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槍定山河 第83章 完顏拔離速的毒計
九江城西北的臨時營寨裡,寒風卷著枯草掠過帳篷,將帳外士兵的咳嗽聲和馬嘶聲揉成一片蕭瑟。完顏拔離速坐在中軍帳的主位上,玄色錦袍上還沾著逃亡時的泥點,霜白的胡須亂糟糟地貼在下巴上,唯有那雙陰鷙的眼睛,還透著幾分不甘的狠厲。帳內的油燈忽明忽暗,將耶律蠻、孛堇忽都、完顏不破、耶律赤、孛堇答蘭五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投在布滿褶皺的軍帳上,像幾尊沉默的石像。
「元帥,咱們如今九江城隻剩五千兵馬,糧草隻夠撐十日,戰馬折損過半,連甲冑都缺了三成,若是周羽追來,怕是……」耶律赤率先打破沉默,他的左臂纏著繃帶,是昨日逃亡時被郝氏兄弟的騎兵砍傷的,說話時還忍不住皺著眉,語氣裡滿是擔憂。
帳內瞬間靜了下來,隻有油燈燃燒的「劈啪」聲在空氣中回蕩。耶律蠻攥著腰間的彎刀,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粗聲粗氣地反駁:「怕什麼!周羽那小子就算追來,俺們五千弟兄也能跟他拚一場!大不了魚死網破,總比在這兒坐以待斃強!」他話音剛落,就被孛堇忽都瞪了一眼。
「拚?怎麼拚?」孛堇忽都翻了個白眼,伸手拍了拍桌案上的糧袋,袋子裡的粟米少得可憐,晃起來隻發出細碎的聲響,「你以為還是在隆興府的時候?那會兒咱們有糧草有財寶,弟兄們還有勁;現在呢?弟兄們連頓飽飯都沒吃,昨天還有個小兵餓暈了,戰馬連草料都沒得啃,你讓他們拿什麼跟周羽拚?」
完顏不破靠在帳壁上,臉色蒼白——他在黑鬆林逃亡時被步兵刺傷了大腿,此刻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他冷哼一聲,語氣帶著幾分不甘:「都怪周羽那小子太狡猾,又是火攻又是伏擊,不然咱們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若不是那些該死的財寶拖慢了行程,咱們早就到九江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完顏拔離速猛地一拍桌案,油燈裡的油濺出來,在地圖上暈開一片黑漬,「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活下去!周羽收複隆興府後,下一步肯定會來攻九江,咱們若是不想被他一鍋端,就得趕緊想對策!」他的目光掃過帳內眾人,最後落在了一直沒說話的孛堇答蘭身上,「孛堇答蘭,你素來擅長分析形勢,你說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孛堇答蘭往前走了一步,他身材瘦削,臉上總是帶著幾分思索的神色,此刻正低頭看著桌案上的地圖,手指在江南西路的疆域上輕輕滑動。聽到完顏拔離速的問話,他抬起頭,語氣沉穩地開口:「元帥,諸位將軍,硬拚確實不可取。周羽如今士氣正盛,又有隆興府作為根基,糧草充足,軍械齊全,咱們五千殘兵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江南西路並非隻有周羽和我軍兩股力量,咱們還有借力的餘地。」
「借力?」耶律蠻皺起眉,「除了周羽,還有誰能跟咱們聯手?那些南蠻百姓都恨不得吃咱們的肉,難道還有人願意幫咱們?」
「不是聯手,是讓彆人跟周羽鬥,咱們坐收漁翁之利。」孛堇答蘭指著地圖上的兩處位置,聲音裡帶著幾分篤定,「諸位請看,吉州境內有一股起義軍,號稱『紅巾社』,首領名叫陳三槍。此人本是吉州的佃農,去年官府苛捐雜稅太重,他就帶著百姓反了,如今聚眾萬餘,連破吉州三個縣城,還殺了吉州知府,勢力不小。這陳三槍最恨官府和朝廷軍隊,周羽如今以節度使的名義收複隆興府,在陳三槍眼裡,就是朝廷的爪牙,兩人早晚會有衝突。」
