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圖騰 第213章 抵達內島

    艙門開啟的瞬間，一股帶著腥鹹氣息的海風順著縫隙灌入後艙——這氣息薑心語再熟悉不過，裹挾著海島特有的濕潤感，輕輕拂過她的臉頰，瞬間勾連起她對往日島居生活的細碎記憶。

下一秒，月港那熟悉的繁忙景象便映入眼簾：漁民肩扛手提著魚簍，簍裡裝滿了剛捕撈的海貨，鮮活的魚蝦還在簍沿蹦跳。薑心語沒心思琢磨“月港明明被抬到離海麵數百米的高空，漁民怎麼捕到這些海貨”——她滿心隻剩“熟悉”二字。

從三歲來到來世島起，這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刻在她骨子裡。

此刻望著眼前的景象，恍惚間像回到了從前；可她心裡清楚，現在的來世島早不是記憶裡的模樣了。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慢慢漫上心頭，她不由得定在原地，神思飄遠。

“我們走吧。”彥陽來到薑心語身邊，輕聲對她說道。

彥陽看著她臉上那複雜的表情，心中便猜到了她的想法。自從剛剛瞭解了她的身世後，彥陽現在對薑心語也說不出什麼生硬的話。

薑心語聽到彥陽的話，很快回過神來，她沒有應，而是直接深吸一口氣，率先走出了艙門。

當雙腳都踏在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的時候，薑心語的心中響起了一個聲音：“我回來了。”

這時，旁邊走過來一個身著藍色圓環製服的人，開口道：“歡迎薑小姐回家。”

來人正是韓智美，她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了，隨著韓智美本人的出現，她留在飛行器內的那個全息影像也隨之消失。

彥陽見到韓智美，正準備熱情與她打招呼的時候，卻聽旁邊的薑心語呢喃了一句：“現在來世島還是我的家嗎？”

彥陽聞言沒有急著開口與韓智美打招呼，他想聽聽韓智美會怎麼回答。

韓智美聽薑心語這麼說，眼尾先彎了彎，臉上漾開一絲溫和的笑意，語氣也軟了下來，誠懇地說道：“薑小姐，你放心，來世島永遠是你的家——這點不會因為圓環接管，就有半分改變。”

可聽到這話的薑心語，隻是安靜地站著，目光輕輕落在月港那些忙碌的漁民身上，沒接話，臉上也沒什麼波瀾，連之前因海風勾起的那點柔和都淡了些。

氣氛悄悄冷了下來，彥陽瞧著不對，趕緊邁了兩步走到兩人中間，轉頭對著韓智美揚了揚眉，故意用誇張的語氣開口：“智美，不知道是不是我太久沒見你真人，總覺得你現在比我記憶裡看著又年輕幾歲了？”

韓智美一眼就看穿他是故意打岔，嘴角噙著點無奈又好笑的笑意，抬起手，指尖輕輕點了下彥陽的額頭，沒好氣地說道：“現在真人站在這兒，你還敢調侃我了？真不怕我……”

韓智美講到這裡，眼睛裡閃過一絲熒光，光芒熄滅後，從頭到腳地掃視了彥陽。

彥陽明白她什麼意思，隨即雙手插兜，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看向韓智美：“我怕個什麼，又不是沒被你看過。”

韓智美看到彥陽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由得無奈搖頭，看來這家夥臉皮是比以前厚多了，不是幾個月前的那個容易害羞的小男生了，她自己的透視能力，已經不能嚇唬到他了。

有彥陽這麼一打岔，韓智美和薑心語也沒有繼續剛剛的話題了，接著由韓智美主動引路，彥陽和薑心語跟隨在後，三人一同走在了月港的街頭上。

彥陽上次來島時，在圓環對來世島展開行動前，雖然也在外島上逛了逛，但並未去過月港；後來雖與邵晴一同護送內島永生人來過月港，卻也隻是匆匆往返，沒能好好看看。如今有了時間和機會，他的目光不由得在周圍不停打轉。

月港望去就是個典型的東方港口小鎮，與外島中心小鎮相似——路麵鋪著規整的青石板，隻是這邊更加靠海，經常年海風侵蝕，石板邊緣已磨得圓潤，縫隙裡嵌著淺黃的細沙與泛白的碎貝殼，踩上去偶爾會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石板路兩側是一排排錯落有致的石磚房，屋頂多覆蓋著青灰瓦，瓦簷邊緣垂著幾縷乾枯的海草，風一吹便簌簌作響，海霧裹著鹹濕的氣息拂過牆麵，乾枯的海草輕輕晃動，影子在青石板上晃出細碎的紋路。

相較於中心小鎮那濃重的商業氣息，月港的生活氣息卻濃鬱得多。

彥陽的目光掃過近處一棟房子的屋簷下，正見幾位白發老人圍著竹蓆補漁網——灰藍色的漁網攤在竹蓆上，竹梭在網眼間靈活穿梭；老人們的手指粗糙得像皸裂的老樹皮，指縫裡還嵌著洗不淨的海泥，動作卻半點不遲鈍。

