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塵灰半生傷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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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打電話，你們除了要錢還會說什麼？‘弟弟要交學費’，‘家裡要裝修’，‘爸媽生病了’。”

我媽小聲辯解：“我們也是冇辦法。”

“冇辦法？”張姐指著遺照，“她才二十三歲！就被你們逼死了！”

正說著，我弟匆匆趕來，穿著新西裝，頭髮梳得油亮。

“怎麼纔來？”我爸啞著嗓子問。

“雯雯家叫去看房，剛結束。”我弟整理著領帶，

“這葬禮花多少錢？省著點，我還要買房呢。”

張姐氣得臉發白：

“韓曉麗！你看見冇有！這就是你用命換來的好弟弟！”

她摔門而出，靈堂裡還是一片死寂。

葬禮結束後，家裡空蕩蕩的。

我媽抱著我一件舊毛衣發呆：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讓她繼續讀書。”

我爸獨自在陽台抽菸，一根接一根。

晚上雯雯打來電話：“撫卹金加存款夠首付了嗎？”

我弟支支吾吾：“還差得遠。”

“那算了。”雯雯直接掛斷。

我弟把手機一摔：“都怪姐！死也不挑時候！”

我爸猛地轉身：“你說什麼？”

“要不是她突然死了，彩禮錢早就到手了！”我弟喊起來，

“現在好了，人財兩空！”

我媽突然衝過去打他：“你這個冇良心的！你姐白對你那麼好了！”

我弟一把推開她：“對我好？連套房子都捨不得給我買！”

我爸抬手給了他一巴掌：“滾！給我滾！”

我弟邊躲邊罵：“瘋婆子！活該窮一輩子！”

門砰地關上後，家裡一片死寂。

我媽癱坐在地上哭：“我的麗麗啊，媽對不起你！”

我爸看著我的遺照，第一次流下眼淚：“爸錯了，爸真的錯了。”

但這些話，那個我已經聽不見了。

9

爸媽開始收拾我的房間。

我媽抖被子時，一個小本子從床墊下掉出來。

“這是什麼？”她撿起來翻開。

本子上密密麻麻寫著字：

“3月8日，發工資4000，交家裡3800，留200買藥。

“4月2日，爸要錢買菸，給了50。

5月6日，媽說要給弟買新手機，轉3000”。

……

最後一行字歪歪扭扭：

“腿好疼，咳血了。想去看病，但弟弟要買房。”

我媽手一抖，本子掉在地上：“老韓，你來看看。”

我爸接過本子，一頁頁翻著，手開始發抖：“這麼多，她都記著。”

那天晚上，我爸做噩夢了。

半夜突然大喊：“麗麗快跑！石頭掉了！”驚醒後渾身是汗。

第二天我弟又來了，進門就說：

“雯雯鬆口了，二十萬就行。你們再去借點？”

我爸盯著他看了很久：“你姐用命換了三萬二，你要不要？”

我弟愣了下，居然說：“那，先給我應應急？以後還你們。”

我媽突然把水杯摔在地上：“滾！你給我滾出去！”

我弟嚇了一跳：“媽你發什麼神經？”

“我發神經？”我媽聲音發抖，“你姐人都冇了，你就隻知道錢！”

“怪我嗎？”我弟也提高聲音，“要不是你們冇本事，我至於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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