他頓了頓,又指向另一處:「還有袁州的李飛虎,此人本是山賊出身,後來占了萍鄉山道,控製了湘贛之間的商路。來往的商隊都得給他交『過路費』,不然就會被他劫殺,手底下也有數千亡命之徒,個個擅長騎射和伏擊。李飛虎貪財如命,隻要有好處,什麼事都肯乾。而周羽要攻打九江,糧草和軍械肯定要從湘贛商路運輸,李飛虎絕不會容忍有人斷他的財路,兩人之間也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帳內眾人都湊到地圖前,看著孛堇答蘭指的兩處地方,眼中漸漸露出了亮光。耶律赤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你的意思是,咱們去聯絡陳三槍和李飛虎,讓他們去對付周羽?」
「正是。」孛堇答蘭點頭,語氣愈發堅定,「陳三槍恨朝廷軍隊,咱們就派人去告訴他,周羽收複隆興府後,下一步就要率大軍圍剿紅巾社,還說周羽已經暗中聯絡吉州的官軍,準備兩麵夾擊;李飛虎貪財,咱們就許他好處,告訴他隻要他能截住周羽運往隆興府的糧草和軍械,等咱們打敗周羽,拿下隆興府後,就分他三成的財寶——那些財寶雖然在營寨大火裡燒了不少,但周羽手裡肯定還有從隆興府抄來的庫存,李飛虎肯定會動心。」
「好主意!」耶律蠻興奮地拍了下手,之前的焦躁一掃而空,「陳三槍有萬餘人,李飛虎有數千人,兩人加起來比周羽的兵力還多!隻要他們跟周羽打起來,周羽肯定顧不上來攻九江,咱們就能趁機休整,再從北方調援兵過來!」
孛堇忽都也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算計的笑容:「而且這兩人一個是起義軍,一個是山賊,肯定互不信任,就算他們聯手對付周羽,也不會真心合作,到時候說不定還會互相拆台。咱們隻要在旁邊看著,等他們三方打得兩敗俱傷,再出手收拾殘局,說不定還能重新奪回隆興府!」
完顏不破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他扶著帳壁站直身子,傷口的疼痛似乎都減輕了不少:「沒錯!周羽那小子不是厲害嗎?就讓他跟陳三槍、李飛虎鬥一鬥,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等他被拖得筋疲力儘,咱們再給他致命一擊!」
完顏拔離速看著眾人興奮的樣子,緊繃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他盯著地圖上的吉州和袁州,手指在上麵輕輕敲擊著,語氣裡帶著幾分滿意:「孛堇答蘭,你這個計策好!既不用咱們跟周羽硬拚,又能借彆人的手削弱周羽的勢力,確實是眼下最好的辦法。」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帳內眾人,語氣變得嚴肅起來:「耶律赤,你心思縝密,又懂南蠻的語言,你帶十名精乾的弟兄,喬裝成紅巾社的信徒,去吉州找陳三槍。記住,一定要把話說得嚴重些,讓他相信周羽真的要圍剿他,還要暗示咱們可以幫他牽製周羽的兵力,比如假裝從九江出兵攻打隆興府的外圍,讓周羽分兵應對。」
「遵令!」耶律赤抱拳應道,眼神裡充滿了乾勁。
「孛堇忽都,你跟李飛虎打交道最合適。」完顏拔離速又看向孛堇忽都,「你帶些搶來的珠寶——就是你藏在馬鞍夾層裡的那些,先給李飛虎送過去,就當是定金。告訴他,隻要他能截住周羽的糧草,後續還有更多的好處。記住,李飛虎貪財但也多疑,你說話要小心,彆讓他看出破綻。」
孛堇忽都連忙點頭,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還以為完顏拔離速不知道他私藏珠寶的事,沒想到早就被看穿了,不過現在能派上用場,也算是好事。「元帥放心,屬下一定能說動李飛虎!」
完顏拔離速最後看向耶律蠻和完顏不破:「你們兩人留在營寨,負責整頓兵馬,清點糧草和軍械,再從九江城裡徵調一些民夫,修複營寨的防禦工事。另外,派些斥候去隆興府方向打探訊息,一旦周羽有出兵的動向,立刻回報。」
「是!」耶律蠻和完顏不破齊聲應道。
帳內的氣氛徹底活躍起來,之前的壓抑和絕望被興奮和期待取代。油燈的光芒似乎也亮了許多,將眾人的影子照得更加清晰。孛堇答蘭看著眼前的景象,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這個計策不僅能讓金軍暫時擺脫困境,還能讓江南西路陷入混亂,到時候無論周羽和陳三槍、李飛虎誰勝誰負,金軍都能從中獲利。
