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望,跌跌撞 一路望
一路望
張柯已經醉成了一灘爛泥了,腳下的每一步都是虛的,但他知道扶著他的人是趙孟冬。
“你彆碰我!”張柯手上沒勁,軟綿綿地推他:“我不想被你碰!”
“我不碰你站都站不起來,”趙孟冬問:“想不想吐?”
張柯點了點頭,五官皺在一起:“我好難受啊。”
趙孟冬扶著他去衛生間,在小隔間裡,他輕拍著張柯的背,讓他吐。
張柯醞釀了好大一陣,還是吐不出來。
趙孟冬一手扶著他,一手伸進他的衣服裡,輕輕地揉著他的胃。
張柯被揉得不知道是舒服還是難受,哼哼唧唧的,他的手也伸進了衣服裡,覆在趙孟冬的手背上。
人喝了酒,意識變得不清晰,虛弱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但他還是問:“你……怎麼不發朋友圈了?”
趙孟冬手一頓,幾秒之後又接著給他揉起來:“你想看嗎?你想看我天天發。”
張柯傻傻地笑,腦袋一歪,歪在了趙孟冬的頸窩裡,頭發搔著趙孟冬的心。
兩個人以一種及其親密的姿勢站著,趙孟冬覺得他一鬆手,張柯就會沒有骨頭似的跌在地上,所以他就用一隻胳膊環著他的腰,撐著他。
張柯吐了出來,全是酒,趙孟冬毫不嫌棄地用手給他擦了擦嘴邊。
張柯皺著眉頭,彆開臉:“臟。”
趙孟冬帶他出去漱口,無微不至地伺候一個醉鬼。
到飯店樓下時,趙孟冬扶著他坐到一個石墩子上麵,蹲下看著他說:“在這等我一會,我去開車。”
張柯醉眼朦朧,眼睛含著淚水,他是一個挺要強的人,尤其是在趙孟冬麵前,但在此刻渾身卻散發著不符合他的軟弱,眼眶一圈都是紅的,彷彿不堪一擊,讓人看著非常不忍心。
天很黑,夜風很冷,張柯所有的力氣都用來拉著趙孟冬的衣袖,小聲說:“彆走。”
趙孟冬回握住他的手,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好,我不走。”
張柯含糊不清地問:“那你把票退了,彆走了,留下來行不行?”
趙孟冬心揪在了一起,疼到連話都說不出。
“你……怎麼不說話啊?”張柯大著舌頭問。
“好,”趙孟冬說:“我退票,我不走了。”
“太好了,”張柯把臉埋進趙孟冬的頸窩裡,蹭了蹭他,滿足地說:“你不走了,真是太好了。”
他就這麼睡著了,這麼難受的姿勢,睡得卻很安心,趙孟冬抱著他去停車場。
踏著月色,趙孟冬心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在月光下,他看著懷中人睡熟的臉,蠢蠢欲動著,想要把懷裡的人據為己有。
一路睡得都很安穩,但趙孟冬剛把人放進車後排時,張柯就有點想醒,他微眯著眼睛,因為四處沒一點光亮,警惕地問了句:“誰?”
趙孟冬在脫他的鞋:“我。”
張柯下意識蜷腿:“你乾嘛?”
趙孟冬攥著他的腳腕把他腿撈回來:“鞋脫掉,躺著睡一會。”
頭疼得要死,張柯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他摸了摸四周,人還不是很清醒,迷迷糊糊地坐起來。
眼前一片漆黑,但他知道麵前有人,那個如山一樣沉穩的趙孟冬,正在注視著他。
好安靜,安靜到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車內狹小的空間裡,滿是張柯身上散發出來的酒味,讓沒醉的人都聞醉了。
衣服摩擦發出些聲響,嘴唇湊過來的時候,張柯還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東西,他伸出舌頭舔了舔。
趙孟冬看他沒反應,按著他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張柯呼吸開始紊亂,他的腿搭在趙孟冬的身上,窒息感來臨,他下意識踢蹬著腿,張大嘴巴想大口呼吸。
趙孟冬趁機把舌頭伸了過去。
張柯哼哼唧唧個不停,下巴上全是口水,手伸進趙孟冬的衣服裡,上下遊走著。
他剛剛醉得很厲害,趙孟冬不知道他現在是否清醒,他停下來,捧著他的臉,問:“張柯,知道我是誰嗎?”
