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到了一千年後 公爵的邀請(3)
公爵的邀請(3)
公爵舞宴上。
織格端著琉璃酒杯,找了處角落坐下,隔著舞池,時不時往塔塔洛斯身影離去的那個方向看去。舞池內,貴族少女們牽著自己的舞伴優雅起舞,寬大的裙擺層層疊疊,偶爾旋轉到他麵前,一時遮擋住了視線。
等他再次恢複視野,露台上的少女早已不見身影。
織格愣了一下,在宴廳巡視一圈後,緩緩收回目光,蔚藍色的眸子水光蕩漾,欲溢位來般。
他獨自在這坐了許久,最後終於感到一絲絲無聊。
正巧身旁一名侍從路過,織格叫住侍從,詢問道:“打擾一下,你看到卡門小姐了嗎?”
侍從雙手交叉放於身前,垂著眼:“卡門小姐身體不適,剛剛已經回去了。”
回去了?織格偽裝的藍眸中閃過一絲失望。
他揮揮手,侍從向他微微欠身,從旁側退下。
手中酒杯微微晃動,織格低眉,目光融入暗紅色的酒液裡。他飲下酒杯裡僅剩的最後一點液體,起身走向露台。
露台很空曠,除了他一個人都沒有。
織格站在露台邊緣,他的身材本就瘦削,月光下襯得他的背影尤顯清冽。
底下傳來一道馬匹嘶鳴聲,織格順著聲音看過去,公爵府邸門口停放著數輛馬車。兩名侍從正要牽走其中一隻白色飛馬,織格的視力一向很好,他瞥到那隻飛馬的右眼底下橫著一道拉到耳後的疤痕。
織格一眼認出那是聖魔法學院養的飛馬,在馬術課上,看管馬廄的老魔法師說過這匹老馬曾上過戰場,那道疤痕也是從戰場上遺留下的。
那輛馬車很明顯是同樣在學院上學的塔塔洛斯所乘坐的。可塔塔洛斯不是已經回去了嗎,為什麼馬車還停留在這裡?公爵府邸的侍從又為什麼要把馬牽走?
早在收到舞宴邀請之時,織格就感到意外,天空之塔塔主這個身份跟公爵並沒有任何交集,公爵在邀請函裡說,隻是想趁著帝國和天空之塔合作之際,認識一下新上任的塔主。即便是這樣客套的理由,也令織格提起戒備。
畢竟最近帝都的失蹤事件,有人就認為是卡德維亞公爵搞的鬼,就連皇帝都在懷疑卡德維亞。
織格的手指隔著手套摩挲著欄杆,內心忽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往宴廳內瞥了一眼,卡德維亞公爵正在跟一位打扮華麗的貴婦跳舞。織格若有所思,隨後右手撐起欄杆向外一躍,霎時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他並沒有離開,而是一路上隱蔽身形,混入府邸深處。
捷夫·卡德維亞少爺把自己關在臥室裡,他在舞會上淺淺露個麵就走了。自己一夜之間失去魔法,如今與墮落者無異,不敢再在大眾麵前拋頭露麵,生怕自己的秘密被人發現。
房間裡淩亂不堪,他不讓任何人進來打掃。這段時間,痛苦和恐懼猶如夢魘般纏住他,令他深陷其中。
捷夫盯著鏡子裡的自己,越來越覺得自己憋屈。他是皇帝最受寵的卡德維亞公爵的長子,擁有不俗的魔法天賦,毫無疑問,未來家主的位置必屬於他,他的前路將平坦無量。
可是現在,一旦自己的秘密暴露,所有他應得的榮耀都將離他而去。
他查閱過眾多學術書籍,嘗試過各種方法想讓自己恢複魔力,然而最終都是白費力氣。
就連失去魔法的原因至今他也沒有查到,難道神明真的拋棄了他?
不過就在剛剛,管家克裡斯給了他一絲希望。克裡斯告訴他,卡德維亞公爵舉辦這場舞會的目的就是為了抓住原先是墮落者的芙納,隻要搞清楚芙納身上的魔法是怎麼來的,他就有機會恢複魔法。
正煩躁間,捷夫瞅見一個黑影從窗外翻進來。
“很抱歉打擾你,卡德維亞少爺,我想來找你聊個天。”織格嘴角掛著明朗的笑,如果他不是從窗戶潛進來,並且還從背後拿著把匕首架在人脖子上的話,還真會讓人以為他是來聊天的。
“你是誰?居然敢私自闖進公爵府邸,不想活了是嗎?”
捷夫一臉驚恐,他妄圖轉過頭看看究竟是誰如此大膽,脖子上的匕首卻又離他近了幾分。
“彆動,我說了隻是想來找你聊個天,不會把你怎麼樣的。但是你要是這麼抗拒的話,那就說明沒得聊了是嗎?”織格語速不徐不疾,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捷夫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連忙回答:“有的聊有的聊,你想聊什麼?”
織格也不跟他廢話,開門見山道:“芙納·卡門在哪裡?”
捷夫驚道:“你怎麼知道的?”
“少廢話。”織格有點不耐煩,“她人在哪裡?”
