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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槍定山河 第13章 雙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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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虎剛退下,郝龍已翻身上馬,棗紅色的戰馬不安地刨著蹄子,玄鐵長槍斜指地麵,槍尖映著朝陽泛出冷光。「公子箭術無雙,郝某願在馬上討教槍法。」他勒緊韁繩時,喉結動了動,「馬背交鋒更難收勢,公子若覺難支,隻管示意。」

周羽接過趙虎牽來的白馬,這匹「踏雪」是江南侯府精心馴養的戰馬,此刻正昂首嘶鳴,彷彿也嗅到了較量的氣息。他踩著馬鐙翻身而上,破虜槍在手中轉了個槍花,槍纓翻飛如紅浪:「郝當家請。」

郝龍雙腿一夾馬腹,棗紅馬如離弦之箭衝來。他身子伏在馬背上,長槍平端如出海蛟龍,槍尖帶著破空銳嘯直取周羽心口——竟是嶽家槍中的「迎風穿楊」,卻被他融入了騎兵的衝勢,槍風掃得道旁的槐樹葉簌簌墜落,離著三丈遠已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周羽不慌不忙,踏雪馬通靈般向左側滑出半步。他手腕翻轉,破虜槍如靈蛇出洞,槍尖精準地磕在郝龍槍杆中段。「當」的一聲脆響,金鐵交鳴震得手腕發麻,郝龍的槍勢竟被生生蕩開半寸。

棗紅馬借勢盤旋,郝龍回身又是一槍,槍尖化作三道虛影,分彆指向周羽的咽喉、肩頭、馬眼。這招「梨花三落」本是步戰槍法,被他移到馬上更顯刁鑽,槍影幾乎將周羽周身罩住。

「好個馬上槍!」王猛在旁看得咋舌。郝龍的騎術竟與槍法一般精湛,人與馬彷彿融為一體,馬速越快,槍勢越猛。

周羽的踏雪馬始終保持著沉穩的節奏,無論郝龍的馬如何盤旋衝擊,它總能恰到好處地避開正麵,給主人留出從容變招的餘地。世子突然一聲輕喝,破虜槍陡然加速,槍尖貼著郝龍的槍杆滑下,槍纓擦著對方手背掠過,帶起一串血珠——這是槍術中的「纏絲勁」,看似輕柔,實則暗藏巧勁。

郝龍悶哼一聲,卻不退反進。他猛地勒轉馬頭,棗紅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亂踏。郝龍借這騰空之勢,長槍如驚雷般砸下,槍尖直指周羽頂門——這是他壓箱底的絕技「力劈華山」,曾憑此招挑落過三名悍匪頭領。

周羽眼神一凝,踏雪馬突然人立而起,與棗紅馬幾乎臉貼臉。千鈞一發之際,他鬆開左手,身體向右側傾斜,整個上半身幾乎懸在馬腹外。破虜槍順著這股擰轉之力橫掃而出,槍杆如鐵鞭般抽在郝龍的槍杆上。

「哢嚓」一聲脆響,郝龍的玄鐵槍竟被震得脫手飛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哐當」插進遠處的泥土裡。他還沒回過神,周羽的槍尖已穩穩停在他咽喉前寸許,槍纓上的紅絨幾乎要觸到他的麵板。

兩匹馬在原地不安地刨著蹄子,鼻孔裡噴出的白氣混在一起。郝龍望著那支穩穩停在咽喉的槍,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右手,突然翻身下馬:「公子槍法騎術,郝某輸得心服口服。」他掌心的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暈開小小的紅點,「這般身手,怕是嶽元帥帳下的銳士也不過如此。」

郝龍望著周羽的背影,手掌還在隱隱發麻,忽然低聲對趙虎道:周公子這般槍法,怕是江南侯府的親衛也未必能及。

趙虎聞言抬頭笑了笑:郝當家有所不知,公子的槍法在嶽家軍舊部裡,基本無人能敵。去年在朱仙鎮,他單槍匹馬衝陣,一槍挑落過金國的銀牌猛安,當時嶽元帥的親衛都看呆了。

郝龍猛地回頭,眼裡滿是難以置信:嶽元帥的親衛?那可是百裡挑一的銳士

公子從不用家族壓人。趙虎聲音陡然沉了些,他初入軍營,隻說是江南侯府的遠房子弟,連銀甲都自己打製。論提拔,全憑三樣——

他伸出三根手指,陽光在指尖跳躍:第一是聽令。去年寒冬,有軍令要送糧到冰封的渡口,沒人願去,怕凍斃在半途,公子領了二十人就去了,回來時凍掉了半截眉毛,卻沒少一粒米。

郝虎在旁聽得發怔,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眉骨。

第二是肯練。彆人練一個時辰,他練三個時辰,暴雨天在泥裡滾,大雪天光著膀子紮馬步。有次我起夜,見他在帳外練槍,槍杆上的冰碴子比槍纓還厚。

郝龍的喉結動了動,想起自己考武舉時的懈怠,突然有些發燙。

第三是敢拚。趙虎的聲音裡多了些敬佩,潁昌之戰,他是個小旗官,卻帶著十個人衝垮了金兵的柺子馬。我親眼看見他被馬蹄掀翻,爬起來還追著敵將砍,槍尖斷了就用槍杆砸,渾身是血像從血池裡撈出來的

