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槍定山河 第14章 歡慶
篝火正旺時,周羽忽然拍了拍手,喧鬨的庭院瞬間安靜下來。士兵們紛紛放下酒碗,目光齊刷刷投向石階上的身影——銀甲在火光裡泛著沉穩的光,世子的聲音透過跳動的火焰傳得很遠:「今日清點完畢,清風寨共收編弟兄一百二十七人。」
王猛啃著羊骨含糊道:「公子是想把他們都編入隊伍?」
「不。」周羽搖頭,指尖敲了敲懷裡的清單,「從中挑選二十人——十名擅長近身搏殺的充作步兵,十名能拉開一石弓的補入弓兵營。」他望向郝龍身後那群站得筆直的舊部,「郝當家,你的弟兄裡可有合適人選?」
郝龍立刻起身,點出十個肩寬背厚的漢子:「這十人曾是縣尉的標兵,因不願幫黃剝皮搜刮百姓才落草,刀術槍法都過得去。」又指向另十個背著牛角弓的身影,「他們箭術雖不及公子,卻能在馬上射中飛奔的野兔。」
周羽目光掃過那二十人,見他們雖穿著短打,卻站姿挺拔,眼神裡沒有匪氣,隻有軍人的銳利。「從今日起,我部步兵、弓兵各擴至二十人,騎兵仍保持十人——精而不雜,纔是強軍之本。」
士兵們齊聲應和,震得篝火火星飛濺。周羽從懷中掏出四枚黃銅令牌,令牌上刻著「十夫長」三個字,邊緣還帶著新鑄的毛刺。「王猛。」他將第一枚令牌扔過去,被壯漢穩穩接住,「你帶步兵,仍用你的狼牙棒營旗號。」
「得令!」王猛把令牌揣進懷裡,拍得胸脯砰砰響。
「趙虎。」第二枚令牌飛向副將,「弓兵歸你統領,箭矢需每日清點,不可有誤。」
趙虎雙手接過令牌,鄭重地係在腰間:「屬下明白。」
周羽看向郝龍郝虎兄弟,將最後兩枚令牌遞過去:「郝龍掌騎兵,你熟悉三鎮地形,需每日率隊巡查;郝虎負責偵查訊息。」他目光掃過四人,語氣陡然嚴肅,「我在江南侯領地之內,有權任命官員。你們四人需記住,令牌在身,便要護得三鎮百姓周全,若有差池,軍法從事!」
「遵命!」四人同時單膝跪地,黃銅令牌在火光裡映出他們堅毅的臉龐。郝龍摩挲著令牌上的紋路,突然想起當年考武舉時,可恨的考官,此刻掌中的令牌雖輕,卻比任何金銀都讓人安心。
李茂拄著柺杖上前,手裡捧著本泛黃的名冊:「公子,剩下的一百零七人,老奴已有安排。」他翻開名冊,指著其中一頁,「清風寨需留三十人看守糧倉,由曾在寨裡當夥夫的老劉統領,他為人忠厚,絕不會私藏糧草。」又指向另一頁,「其餘七十七人分去修繕鎮口牌坊、疏通水渠,每日管三頓飯,再支給二十文工錢,既讓他們有活乾,也能幫襯鎮上。」
周羽點頭:「就按李都頭說的辦,工錢從賀家抄出的銅錢裡支。」他望向那些正忐忑不安的匪眾,朗聲道,「願意留下乾活的,明日到李都頭處登記;想回家的,支給五鬥米當路費——但有一條,往後若再為匪,休怪某家槍下無情!」
匪眾們先是愣住,隨即有大半人跪地謝恩。曾被賀豹逼著劫掠過的張二哭道:「公子放心!小的再也不敢了,隻求能在鎮上種幾畝地……」
夜色漸深時,任命已畢。王猛帶著新編入的步兵去校場熟悉兵器,趙虎正教弓兵辨認箭矢的成色,郝龍兄弟則在覈對騎兵的馬匹名冊。李青禾給忙碌的眾人端來熱茶,路過趙虎身邊時,見他正手把手教新兵拉弓,側臉在火光裡顯得格外認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夜風吹散了血腥味,賀宅臥房的燭火卻燒得正旺。周羽剛卸下染血的銀甲,婉兒已捧著溫熱的烈酒迎上來,指尖劃過他胸口抓痕——那是昨日激戰留下的新傷,此刻卻成了最烈的催情符。
「公子今日一戰封神,三鎮百姓都在傳,您一槍挑飛賀豹時,連山神都在雲端喝彩。」婉兒的聲音帶著崇拜的顫音,仰頭將酒液喂進他嘴裡,玉頸在燭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周羽扣住她的腰往懷中帶,烈酒混著少女的軟語滑入喉嚨,燒得五臟六腑都滾燙。「比起這些,我更想聽你說……」他低頭咬住她的耳垂,看著她瞬間紅透的臉頰,「昨晚教你的槍法,記住了幾式?」
婉兒的呼吸頓時亂了,指尖攥緊他的衣襟。她哪會什麼槍法,昨夜他借著酒意,握著她的手在錦被上劃了半夜槍譜,說是「夫妻同修」,到頭來卻把她的力氣全耗儘了。此刻被他灼熱的目光盯著,裙擺下的小腿忍不住發顫。
「沒、沒記住……」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卻被周羽捏住下巴強迫抬頭。燭火映在他眼底,是勝者獨有的霸道與溫柔。
「那便再教一次。」周羽將她打橫抱起,大步邁向床榻。錦被翻卷如浪,將白日的殺伐與算計全隔絕在外。
宏圖霸業,此刻都抵不過懷中人兒的一聲輕吟。
「公子……」婉兒的指尖抵在他胸口,卻被他握住按在頭頂。她看著他解開玉帶的動作,突然想起成親那日,他也是這樣,帶著征服一切的氣勢,卻放緩了動作,低聲說「彆怕,以後有我」。
此刻的周羽,比那日更加強勢,也更加溫柔。他吻去她眼角的淚,聲音沉得像埋在酒壇底的情話:「等我就奏請父王,把三鎮封給你做湯沐邑。」他咬著她的唇瓣輕笑,「到時候,你就是這兒的女主人,連天上的月亮,都得聽你調遣。」
婉兒被他說得心頭滾燙,反手摟住他的脖頸。她不懂什麼湯沐邑,隻知道眼前這個男人,能一槍蕩平匪巢,能讓百姓安居樂業,更能在深夜裡,把所有鋒芒都化作繞指柔。
燭火「劈啪」爆了個燈花,將兩人交纏的影子投在牆上,像幅張牙舞爪卻又溫情脈脈的畫。窗外的兵甲碰撞聲、百姓歡笑聲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隻有彼此的心跳聲震耳欲聾——那是勝者的狂歡,也是屬於他們的,最踏實的人間煙火。
次日清晨,周羽醒來時,婉兒正趴在他胸口補綴戰袍。晨光透過窗欞照在她臉上,睫毛上還沾著未乾的淚痕。他突然想起昨夜她暈過去前,攥著他的手臂呢喃「要永遠陪著公子」,心頭猛地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