張柯沒說話,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他脫掉外套,脫掉短袖,光著上身又和趙孟冬吻在了一起,他拿著趙孟冬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用力吻著他,從被動變成了主動。
趙孟冬知道此時此刻這種事情不應該發生,但他招不住,渾身像是被火點著了,他關上車門,把張柯壓在了座椅上。
張柯的舌頭被咬了一口,疼得“唔”了一聲,趙孟冬聽見便放輕柔了些,細細密密地從他嘴唇往下吻。
“啊——”
……整個人像是被泡在溫柔的海水裡。
“彆……”
接下來的話變成了細碎的呻吟。
……
趙孟冬下車用礦泉水漱了漱嘴,張柯在後排已經睡著了,或許沒睡著,體內那東西出來後,人虛得連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
張柯有意識時,是第二天早上,他被趙孟冬從床上叫醒。
“趕緊穿衣服,”趙孟冬已經穿戴整齊了,站在床邊催促他:“今天曹家俊結婚,你不是要給他當伴郎嗎?我們得趕緊過去,他都打好幾個電話了。”
張柯腦袋還是有些疼,但已經清醒了,他環視著陌生的房間:“這是在哪啊?”
“我房間,”趙孟冬把衣服套他頭上。
張柯這才發現自己是光著的。
“我靠!”他一使勁說話,察覺嘴裡很疼,尤其是舌頭,像是破了皮。
“胳膊擡起來,”趙孟冬給他穿衣服。
他乖乖擡胳膊,還是感覺不對勁,尤其是下半身:“我怎麼睡你房間了?”
“你昨天喝醉了,非要黏著我睡,”趙孟冬說。
實際上,張柯睡得跟死豬一樣,他把張柯抱進了自己房間,依偎著睡了一夜。
“啊?”張柯愣愣地:“我喝斷片了,我沒把你怎麼樣吧。”
趙孟冬突然笑了:“你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把你怎麼樣,是你喝醉了,你不怕我趁人之危?”
“你纔不會對我趁人之危呢,”張柯穿好了衣服,有些困惑地盯著自己身下,總感覺那裡不對勁。
“為什麼?”趙孟冬也往他身下撇了一眼,有點心虛。
“因為那樣我就賴上你了,”張柯還什麼都知道呢:“你應該不想被我賴上吧。”
他說著腳步輕快地走進衛生間,幾秒之後,他像是見鬼了一般,在衛生間大喊:“趙孟冬!”
趙孟冬趕緊過去:“怎麼了?”
在鏡子裡,張柯看到自己嘴巴破了,舌頭也破了,他指著自己的嘴:“這……這……這……”
他這了半天,什麼都沒這出來,看來對昨晚的事一點都不記得了。
趙孟冬想捧他的臉,他立馬後退一步,胳膊擋在身前,他已經隱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心中一萬個感歎號。
“是我咬的,”趙孟冬很平靜地說:“你也咬我了,隻不過沒我咬你嚴重。”
張柯用半分鐘的時間才捋順趙孟冬說的話,他尖叫一身:“啊——我真是賤啊,喝那麼多酒乾嘛,被人占便宜了都不知道!”
他又去照鏡子,一臉苦惱。
趙孟冬站他身邊,給他擠牙膏:“你那什麼表情。”
他被趙孟冬親了,但細節全忘了,連對方吻技是好是壞都不知道,他能不苦惱嗎。
趙孟冬把牙刷遞給他。
“我問你,”張柯接過牙刷,指著他:“你還對我乾了什麼?如實招來!”
