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世界的迴響 番外八：再談未來[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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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八：再談未來
午後的陽光透過紗簾，在書桌上投下柔和的光斑。秦陽坐在桌旁，麵前攤開著一本關於多肉植物養護的圖冊，手指無意識地描摹著上麵飽滿的葉片。他的目光卻有些飄忽，時不時地會瞥向房間角落那個閉合著的筆記本電腦。
那是莫朗的電腦。有時他會看到莫朗用它處理工作，查閱資料，或者播放一些舒緩的音樂。螢幕亮起時，裡麵似乎藏著另一個廣闊而有序的世界，一個與他被病症困住的、時而混亂的內部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
一種微弱的渴望，像初春的嫩芽，悄悄在他心底探出頭。
他想起在圖書館，李館長用電腦查詢書籍資訊時的高效；想起莫朗曾經給他看過的一些風景照片，說是從網上找到的；想起林薇提過，她學做菜也是跟著視頻教程一步步來的。
那個方方的機器，好像是一扇窗，或者一座橋，連接著個人與世界，現在與未知。
猶豫了很久，直到莫朗端著一杯水走進來，他纔像是下定了決心，擡起頭，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確定的試探：
“莫朗……”
“嗯？”莫朗把水杯放在他手邊，敏銳地察覺到他似乎有話想說。
“我……”秦陽的手指蜷縮了一下，視線低垂，落在圖冊上，“我想……學學怎麼用電腦。就像……查資料，或者……看教人做事的視頻那種……”
他說得有些磕絆，甚至無法準確描述那些功能，但他努力表達著自己的想法。說完後，他有些緊張地等待著迴應，擔心這個要求會不會太突兀，太麻煩。
莫朗愣了一下，隨即眼底迅速漫上驚喜和溫柔的光芒。他幾乎冇有絲毫猶豫，立刻在秦陽身邊坐下，語氣肯定而鼓勵：“當然可以！這是個很棒的想法！”
他看到的不是一件小事，而是秦陽主動想要探索世界、學習新技能的強烈信號，是康複之路上意義非凡的一步。
“真的……可以嗎？”秦陽擡起頭，眼裡有細微的光在閃爍，“會不會……很難？”
“一點都不難，我們從最簡單的開始學。”莫朗的聲音充滿了耐心和信心，“而且，我們可以給你準備一台適合你的電腦。”
“給我？”秦陽怔住了，他原本隻是想學著用一下，冇想到會擁有屬於自己的。
“對啊，”莫朗笑起來，彷彿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有自己的設備，練習起來更方便。明天我們就去挑，好不好？選一個你喜歡的。”
第二天，莫朗真的帶他去了電子產品商店。店裡光線明亮，人流不少，但莫朗始終護在他身側，隔開了大部分擁擠。他們冇有去看那些配置複雜、功能繁多的遊戲本或高階機型，而是直接走向了輕薄便攜的平板電腦區域。
“這種更輕便，觸摸屏操作也很直觀，適合初學者。”莫朗拿起一款展示機，開機，向他演示如何滑動解鎖，如何點開應用，“你看，就像這樣，很簡單。”
秦陽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個輕薄光滑的設備，指尖觸碰著微涼的螢幕，跟著莫朗的指引笨拙地滑動。螢幕亮起，出現簡潔的介麵，他的動作有些生澀，但眼神裡充滿了新奇和專注。
最終，他們選擇了一款螢幕尺寸適中、重量輕巧的平板電腦，莫朗還特意配了一支手寫筆和一個保護套。回家的路上，秦陽一直抱著那個裝電腦的紙袋，手指輕輕摩挲著袋子表麵，心裡有一種陌生的、充盈的期待感。
接下來的幾天，莫朗成了他最耐心的老師。從最基礎的開機、關機、連接wi-fi，到如何打開瀏覽器，在搜尋框裡輸入想要查詢的內容。
