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到了一千年後 異端(7)
異端(7)
織格的右手指間聚起一團白光,四周的氣流忽繞著他猛然抽動起來。他的魔法並沒有散發出魔族那樣晦澀的氣息。
掛在門框上的風鈴受魔法波動影響,變得搖搖晃晃,織格被風鈴聲吸引,擡眸看過去。
這隻風鈴從他小時候就掛在這,沒想到現在還留著。
清脆的聲音令織格有些恍惚,他看見——五年前,他在這裡與達歌發生了爭執,到最後兩人產生肢體衝突,甚至動用了魔法。
魔法打鬥擾得風鈴響動,後來不知為什麼,他就暈了過去。再次醒來,他發現自己躺在後山的冰魔窟裡,腳邊站著達歌。
織格全身虛弱發軟,使不上一點力氣。他不解地問:“大哥,我們怎麼在這裡?”
達歌一句話也沒說,臉上冰冷如霜。他背過身,徑直離開。
“等等,大哥!”織格迅速從地上爬起來,追著達歌的背影。
達歌手一揮,一道結界擋在二人中間。
織格握緊拳頭砸著結界,嘴裡大喊:“大哥!你去哪?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裡?大哥你回來啊,你彆走!”
達歌頭也不回,彷彿聽不見似的。
冰魔窟的溫度極低,寒氣如幽靈在織格周身穿梭。他把身子蜷縮在一角,好像這樣就能暖和點似的……
等到織格逃過一劫,回到莊園後,卻不見達歌的身影。
他從一個嘴碎的仆人口裡得知,這段時間達歌被族內關起來,被迫接受了審查。
當時他還不知道達歌接受了什麼審查,他問那個嘴碎的仆人,仆人也搖搖頭說:“不知道。”
現在把藍家的秘密和這件事放在一起想想,還能有什麼理由審查,當然是達歌身上的魔族血脈被家族發現了。織格猜測是達歌因為和自己發生爭執,這才被激發出了魔族血脈。
隻不過達歌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逃過家族的審查,回來的時候一根頭發絲都沒少。
織格收起魔法,穿過長廊。藍家的這個秘密,絕對不能泄露出去。
風在低空嗚咽,天氣越來越涼,距離帝國的冬天越來越近了。
等到達歌急匆匆處理完聖魔法學院的事回到莊園後,得到的是布遼德去世的噩耗。
織格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靠在石柱邊上:“你爸已經死了,你來晚了。”
達歌睨了他一眼,隨後收回目光,腳下的步子沒有停,略過他朝著長廊走去。
織格繼續道:“我已經知道那個秘密了,你猜是什麼?”
達歌停下,回頭道:“如果你閒的沒事的話不如多去修習修習魔法。”
織格懶散地直起身子:“我隻是突然想起來小時候,你把我扔進冰魔窟的那次。隻不過之前我對這件事記不太清了,今天我又突然全想起來了。那個時候,你被迫接受家族審查了吧?”
達歌冷眼看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織格:“你之所以會接受審查,是因為你的魔族血脈在那次和我爭執的時候覺醒了吧?”
達歌蹙起眉頭:“你怎麼會知道血脈的事,你去找過父親了?”
織格認真觀察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地回答:“果然是這樣。之前我隻是猜測,現在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了。為了不讓我說出去,你居然還想把我扔進冰魔窟滅口。我可是你的親弟弟,達歌,你怎麼可以這麼歹毒。”
達歌嗤笑道:“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編故事這麼有天賦?”
織格:“到底是不是編故事,你自己心裡清楚。既然你的血脈已經覺醒了,那你就是魔族,藍家不會留下你這個隱患的。我已經給老家主寫過信了,他很快就會趕過來。”
就在這個時刻,旁邊空無一物的地麵上,浮現出一麵水鏡,吸引住二人的注意。
強大的能量波動令織格收斂起微笑,立即肅立起來。
一道人影從水鏡中走出,織格和達歌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爺爺。”
老家主廖布奇一直住在南山的一處私人莊園裡,收到織格的信後急急趕了過來。
廖布奇雖然看上去已經年老,但身子骨還算硬朗,他看了織格一眼:“織格,你在信裡說得是真的嗎?”
織格:“是真的爺爺,我之前對那時發生的事記不太清了,但是今天突然全都想起來了,大哥在和我吵架的時候釋放出了魔族的氣息,我也嚇了一跳。”
織格無辜地擡起眼:“我不知道大哥他為什麼會釋放出魔氣,難道大哥他,那時候就跟魔族勾結了嗎?”
