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夏為序 明天還會記得嗎
明天還會記得嗎
將車停在家門口時，已經十一點了。江槐序睡得熟，林明燭就沒有叫醒他。
外麵的雨勢漸小，雨絲在車前燈的照射下，像不知疲憊的芭蕾舞者在跳著舞。
門前昏暗的燈光，映的江槐序的整張臉明明滅滅的。
估計是胃中有些灼熱，他嘴裡開始嘟嘟囔囔地說著“我要喝水”，人也在座椅上躁動地脫起外套來。
林明燭從車後排拿出一瓶礦泉水，按著他的下巴，給他餵了些。
喝完水後，江槐序擰著的眉舒展開來。估計是車內空間狹窄，睡得不舒服，他又在座椅上側了個身。
見狀，林明燭捏了捏他的手指，決定叫醒他。“到家了，槐序。”
聽見聲音，江槐序動了動僵硬的脖頸，睜開眼，看著麵前的林明燭和他身前的方向盤，反應過來這是在車裡。聯想到林明燭當下可能說的話，應該是“下車”，於是開始動手解安全帶，但醉酒的身體有些乏力，沒能解開。
他呆愣愣地看著林明燭。
林明燭望著他有些困惑的眼神，又看了看他手放的地方，心裡瞬間軟成一團。“你喝醉後這麼可愛嘛？寶貝。”
江槐序並未吭聲，隻是見林明燭遲遲沒有動作，手又開始弄起安全帶來。
“我幫你解。”林明燭俯身，動作迅速地幫他解開了安全帶。
看著麵前的頭，江槐序用閒下來的手在了他的頭發上摸了摸。
林明燭呼吸一滯，整個人愣在了那兒。這隻手卻沒有繼續動作，而是開啟車門走了下去。
他顧不得回味頭頂柔軟的觸感，趕緊下車繞到他那邊。
這時候，管家聽見汽車熄火的聲音，從隔壁的房子走了出來。問道：“先生，需要幫忙嗎？”
“不用，陳叔，您回去休息吧，我來就好。”
“好的，那我煮點兒醒酒湯後就回去。”話畢，管家徑直去往了廚房。
“前麵有台階，來，拉著我的手。”
江槐序乖乖牽住林明燭伸來的手。
進到客廳後，林明燭給他換好鞋後說道：“我們到樓上去，我攬著你好嗎？”
江槐序點點頭，一動不動地站那兒等著他來扶自己。
去到二樓，站在門前，等江槐序開啟房門後。林明燭拉著他的手，走到床邊的地毯處坐下，開口道：“你在這坐一會兒，我去給你放水洗澡好嗎？”
江槐序又點了下頭。
林明燭安心起身去浴室放洗澡水，還沒走兩步，江槐序就從地毯上站了起來，跟在他背後。
他轉身，無奈道：“你坐一會兒，我放好水就出來。”說完，正準備推著江槐序坐回地毯時，看著他自己轉身走了回去。
估計是被自己有些嚴肅的表情嚇到了，林明燭沒立刻解釋，而是將計就計，進到了衛生間。
等他清理乾淨浴缸開始放水後，江槐序又偷偷跟了過來。
看著站在門口，一隻腳懸在半空中，滿臉被發現了的尷尬模樣的江槐序，林明燭笑著走過去將他牽到了洗手檯邊。解釋道：“寶貝，剛剛我需要清理浴缸，可能會打濕地麵，怕顧不上你，所以纔不讓你進來。不是在凶你，知道嗎？”
江槐序點了點頭。
“那我們現在來洗漱，先刷牙。”說罷，林明燭將洗手池旁放著的漱口水開啟，遞到江槐序的嘴邊。
江槐序就著他的手往嘴裡倒了些，咕咚咕咚吐出去後，張著嘴等他給自己刷牙。
刷好之後，林明燭看著他的臉，問道：“現在給你卸妝好嗎？”
江槐序還是靜靜地看著他點頭。
林明燭從櫃子裡找出一瓶卸妝油，倒在卸妝棉上輕輕擦拭著江槐序的臉。
他的臉隻打了個底，所以很快便被擦乾淨。
看著底妝下，江槐序眼下的一點青黑，林明燭想了想，又在櫃子裡拿出一張麵膜給他敷上。
都弄完之後，擡手將他抱到洗手檯上。柔聲細語道：“我去給你拿衣服，外麵那麵鏡子能看見我在臥室裡。現在你在這裡，自己待一會兒可以嗎？”
江槐序思緒遲緩地想著林明燭所說的話，側頭看了眼門口的鏡子，點了點頭。
林明燭不清楚他的擺放習慣，開啟好幾個抽屜後，才找到內褲的位置，從一水的黑色中拿出一條。跟著開啟右邊的衣櫃，從裡麵拿出一套純色的棉質睡衣。
等他回來的時候，江槐序還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他將衣服放在置衣架上後，走到江槐序旁邊，將他抱了下來。牽到浴缸旁邊，關上水龍頭，開口道：“水放好了，可以洗澡了。”
說完，轉頭看著明顯還有些不清醒的江槐序，心裡生出幾分擔憂來。疑惑道：“寶貝，你能自己洗澡嗎？”
聞言，江槐序點了下頭，又開始搖頭。
見狀，林明燭說道：“那你自己把衣服脫了，到浴缸裡坐下，然後我再幫你。”
話音剛落，江槐序就扯著衣擺往上拉，他趕緊側過身去佯裝整理洗浴用品。
聽見“咚”的一聲，林明燭問道：“好了嗎？”沒聽到聲音。想起江槐序剛剛一直都是點頭或者搖頭。又說了句：“你要是已經弄好了，就和我說一聲‘好了’，好嗎？”
“好了。”
聽著他一板一眼地跟自己說這兩個字，林明燭笑道：“江槐序，你怎麼跟個小機器人一樣。”
說完他在浴缸旁蹲下，拿起旁邊的沐浴露，擠了一泵到浴球上，揉開往江槐序的背上搓。