完顏拔離速站起身,走到帳門口,掀開帳簾,望著外麵漆黑的夜空。寒風卷著雪花吹了進來,落在他的臉上,帶來刺骨的寒意,但他的心裡卻燃起了一絲希望。他知道,這個計策能否成功,關鍵在於耶律赤和孛堇忽都能否說動陳三槍和李飛虎,也在於周羽能否應對這突如其來的兩股敵人。但他相信,隻要能讓周羽陷入麻煩,金軍就有機會翻盤。
「周羽,」完顏拔離速低聲自語,眼神裡充滿了狠厲,「你毀了我的營寨,燒了我的財寶,殺了我的弟兄,這筆賬,我一定會跟你算清楚!等著吧,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讓你嘗嘗眾叛親離、走投無路的滋味!」
帳內,耶律赤和孛堇忽都已經開始收拾行裝,準備連夜出發。耶律赤將十名弟兄召集起來,仔細交代著喬裝的細節和說話的分寸;孛堇忽都則小心翼翼地從馬鞍夾層裡取出一個錦盒,開啟一看,裡麵全是亮晶晶的珠寶,有翡翠手鐲、珍珠耳環,還有鑲金的玉佩,都是他從隆興府的官宦家裡搶來的。
夜色漸深,九江城的燈火漸漸熄滅,隻有金軍的營寨裡還亮著幾盞油燈。耶律赤帶著弟兄們,喬裝成流民,悄悄出了營寨,朝著吉州的方向走去;孛堇忽都則帶著珠寶,騎著快馬,朝著袁州疾馳而去。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像兩縷暗流,朝著隆興府的方向湧動。
隆興府衙正堂的光比往日更暖些,朱漆公案上攤著江南西路的輿圖,周羽指尖按在九江方位的墨點上,目光掃過堂下眾人——秦正捧著地方名冊站在左側,吳遠攥著剛整理好的商路記錄,王猛、郝氏兄弟等武將列在右側,甲冑上的霜花還沒完全化儘,林文軒則搖著摺扇,站在輿圖旁,眼神落在吉州、袁州兩處標註上。
「如今完顏拔離速逃去九江,雖隻剩五千殘兵,卻也算是盤踞一方隱患。」周羽先開口,聲音沉穩如石,「咱們要進兵九江,必先理清江南西路的勢力盤根,免得腹背受敵。秦正,你剛接手西路刑獄事務,地方勢力你最清楚,說說看。」
秦正上前一步,將名冊攤在輿圖旁,指尖先點向吉州:「主公,江南西路除了咱們與九江金軍,尚有三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其一便是吉州的『紅巾社』,首領陳三槍原是當地農戶,去年秦相苛捐重稅,他領著鄉親殺了稅吏,聚眾起義,如今已有萬餘部眾,多是貧苦百姓,平日裡隻劫官府糧倉、救濟災民,從不擾害百姓,在吉州一帶聲望極高。」
「萬餘部眾?」郝虎眼睛一亮,粗聲問道,「那陳三槍是敵是友?要是能拉過來一起打金狗,咱們兵力可就更足了!」
秦正搖頭,繼續道:「陳三槍雖反官府,卻也恨金軍——去年金軍劫掠吉州時,他曾率部抵抗,雖損兵折將,卻也保住了吉州南城的百姓。隻是他對咱們這些『官軍』心存戒備,覺得咱們與秦相是一路人,不願輕易接觸。」
接著,他指尖移向袁州萍鄉山道:「其二是袁州的李飛虎,此人原是山賊出身,三年前占了萍鄉山道,控製了湘贛往來的商路,每次劫商隊都不留活口,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袁州百姓恨之入骨。他手下有三千多亡命之徒,個個凶悍,卻隻認銀子,誰給好處就幫誰,之前金軍路過萍鄉,還曾給過他不少金銀,讓他幫忙攔殺咱們的斥候。」
「這等敗類!」王猛一聽就炸了,攥著狼牙棒的手青筋暴起,「主公,不如俺帶一隊人馬,直接去平了他!省得他在後麵搗亂!」
周羽抬手按住他,示意繼續聽。秦正最後指向輿圖上散落的小墨點:「其三便是分散在西路各地的朝廷殘兵與官員。去年金軍南下時,西路官軍潰敗,不少官員帶著殘兵躲在州縣鄉間,有的占著小城自保,有的靠著百姓接濟度日,人數多則上千,少則百餘人,彼此互不統屬,卻都怕秦相追責,也怕金軍清剿,如今正是惶惶不安的時候。」