廖布奇暗自思忖,五年前遊走的魔氣確實驚動了族人,有好幾個仆人指出魔氣是從達歌所在的方向散發出來的。隻不過與魔族勾結的可能性不大,大概是因為達歌身上的魔族血脈被激發了而已。
可是後來靈魂搜查的時候,他發現達歌身上並沒有問題,最後這事隻能不了了之。
為了不讓這件事傳出去,他安撫好族人後,暗自處決了所有知曉此事的仆人。
廖布奇眼底一道幽光一閃而過:“織格,這可不是小事,那你想好了再說。”
織格十分肯定:“爺爺,這件事千真萬確,我怎麼敢拿這種事撒謊。”
“如果真的是與魔族勾結了話……”廖布奇把視線落在達歌身上,“達歌,我聽說你通過了試煉,但是你要知道,我不可能讓魔族繼承整個家族。為了以防萬一,我需要你再次接受審查。”
廖布奇手一揮,幾點白光落在達歌身上,令他動彈不得。
“跟我過來,提前說好,如果你真的是魔族,我不會手下留情,這是為了整個家族。”
達歌被廖布奇操控著走向水鏡,在進入水鏡之前,他眼睛斜睨了一眼織格。
織格看著達歌和廖布奇消失在水鏡中,臉上恢複了往日的神態。他輕笑了一聲,心情極好。
如果達歌被查出來是魔族,廖布奇是不會放過他的。
聖菲山之巔。
聖光殿堂內部幽深而肅穆,如果帝國不曾經曆浩劫厄難,壁上的聖火將常年不息。
殿堂的中央有一方銀白色水台,塔塔洛斯跪坐在水台正中央,雙手被鎖鏈高高吊起,身上的學院校服已經半數被水浸透。
神官們對她靈魂搜查了一天一夜,卻什麼也沒查出來。
兩名身披金紅色法袍的年輕神官在水台前湊在一起,互相爭辯不清。
“搜了一天一夜,怎麼一點結果都沒有?是不是抓錯人了?”
“這怎麼可能呢,周圍那麼多學生都在場,親眼看見魔氣是從她身上釋放的。”
其中一人蹙眉沉吟片刻:“那不然再試一次?”
另外一人攔住他,看向塔塔洛斯道:“強行搜查靈魂相當於直接入侵精神世界,被搜查人會感到劇烈痛苦,你看她還能承受的住嗎。”
塔塔洛斯低著頭,黑發淩亂地披散在肩上,雙眼微閉,麵容十分憔悴。
“管她承不承受得住,對魔族奸細不需要手軟。”
一名紅發神官此刻走過來,看著那兩名年輕神官道。
“貝摩神官,我們都折騰一晚上了。”
被稱為貝摩的神官道:“那結果呢?”
年輕神官如實說道:“她的靈魂沒有被魔族汙染的痕跡。”
貝摩神官挑眉:“怎麼可能?”
“我們也奇怪,但是她之前確實是與被魔化的龍骨產生了共鳴,釋放出魔氣,這是當時幾十名學生都在場看到的。”
貝摩的目光落向水台中央的少女:“不管她使用了什麼方法逃脫的靈魂搜查,既然有了人證,那就證實了她是魔族,不需要再查了。”
年輕神官欲言又止:“這……”
貝摩神官繼續說道:“魔族是黑暗力量的產物,以屠戮生靈為樂,我們人族與魔族勢不兩立,決不能放過任何一個魔族。”
年輕神官:“可我聽說她是卡門家族的小姐,怎麼會是魔族?”
卡門作為帝國三大家族之一,西莫裡·卡門還是王宮內出名的宮廷法師,卡門家族在帝國有著不一般的名望。這樣的家族內怎麼會出現魔族?
貝摩神官:“如果與魔族簽訂契約,就會被魔化成為魔族。毫無疑問,這位卡門小姐與魔族勾結,被魔化了。”
年輕神官:“那現在我們怎麼處置她?”
貝摩神官:“還用說嗎?對付魔族根本不需要手軟,直接押上斷頭台。”
說到“斷頭台”三個字,塔塔洛斯終於有了反應,緩緩仰起頭,擡眸看向他們三人。
年輕神官目光猛地一顫:“直接押上斷頭台?可是我們靈魂搜查對她什麼都沒查出來,沒有證據證明她是魔族,這也太草率了吧?”
貝摩神官:“寧可殺錯,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有魔族嫌疑的人。要是放跑了魔族奸細,你們誰擔責?”
兩名年輕神官麵麵相覷,放跑魔族奸細可是重罪,沒人敢承擔這個風險。
見他們沒有異議,貝摩神官招了招手:“先把她關起來,等候處置。”
兩名侍衛走進來,解開塔塔洛斯手腕上的鎖鏈,一人架住一條胳膊,把人帶走了。
塔塔洛斯身上一點力氣都使不上,腳下的步子虛浮,整個人幾乎是被扯著走的。
聖光殿堂是王廷的重地,除了神官之外,很少有人來往。
負責押送塔塔洛斯的侍衛緊繃著臉,麵無表情,他們身上的黑盔甲反射著陽光。
無人注意到,看起來十分柔弱、雙眼渙散無神的塔塔洛斯,輕輕勾了下小拇指。
一隻小魔偶躍升在半空中,向其中一名侍衛撲過去。
侍衛快速鬆開塔塔洛斯,與小魔偶糾纏在一起。
另一名侍衛見狀,立即拔出劍上前幫忙。
塔塔洛斯趁著這個機會,拖著疲憊的身子消失在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