趙孟冬壞笑了一下,貼著他的耳朵說了一句什麼。
張柯愣在原地,啪嗒,牙刷掉在地上。
趙孟冬撿起來,衝了衝,重新為他擠上牙膏。
時間還很早,才六點多,趙孟冬開車帶著他去曹家俊家,張柯今天要當伴郎,得去早點。
張柯坐在副駕駛上,偷偷地扭頭看向車後排,隻看一眼他就緊緊閉上了眼睛,捂住了臉。
他腦子裡無法控製地想象著昨晚在這裡發生的事,他感到如芒刺背,如坐針氈。
他一點都不記得了,他好想哭。
“彆胡思亂想了,”趙孟冬看了他一眼,右手伸過去想牽他:“我做過的都給你講過了,我都認,我負責。”
“誰要你負責,”張柯甩開他的手,很氣不過:“你……你過分了,趁我喝醉做那種事,經過我同意了嗎?”
“張柯,”趙孟冬突然叫他名字,很認真地說:“是你先脫衣服的。”
張柯立馬捂住耳朵,表示不願意聽,此時此刻,他真想讓世界毀滅。
趙孟冬閉了嘴。
這一上午,張柯都渾渾噩噩,從新孃家接親回來,他都故意躲著趙孟冬,昨天發生的事情對他來說太過震撼,他難以接受,他需要時間緩緩。
中午在酒桌上,彆人敬他酒,他死活不喝了,他喝怕了,未來一個月,他發誓,他滴酒不沾。
到下午一兩點,都散場了,張柯趁趙孟冬去廁所,打算偷偷溜,新郎新娘在門口送客,張柯過去給曹家俊說了幾句話。
曹家俊問:“哎?趙老師呢。”
“他……”張柯揉了揉腦袋:“應該先走了吧,我沒看到。”
“那就先回去吧,”曹家俊說:“今天辛苦你了。”
張柯錘了他一下:“你這說哪裡去了。”
“你怎麼回去?”新娘問了一句。”
“我坐地鐵就好,”張柯笑著說。
“我讓國正送你,哦不行,他喝酒了,還喝了不少,這會估計正吐呢。”
這時,身後響起一道聲音,張柯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沒事,我送他,”趙孟冬走過來:“我沒喝酒。”
“那……那也行,”曹家俊說:“那麻煩趙老師了。”
到停車場,趙孟冬為張柯開啟車門,張柯沒進去,站在車邊說:“昨天的事我都不記得了,我想不起來,你也彆想了,就當沒發生吧。”
“為什麼?”趙孟冬問。
說出那幾句話張柯心裡是很不舒服的,但他想用這種刺激人的話,逼趙孟冬說出那個他無法問出口的問題。
“什麼為什麼,”他笑了下,很無所謂:“誰知道你哪天又跑走了,我可不想在你身上浪費感情。”
看來在張柯心裡,還是放不下當年的事情。
“張柯,”趙孟冬一手搭上車門,正色說:“等你有時間我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張柯問。
趙孟冬說的地方是隔壁市的風景區。
“想帶我去散心啊,”張柯說:“大可不必,不就是親個嘴,那個一下嗎,你又不是我第一個,再說了,我又不記得,誰知道是不是你胡編亂造。”
他心裡明明在乎,卻裝作不在乎,趙孟冬心裡隻有心疼。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會不會走?”趙孟冬從兜裡掏出煙盒和打火機。
被猜到了,張柯勾起一抹笑,嘴上卻說:“你走或者不走,和我有什麼關係,同樣的虧我可不想吃兩次,我能決定你嗎?”
趙孟冬點上煙,回答他:“能!”
張柯愣住了,那一個字解開了他和趙孟冬重逢以來的心結,心裡一塊大石頭落下了,在這個字之前,他心裡始終沒底,趙孟冬好像又會隨時離開。
趙孟冬抽口煙,緩緩吐出去,他注視著張柯的眼睛,說:“張柯,和我在一起吧,以後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我賴上你了,你這輩子都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