他頓了頓:江南侯的世子身份,反倒是後來才傳開的。那會兒他早憑軍功升了統領,手下的弟兄沒一個不服——不是服他的家世,是服他身上那股子敢把命扔在戰場上的狠勁。

郝龍望著自己脫手的長槍,突然自嘲地笑了:「空有一身本事,卻隻能在山寨裡當匪,說來真是可笑。」他踢了踢地上的馬鐙,「方纔那招,世子本可挑落我於馬下。」

周羽拍了拍他的肩膀,晨光透過兩人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交錯的光影:「比武是為識英雄,不是分生死。」他望向清風寨的弟兄,朗聲道,「郝家兄弟這般身手,若願為三鎮百姓效力,周羽必當委以重任。」

清風寨的弟兄們麵麵相覷,隨即爆發出震天的歡呼。郝虎騎著馬衝過來,拍著兄長的後背喊道:「哥!咱們跟公子乾吧!總比當這憋屈的匪強!」

郝龍望著周羽挺拔的背影,又看了看鎮口那座被重新漆過的「清風鎮」牌坊,拾起地上的長槍,對著周羽單膝點地:「郝龍願率本部弟兄,聽候公子差遣!」

郝龍的話音剛落,人群後方突然傳來一聲獰笑。賀豹不知何時摸出把短弩,陰惻惻地盯著周羽:「兩個叛徒!以為投靠這黃口小兒就能活命?」他猛地揮手,藏在樹後的三名親信同時放箭,三支冷箭帶著破空銳嘯,直取周羽後心——竟是淬了毒的狼牙箭,箭尖泛著詭異的烏光。

「公子小心!」趙虎的驚呼剛出口,周羽已如背後長眼。他不轉身,反手將破虜槍在身後劃出個銀弧,「叮叮叮」三聲脆響,三支冷箭竟全被槍尖磕飛,箭頭擦著郝龍的耳畔釘進槐樹乾,箭桿還在嗡嗡震顫。

「找死!」周羽猛地轉身,銀甲在晨光中爆發出懾人寒光。破虜槍直指賀豹,槍纓怒張如血,「王猛!趙虎!給我拿下這夥敗類!」

「得令!」王猛的狼牙棒早已饑渴難耐,他像頭猛虎般撲向匪眾,一棒砸在最前排的匪兵頭上,頭盔頓時碎裂如粉。趙虎則帶著弓箭手繞到側翼,牛角弓連珠般射出,箭箭正中匪眾手腕,轉眼間就繳了十餘人的兵器。

賀豹見偷襲不成,氣得哇哇怪叫:「弟兄們!剁了他們!黃知縣不會虧待咱們!」他揮著鬼頭刀衝上來,卻被郝龍攔住。兩柄刀槍碰撞的瞬間,郝龍突然發力,槍尖挑飛賀豹的刀,反手用槍杆將他抽翻在地——這一槍又快又準,正是周羽方纔用過的「纏絲勁」。

「老子忍你們很久了!」郝虎的長槍也沒閒著,他專挑賀豹的親信下手,槍尖總能避開要害卻讓人失去戰力。三十餘名清風寨舊部見狀,紛紛拔出兵器加入戰團,他們本就憋著對賀家的怒火,此刻更是如虎添翼。

周羽並未親自參戰,隻站在高坡上冷眼旁觀。他見匪眾中有不少麵帶猶豫,突然揚聲道:「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助紂為虐者,格殺勿論!」這聲斷喝如驚雷落地,竟有二十餘名匪兵扔掉刀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賀豹掙紮著爬起來,見大勢已去,突然翻身上馬想逃。趙虎早有準備,他摘下腰間的流星錘,猛地擲出——鐵鏈帶著鐵球呼嘯而去,精準地纏住賀豹的馬腿。戰馬悲鳴著摔倒,將賀豹甩出丈許遠,正好撞在王猛的狼牙棒下。

「砰」的一聲悶響,王猛的狼牙棒停在賀豹頭頂三寸處,嚇得他屎尿齊流。「公子,這雜碎怎麼處置?」王猛的虎眼瞪得溜圓,唾沫星子噴了賀豹一臉。

「先關起來!」周羽望著滿地繳械的匪眾,又看了看被綁成粽子的賀豹親信,突然對李茂道:「李都頭,勞煩清點俘虜,罪大惡極者關押,脅從者發放口糧遣散。」他轉向郝龍兄弟,「你們熟悉清風寨地形,帶人去抄了他們的老巢。」

「得令!」郝龍郝虎齊聲應和,翻身上馬時,三十餘名舊部已整隊完畢,佇列竟比正規軍還要齊整。

趙虎正指揮士兵清理戰場,忽然發現李青禾提著藥箱站在不遠處,手裡還攥著塊乾淨的布條。他走過去時,少女慌忙把布條往身後藏,耳根紅得像熟透的石榴。「趙將軍,需、需要幫忙包紮嗎?」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卻清晰地傳進趙虎耳中。

王猛扛著狼牙棒路過,故意撞了趙虎一下:「小子,春心萌動了?」逗得周圍士兵哈哈大笑。趙虎的臉瞬間漲紅,撓著頭說不出話,倒是李青禾更大方些,把藥箱往他懷裡一塞:「彆、彆胡鬨,趕緊給受傷的弟兄上藥。」

周羽看著這一幕,嘴角露出笑意。晨風吹過鎮口的牌坊,將血腥味漸漸吹散,取而代之的是藥草的清香與士兵們的歡笑聲。他握緊破虜槍的槍杆,望著清河縣的方向——黃知縣的賬,也該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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