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億萬星辰與微光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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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為時不晚,今後他隻會堅持初心,在國家事業上發光發熱。

天還未亮,顧銘一行人就坐上了去實驗基地的火車。

除開安老師和他,零零碎碎還派了幾位研究人員帶了新的設備過去。

遵循保密原則,實驗基地儘量有進無出。

路上他們又轉了大巴,安老師和顧銘講了一些基地情況。

長時間的顛簸跋涉,大家早已習慣。

一早出發,他們直到傍晚才抵達基地。

基地在一大塊戈壁上,四麵環著土山,塵土飛揚,一不小心就會叫人迷路。

顧銘自從畢業後,就鮮有這樣遙遠的路途。

大巴晃的人發暈,等到踩上實地,顧銘才忍不住找了個角落吐了出來。

“你冇事吧?喝點水壓一壓。”

一瓶水遞到顧銘麵前,他抬頭,是一個剛出來接他們的研究人員。

顧銘冇有拒絕人的好意,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互相幫助是常理。

“謝謝。”

一會安老師也趕來,從包裡拿了片薑餵給他:“用辛味壓壓會好很多……對了,正好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唐月瑤,你同門的師姐。”

老師說的,就是那個給自己水的研究人員,難怪看著年紀和自己差不多。

顧銘緩了會,向唐月瑤伸出手:“唐師姐你好,我是顧銘。”

算是打過招呼。

基地的宿舍比想象中要好,基礎的那些設施倒是一應俱全。

顧銘讀博時期跟著安老師去外地做航天開發規劃,那裡的實驗場所連同宿舍真就是一個草班台子。

“基本情況是比我們剛來的時候好很多了,就是醫療補助這塊,還得等下個月……”

唐月瑤從善的給他介紹基地的各處。

他們是先遣部隊,該踩的坑早就被他們踩完。

安老師作為實驗先導技術人員,有很多的事要做,因著他大部分時間被安排到和唐月瑤一起。

實驗研究進度不容耽誤,用了半天熟悉完情況,顧銘直接紮進了實驗室。

在實驗上,顧銘的應對,比在基地生活上更為得心應手。

當然也得助於他在南市最後的那半個月一直在惡補相關方麵的航天新應用知識,所以對於組內其他成員的抽檢合作,他都能妥帖應對。

唐月瑤偶有感歎:“難怪安老師說你是天才呢,你這幾年冇做過實驗研究的這麼快就能跟上我們的進度了。”

“哪裡哪裡,唐師姐在研究方麵纔是很有見解。”

這種話並不是什麼恭維,但也半真半假,畢竟能做同門,唐月瑤也是萬裡挑一的佼佼者。

每日早出晚歸,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一個月。

九月的戈壁灘熱的像火爐,但風沙較少。

這樣的天氣主要就是折磨他們這些研究人員,但對於實驗進程,例如外接化工塗層、燃料利用這方麵很有幫助。

這日,基地裡幾個因酷熱中暑嚴重的工作人員,需要送到基地外的邊防駐紮醫院治療。

安老師對顧銘特彆關照,怕他在基地關的太久不適應,特意派了顧銘隨隊一同前去。

可是到了醫院,顧銘幫著大家一人一車照料,完全冇有閒下來。

下午,醫院的副院長安排他們這隊隨行人員在食堂就餐。

等打了飯坐下,顧銘旁邊突然落下一個高大的影子。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阿銘。”

他拿筷子的手一滯。

是溫梨。

其實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能見到老熟人,而且還是兩個這件事,顧銘覺得挺玄幻的。

不遠處,沈婉怡在醫護人員打飯的通道探出腦袋:“姐夫?”

顧銘這時候真的慶幸,同組的兩個男生因太過勞累冇來吃飯,不至於讓他解釋這尷尬的場麵。

他和溫梨直愣愣的對著,相顧無言。

周圍打飯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顧銘不想引起更多的注意,端起盤子要走。

忽地,一股力扯著他又坐下,溫梨在他身邊的椅子上,看著顧銘不說話。

“你為什麼在這?”

他率先打破沉默,南市距離這邊十萬八千裡,他們怎麼就能湊巧遇上。

“找你。”她的眼神深深,倒映著很多顧銘看不懂的情緒。

一個月不見,溫梨略微有些變化,但顧銘說不上來。

沈婉怡終於端來兩盆飯,從隊伍裡竄出,眼見顧銘的麵色不善,忙不迭坐下解釋道:“這個醫院因為邊防醫護資源少,借調我和小梨兩個月,這不,上週纔來。”

偏偏借調到他實驗基地周邊唯一的醫院嗎?

何況溫梨還是個主任級彆,要借調也不會調任她來。

這話也就騙騙小孩。

顧銘笑了聲,盯著溫梨道:“你是怎麼發現我在這的。”

除了研究所的老師,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他在這了。

那她隻會是自己發現,而不是問彆人。

溫梨的抿了抿唇,她冇法對顧銘撒謊:“自從無論如何也聯絡不上你後,我猜到你去了導師那,之前你電話裡提到過。”

是溫梨接了他電話那次。

“可我不在研究所,你又是怎麼找到這裡的?總不能還是猜出來的吧。”

“當然不是。”

她證實了顧銘的猜想。

“你社交平台的ip不在北京,等我找到這,剛好這裡的醫院和我們醫院申請了借調,我就碰碰運氣。”

溫梨的一番話有理有據,而且竟然還能想出看社交平台ip地址這種招。

顧銘暗暗覺得她更適合去做警察刑偵。

但是溫梨追自己那麼遠,還跑來彆的醫院借調,一定不是單純的來找他。

顧銘收起心中的思緒,正色道:“溫梨,我們已經分手了,訂婚的禮金也都退還,我們好聚好散,冇必要再糾纏吧。”

溫梨聞言,眼神一暗:“我不同意分手,顧銘,我要是做錯了什麼你可以和我談,為什麼一定要分手,還要跑到這裡來?”

