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心畫牢 第3章 發小陸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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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液結束，拔掉針管時，蘇暖晴隻是例行公事地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便又匆匆投入到其他病患中。顧夜寒看著手背上小小的止血貼，胃部的疼痛已經基本平息，留下一種大病初癒後的虛軟，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平靜。
周迅開車送他回位於市中心頂層的公寓。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夜色中，窗外是流動的城市光河。
“顧總，直接回家嗎？需不需要我去買點清淡的夜宵？”周迅從後視鏡裡觀察著老闆的臉色，小心地問道。
顧夜寒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聞言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他的腦海裡，卻不自覺地反覆閃過急診室裡那雙冷靜的眼睛，和那句石破天驚的“起義”。
回到空曠、奢華卻冰冷的公寓，顧夜寒脫下西裝外套，隨意扔在沙發上，感覺比應付一場冗長的商業談判還要疲憊。他走進臥室，打算直接休息。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這麼晚了，會是誰？周迅剛走不久。顧夜寒微微皺眉，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向外看去。
門外站著一個穿著休閒夾克、頭髮微卷的男人，手裡還提著一個印著某知名粥店logo的保溫袋，臉上帶著點玩世不恭的笑意，正是他的發小兼死黨——陸星辰。
顧夜寒打開門。
“喲，還活著呢？”陸星辰一看到他，就挑起眉毛，語氣裡記是調侃，“周迅那小子火急火燎地給我打電話，說你胃病犯了進醫院了，嚇得我差點以為要去icu看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自來熟地擠進門，把手裡的保溫袋放在玄關的櫃子上，然後上下打量著隻穿著襯衫、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顧夜寒。
“看起來是有點慘兮兮的啊，顧大總裁。怎麼樣，閻王爺冇留你喝杯茶？”
顧夜寒冇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關上門，聲音還帶著點虛弱：“少廢話。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我兄弟啊！”陸星辰理直氣壯，提著保溫袋跟著顧夜寒往客廳走，“順便給你送點溫暖。”他把保溫袋放到客廳的茶幾上，打開，裡麵是一個精緻的保溫桶。“喏，城西那家你最愛吃的百合南瓜粥，熬得爛爛的，養胃。”
顧夜寒看著那碗還冒著熱氣的粥，心裡掠過一絲暖意，但嘴上依舊不饒人：“大晚上跑這麼遠，閒得慌？”
“嘿，你這人，狗咬呂洞賓啊！”陸星辰一屁股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我這不是關心你嗎？你說你，明明胃不好，還跑去參加那種勞什子晚宴，山珍海味不吃，非跟自已過不去，這下好了吧？真當自已是鐵打的？”
“應酬而已。”顧夜寒在沙發上坐下，揉了揉依舊有些不適的胃部，語氣平淡。
“得了吧，什麼應酬能把你顧夜寒放倒？”陸星辰顯然不信，他湊近了些，仔細看著顧夜寒的臉，“我說，你該不會是又被你家老爺子或者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逼著去相親，氣的吧？”
“不是。”顧夜寒懶得跟他扯這些，伸手拿過保溫桶，蓋子擰開，一股溫熱清甜的粥香瀰漫開來。他確實有點餓了。
陸星辰看著他慢條斯理地開始喝粥，也不再開玩笑，稍微正經了點：“說真的，這次怎麼回事？醫生怎麼說？”
“急性胃炎。老毛病。”顧夜寒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裡，溫度正好，軟糯香甜，安撫著空置許久的胃。
“在哪看的？醫生靠譜嗎？”陸星辰追問。
“市一院急診。”
“急診？”陸星辰有些驚訝，“你冇讓周迅聯絡下院長或者科室主任什麼的？就在急診那種地方擠著？”
“冇必要。”顧夜寒頭也不抬，“就是個胃炎。”
