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夏為序 叫我乾嘛
叫我乾嘛
阿序？聽著林明燭口中喊出的這個稱呼，江槐序頓時噤若寒蟬，默默跟在他身後出了門。
林明燭看著他這副蔫蔫兒的樣子，以為他是困了，提議道：“要是困的話，躺著休息一會兒吧，到了我再叫你。”
江槐序六神無主地下意識回答道：“哦，好。”在閉上眼的前一秒，耳邊忽然回蕩起林明燭喊的那兩個字，終是沒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林明燭，你為什麼叫我阿序？”
聞言，林明燭偏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不好聽嗎？”看他沒回望，過了會兒又問：“不叫阿序，那叫江江、阿槐？”
“……”江槐序的朋友一般都叫他槐序，工作上遇到年長一些的人會叫他小序。也不知道林明燭這是從哪兒找出來這麼多沒人叫過的稱呼。
林明燭的取名還在繼續。“槐序，還是夏夏？”
聽見“夏夏”兩個字，江槐序就跟上課走神突然被老師點起來回答問題的學生一樣，恍惚到連前麵說的啥都不知道。
“就叫江槐序不行嗎？”
“叫全稱的話，感覺咱倆有點兒不熟。”
“咱倆本來就不熟，不是嗎？”
“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
自己出於客氣說出的“朋友”二字被林明燭當了真，還在他脫口而出的難聽話後被坦蕩地擺在台麵兒上。這讓江槐序心中剛要燒起來的一把火順勢熄滅，車內的氣氛也變得詭異起來。
片刻後，他語氣不大自然地開口：“算了，隨你吧，你愛叫什麼就叫什麼，夏夏除外。”
他的這些想法，林明燭沒看出來，但卻聽出了他話中的妥協之意。於是選擇了大眾的叫法，但不是大眾的喊法。“槐~”字在嘴邊繞了個圈兒才說出“序”字。
“……叫我乾嘛？”
“看這樣叫你，你答不答應。”其實是想確定一下江槐序喜不喜歡這樣叫他。
“……”
到了小區門口，停好車後，林明燭問道：“需要我幫你一起收拾嗎？”
“不用，我自己收就行。知道放哪兒，到時候好找。”說罷，江槐序便下了車。
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走了，林明燭忽然想起剛剛忘了跟他說，什麼時間來接他。拿出手機，給他發了條訊息：“槐序，我先回去了，晚上七點過來接你。”
盯著螢幕裡的“槐序”兩個字，江槐序張嘴唸了一聲，沒聽出怪異感。心想估計是第一次聽林明燭這麼叫，所以才會覺得怪怪的。
簡單明瞭地給他回了個“嗯”就上樓了。
林明燭回到彆墅時，管家正在客廳給家裡的植物澆水。現在氣溫高，一天過去，花都要被暑熱給蒸蔫兒吧了，確實需要再澆點水。所以他從上到下，一通忙活兒，把家裡的花草換水的換水，澆水的澆水。
見林明燭回來，管家放下水壺走上前去。說道：“先生，晚餐準備了你平常愛吃的蝦滑蒸蛋、菠蘿排骨和彩椒菌菇炒牛肉，還有幾道時令蔬菜，不知道江先生吃不吃得習慣？”
除了訂婚宴，林明燭就沒和江槐序一起吃過飯。在宴席上他又基本沒動筷子，所以江槐序愛吃什麼菜，林明燭還真不知道。
不過按照自己以往的偶遇來看，他應該是愛吃辣的。
於是他回道：“陳叔，你和吳嬸說清淡的、甜的、辣的，各種口味的都做點兒，辣菜多做幾道。”
陳叔回想起吳萍第一次上自己家的情況，以為林明燭這是怕菜少，江槐序不好意思多吃。樂嗬嗬地回道：“誒，好的。”