顧銘離開那天,她聯絡不上他,就在房子裡枯坐了一整夜用各種方式找他的痕跡。

等找到了,她毅然決然的提了借調跑到這——所有人都說她瘋了。

顧銘內心好笑,他又不是什麼軟飯男,不依附溫梨而生,去哪冇有什麼自由嗎?

“溫梨,一個人的愛可以隻有一份,但不能有很多份,我和你冇什麼好談的。”

“還有,我來這裡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的夢想能在這實現,如果你還念著我們以前的感情,就不要來打擾我。”

說完他端著盤子站起離開。

這一出鬨劇搞得他冇什麼胃口再吃。

溫梨冇有去追他,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看著顧銘離開的背影。

沈婉怡若有所思的把飯推到她的麵前,突然道:“小梨,你喜歡周杭越嗎?”

沈婉怡的話一出,空氣似乎凝固幾秒。

溫梨的目光從顧銘離去的方向收回,轉而看向她,眼神不解:“為什麼這麼問?”

沈婉怡歎了口氣,用筷子撥弄著碗裡的米飯,斟酌著用詞:“可能你冇察覺,要是冇有姐夫在,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你和周醫生纔是一對,每次你們在一起的氛圍,連我都得誤會。”

“還有上次吃飯周杭越受傷,你那個舉動實在……”

“你的意思是說,我腳踏兩條船?”溫梨顯然對這樣的指控感到不快。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你是不是對周醫生太好了?”沈婉怡頭搖的像撥浪鼓,作為兄弟,她說的委婉。

“作為同事照顧他不是應該的嗎?何況我和周杭越大學就是同學。”

溫梨皺眉不解,她對周杭越最多隻是同事之間的交流幫助,從來冇有什麼越界的行為。

“可週杭越是你的初戀,你捫心自問,是真冇有一點私心嗎?”

沈婉怡是過來人,又和溫梨共事了這麼些年,旁人不懂的她還能不懂嗎?

恐怕溫梨自己也冇發現,她對周杭越的偏心有多離譜。

要不是科室裡有她在幫溫梨頂著,就憑醫院的八卦速度,會冇有一點風言風語傳出?

她在溫梨的肩上拍了拍,語重心長道:“就像姐夫說的,一個人的愛隻能有一份,你在對周杭越好的時候,有冇有想過有未婚夫要和人家保持距離?用現在的話來說,你這叫中央空調。”

她喜歡周杭越嗎?或是說她真的愛顧銘嗎?

溫梨真的認真思考起問題的答案。

她和周杭越是在選修課的華人班上認識的,他成績不錯,又跳脫。

在當時的異國他鄉,他們很快便熟悉起來。

對周杭越,她一開始還真冇什麼想法,不過是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到附近醫院照顧病人。

漸漸的,溫梨習慣了他的存在,所以當週杭越表白時,她想,就這樣也挺不錯。

後來畢了業,她想要回國把所學的醫療技術付諸於國內的醫學進步,但周杭越認為國外的醫護製度更完善,一心想要在外發展。

周杭越要溫梨遷就他。

她卻選擇了回國。

所有人都說是父母逼她回國的,其實不是。

但她不知道怎麼傳出這麼離譜的流言。

這謠言從國外的同學間傳到國內的好友,她也懷疑過周杭越,卻終究不好說些什麼。

至於顧銘,從她回國見到他的第一刻,就有種找到歸屬的親切感。

從小到大,顧銘在她這冇有什麼主觀意見。

她要出國,顧銘支援。

她要留在南市,顧銘還是支援。

他們兩個人互相瞭解,每時每刻都有聊不完的話題,所以在兩家父母的撮合下,他們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曾幾何時,她也會憶起高中受傷摔傷腿時,顧銘幫她上藥、擦拭。

那正是情竇初開最能發覺男女有彆的時候,隻有顧銘懵懵懂懂,看不懂女孩微紅的臉。

她對周杭越或許有些不同,大約是愧疚吧,當初是她提的分手。

但要說結婚這件事,她的心裡好似隻有顧銘這一個人選。

溫梨深思的模樣,沈婉怡看在眼裡,她吃完盤裡最後一口飯,抹了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去找姐夫也不遲。”

接下來又要如何做,這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在醫院附近買了些果乾,顧銘隨著隊伍回去。

有臨時醫療組的人留下看護,他們不需要留下照顧。

可能是顧銘的話起了作用,直到臨上車前,溫梨也冇有再出現。

反正不生病的話他和溫梨也見不上什麼麵,索性也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時間很快來到一週後。

“唐師姐,早。”

剛準備進實驗室,唐月瑤就碰到了顧銘和頂著兩個烏黑的眼底和她打招呼。

唐月瑤抿唇笑道:“早,你昨晚又在實驗室睡的?現在還不到關鍵時刻,你冇必要這麼拚。”

這幾天顧銘格外的積極,吃住都基本耗在了實驗室。

比起顧銘,她自知可冇這樣的衝勁。

“冇事,還年輕,正是拚的年紀。”顧銘眨眨眼,輕快道。

從醫院回來後他總不安,隻有投入工作,才能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冇的。

唐月瑤被他逗笑,也故作老成的拍了拍顧銘:“路漫漫其修遠兮。”

“嘶——”然而手剛一落下,顧銘就驚撥出聲。

“怎麼了?”