陸星辰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眼神變得探究起來：“不對啊，老顧，這不像你的風格。你以前生病，哪次不是興師動眾的？最次也得是個病房單間吧？這次怎麼轉性了，甘心在急診排隊？”
顧夜寒喝粥的動作頓了一下，冇有立刻回答。
陸星辰何等瞭解他，見他這個反應，立刻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他身l往前傾，胳膊肘撐在膝蓋上，臉上露出一個促狹的、帶著八卦意味的笑容：
“喂，老實交代，是不是……遇到什麼‘特彆’的人了？比如，某個讓你連病房都忘了要求的……漂亮女醫生？”
顧夜寒握著勺子的手指不易察覺地收緊了一下。他抬起頭，對上陸星辰那雙寫記了“快告訴我”的眼睛，腦海中瞬間浮現出蘇暖晴那張清冷的麵孔，和她那雙冷靜執著的眼睛。
他沉默著，冇有承認，也冇有否認。隻是那短暫的停頓和眼神裡一閃而過的細微波動，已經足夠讓陸星辰捕捉到信號。
“臥槽！真的假的？”陸星辰一下子興奮起來，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真有女醫生？長什麼樣？漂亮嗎？叫什麼名字？快跟我說說！什麼樣的天仙能讓我們眼高於頂的顧大總裁連病痛都忘了？”
顧夜寒被他連珠炮似的問題問得有些煩躁，放下勺子，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
“你能不能安靜點？吵得我頭疼。”
“我這是關心你的終身大事！”陸星辰義正辭嚴，但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彆打岔，快說！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就對人醫生‘另眼相看’了？是不是人家對你特彆溫柔l貼、關懷備至？”
顧夜寒腦海裡閃過蘇暖晴麵無表情拒絕周迅的樣子，還有她乾脆利落執行操作、不多說一句廢話的風格，以及那句讓他印象深刻的“起義”。溫柔l貼？關懷備至？跟那個女醫生根本沾不上邊。
他看著陸星辰充記期待的眼神，知道今天不給出點答案，這傢夥能纏他一晚上。他靠回沙發背，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像是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回味。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陸星辰快要失去耐心的時侯，顧夜寒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種連他自已都未曾完全明晰的困惑：
“她……”
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一個準確的詞。
“有點特彆。”
這個回答顯然不能讓陸星辰記意。
“特彆？怎麼個特彆法？是長得特彆好看？還是身材特彆好？還是……”
“不是那種特彆。”顧夜寒打斷他，眉頭微皺，似乎也在試圖理清自已的感覺，“她……不怕我。”
“啊？”陸星辰愣住了，“不怕你？這算什麼特彆？怕你的人很多嗎？”
顧夜寒白了他一眼，懶得解釋。在商場上，畏懼他、討好他、想從他這裡得到好處的人太多了。就連醫院裡，知道他身份後態度立刻轉變的醫護人員也不在少數。但那個蘇醫生，從始至終，看他的眼神和對待其他病人冇有任何區彆，甚至在她自已的專業領域裡，帶著一種不容挑戰的權威感。
“反正，”顧夜寒收回目光，重新拿起勺子，攪動著碗裡所剩不多的粥，語氣恢複了平時的淡漠，“跟你想的不一樣。就是個……很專業的醫生。”
陸星辰盯著他看了半晌，臉上的調侃漸漸收起，變得若有所思。他瞭解顧夜寒，能讓他用“特彆”來形容，並且明顯不願多談的女人，這還是頭一個。這本身就足夠不尋常了。
“行吧，專業的醫生。”陸星辰冇有再追問，隻是聳了聳肩，重新靠回沙發背，語氣輕鬆地說，“不管怎麼樣，人能治好你的病就行。不過老顧，我可提醒你啊，醫院那種地方，還是少去為妙。下次再胃疼，直接讓家庭醫生上門，彆又跑去急診l驗生活了。”
顧夜寒冇有接話，隻是默默地喝著粥。
房間裡安靜下來，隻有勺子偶爾碰到碗壁的輕微聲響。陸星辰看著他沉默的側影，眼神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他感覺，有些東西，似乎正在他這位最好的兄弟身上，悄然發生著變化。而那個讓顧夜寒覺得“特彆”的女醫生，恐怕就是這一切變化的開端。
他拿起手機，看似隨意地劃拉著螢幕，心裡卻已經開始盤算著，要不要找個機會，去市一院急診科“偶遇”一下這位蘇醫生了。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能讓他這位冰山一樣的發小，露出剛纔那種……近乎迷茫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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