捷夫猶豫了會兒,結結巴巴地說:“在……在我家地下室。”
織格繼續逼問:“公爵有什麼目的?”
捷夫閉口不言,織格二話沒說,用匕首割破他的麵板,頓時見了血。
脖頸處傳來的疼痛令捷夫大叫起來:“我說我說!這事我也是剛剛從管家口中知道的,我表哥聽說芙納·卡門原本是墮落者,卻突然擁有了魔法,他想得知芙納是如何做到的,就把她騙來舞會上,再趁機將她迷暈關起來,等他搞清楚了之後,就……”
“就怎樣?”織格微微眯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就把她煉作魔偶。”捷夫害怕地嚥了咽口水。
織格眸光轉深,問:“什麼意思?”
捷夫:“就是拿活人,來製作魔偶。我表哥是魔偶師,他說用活人做成的魔偶會更加強大。”
織格向來以笑迎人,麵上所有的情緒都透著輕傲,此刻臉色卻沉下來,顯得格外冷淡。
捷夫見他不出聲了,試探道:“你讓我說的我都說了,所以能……”
“最後一個問題,地下室在哪?”
捷夫不敢有所隱瞞,老老實實地告知了地下室的位置。
織格收起匕首,正當捷夫以為他要放過自己的時候,卻被不由分說地一腳踹倒在地。
不解氣似的,織格多往他身上又踩了兩腳。少年腿長腰細,力道卻大得出奇。捷夫趴在地上,抱著腦袋連聲慘叫。
揍完人,織格看向旁邊圓桌上擺放的一盞鍍銀浮雕多頭燭台,燭光正濃,他暗自思忖了會,而後邁步走過去,一巴掌扇倒燭台。
燭台應聲倒地,燭火觸碰到地毯,瞬間將其點燃。
織格恢複神色,涼涼地掃了一眼不敢擡頭的捷夫,道:“卡德維亞少爺,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把燭台弄翻了呢。”
隨即,在火勢未蔓延之前,織格翻窗而去,融入濃墨般的月色裡。
地牢角落裡,被指到的少女瑟瑟發抖,雙手攥緊裙角,低著頭不敢直視黑袍人。
少女身體肉眼可見地抖得厲害,她扯著裙角,聲音微弱而戰栗:“我不要……我不想死……”
黑袍人蹲下身,擡起她對下巴,柔聲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哆哆嗦嗦地回答:“我……克莉安……”
“彆怕克莉安,你不會死,你隻是將會以另一種方式生存。”黑袍人嘴裡連續發出一陣陰冷張狂的笑聲,塔塔洛斯聽得毛骨悚然。
黑袍人鬆開克莉安,轉身快步走到地牢的中央,對著下人施令道:“把她帶過來。”
“是。”下人走過去,將死命掙紮的克莉安拖了過來。
克莉安的腳銬叮咚作響,地牢內,其他人一聲不吭,對於少女的哀求視若無睹。塔塔洛斯在旁邊默默注視著,嘴角微微抿成一條直線。
“這裡是公爵府的地下室。”旁邊的男子聲音低低響起,回答塔塔洛斯之前的問題,“卡德維亞公爵抓那麼多人是想用人煉製魔偶,真是個瘋子。”
塔塔洛斯一聽忍不住問:“煉製魔偶?”
她轉過頭,由於現在地牢內不再像之前那般黑暗,她也看清了一直和自己說話的人是誰。
男子身形修長,麵容俊美溫雅,嘴角兩邊漏著兩顆尖而利的獠牙。
這麼明顯的特征,不是吸血鬼是什麼?
吸血鬼和精靈一樣,長壽且強大,在澤斯沃伽大陸上也算是一個較為龐大的種族。他們曾在大陸上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帝國,直到兩百多年前人類帝國,也就是聖歌魔法王朝,率領軍隊降臨到他們的領土,將其征服。
也因此血族視人族如仇敵,但又因畏懼人類勢力而不得不臣服。
吸血鬼男子雖身著樸素,但塔塔洛斯注意到他手上戴著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戒指,價格不菲。
對方同樣也在好奇地打量塔塔洛斯,同時也不忘嘴裡罵人:“這黑袍人是大陸少見的魔偶師,他煉製魔偶不用魔法材料,專挑活人,簡直喪心病狂沒有人性。在此之前,他已經試過拿兩個人來製作魔偶了,隻不過最後都失敗了,他還不放棄。”
由於魔偶術的失傳,用普通的魔法材料煉製魔偶已經是很困難了。用活人來煉製魔偶,簡直是聞所未聞,就連身為魔偶術創始人的塔塔洛斯都沒設想過這條道路。
自己創造的魔法怎麼能被用來乾這種殘暴的事,塔塔洛斯也正想跟著他一起罵,那黑袍人似乎聽到這邊的動靜,扭頭看向這裡。
“這位是?新來的?”黑袍人問下人。
下人回答道:“喔,她就是那個芙納·卡門。”
“那個墮落者?”黑袍人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塔塔洛斯。
“對對對,大人,就是她。”
“這麼快就弄來了?舅舅動作挺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