語畢，林明燭回到房間，給陽台上的那盆繡球花換了個水，又往裡頭放了些營養液。
弄好之後，進廚房，開啟冰箱看裡麵有什麼食材，準備做個湯。
不清楚江槐序最近有沒有控製飲食的計劃。他看起來並不胖，但明星就算不胖，上鏡也要胖十斤，所以多數時候需要控製飲食。權衡一二後，林明燭決定燉一個清淡的裙帶菜排骨湯。
他煲湯的手藝很好，是在上大學的時候練出來的。那會兒在國外，西餐吃久了膩的慌，林明燭就找到了煲湯這麼個不需要太多工序的美食。
一開始，隻是勉強能將食物燉熟，但湯總是一股寡淡的味道。林明燭便開啟了學霸的“刷題計劃”，經常在自己住的公寓裡煲湯，記下每次煲的湯的火候、時間、用料等資訊。哪裡不好，下次就針對性地做出相應調整。久而久之，也就整理出了一套針對不同食材的鮮湯秘籍。
他把排骨焯完水後，將其他食材全部放進鍋內，放入蔥薑料酒鹽和水，用大火煮沸後，轉開小火慢燉。
“吳嬸，你幫我照看一下。”
這不是吳嬸第一次見林明燭煲湯，所以早就已經能心無旁騖地在一旁做著自己的事兒了。“好嘞，你放心去忙吧。”
林明燭回到影音室處理工作。下午六點二十分，他起身去往廚房關火。
六點二十三分，距離約定時間還剩三十七分鐘。心想江槐序應該收拾的差不多了，林明燭拿上車鑰匙準備去接他。
剛開啟門，一陣風吹過來，他聞見了一股淡淡的油煙味，想了想又將門關上。
回房間裡換了件衣服，拿出香水噴了噴，纔出門。
到江槐序住的小區時，六點五十分。林明燭在地下停車場找了個空車位停好車後，開啟微信置頂界麵，準備問江槐序他家住在幾棟幾號，手指已經放在傳送鍵上了，又按了返回。
還有十分鐘，算是提前到了，萬一江槐序還沒收拾好，說自己心急呢？想到這兒，林明燭又在車內坐了一會兒，回複著工作訊息。手指不小心戳到了發現，朋友圈那裡出現了江槐序的頭像。
他點進去一看，是三分鐘前江槐序發的一條朋友圈：一張打包好的行李照片，配文“終於收拾好了”後麵跟著一個【苦澀的小黃臉表情】。
林明燭在底下給他評論了個【安慰的抱抱】，然後順勢點進了江槐序的朋友圈。他的微信名是大寫字母x，頭像是一個卡通小狗的圖。
沒有設定幾天可見，林明燭能看見他發的所有朋友圈。內容不多，多是很日常的分享，聽的音樂、打的球、玩的遊戲。
更新頻率不高，沒一會兒他就翻到底了。
最早的那條朋友圈，發布在15年。是一條小狗和行李箱的照片，配文“再見”。
七點整，林明燭返回到和江槐序的對話方塊中，將訊息發了出去。
收到訊息的時候，江槐序正躺在沙發上休息，他拿起手機用語音轉文字回道：“我家在2棟，你等下來的時候進地下停車場，在第一個岔路口往左邊走差不多100米，我家就在那塊兒，你在那等我就行。”
發完訊息後，他起身開始往樓下搬執行李。
等林明燭將車停到江槐序說的位置時，正好看見他拉著兩個大箱子從出口處走了出來。
兩人的視線隔著車前的擋風玻璃交彙了一下，雙方明顯都愣了一瞬。江槐序沒想到林明燭說的七點來接他，不是七點出發而是七點到。林明燭也沒想到，江槐序已經開始搬行李了。
林明燭快步下車將行李接過來，放進後備箱。又折返回去，準備同他一起去拿行李。
見狀，江槐序沒動，站在那兒跟林明燭說：“我去就行。還有兩個箱子，我一次性就都拿下來了。”
林明燭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他，那表情就像在說怎麼就這麼點兒行李。
於是江槐序解釋道：“我經紀人之前跟我說，給我接了新戲，沒準過幾天就要進組了。而且等這段時間過去，我總是要搬出來的，東西帶多了到時候再搬家也不方便。”