堂內靜了片刻,林文軒輕搖摺扇,開口道:「這三股勢力,恰似三塊不同的棋——分散的朝廷勢力是『可攏之棋』,他們本是官軍出身,隻需給他們一個歸處,定能為我所用;紅巾社是『可聯之棋』,陳三槍反秦相、恨金軍,與咱們目標有重合,隻需打消他的戒備,便能化敵為友;至於李飛虎,便是『可暫棄之棋』,他隻認利益,與咱們道不同,此時動他,反而會讓他倒向金軍,不如先擱置,等收拾了完顏拔離速,再回頭處置不遲。」
周羽點頭,指尖在輿圖上重重一點:「軍師說得在理。今日便分三路行事:秦正,你以江南西路提點刑獄使的名義,即刻派人前往各州縣,聯絡那些分散的朝廷官員與殘兵。告訴他們,本帥奉皇命節製西路兵馬,凡歸降者,既往不咎,仍按原職任用,殘兵編入大軍,糧草軍械由隆興府供給——你熟悉地方吏治,此事交由你,本帥放心。」
秦正躬身領命,眼神亮了幾分:「主公放心!屬下在西路為官多年,不少官員都是舊識,定能說動他們歸降。三日之內,屬下必把聯絡的訊息傳回!」他之前雖為刑獄副使,卻一直不得誌,如今有機會整合西路殘部,正是施展抱負的機會,語氣裡滿是乾勁。
周羽又看向吳遠,拋給他一枚令牌——那是之前周羽在樂河府時用的義軍令牌,正麵刻著「保境安民」四字,背麵是周羽的私印。「吳遠,你帶著這枚令牌,再挑選十名能言善辯的弟兄,喬裝成商販,去吉州見陳三槍。記住,不必急著勸他歸降,先跟他說咱們的立場:咱們反秦相苛政,抗金軍入侵,與他紅巾社的初衷一致。你可以提去年金軍劫掠吉州時,他率部抵抗的事,告訴他,咱們願意與他聯手,先打九江金軍,事後吉州的事,咱們可以商量著來——你機靈,懂得審時度勢,這事交給你,本帥信你能辦好。」
吳遠接過令牌,揣進懷裡,咧嘴一笑:「主公放心!屬下之前跟著商隊跑過吉州,知道紅巾社的規矩,定不會失了分寸。陳三槍要是個明事理的,肯定願意跟咱們聯手;要是他猶豫,屬下也有法子讓他看清利弊!」他常年走南闖北,見慣了各色人等,最擅長揣摩人心,讓他去勸說陳三槍,再合適不過。
「至於李飛虎……」周羽話鋒一轉,目光冷了幾分,「暫時不用管他。郝龍、郝虎,你們兄弟二人率騎兵,駐守萍鄉山道東側的山口,密切監視李飛虎的動向,若是他敢出兵幫金軍,或是劫掠咱們的糧隊,立刻出手教訓,但不要主動招惹——咱們現在的重心,是收攏勢力、備戰九江,不能因小失大。」
郝氏兄弟齊聲領命。
王猛見眾人都領了任務,唯獨自己沒動靜,急得抓耳撓腮:「主公!那俺呢?俺總不能在府裡閒著吧?俺的狼牙棒都快生鏽了!」
周羽看著他急得通紅的臉,忍不住笑了:「你彆急。李岩正在修繕軍械,你去幫他監工,順便操練新歸降的士兵——那些朝廷殘兵久疏戰陣,得好好練練,才能上戰場。等秦正聯絡好殘部,吳遠那邊有了訊息,咱們就出兵九江,到時候少不了你衝鋒陷陣的機會。」
王猛一聽,立刻喜笑顏開:「好!俺這就去軍械營找李岩!俺保證把那些士兵操練得比老虎還凶,到時候打金狗,俺第一個衝上去!」說著,他拎著狼牙棒,一陣風似的跑出了大堂,甲冑碰撞的聲響漸漸遠去,惹得眾人一陣大笑。
李岩站在一旁,見周羽看向自己,連忙上前:「主公,軍械營那邊,修複好的火炮已有十門,連弩五十張,新打造的長槍也有兩千支,足夠裝備新歸降的士兵了。王將軍來監工,正好能幫著測試兵器,省得那些新兵不會用。」
周羽點頭:「辛苦你了。糧草方麵,也要多準備些,不僅要供咱們自己的大軍,還要接濟歸降的殘兵和他們的家眷,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打仗。」
「屬下明白!」李岩躬身應道,眼神裡滿是認真——他對軍械和糧草向來上心,從不允許出半點差錯。
林文軒最後補充道:「主公,咱們還要派人去九江附近偵查,摸清完顏拔離速的兵力部署和糧草情況。另外,秦相那邊也得留意,若是他知道咱們在收攏西路勢力,說不定會派人來阻撓,咱們得提前做好防備。」
「軍師考慮周全。」周羽讚同道,「派一隊斥候,喬裝成流民,去九江偵查,務必摸清金軍的底細,五日之內傳回訊息。秦正,你在聯絡殘兵的同時,也要留意秦相的人,若是發現異常,立刻通報。」
堂內眾人各司其職,眼神裡都帶著鬥誌——原本錯綜複雜的江南西路局勢,經周羽一番梳理,瞬間變得清晰起來,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往哪個方向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