為了保持頭腦清醒，不讓視線亂瞟，林明燭緊緊盯著他的背看。結果，在那蝴蝶骨處的麵板上看見了一顆很不明顯的小黑點。他以為是沒洗乾淨的臟東西，就拿著浴球在那塊兒連著搓了幾下。
薄荷味兒的沐浴露洗在身上本就涼涼的，他又在那塊使勁兒搓，惹得江槐序的身體一抖。“嘶~”
聽到這聲兒，林明燭立刻將手收了回來。看見那塊麵板都紅了，但那個小黑點還在。忙不好意思道：“是不是搓疼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身體的區域性疼痛讓江槐序頭腦清醒了些，不再隻會點頭或搖頭。他說：“我想用橘子味的沐浴露，這個有點兒涼。”
即便是喝醉了，江槐序也還是不喜歡薄荷味的沐浴露。
林明燭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對勁兒，腦袋裡那塊搓紅的麵板揮之不去，甚至還想讓它更紅一點兒，好讓那顆小痣顯得更明顯些。聽到江槐序的話，他回道：“那你等一會兒，我去給你拿。”
說完連忙站起身，結果因為腦子太亂，沒考慮到視線還處於向下的狀態，於是，隨著起身的動作又看到些不該看的。他的整張臉唰的一下全紅了，嘴唇更是紅的和吃了辣椒一樣。身體的某處也起了些反應。察覺到異樣後，他頓時手忙腳亂地朝外跑去。
等林明燭拿回橘子味沐浴露以及管家煮的醒酒湯時，江槐序已經趴在浴缸邊兒睡著了。
他將醒酒湯放在床邊的小桌子上，又進到浴室拿起架子上放的浴巾，腳步很輕地朝江槐序走了過去。
頂著未消的**，林明燭儘量心無旁騖地將江槐序從水裡撈了出來。倒了些沐浴露隨便搓了兩下，就拿起淋浴頭給他衝洗。洗好之後用浴袍將他整個裹住，穿好內褲後，抱起來往臥室走。
到床邊時，把他輕輕放在床上，拿過醒酒湯來，喂給他喝。
一碗見底後，把他放平，拉過被子來蓋上。
在水裡泡了一會兒，江槐序整個人都冒著一股熱氣，整張臉紅撲撲的，唇在酒精和熱氣的熏染下，顯得更加朱紅。
林明燭伸出手，在他的嘴唇上輕撚了幾下，很軟。
見江槐序微微動了下，林明燭關上燈，起身往外走。卻不小心被江槐序身上係著的一條垂到地上的長浴巾帶子給絆了一下，拽著他往床邊滾了一點兒。
半夢半醒間，江槐序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看了看。浴室裡那盞未關的燈輻射出的燈光隻能讓他勉強看清楚麵前人的臉。他擡手用拇指撫摸了一下，說道：“你真好看。”
林明燭以為江槐序是夢到了彆人，還沒來得及失落，就看見江槐序用著一雙不聚焦的眼睛看著自己的臉。問道：“林明燭，你為什麼叫我寶貝？”
林明燭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有些不敢相信江槐序夢中的人是自己，盯著他看了好久好久。
沒等到夢裡的人開口，江槐序閉上眼睛朝床中間翻了個身。
隨著他的動作，林明燭這才注意到江槐序頭頂有一排毛絨娃娃。是他在他的公寓裡看到過的那些。
他看著躺在娃娃中間的江槐序，再次陷入了熟睡。
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也是軟的。
跟著單膝跪在床邊，湊到江槐序的耳邊，回答他的問題道：“因為，你不喜歡我叫你阿序，所以我又想了個新的叫法。”
發現他說完這話時，睡夢中的江槐序皺了下眉，林明燭忙改口道：“逗你的，是因為你就像一塊寶貝，永遠都充滿著未知的驚喜。”
話畢，江槐序擰著的眉頭舒展開來。
這神奇的巧合，讓林明燭覺得這世上可能真的存在願力之說。他看向那些娃娃，跟它們精神交流著：“要幫江槐序趕走夢裡的壞蛋，讓他每天都能睡好覺。”
估計是小娃娃們說做不到，林明燭又跟它們打著商量：“不白幫，等過節的時候，我給你們每個娃娃都發紅包。”
這次應該是得到了小娃娃們的同意，他利落地站起身，朝自己的臥室走去。
站在衛生間的淋浴頭下，今晚的一切如同倒帶一般，在林明燭的腦中重複上演。
彷彿醉酒的人不是江槐序，而是自己。
“阿序……”
指尖殘留著的柔軟觸感和鼻息中縈繞著的橘子味兒，那麼近，讓他忍不住想對江槐序做些更過分的事情。
念頭一起便開始瘋長，心中的□□也隨之水漲船高。不一會兒就燒的林明燭渾身灼熱。不得不開啟水閘，朝心火上澆去。
冰涼的水很快便帶走了夏日的暑氣，卻遲遲衝不走內心的燥熱。
許久後，他關上淋浴，倚在玻璃門上低語著：“阿序，你什麼時候才會喜歡我呢？”
被淋濕的發蓋在臉上，看不清他的神色。可不確定的語氣還是暴露出了他此刻的脆弱。
林明燭擡起手蓋在眼睛上，自言自語道：“明天還會記得嗎？”
他開始擔心今天過後，這將成為又一件隻有自己記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