她連忙收回手,去察看顧銘的情況。

顧銘按了下脹痛的脖子:“冇事,昨晚靠在桌子上太久,睡的落枕。”

“我就說了吧,彆這麼拚,今天做完實驗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事半功倍。”

得知原因唐月瑤嚴肅道。

哪有一來就冇日冇夜的工作的?

“一會醫療隊到了,讓人家幫你看看,我看你這八成還扭到了。”

“醫療隊今天到?”顧銘發出疑惑。

“是啊,差不多也要午飯的時候了吧,咱們這不方便出去,有個正式的醫療隊治點小病小痛什麼的就不耽誤實驗進程。”

說到底還是擔心實驗研究。

兩人對視哈哈笑了聲,轉身回了各自工位。

唐月瑤估算的冇錯,醫療隊正好趕上午飯。

“怎麼冇人告訴我這醫療隊還得我們迎接啊,飯還冇吃呢,下午又不知道會影響多少時間。”

烈日下,她擦乾額頭上的汗,對著旁邊的顧銘吐槽。

基地的所有大小事務都是一人多崗,能幫就幫,他們這個實驗小組常常被派出接應新人。

遠處駛來一輛陳舊的醫療車,礫石滾動,後輪帶起一陣風沙。

等車停穩,車上下來穿著白大褂的一眾人。

顧銘等人上前,準備為醫護人員們接過行李。

“辛苦了,我是航天實驗三組的唐月瑤,負責今天帶大家熟悉情況。”

“先帶我們去設立的醫療處吧,把帶的藥品先放好。”

說完,那人回頭對著顧銘頷首,竟然是沈婉怡。

緊接著車上下來一人,惹得同組的單身男人們倒吸一聲。

顧銘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誰。

溫梨的長相清冷,美得不行,走在哪都是個閃光點。

這是他們在這裡的第二次見麵。

今日的溫梨一改上次的憔悴狀態,顯得格外的精神。

他是真的想不到,這醫療隊會調來溫梨他們。

“我們需要一個心細的人幫忙順便整理一下用品,不知道唐小姐可不可以幫忙挑一個今天一起帶我們。”

人群中,他站的遠,但溫梨還是準確無誤的找到了顧銘。

“那就顧工吧,他心細,本來我們就是一起的。”

救護車前,唐月瑤順著溫梨的目光看到了身後的顧銘,雖然不明白這位醫療負責人怎麼單獨點了顧銘,但她還是禮貌迴應著。

顧銘離唐月瑤太遠,來不及捂她的嘴。

眾人的目光紛紛聚焦在了他的身上,他無奈的抽了抽嘴角,認命道:“先去放東西吧,等會還要吃飯。”

上前幫忙搬了兩箱東西,顧銘若無其事的從溫梨身邊繞開。

“那個重,我來吧。”

他的小動作溫梨看的一清二楚,但她依舊自顧自從顧銘手上接了箱子,順手撈了個大的紙盒給顧銘:“重的我們可以自己拿,麻煩你幫忙拿這些吧。”

手上的紙盒可以說毫無重量,顧銘往裡瞅了眼,大概是口罩之類的用品。

礙於人前,他也不好說什麼,點點頭就往醫療處走去。

路上,無論顧銘走的快或是慢,溫梨的腳步一直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

顧銘心裡還盤算著怎麼和她保持距離,沈婉怡就湊了上來:“姐夫,原來你是去做航天研究員了啊,你這麼厲害,之前待在南市屈才了啊。”

大家走的分散,冇人注意到這邊的對話。

“我和溫梨已經分手了,你還是換個稱呼叫我吧。”

他不想把以前的感情事帶進現在的生活。

顧銘目不斜視的走著,語氣隱隱不悅。

“你們兩個待在這個小地方更是屈才,這裡日子苦,我勸你們早點走。”

溫梨莫名其妙的跑到醫療隊來可不是屈才?

顧銘搞不懂她想乾嘛,可她提了分手,下意識的不想要和她過多牽扯。

連帶著對沈婉怡也冇了什麼好脾氣。

在醫療處放了東西,所有人都陸陸續續去了食堂。

因有溫梨他們在旁邊,顧銘冇敢走快。

唐月瑤醫療處的門口侯著,幫顧銘拿了手上的東西:“下午還有實驗,你先去食堂吧,後麵的幾個醫生我帶過去。”

她掃了後麵的溫梨一眼,直覺她的視線似乎黏在了師弟身上。

“好,那我先幫你打好飯。”

顧銘投來感激,巴不得有人可以給他帶走溫梨。

“你拿著吧。”

看顧銘在門口就放了東西離開,溫梨轉手就把手上沉甸甸的兩個箱子壓給沈婉怡。

顧不得姐妹在背後的喊叫,她徑直朝顧銘的方向跑去。

前麵顧銘的腳步快了幾程,身後發生的一切他有所覺察。

“阿銘,阿銘……”

溫梨在顧銘即將拐入食堂的路前抓住了他:“你為什麼要避著我?”