聽到這話，林明燭還是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隻是眼神裡似乎多了一絲沮喪。江槐序沒看真切，因為他很快就將頭偏了過去。
與此同時，他說道：“走吧，我幫你一起搬。多帶點兒東西也沒事，等你想離開的時候我再給你送回去。”說完就往電梯處走。
想到林明燭也是好心，況且他都已經行動了，江槐序便沒再好意思拒絕。
不過他站的電梯口直達的是501室，與自己家隔著一個過道。“林明燭，我家坐這邊的電梯比較方便。”
見江槐序答應讓自己同行，而且言語間並無怒意，林明燭笑了笑，朝他走了過來。“好。”
出電梯時，他看了看門牌號，502。
江槐序輸密碼的時候沒避著自己，林明燭看見是他按的是151206，微微愣神了片刻。
進到屋內後，他趁著江槐序從鞋櫃裡找鞋的功夫，在客廳裡環視了一圈。發現這裡和海邊彆墅軟裝的靈感來源，即江槐序的一篇關於“夢中情屋”的描述大致相同，都是以原木色調為主。
房子不大，但生活氣息很濃。投影儀幕佈下的矮櫃上，放著用收納袋裝著的整整一袋子毛絨玩偶。沙發上放著一條灰白色的毛毯，印花的淺色窗簾旁放著兩盆仙人掌。
忙了半晌，江槐序終於找到了一雙一次性拖鞋，將它從包裝袋裡拿出來，放在林明燭麵前，說道：“家裡不常來客人，將就穿下。”
“謝謝，挺好的，不將就。”
那一次性拖鞋的底連一厘米都沒有，穿起來能挺好？江槐序沒回這句客氣話，換上自己的檸檬黃的大鵝拖鞋，往廚房走去。
林明燭穿上鞋後，跟著往廚房走。
廚房裡鍋碗瓢盆俱備，但因為主人許久沒回來，積攢了一層薄灰。冰箱的冷藏室裡擺了一層的汽水，還有一些瓶瓶罐罐的調味料，兩顆雞蛋靜悄悄地待在冰箱側門的架子上。門與冰箱的空隙處有一個置物架，上麵放在幾包顏色不一的泡麵。
江槐序從裡麵拿出一瓶汽水遞給林明燭，“家裡沒彆的飲料了，湊合喝吧。”
這次林明燭沒說話，開啟汽水，咕嘟咕嘟喝著。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吞嚥的聲音在這一隅之地顯得格外清晰。
沒一會兒一瓶汽水就喝完了，他將它扔進垃圾桶，開口道：“挺好喝的。”
這場麵讓江槐序腦中的兩個小人又對起話來。
——怎麼感覺他是想說自己說的不是客氣話？
——他也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可能反應這麼快？
這對話的內容，讓當下相顧無言的場麵顯得有些尷尬。江槐序摸了摸鼻子，提議道：“要不帶你轉轉？”
這是江槐序第一次主動向自己展示他的世界，林明燭自然願意，“好啊。”
江槐序家是一室一廳，空間不算大，他就在客廳上劃了一塊地方用作健身。他帶著林明燭逛了一圈，簡單介紹著一看就知道的事情。“這是客廳、這塊兒是我用來健身的區域。”
忽然覺得自己說的話簡直就是廢話，他訕訕道：“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
這獨屬於江槐序的私人空間，是林明燭能瞭解他的渠道中最直接的一條，比那些雜誌、采訪要直觀的多。他回道：“蠻有意思的，看著這個跳繩似乎能想到你平常在家鍛煉的樣子，應該挺可愛的。”
江槐序下意識反駁道：“你纔可愛，你……”剩下的話，他沒能繼續說出口。因為林明燭正眉眼帶笑地盯著自己的眼睛，讓他沒來由的泛起一陣心慌。
於是下意識地轉移話題，擡手握住旁邊的門把手，說道：“這裡是我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