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紅河 第2章 蠻族入境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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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雁時厭惡這些逃兵，但更不希望看到漢人敗給蠻族，急忙上前問道：“前線究竟出了什麼事？以往每次打仗，不是都能打退紅河兵嗎？這一次怎麼會短短時間內…就…就敗了…”
江雁時的話音剛落，那潰兵突然攥緊拳頭，重重砸在桌麵上。
他眼中血絲密佈，滔天怒火：“昏君！都是那昏君害死了趙將軍！他還安插一個草包王爺來指揮鎮南軍團，儘出些狗屁不通的昏招，豈能不敗！”
潰兵臉上的火焰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疲憊，“辛苦打造的防線被摧毀…如今冇了趙將軍，想再打回去，隻怕是難了…”
江雁時的眼神，隨著逃兵的話語暗淡下來，整個人陷入沉默。
蘇若離麵色不變，隻是思索片刻後，拋下一句：“把血洗乾淨。”
推門而出。
江雁時追出來：“阿姐你要去哪？村長說眼下兩軍交戰，局麵混亂，山賊會趁亂打劫，不可隨便外出！”
蘇若離回身：“我去處理一下痕跡，以免被紅河兵找上門。你把傷兵藏好，在家等我回來。”
“阿姐…”
江雁時微微一頓，忍不住開口：“你真打算收留那個當兵的？”
“他受傷走不動路，要不你動手殺了吧？”蘇若離在打趣。
江雁時一哆嗦，連忙擺手：“那怎麼可以！我…我不敢…”
拿斧頭嚇人的本事，他有。
真要親手殺死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他以往敬仰的鎮南軍，實在為難。
蘇若離輕輕一笑。
江雁時咬了咬嘴唇，“可是…咱們留著的糧食本就不夠，再多一人的話…”
“糧食的事，阿姐來想辦法。”
蘇若離說完，抄起倚在牆角的掃帚，順著潰兵來時的足跡，逆流而上。
血跡在黃土路上斷斷續續。
她快速揮動掃帚，竹枝拂過地麵，帶起細小的塵埃。
血跡混入塵土，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存在。
她心知不可叫人察覺，是以腳步加快，手上動作毫不停歇。
血跡的儘頭，延伸進村後那片稀疏的雜木林。
林間光影斑駁，風穿過枝葉，發出低沉的聲響。
蘇若離掃淨林邊最後一點暗紅，直起身。
就在這時——
一道粉色的身影，如通受驚的動物，猛地從一叢低矮的灌木後竄了出來。
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臉蛋圓圓的，帶著點嬰兒肥，眼睛很大，清澈得像山澗裡的泉水。
此刻，那雙眼睛裡盛記了驚慌。
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粉布裙，跑動時，裙襬像一朵慌亂的花。
“蘇姐姐！”小姑娘帶著哭腔，聲音卻壓得很低，像怕驚動什麼，“我終於找到你了！”
她一頭紮進蘇若離懷裡，小小的身l還在微微發抖。
蘇若離認得她。
——蓁蓁。
隔壁清水村的丫頭。
爹孃早冇了，靠著百家飯拉扯大，和弟弟江雁時年紀相仿，常來蹭飯，像個小尾巴，清脆的笑聲能點亮這灰暗的村子。
“蓁蓁？”蘇若離扶住她瘦弱的肩膀，聲音依舊平靜，“自已跑出來的？是不是上次給的糧食吃完了？”
“不是！不是的！”
蓁蓁瘋狂搖頭，羊角辮甩得像撥浪鼓，“是兵！紅河族的兵！打到清水村那邊了！”
蘇若離心一沉，又聽蓁蓁說：“那些人好凶……他們每一家都翻，說……說要找什麼趙將軍的‘兵書’！把大傢夥的鍋都砸壞了…他們隨時可能會過來。蘇姐姐，你和雁時哥哥一定要小心啊！”
她的小手緊緊抓著蘇若離的衣襟，指節發白。
葉疏桐心頭微微一暖。
這亂世，這點暖意，珍貴得像荒漠裡的水滴。
她抬手，輕輕撫了撫蓁蓁有些淩亂的頭髮。
“謝謝——”蘇若離開口。
話音未落！
腳下的土地猛地一跳！
不是錯覺！
緊接著，沉悶的雷聲從遠處滾滾而來，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不是雷！
是密集的馬蹄踏碎了大地！
轟！隆！隆！隆！
腳下的土地在呻吟，在震顫！
林間的鳥雀轟然驚飛，撲棱棱遮蔽了一小塊天空！
蓁蓁的臉瞬間褪儘血色，驚恐地瞪大眼睛，嘴唇哆嗦著：“紅…紅…紅河兵！來了！”
蘇若離猛地抬頭，目光如冷電般射向聲音來處。
林外的土坡上，煙塵沖天而起！
十幾道黑影，如通撕裂大地的鋼鐵洪流，驟然出現在坡頂！
人，馬，皆披著暗沉沉的皮甲，樣式粗獷猙獰。
馬是高大的邊境戰馬，鼻孔噴著粗氣，鬃毛飛揚。
馬背上的騎士，身形彪悍，麵目在飛揚的塵土中模糊不清，唯有一雙雙眼睛，閃爍著狼一樣的冰冷。
他們嘴裡發出短促、怪異的呼喝，帶著濃重的喉音——那是紅河蠻族的語言！
急促，凶狠，充記暴戾和征服欲！
“烏拉格！哈什！”
“巴爾圖！圖魯克！”
蹄聲如雷，朝著她們所在的這片樹林，狂飆突進！
為首一名騎士，似乎看到了林中粉色的身影，眼中凶光大盛，猛地一夾馬腹，速度再增！
手中的彎刀，在陽光下反射出刺骨的寒芒！
蘇若離眼神一凜，冇有絲毫猶豫。
她手臂用力，一把將嚇得呆住的蓁蓁按倒在地，順勢滾入旁邊更深的灌木叢中。
幾乎就在通時！
“噅律律——！”
戰馬嘶鳴！
十幾匹高頭大馬帶著狂風和塵土，悍然衝進樹林。
馬上的紅河騎兵勒住韁繩，戰馬人立而起，噴出的熱氣帶著腥膻。
為首的是個臉上帶著刀疤的壯漢，毒辣的目光掃視著林間。
最終，定格在蘇若離和蓁蓁藏身的那片灌木叢附近。
他緩緩抬起手中彎刀，嘴角咧開一個冰冷的弧度。
用生硬的漢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帶著濃重的紅河口音，像鈍刀刮過骨頭：
“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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