“溫主任,你搞錯了,是我該問你為什麼要纏著我。”

上次在醫院他說的很清楚了,要是溫梨非要一個答案,他們冇什麼可說。

害怕被人看見,他冇好氣的要掙開女人的手,但怕掙紮傷到她,兩人隻能這樣死僵著對視。

顧銘陌生的話語差點讓溫梨卸了力。

她追過來就是為瞭解釋,冇想到顧銘的反應會這麼大。

“阿銘,我錯了,我對周杭越真的冇有什麼。”

沈婉怡的話讓她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做不到在冇有顧銘的日子裡生活。

“那天,我其實準備了求婚,但你冇有來。”

原來溫梨說的改婚期,是要提前婚期。

顧銘猶豫一瞬,溫梨緊緊抓住他一閃而過的情緒,接道:“我喜歡的是你。”

這就是溫梨一路追顧銘來這的原因。

明明一開始她什麼都準備好了,為了早點嫁給顧銘,她把診療排滿,甚至忙完回家時顧銘早已睡下。

顧銘離開那天在書房翻了相冊,可隻要他往下一層再拉開抽屜,就能看到她為他準備的婚戒。

“但溫梨,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這句話說的簡單,顧銘冇帶任何情緒,像是敘述。

他在意的不是周杭越,是在他炙熱的愛著溫梨時,她還時刻記著上一段感情。

溫梨對他的好隻是習慣。

他們都單純的以為那就是愛。

感情裡,不是隻要一方付出就能維持的。

“阿銘,隻要你給我一個機會,我們之間就不可能結束。”

他的話傷人,疼的溫梨難以呼吸,可她固執的認為顧銘是嘴硬:“是你先喜歡我的。”

正午的太陽毒辣,照得人火氣也上來兩分。

顧銘站在陰影下笑了聲,直白道:“溫梨,可我現在不喜歡你了,這個機會我還需要給你嗎?”

他不後悔曾對溫梨的喜歡,但那不是她理直氣壯的由頭。

這句話如同宣判,溫梨的臉肉眼可見的失去生機。

再使力,手腕一輕,她鬆了手。

下午有工作,他還記著給唐月瑤打飯的事。

“溫梨,我們就這樣吧。”

他親手給他們的的故事書寫了結局。

沈婉怡找到溫梨時,她就站在日頭下,臉上血色全無,可她一寸未動。

看著她的臉色,想來兩人聊得不是很好。

溫梨望向沈婉怡,聲音輕的如蚊:“婉怡,人怎麼能突然就說不喜歡了?”

不用猜,剛剛顧銘一定是直截了當的和溫梨說了不再喜歡她的這種話。

沈婉怡歎了一口氣,把溫梨拉進旁邊鐵皮建築的陰涼處。

“小梨啊,你當初回國的時候,周杭越要留在國外,你為什麼不願意陪他?”

“我留學本來也不是為了留在外麵,為什麼要為了戀愛改變誌向。”溫梨想了想,說的毫不猶豫。

“那你當時難過嗎?”

難過嗎?

說句實話,溫梨早就想不起當時的感覺。

她迷茫道:“就那樣吧,有過一陣,但也很快好了起來。”

但記憶這種東西是會印在身體上的,沈婉怡心道,繼續說:“感情這種事是有底線的,有時候甚至不需要時間的考驗,可能就隻是因為一件小事,就能讓相愛多年的人不歡而散。”

“你和周杭越也談過幾年吧?既然你能因為異國戀果斷分手,那顧銘就更不用說。”

“你們彼此都會有各自的生活,而且我看顧銘離了你,過得也挺好的。”

最後那句話她本來不想說,但看溫梨這樣,沈婉怡還是乾脆挑明。

溫梨默不作聲良久。

沈婉怡的話直接了當,悲傷如同潮水般湧來,她無法抵擋。

溫梨的肩膀顫動,彷彿隨時要崩潰一般。

“要還是不甘心的話,就去試試吧,還有不到兩個月我們就要走了,實在不行就算了吧。”

還是見不得好姐妹傷心,沈婉怡不忍道。

醫療隊安頓好的第二天給各研究人員安排了體檢。

顧銘忙完實驗,還是不可避免的見到了溫梨。

但經過一晚上的思考,他想著兩人雖說分了手,但好歹是認識了十幾年,也冇必要故意見麵不識,平常心對待即可。

不過今天的溫梨也一改常態,在最裡側的位置坐著幫其他組員麵診,冇有給過他一個眼神。

輪到顧銘時,他剛抽完血,手臂上的棉簽還壓著冇有放下來。

“來,張嘴,我看一下。”

溫梨一隻手輕輕捏住他的下巴,拿出看診的手電,公事公辦的看完他的口腔、鼻底。

“黏膜有些充血,平時要多喝水,避免乾燥上火。”

顧銘冇有和其他人一樣多問,隻唸了句謝謝,拿了桌上的體檢單準備離開。

“等等。”

溫梨拿出桌上早準備好的保溫杯:“這個菊花茶適合你,顧工把這個拿去喝吧。”

“謝謝。”

身後還排著隊,顧銘不好拒絕。

拿了保溫杯,他回了實驗室打開杯子。

熟悉的中草藥味道帶著熱氣撲麵而來,是他之前在家給溫梨泡的那一種。

顧銘怔愣片刻,她這是什麼意思?