“你想查什麼？”莫朗問他。
秦陽想了想：“……多肉，澆水多了怎麼辦。”這是他們不久前共同經曆過的“小挫折”。
莫朗引導著他，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在虛擬鍵盤上按下“duo
rou
jiao
shui
guo
duo”。搜尋的結果瞬間湧現出來，大量的圖文和視頻教程呈現在眼前。
“真的……有好多。”秦陽看著螢幕上密密麻麻的資訊，有些驚歎。他點開一個看起來最詳細的圖文攻略，認真地閱讀起來，遇到不認識的字，莫朗就在旁邊輕聲念給他聽。
他學得很慢，但極其認真。偶爾會因為誤觸而跳轉到彆的頁麵，會顯得有些慌亂，莫朗總是及時地握住他的手，帶著他點擊返回鍵，語氣平穩：“沒關係，就是這樣，多點幾次就熟悉了。”
除了查資料，莫朗還給他展示了一些其他的可能性。比如打開視頻網站，搜尋“簡單水彩畫教程”或者“基礎素描入門”。動態的教學畫麵比靜態的圖片和文字更加生動直觀。
秦陽看得目不轉睛，尤其是看到那些畫筆在紙上暈染出漂亮色彩，或勾勒出流暢線條時，他的眼神會變得格外專注和明亮。
一天晚上，飯後休息時間，莫朗打開了一個本地的業餘興趣課程網站。網站上羅列著各種各樣的課程，從烘焙、插花到樂器、運動，應有儘有。
“看看有冇有你感興趣的？”莫朗滑動著頁麵，“現在很多課程都有線上模式，不用出門就能學。”
秦陽湊在旁邊，一頁一頁慢慢地看過去。他的目光掠過那些色彩繽紛的圖片，最終停留在了一個板塊——“藝術與創作”。
下麵有很多子分類：油畫、水彩、國畫、書法……他的手指慢慢滑動，忽然停了下來。
那是一個“零基礎線上繪畫入門課”的廣告圖。圖片上是一個安靜的畫室角落，放著畫架和調色盤，旁邊寫著“輕鬆入門·釋放創造力·陪伴式教學”。
秦陽的指尖無意識地在那張圖片上停留了很久。
“對這個感興趣？”莫朗輕聲問，語氣裡帶著鼓勵。
秦陽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權衡和猶豫，最終很小聲地說：“……我小時候……好像……喜歡過畫畫。”那記憶很模糊了，似乎是在那場大火吞噬一切之前，某個陽光很好的下午，他曾經坐在小凳子上，用蠟筆塗鴉過什麼。後來，就再也冇有後來了。
莫朗的心微微揪了一下，隨即化作更深的溫柔：“喜歡就試試。這個課程介紹說了，專門針對零基礎，材料要求也很簡單，第一期主要是素描和色彩感知。”
“可是……我可能畫不好……”熟悉的退縮和自我懷疑又開始冒頭。
“冇有人一開始就畫得好，”莫朗看著他，眼神堅定而包容，“學習的過程本身就是有價值的。而且，”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笑意，“我覺得你一定會畫得很好。想報名嗎？”
秦陽看著螢幕上那個寧靜的畫室角落，又看看莫朗充滿信任和支援的眼睛，內心深處那株渴望的嫩芽彷彿汲取到了勇氣。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很輕、卻很清晰地點了點頭。
“想。”
莫朗的笑容徹底綻開，他接過平板電腦：“好，那我們看看怎麼報名。”
他引導著秦陽填寫簡單的報名資訊，選擇課程時間，最後點擊了確認支付的按鈕。整個過程，秦陽都緊張地看著，直到頁麵彈出“報名成功”的提示，他才彷彿完成了一件大事般，輕輕鬆了一口氣。
一台屬於他的電腦，一個他選擇的線上課程。這些看似簡單的事物，卻像是一支筆，在他和莫朗共同的未來藍圖上，畫下了具體而充滿希望的一筆。他知道前路或許仍有磕絆，學習的過程也不會一帆風順，但至少此刻，他擁有了嘗試的勇氣和走向未來的一個小小的、具體的支點。
窗外華燈初上，螢幕上的報名成功介麵閃爍著微光，映在秦陽逐漸亮起的眼眸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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