道我們為何要將你帶來此處?”

素梅今日依舊穿素衣,鬢邊彆著一朵白花,麵色難看得緊。聞言她捏緊衣袖,笑容浮在唇邊:“可仍是為了趙夫人的案子?”

方晏頷首:“昨日本官收到訊息,說是王家布莊上演了一出好戲,王家大娘指認自己的母親是殺害趙夫人的凶手。本官既知道了這訊息,就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原本想著,將你母女二人一同帶到官府,可念著王福婉年紀尚幼,所以隻請了你來。”

素梅嘴唇微微發白:“民女謝過大人。大人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民女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荀舒站在簷廊最裡側,避開屋簷下連綿的雨氣,原本安靜聽方晏問話,此刻卻忍不住嘀嘀咕咕道:“前幾次問你,也沒見你說實話,如今倒是配合了。”

方晏清了清嗓子,將荀舒的嘀咕壓下,不再兜圈子:“趙夫人去世的那晚,你去趙宅時,是否知曉王福婉也去了趙宅?”

“自然不知。若我知曉此事,斷會將她鎖在家中,不許她出門。”素梅歎了口氣,看了荀舒一眼,“那日我便同這位姑娘說過,我和夫君不同意福婉和元名之間的事。我以為他們早就斷了,卻沒想到福婉仍舊偷偷去趙宅與元名見麵。我哪裡知道那日她也去了趙宅啊……”

“那日你何時從趙宅離開?”

素梅的麵上閃過一絲遲疑,聲音輕了不少:“那日我與元名在院中聊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具體時間記不得,半個時辰?又或者一個時辰。”

“離開後你去了哪裡?”

“自然是回了布莊。”

“布莊中有何人?”

“那日夫君外出不在城中,布莊裡隻有福婉一人。”

“你又在撒謊。”方晏平靜地打斷,“那日你說你傍晚到的趙宅,算算時間,離開時已是宵禁。布莊到趙宅距離不近,你一個婦人,如何能在深夜避開巡視的人,回到布莊呢?”

素梅垂下眼,嘴唇微微顫動:“或許是這幾日太過悲傷,有些記不清了……或許我是下午就到了趙宅,宵禁前返回的布莊……”

方晏歎了口氣,彷彿失了與她繼續聊下去的心:“李氏,無論那夜你用了什麼方式,回到了布莊,那你便該知曉,那日布莊中無人看守,令愛王福婉,那夜並不在布莊內,而是天亮後纔回去的。”方晏揮揮手,“既然你那夜的行蹤無法解釋,那王福婉說的極有可能是真的,你就是殺害趙夫人的凶手。來人,將她押入大牢,等候發落。”

素梅睜大雙眼,表情呆滯,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衙役們壓著向大牢的方向去,沒多時便沒了影子。

眾人散去,簷廊下空蕩下來。

雨幕垂掛,連綿不絕,淅淅瀝瀝地攪亂這方寸之地。方晏長舒一口氣,看向站在一旁的荀舒和賀玄,渾身筋骨瞬間鬆散:“我還是第一次,這般稀裡糊塗地將一個人押入大牢。”

賀玄笑著挑眉:“一回生二回熟,等你熟了,就離見到你崇拜的大理寺少卿不遠了。”

“什麼意思?”

“禦史台和大理寺一起查辦彈劾貪官汙吏唄。”賀玄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越過他向門外的方向走,“這場戲你演完了,我們也看完了,下麵該我們倆出場了,你且等著瞧好戲吧!”他回身向荀舒招手,“阿舒,走啦!”

-

從衙門出來,荀舒和賀玄再次披上鬥笠,騎馬向王家布莊去。

今日下雨,王家布莊大門半開半合,隻留了一條供人通過的門縫。店內沒有客人,王福婉父女分彆在店鋪內兩個角落,一個站著盤點貨物,一個坐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荀舒走進店鋪,將鬥笠取下,略微撥了撥眼前遮擋視線的濕發,對上王福婉的眼,笑眯眯道:“王姑娘好,我今日來,想再看看上次那匹布料。”

畢竟是做生意的,不能趕上門來的客戶,王福婉心中再不情願,還是站起身去翻找那匹布,說出口的話似帶著淡淡譏諷:“竟是來買布的,我還當是來打探訊息的。”

“那倒是也沒錯。”荀舒一臉認真,聽不出雜七雜八的意思,“那日你指認你母親推趙夫人入水的話,已成為官府確認凶手的證人證詞。如今她被抓走關入大牢,你們父女二人卻像是絲毫不急般,穩坐在鋪子中,我確實想知道你們二人心中是怎麼想的。”

王和順猛地轉身,一臉震驚:“那衙役不是說,隻是帶我夫人去問幾句話麼?怎麼就成了凶手了!她不可能是凶手的啊!”他快步走到王福婉身邊,扯住她的胳膊止住她的動作,麵上是無法掩飾的焦急,“福婉,你快同他們說啊,那日全是你胡說的,你母親並未傷人,不是凶手!”

王福婉懵懵地站在原地,看著荀舒和賀玄,大腦中一片混亂,半晌沒有反應。

那日她所說的,都是氣急了脫口而出的渾話,隻是想要藉此脫離父母窒息的控製,能和元名哥好好的在一起。她的心中或許有見不得光的陰暗,可她並不是真的想要誣陷母親成為殺人凶手,讓母親白白送命啊!

她張了張嘴,想要澄清、想要阻止,口中卻像是塞滿了石頭一般,唇齒無法動,舌頭被緊緊箍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急出了一身的汗。

王和順看她這副模樣,心涼了半截,將她的手鬆開,佝僂著身子,小心翼翼站到荀舒麵前,眼眶發紅:“大人,我夫人她心腸極好,不可能殺人的,小女年紀尚幼,不懂事,整日裡胡言亂語慣了,你們不能同她一般見識啊!”

賀玄挑眉,意有所指:“我們可不是官府中人,不過就是看個熱鬨,順便遞個話兒。”他看向一旁的王福婉,唇角笑意不達眼底,“官府的大人說了,既然王姑娘那日瞧見了殺人凶手如何殺害趙夫人的,她就是本案的人證。她指認誰,誰便是凶手。若是王姑娘天色昏暗看錯了人,或是想起了彆的什麼,方大人在縣衙中,隨時恭候王姑娘。”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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