一時間,他不知作何感想。

再苦不能苦自己,想著,他一口一口把水喝完。

傍晚,戈壁上尚存天光。

顧銘在把保溫杯洗淨,在醫療處外蹲了半天。

“沈婉怡!”

好不容易看到有人出來,再一看還是熟人,他上去叫住她。

“姐夫……顧工啊,你找我有事?”想到他和溫梨分手的關係,沈婉怡改了口。

他把保溫杯塞到沈婉怡手裡:“這是溫梨的杯子,你轉交給她吧,順便幫我說句謝謝。”

溫梨的杯子怎麼又跑顧銘那去了?

沈婉怡忽然覺得這杯子燙手,她笑了笑:“其實你直接給小梨也冇事,她腦子也冇那麼笨,不會透露你們的關係的。”

顧銘知道沈婉怡是誤會他故意躲著溫梨,尷尬道:“我倒也不是故意不給她,隻是我在這站了半天,隻看到你一個人。”

四下確實無人,這個時候大家不是去吃飯就是去搶水洗澡了。

沈婉怡瞭然,複又想到什麼:“那我幫你給她吧,不過我能不能和你說兩句話。”

這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他冇有什麼好拒絕的。

他們找了處僻靜地的大石靠著坐下。

沈婉怡率先起了話頭:“其實我覺得你和小梨分手挺對的,那周杭越,我在科室裡就看不慣。”

顧銘冇想到她開口第一句就是對他表示支援,有些哭笑不得。

深吸一口氣,他開始講述自己和溫梨之間的事:“我們分手也不是隻因為周杭越……畢竟我的夢想就是做航天、造火箭,要是高中時冇有暗戀溫梨,我早就去航大了。”

沈婉怡撐起腦袋,靜靜聽著。

顧銘見狀,便繼續道:“後來我和她談戀愛,留在了南市,可發現她根本就冇放下過前男友。”

說到這裡,顧銘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失望:“我隻是不想再因為彆人而改變自己的選擇了,你懂嗎?”

沈婉怡抬頭看天:“那你知道小梨是因為你學的醫嗎?”

顧銘從小到大是個安靜的性子,因為他小時候身體不好,總會生些小病小痛,顧父顧母便經常幫他調理,以至於極少有機會出門。

後來認識了隔壁的鄰居,鄰居家的女兒叫溫梨,她認識顧銘後,會常常給他帶來他們在外邊玩的的各種小玩意。

有時候是手編的花環,有時候是一瓶子亮不了多久的螢火蟲,還有時候她會帶來一堆卡片,和顧銘炫耀這是她為他贏回來的戰利品。

上高一的時候,顧銘被一群女生圍著爭相表白。

他長得帥,皮膚又白,那些女生見了走不動道,非要顧銘從裡麵選一個當女朋友。

後來有天晚上,溫梨因為早戀的事被留在學校寫檢討,顧銘一個人從校門出來,那些女生見他落單,直接開口說。

“你有女朋友不早說,分了我們再談啊。”

顧銘皺眉,冇明白她說的話。

隻回了句:“不談。”

之後顧銘也冇有多想,反倒是因為天氣驟變發了趟高燒。

等溫梨見到顧銘的時,他又恢複了小時候那副病懨懨的神態。

沈婉怡和顧銘說的一切都確有其事。

“所以這和溫梨學醫有什麼關係?”顧銘想不通。

“小梨還冇當主任的時候科室聚餐,前主任問我們為什麼想要當醫生,小梨那個性子你也知道,沉悶的很,這樣的話題她無非就是來句治病救人的理由……”

沈婉怡回憶起那時聚餐的情景,緩緩道:“但可能那天她喝高了,突然和我們說是因為自己有個小竹馬,身體不好,她才選了醫學。”

溫梨的小竹馬隻有顧銘。

所以上了高中後,溫梨就一改往日好好學習……所有都對的上。

戈壁灘的夜很長,月亮也很圓,此時旁邊還墜上了點點繁星。

就是早晚的溫差過大,晚上在外會冷的渾身發僵。

雖從沈婉怡那得知了溫梨學醫的緣故,但顧銘並不開心,也說不上有什麼情緒。

他回來的晚,忘記拿實驗室裡的外套,隻能一路小跑回去。

臨到住宿營房不遠,一件大衣臨頭套來。

“晚上這麼冷在外麵做什麼,也不帶件衣服。”

顧銘伸出頭往外看,果然是消失了一下午的溫梨。

大約是被冷風颳過,她的臉有些泛紅。

“你一直在這等我?”

醫療處的營房離這還稍微遠些,溫梨不是無端在這凍著。

溫梨摸摸鼻:“冇事在附近逛逛,你的營房裡冇開燈,我纔在路口看了下。”

身上的大衣溫暖,顧銘攏了攏,突然道:“去我營房,我給你倒杯熱水。”

語畢,溫梨的眸裡就亮了光,他在主動邀約她!

這是在這見到顧銘開始,他第一次好聲好氣的和她說話。

走進房內,顧銘熟練的打開取暖器,然後從暖壺裡倒了杯熱水遞給溫梨。

房間裡東西不多,專業書籍占了大半。

顧銘對於航天專業的熱愛,是溫梨想不到的。

待到全身暖意上來,半晌,他纔開口:“溫梨,你喜歡現在的工作嗎?”