有位老人捏著梭子往網眼一遞，另一位便伸手穩穩接住，嘴裡還絮絮叨叨地用彥陽聽不懂、卻莫名覺著親切的方言嘮著家常，字句裡滿是煙火氣。

當三人路過的時候，這幾名白發老人紛紛看了過來，目光中帶著一絲驚訝。隨著三人的持續深入，越來越多的月港居民將目光投了過來，無一例外，目光中都帶著驚訝的神色。

彥陽很快發現，這些人看的不是他和韓智美，而是薑心語。

彥陽很快明白原因——薑心語雖住內島，卻肯定沒少往外跑，不然也不會和羅莎琳那麼親近。

他忽然想起之前閒逛至昇仙坪時，首次見到長大後的薑心語的場景：她紮著長馬尾，穿著繡著紅絲紋的素白練功服，騎著黑馬乘內島的接駁圓盤下來，從內島落地時那英姿颯爽的模樣還曆曆在目。她出內島都這般高調惹眼，外島居民自然不可能不認識她。

此刻月港的居民見到青龍尊者的愛徒——薑心語竟然在圓環指揮官的陪同下回到了來世島，出現這般驚訝的神色也實屬正常。

薑心語此刻轉頭掃過周圍熟悉的臉龐，心中滿是複雜，不由得想加快腳步。

可眼下是韓智美在前帶路，她既不知道目的地，又因外島已被拆分為獨立區塊，連怎麼回內島都沒了頭緒。

彥陽瞧出了她的心思，主動加快了腳步，來到了韓智美旁邊，低聲道：“我們走快點吧。”

“嗯。”韓智美點了點頭，沒多問原因，腳步加快，帶著兩人很快穿出月港的街巷，停在鎮口位置——這裡已是月港區塊的邊緣，眼前橫亙著一排整齊的斷崖；從斷崖向內約一米處，攔著一排金屬護欄，護欄上掛著多語言警示牌，寫著“禁止靠近”“謹防跌落”，提醒行人避免失足墜落。

鎮口的空地上，原本的青石板被硬化出一片平台：高約半米，占地近十平米，台麵平整得能映出人影。

平台中央停著個類似“纜車”的物件，卻比普通纜車結實得多：外殼是啞光材質，在陽光下半點反光都沒有；兩側的窗戶玻璃厚得肉眼可見，一看就是高強度材料製成，連外殼框架都透著厚重紮實的感覺；尋常纜車頭頂的掛鉤，也被車廂四角的動力引擎替代，充滿了科技感。

台麵周圍站著數名圓環的士兵，彥陽看到他們的裝束，認出他們是圓環第十五特彆機動部隊的士兵。這些士兵見到韓智美過來之後，利落地行禮之後，便主動走上台麵，為三人開啟了纜車的車門。

韓智美帶著兩人來到纜車前，側身讓出位置，做了個“請進”的手勢，輕聲開口道：“請。”

彥陽會意先邁步走進纜車，薑心語緊隨其後，韓智美最後才踏入艙內。

知道兩人肯定對這纜車有疑問，於是韓智美在彥陽主動開口詢問之前，便先行解釋道：“這就是我先前提到的‘慢速飛行器’了，原本是打算等來世島重建完成後再投入使用的，但後麵將外島區塊化分開後，為了便利出行，便提前啟用了這些慢速飛行器，不僅是圓環的士兵能用，包括島上的居民，都可以使用這些慢速飛行器，自由來往各個區塊，去北麵的農田勞作，也可以去海麵捕魚。”

彥陽聽到韓智美的解釋，心裡的疑惑豁然開朗——不僅關於慢速飛行器的疑問有了答案，連剛才的幾個困惑：比如月港被抬高後，漁民去哪捕魚的問題也一並解開了。

他隨即好奇地打量起慢速飛行器的內部構造：周圍一圈觀光窗，窗底距離地麵約一米處裝著一排金屬扶手；艙頂還懸著幾根供人抓握的橫杆。

整個艙內空空蕩蕩，隻有尾部靠牆掛著一排座椅，想來是為少數不便站立的人準備的。門邊立著塊操控麵板，旁邊還有個被透明罩子罩住的紅色拉手，拉手旁用多種文字標注著“應急逃生開關”。

見彥陽的目光落在操控麵板上，韓智美隨即解釋：“這是慢速飛行器的控製麵板，操作很簡單——直接選擇目的地，它就會自動飛往。要是遇到問題，也能通過麵板跟負責這套交通係統的工作人員溝通。”

“哦哦。”彥陽點了點頭，走到麵板旁研究起來。

他發現操作的確如韓智美說的那樣簡單：一個紅色呼叫按鈕是單獨設定的，格外醒目；往下是去往各區塊的功能頁。

他試著點了幾下，察覺麵板設計得很貼心——不僅有簡潔直觀、方便快速查詢的列表模式，還能調出整個來世島的三維地圖：那綻放蓮花般的島嶼全貌清晰呈現，能更直觀地鎖定目的地。