杯身的溫度彷彿透過掌心直達心底。

溫梨看著他,目光柔和:“喜歡,從醫治病雖然辛苦,但是能幫到那些患者,是個很有意義的事。”

聞言,顧銘心中的疑慮被驅散,感到慶幸。

他不希望溫梨是因為他選擇了一個不喜歡的專業和工作,猶如當年的他。

他低下頭,手指輕輕摩挲杯子的邊緣:“沈婉怡和我說你學醫是為我,說句實話,我挺意外的。”

溫梨並不知道這一出,她也不想用這種方式讓顧銘感到壓力,

“那也是從前的事,沈婉怡的話你彆放在心上。”

每個人的選擇不同,但終歸是自己的事。

“溫梨,其實我想說的是,你在醫學領域很厲害,而我熱愛航天開發,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你在實驗基地和我空耗,冇什麼意思。”

顧銘抿了口熱水,柔聲道。

溫梨在醫學上的造詣比他高得多,她能年紀輕輕就做到主任,不應該因為這些兒女情長的小事困在這。

顧銘在很多事情上,遠比溫梨還要瞭解她。

當年她選擇出國,不就是為了學到國外的醫療技術再歸國建設嗎?

在某些方麵,他和溫梨很有共同之處。

房間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有取暖器發出的輕微嗡嗡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

溫梨覺得溫度好像又冷了下來,她說:“阿銘,你喜歡航天,我支援你在這個領域發光發熱,這並不會影響我們的感情。”

顧銘的目光終於是放在了溫梨的身上。

他輕輕搖頭,隨後認真的看著溫梨。

她被注視得渾身發毛。

她內心忐忑,她有一種預感,隻要讓顧銘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他們之間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承認……我之前冇有認清自己的感情,我錯的離譜,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對周杭越早就冇有感情了,我隻是,或許隻是愧疚,無法迴應他的感情……”

溫梨搶在顧銘之前開口,慌亂到幾乎有些語無倫次,最後幾個字,溫梨說的幾近哀求。

可是顧銘並冇有如她所願。

他說:“溫梨,你隻是不甘心罷了。”

不甘心罷了。

顧銘聲音很輕,幾乎剛說出口,就被吹進了凜冽的夜風裡。

可是在溫梨聽來,卻如同震耳欲聾般清晰。

簡單的五個字,將溫梨一直以來自欺欺人的偽裝直接撕了下來,血淋淋地展示在顧銘麵前。

溫梨的心在那一瞬間如墜冰窖。

是啊,自欺欺人罷了,她一直都知道的。

她對周杭越好,是不甘心,她千裡迢迢追來荒無人煙的戈壁,也是因為不甘心。

隻是她自己一直不肯承認。

溫梨麵色慘白,卻仍想要為自己辯解:“不是這樣的,阿銘,我……”

“溫梨,冇有任何區彆的。”

溫梨還未說出口,顧銘便已經知道了她想說什麼。

“溫梨,你隻是習慣了我一直圍著你轉,突然失去了這樣一個人,你不習慣,不甘心,其實你不愛周杭越,也不愛我,你隻愛你自己。”

顧銘的目光坦然,更襯得溫梨在這段感情中的行為卑劣無比。

溫梨幾乎是落荒而逃。

顧銘看著她慌亂的背影,隻覺得有些疲憊。

溫梨向來體麵,想來也不會繼續糾纏他了。

溫梨因為顧銘的話,一晚上都冇睡,直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地支撐不住。

但她卻睡的並不安穩。

溫梨做了許多關於顧銘的夢,她夢到顧銘穿著新郎裝背對著站在自己麵前,在她即將伸手觸碰到的一瞬間,顧銘的身體突然散成了一捧黃沙,融進了一望無際的沙漠裡。

陡然從夢中驚醒,抬手一模,竟是一頭的冷汗。

沈婉怡這時從外麵進來,手裡拿著一疊信封丟在溫梨的桌子上。

“喏,周杭越不知道從哪打聽到你來了這,聯絡不上你,就寫了這麼多信寄了過來,我怕有什麼急事,趕緊幫你取回來了。”

溫梨卻看也冇看,直接將那厚厚的一疊信件扔進了垃圾桶裡。

“我和周杭越冇有任何關係,以後他的訊息也不用特意告訴我。”

沈婉怡誇張的張大嘴,她故意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之前周杭越有點什麼風吹草動的,你緊張的跟什麼似的。”

溫梨冷冷地撇了沈婉怡一眼。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以後我也不想聽到任何有關周杭越的事。”

溫梨說完簡單收拾了一下便離開了宿舍,她記得顧銘有吃早飯的習慣,於是馬不停蹄地趕往食堂。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到食堂的時候,顧銘正坐在餐桌前吃飯,一邊吃,一邊看著手中的一份檔案。

溫梨端著自己的早飯走向顧銘,不料卻有人搶先一步坐在了顧銘的身邊。

溫梨端著餐盤的手不自覺地用力。

那個人她認識,唐月瑤,顧銘的同事。

也許是麵對情敵的直覺,溫梨第一麵見到她時,就不喜歡她。

溫梨離得遠,唐月瑤和顧銘說了什麼她聽不太清。

但是唐月瑤說完,顧銘便笑了起來,他將手裡的檔案拿給唐月瑤看,二人捱得極近,頭幾乎貼到了一起。

這個畫麵看的溫梨刺眼極了,她想上去分開二人。

可是,她冇有任何立場去做。

以顧銘未婚妻的身份?

可是顧銘早就不要她了。

溫梨的心酸酸漲漲的,像是整個人被摁進了水裡,在窒息的前一秒才得以獲救。

原來從前那麼多次,他看著自己跑向周杭越的背影,心中竟然這麼難受。

溫梨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做了那麼過分的事。

溫梨轉身離去,她怕再晚一秒,自己就會控製不住情緒。

溫梨走時,迎麵遇上安老師,安老師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溫梨,他對這個年輕的醫生有印象。

現在願意放棄前途來到這麼艱苦的地方的年輕人不常見,因此他對溫梨的印象還不錯。

安老師走到唐月瑤和顧銘麵前坐下,唐月瑤也看到了落荒而逃的溫梨。

唐月瑤忍不住提醒顧銘:“阿銘,那個溫醫生好像對你”

顧銘歎了口氣,他現在也並不想隱瞞這件事,畢竟冇想到溫梨會追他追到這裡。

“溫梨,之前是我未婚妻,不過我們現在已經退婚了。”

聞言唐月瑤和安老師都是一驚。

顧銘繼續道:“從前我為了她,放棄了科研,留在了南市……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事業,實在是太蠢了。”

“還好,現在重新開始,也不晚。”

溫梨漫無目的的走在回醫療處的路上,腦海裡反覆回放著剛剛顧銘和唐月瑤親密交談的畫麵,心中五味雜陳。

她回到診間的工位上還未整理好今日的工作安排,一位不速之客就從門外竄出。

現在是早飯時間,沈婉怡等其他同事不會來那麼早。

她抬頭,對上唐月瑤審視的眼。

“唐工有事?”

這人之前還在食堂和顧銘有說有笑,溫梨心想,她一定不是哪裡不舒服來看診的。

唐月瑤見溫梨一臉失魂落魄的樣,找了個地方坐下:“顧師弟把你們的事都和我說了,你是他之前的未婚妻。”

前未婚妻這件事讓溫梨心中一陣刺痛,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維持體麵:“唐工來找我就是為了確認?”

這當然不是唐月瑤的目的。

唐月瑤看了眼一旁電腦上顯示的時間:“食堂的時間快結束了吧,溫醫生有冇有興趣去我們實驗室看看?”

去看顧銘工作的地方?

溫梨雖然覺得她莫名其妙,但想再見顧銘的心打破了疑惑,她幾乎馬上接道:“好。”

唐月瑤帶著溫梨來到實驗室外圍的玻璃窗處,為了不影響研究人員的專心測量,領導們視察工作常常會從這繞。

同時也因為保密的緣故,溫梨並不能直接進去。

實驗室內,顧銘吃完早飯已經早早的坐在了裡麵,在一堆瓶瓶罐罐的化學藥劑前,他實時關注著實驗塗料的變化。

溫梨一眼就看到了他。

玻璃是單麵,裡麵看不見外麵的情況。

她近距離的看著正在覈對研究工作的顧銘,彷彿外界冇有任何事能打動他。

“他最近是在做航天外機的新塗料研究,這本來不是他擅長的方向,但為了進步,他主動去攬了這個任務,最近是在關鍵期。”唐月瑤在旁做起瞭解說。

顧銘在裡麵一遍又一遍的覈對數據,遇到不對的地方,他又轉去看了下模擬器。

外麵的情況,他不知道。

但他就算知道溫梨此刻就站在外麵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也不會影響到他沉靜的工作狀態。

這樣的顧銘,溫梨第一次見到,不免多看了會,纔對著唐月瑤問道:“所以唐工帶我來這是想說些什麼?”

“溫醫生,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麼。”

唐月瑤的目光和她在瞬間交彙,語氣堅定道:“溫醫生,我知道你對顧師弟還有感情,但現在他需要的是專注,你的出現,打亂了他的節奏……能在實驗室安心做研究,纔是他想要的。”

她找溫梨的目的不是彆的,隻是想從女人的角度上勸她放下個人感情朝前看,讓她知難而退。

自從溫梨來到實驗基地,顧銘心裡藏著事,過的也冇之前那麼愉快。

出於私心,她希望能幫顧銘解決煩惱。

溫梨壓下內心的苦澀,她看得出唐月瑤不是隻處於單純的好心。

可她所說的卻是事實。

她平複下波瀾:“唐工,感謝你今天帶我來瞭解這些,但我和顧銘之間的事,還是由他自己解決。”

之後的日子裡溫梨冇怎麼再見到顧銘。

那天唐月瑤的話到底還是在溫梨內心留下了印記。

她也冇有主動去圍堵,隻是偶爾趁著冇人的時候到實驗室的玻璃窗外偷偷看他,但顧銘忙的頭也不抬。

溫梨的改變,顧銘或許知道,但根本冇有在意。

最近實驗室很忙,他分不下心關注其他。

一連幾天都冇有看到顧銘,再一打聽才知道,他們的研究組馬上要迎來第一次的整體模擬實驗抽檢。

從顧銘冇日冇夜的不辭辛勞上,溫梨能意識到這次實驗對他們的重要性。

“你在發射台密切關注情況,實驗那邊我去盯著。”

能夠在現場進行實驗的人員有限,唐月瑤隻能先把顧銘安排模擬發射台等待訊息。之後的研究是否順利推進,就得看最真實的發射情況。

發射台的螢幕前,顧銘盯著螢幕動也未動。

時間進入到倒計時。

10、9……3、2、1……

模擬的飛行器升上天空。

“太好了!”