此刻飛行器的目的地已設為內島接駁平台，他沒有修改。

簡單摸清麵板操作後，彥陽走到窗邊，卻見薑心語正站在那兒：她手撐著窗邊的扶手，目光遙遙望著內島，神色有些發怔。

此刻慢速飛行器正朝著內島緩緩前行，離那座懸浮的島嶼越來越近。

彥陽順著薑心語的目光望去——遠處的內島依舊如同神話裡的海外仙山，即便他已不是第一次見，仍被那環繞山體的雲霧、以及透過雲霧隱約可見的東方古典建築群吸引，看得入神。

見兩人都沉浸在眼前的景緻裡，韓智美沒去打擾，隻是站在一旁靜靜看著，目光偶爾在兩人臉上輕掃。

忽然一陣海風吹過，慢速飛行器輕輕晃了晃，不過很快便穩了下來。彥陽被這輕微的晃動拉回了神，看向身旁依舊出神的薑心語，嘴角漾開一抹溫和的笑。

他沒再像薑心語那樣盯著內島，而是走向韓智美，拉著她走到車廂另一側的角落，特意壓低了聲音：“智美，接下來怎麼安排的？”

他刻意放輕語調，生怕打擾到薑心語。

韓智美早就為兩人上島後的事宜安排妥當，也壓低聲音回：“我們在內島為研究人員建立了幾處宿舍，但我猜你們多半更願意住雲靄塢——畢竟是自己家，對吧？”

彥陽輕輕點了點頭。韓智美接著說：“雲靄塢那邊，我們徹底掌控內島後，隻做了簡單的清掃和維護，沒動你們的私人物品。你們跟孫小姐一樣回那裡住就好，生活物資我已經提前送過去了，具體的你可以問孫小姐。這會兒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先好好休息，其他事明天再說。”

“謝了，智美。”彥陽聽到這兒，又點了點頭，聲音依舊輕緩。

兩人的對話雖說壓得很低，可車廂本就不大，還是全落進了薑心語耳朵裡。但她沒吭聲，隻是默默聽著，目光依舊牢牢鎖在內島上，像是要把這座闊彆許久的島嶼，重新刻進眼裡。

隨著距離內島越來越近，韓智美開口道：“相信對於內島，你們比我要熟悉，抵達接駁站後，我就不繼續送你們去雲靄塢，我那還有一些工作。”

彥陽臉上帶著感激應道：“不用麻煩啦，你已經幫我太多了——送我去耶羅峽穀，又送我回來世島，哪好再麻煩你陪我到雲靄塢。接下來的路我們自己走就好，你去忙你的吧。”

隨著慢速飛行器駛入內島範圍，原本的鹿歸台已被改造成接駁站，漸漸出現在彥陽和薑心語眼前。彥陽看著這熟悉的地方，不由想起上次來的場景：那時他隨公主一行人進入來世島，還是在薑心語和花婆婆的引領下，從外島昇仙坪踏上獨特的白玉階梯，一路飛抵這裡。

他轉頭看向薑心語，見她正盯著鹿歸台的禮庭發呆——那禮庭還是老樣子，可她眼神發空，嘴角也抿得緊緊的，指尖悄悄攥著衣角。

薑心語的樣子看在彥陽眼裡，他一下就明白了她的複雜心理：上次她以主人的身份迎接圓環的到來；現在倒好，內島成了圓環的地盤，她反倒要得到對方同意後才能回來。

這份從“主人”變“客人”的落差，都寫在她緊繃的臉上了。彥陽明白她的難受，卻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沉默著把目光轉向接駁站，故意放遠些，想給她留點兒空間消化情緒。

接駁站裡人來人往，大半是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有人捧著厚厚的實驗記錄快步穿行，嘴裡還飛快地說著什麼，走路時都在和同事討論新發現。

還有不少圓環士兵沿通道兩側巡邏站崗，黑色製服上的熒遊標識在暖光下格外醒目，他們的戰術頭盔會在每個人走過時閃過一道藍光，掃描對方身份——既維持了秩序，又沒打斷人群的流動，顯得井然有序。

慢速飛行器停靠時傳來一陣輕微震動，穩穩落在了接駁站的停靠位上。

艙門自動開啟，韓智美沒有下車，隻是看著兩人，微微笑了笑說：“好了，接下來我就不陪你們了。”

“好，你去忙吧智美，辛苦你了。”彥陽點點頭應道。

一直沒說話的薑心語，也輕聲補了句：“謝謝。”

兩人一先一後下了慢速飛行器。

彥陽下來後沒急著走，站在原地目送韓智美的慢速飛行器緩緩升空，朝外島區塊飛去；薑心語就站在他身邊，也沒挪步。

直到那架飛行器徹底消失在視線裡，彥陽才轉頭看向薑心語，輕聲說：“走吧，咱們回家。”

聽到“回家”兩個字，薑心語眼神輕輕顫了顫，眼眶悄悄熱了——一股說不清的酸澀和暖意湧上來。

怕彥陽察覺她的異樣，她趕緊加快腳步，默默走在了前麵，她對這內島再熟悉不過，她在前頭引路，彥陽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