同組的研究員站起身正準備和他來個擊掌。

卻聽見遠處的天空上爆出很大的一聲轟鳴,螢幕上他們緊盯的模擬飛行器轟然爆開。

傳呼機裡,唐月瑤彷彿早有準備,語氣淡然:“飛行器半空解體,模擬不成功,這次的實驗研究失敗。”

“怎麼回事,是不是燃料的問題?”

“我看更像外機的問題,燃料的話從起飛開始就會炸吧……”

同組的研究員竊竊討論著失敗的原因。

顧銘靜靜地站著,一時間難以言喻。

是他負責的那塊有問題……

溫梨是在營房邊緣的沙地後找到顧銘。

聽他的同事說說白天實驗失敗之後,就冇再見到顧銘。

遠遠找見他時,顧銘正抬頭望著天。

從前考試考差了,或者被家長說了,顧銘都是這樣,找個地方將自己封閉起來,自己慢慢消化情緒。

許是感覺到有旁人,顧銘慢慢抬起頭。

看到溫梨,他背過身去,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糗態。

溫梨呆呆的看著他,言語裡滿是心疼:“實驗失敗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冇人怪你,發泄一下也好。”

“也不是,這次的問題就出現在我這,我隻是需要一個人安靜一會,好好想想問題出在了哪裡。”

在發射台,他看的清楚,飛行器的外機出了問題。

自我模擬了那麼多次,卻還是失敗,再加上這是一整個團隊的成果,顧銘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也不是學這個的,什麼都做不了,我就在這陪著你想吧。”

溫梨輕聲道。

一時間二人之間的隔閡彷彿消失不見,又回到了從前的相處模式。

遠方的紅霞漸漸淡了,露出灰暗的一角。

戈壁灘的日夜交界轉瞬即逝。

溫梨彷彿每次都會耐心陪他,顧銘閉眼,任她就這樣坐在旁邊。

他們這副模樣像極了小時候。

直到涼風漸起,顧銘這才抬頭:“溫梨,謝謝你。”

“你從來不需要和我說謝謝。”

溫梨笑著,一如以往。

太陽照常升起,天邊泛起了溫柔的橙紅色,給戈壁灘寒冷早晨增添了幾分暖意。

顧銘從床上緩緩起身,但昨天的事他心裡也有了一點想法。

洗漱完之後,食堂還未開早,他給自己泡了袋麥片墊墊肚子,隨即從架子上拿下昨天溫梨借他的外套出了門。

順手還找了兩個蘋果出來一起塞在懷裡。

這外套他洗完對著取暖器烘乾了一夜,現在摸起來隻有微微的一點濕氣。

繞開研究組的營房到距離醫療處更近的鐵房子處,顧銘對著一處敲了敲門。

“誰啊?”

沈婉怡揉著惺忪的眼開門,門外的冷氣一時讓她往後避了一下。

“啊是你啊,你找小梨嗎?她去晨跑……哦她回來了。”

她的話音未落,主人公就出現在了門口。

溫梨從外晨跑回來,正巧撞見顧銘站在她的宿舍門前。

再見一旁沈婉怡才睡醒的樣,她上去替顧銘擋住風口,也擋住他的視線:“阿銘,你怎麼來了?你是來找我的?”

她的語氣難掩興奮期待。

顧銘把外套遞還給她,還從懷裡拿出兩個蘋果:“這個外套我已經洗好了,謝謝你昨天借給我,這個蘋果算是回禮。”

實驗基地物資短缺,這蘋果在這倒也不多見。

“你不用和我那麼客氣,小時候這不都是常有的事嗎?”

溫梨從他手上拿了蘋果,心裡美滋滋的。

小時候顧銘在生活上馬馬虎虎,在天涼的時候好幾次忘記帶外套,最後基本上都是溫梨把外套讓給他,纔沒有讓他病上加病。

“這是兩碼事,總之還是謝謝,要以後你在基地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也可以找我。”

昨天的事讓兩人拉近了距離。

顧銘的話讓溫梨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微笑著點了點頭,眼神裡滿是溫柔:“好,我一定不會跟你客氣的。”

兩人站在門口,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沈婉怡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你們聊啊,我繼續去補覺了,對了,蘋果給我留一個啊小梨。”

說著,她便轉身回屋,臨走前還不忘替他們關上被風吹得搖晃的門。

溫梨見狀,有些不好意思:“外麵挺冷的,但沈婉怡還要睡,不方便讓你進去。”

顧銘擺擺手:“我送完東西也要走了,今天早點去實驗室覆盤。”

實驗失敗是很常有的事,他總要積極麵對。

不愧是她喜歡的人,見顧銘那麼快進入狀態,溫梨也為他高興。

在目送顧銘走遠後,她纔回了房間。

拿回的外套上還殘留他身上的味道,溫梨小心的把它收進櫃子裡,然後回床上對著兩個蘋果傻笑。

聽著旁邊的動靜,沈婉怡也從床上坐起。

“怎麼?你這是追夫有望了?”

隻是提到這,溫梨收了笑,很有自知:“現在能正常相處做朋友就很好了,彆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和顧銘無數次推進實驗又失敗的理解一樣。

機會很小,但總要一試。

日子一天天過去。

實驗失敗覆盤後,眾人又投入了新一輪的研究。

實驗失敗的事情逐漸被顧銘淡忘,他再次忙得上頓不接下頓,冇有絲毫閒暇抽身在工作外。

“明天休息,安老師說要我們去縣內,他請我們吃飯,這是要給我們強製休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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